坐在斜对面的顾野突然起身，长臂一伸抢走方十堰的酒杯，手指用力，金黄的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流。
白炽灯下显得性感极了。
赵如萌等同事们看一眼顾野，又看看呆滞的方十堰，有股莫名的氛围慢慢缠绕升空。
方十堰坐着仰头望着顾野，心脏扑通……扑通……一声比一声快，一声比一声响。
到最后，他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无力的微张着嘴看着顾野对着赵如萌他们不知说了什么，拽起他离开。
方十堰踉踉跄跄的跟在顾野身后，心脏的鼓动顺着血液涌入两人紧握着的掌心。
脚下的路通向什么地方，他们要去哪里，方十堰通通不关心，他死死的盯着牵着他的手。
色号比他深两个度，手掌比他大一号，指骨也比他更有力。
看着看着方十堰脸红了。
就连什么时候停下来都不知道。
“好看吗？”顾野说。
“好看……不，不……”方十堰结结巴巴道。
顾野松开方十堰的手，方十堰还没来得及沮丧，就看到顾野举起手掌在他面前左右晃了晃，然后说。
“真的不好看吗？”
指骨分明，精瘦有力，掌心布满清晰的纹理，指甲修剪整齐，指肚上有层薄薄的茧。
好看的，怎么不好看。方十堰喉咙滑动悄悄地在心里说。
他撇开视线，盯着山下漫天灯光组成的星火长河，这才发现顾野竟然把他带到观海涯。
传说很久以前白沙镇是一片汪洋大海，唯一的陆地就是脚下踩着的这块观海涯，岛上的人想离开白沙镇，必须从观海涯出发。
离别和重聚在这里不断上演，所以观海涯又有一个名称叫情人岛。
方十堰脑海里回荡着爷爷曾经告诉他的传说故事，胸口小鹿扑通乱跳。
此刻什么星际时代，什么拯救星球，什么系统全部被他抛之脑后。
眼里心里只有站在他面前的顾野。
“真的不好看吗？”
那只手又递到方十堰眼前，不顾他的反抗，非要让他说出结果。
方十堰不断往后退，一直退到观海涯上得景观台，身后是半人高的栏杆，栏杆上系着红色丝带。
传说情侣在这里一起系红带感情就能长长久久。
方十堰退无可退，心想着随便说个答案敷衍算了，谁知顾野的注意力转向那些红丝带。
那双拨动方十堰心弦的手绕到他身后，执起一根红带，说：“系上红丝带就能在一起一辈子？”
顾野弯腰直勾勾的盯着方十堰的眼睛，“你相信吗？”
方十堰浑身一抖。
顾野今晚怎么了？做的，说的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害怕。
难道他发现什么？
什么悸动、小鹿瞬间消失不见，不安爬上方十堰心头。
“这都是骗小孩的东西。”
这是方十堰今晚和顾野说的第一句话，声音颤抖，眼神发虚。
“骗小孩？谁是小孩？”顾野说，“你？”
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这两句话在方十堰脑子里不断盘旋，撞的他眼花缭乱，心头凌乱。
正当方十堰鼓起勇气准备追问，顾野又换了话题。
他直起腰抬起头，姿态高昂，让方十堰不敢随意攀谈。
方十堰把含在喉咙的话往下咽，垂下眼不敢多说一个字。
山顶的风真大，吹的方十堰乱了衣服，乱了发丝。
他看着走到一边俯瞰夜景的顾野，心头有千百个问题想问。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你后来当兵了吗？你知不知道离开你之后我有了新的男朋友？他对我不好，害我入狱，你后悔吗？看到我这么惨后悔当年为了梦想离开我吗？
最重要的是他很想问——你……现在单身吗？
但是方十堰不敢问，他害怕问出连站在顾野身后看他影子的机会都失去。
“走吧，风大夜凉。”顾野转身目光温柔的看着方十堰。
不知是不是山下的灯光柔和了他的目光。
方十堰没说话，低着头乖乖的跟在顾野身后。
下山的路远比上山难得多。
当时他是怎么跟着顾野上得山？
估摸着是美色惑人吧。
山道两旁有灯带，昏黄的灯光外飞舞着细小的飞虫，飞蛾扑火般撞击着舍不得离开。
望着它们方十堰眼眶突然酸涩。
他现在对顾野不也如此，明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偏偏舍不得离开，直到撞得浑身破碎或许才懂得避让。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方十堰终究是没忍住问出口。
顾野比方十堰快半步，虽然他的声音轻，在寂静的只有虫鸣的夜他依旧将问题听的清楚。
“当年和你分手后进了部队，立了几个功，又考了军校，认识了许多天南地北的朋友，直到上个月退伍来了白沙镇。”
顾野的回答简短，几句话便概括这十年，轻描淡写的略过他们的曾经。
“当兵当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退伍？还……还来了白沙镇，照道理退伍不是应该回家吗？”
看着顾野若无其事的态度，方十堰起的胸口都快要炸了。
他这么轻易地就退伍，那当年……当年那个因为不愿意顾野当兵和他闹分手的自己，又算什么。
像是没想到方十堰反应这么大，顾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方十堰，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以前当兵是希望找到人生的意义，但后来发现，其实我早就找到，只是后来被我弄丢。”
“被你弄丢？”方十堰喃喃道，“那你现在找到了吗？”
顾野直勾勾的盯着方十堰没说话，但目光柔的像沁着水的泉眼，看的方十堰支吾着不敢抬头。
他听到顾野说：“找到了吧？”
这是找到还是没找到？
方十堰不敢深究，他害怕答案接受不了。
山路终有尽，走完最后一层台阶，昏黄的等待戛然而止，一盏盏路灯绽放着白色灯光，还没关门的商铺照亮前路，吃夜宵的人正是最热情高涨时。
“去找赵如萌吗？”方十堰看了眼时间问。
“你和她什么时候这么熟？”顾野说，语气有些奇怪。
“没有，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第二次见面就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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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大名，还我们？”
“呵，再见一次是不是就要叫人如萌？”
顾野语气里的酸意让方十堰愣住，他停下脚步站在路灯下，看着顾野拖沓缓慢的迈着步子，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硕大的笑容。
“站在那儿干什么？脚疼？”顾野没听见方十堰的脚步声，回头问道。
“走这么几步路就走不动，真是缺乏锻炼。”
他两步走完刚才十几步的路程，走到方十堰跟前，半蹲，不耐烦的说：“上来。”
“你要背我吗？”方十堰说，声音轻的一阵风就能吹走。
“背上我可就再也放不下来。”
“废话那么多自己走。”顾野说着做出起身的动作，实际上却蹲在那儿一动不动。
“不要，腿疼。”方十堰趴在顾野背上，看着他通红的耳根，暗自开心。
路灯下一道影子慢慢拉长，两条纤细的腿在半空中甩呀甩，悠闲畅意。
红房子漆黑的窗口亮了，两道重叠在一起的影子随着灯光慢慢分开。
顾野皱着眉对方十堰说：“把腿伸出来。”
方十堰坐在沙发上，疑惑的眨了眨眼，乖乖的把腿放在顾野掌心，灼热的体温烫的他往回瑟缩，被顾野紧紧抓住，直到他慢慢适应并融入那温度。
“真麻烦。”顾野骂着从兜里掏出一罐药膏，搓热后按揉方十堰小腿。
所以这就是刚才他去药店买的东西？方十堰看着低头认真盯着他腿的男人，耳根染上红，蔓延到脸颊，脖颈。
“好了，半小时后再洗澡。”
“谢，谢谢。”
说完红房子莫名陷入安静，方十堰看了眼被搓红的腿，悄悄抬眼看向顾野，谁知被逮个正着。
顾野也在看着他。
他赶忙低头，手指捏紧衣摆在指尖缠绕，弄得指端发白。
“再弄下去要去医院截肢了。”顾野冷不丁的说道。
吓得方十堰唰的松开衣服，浑身僵硬，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我给你带了些礼物。”方十堰说，说完他懊悔的咬住舌头。
这东西他还没想好借口，怎么就直接说出来。
没错那礼物就是从星际带回来的枪械。
买的时候只顾着顾野喜欢什么，忘记蓝星，至少他们国家不准许持枪。
【小红花，帮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顾野不怀疑东西来源？】
【宿主请放心，经由你手接触星际时代物品的人都会自动合理化。】系统的回答很快，好似一直在观察，等待方十堰问这个问题。
【那就好。】
“顾野，你喜欢吗？”
方十堰把激光枪、迫击炮放在顾野面前，小声问。
或许是光线问题，顾野的表情有些扭曲，但下一秒又恢复正常。
“谢谢，我很喜欢，不过这些东西你从哪儿买的？”
“怎么了吗？”方十堰紧张的问。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距离不远能不能再去买一些。我有个老领导很喜欢这些东西。”
“你是想送礼？”方十堰脱口而出。
难道顾野退伍另有内情，当警察也非他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