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风看着沙发上的女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穿着碎花小裙和白色编织凉鞋,散着的长发还有些湿漉,想必也才进来不久。
“几年不见是去哪里发财了,一回来就要盖房子。”冉仲森神情里略带几丝羡慕问到。
“我哪里能有什么本事,开了半辈子船也没见过大钞票,我家闺女去打工攒了点钱。”男人乐呵呵的看着自己女儿十分得意。
“小梦真是了不得啊,小时候还坐在船上要糖吃呢,一眨眼都是能挣钱的大姑娘了。”冉仲森一边夸赞一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可不嘛,这眼瞅着都得嫁人了。”
“多大啦?”
“二十了,初中毕业就跟着我妹妹她们去了外头,也五年了呢,你说说这孩子一大我们就老骨头了。不过你比我强点,你还年轻。”
“哪里年轻啊,不过是孩子要得晚,你瞅瞅这一个两个的都还不让人省心,哪像你们家都能挣钱了。你还有个儿子是不?”
“有个哥哥,等盖完房子也该赶紧成家了,有好人家也拜托你给张罗张罗。”
“那都是小事。”
“诶,你这大闺女也快毕业了吧?”
“刚中考完。”
“那正好,回头跟着你小梦姐姐去她厂里打工,她们那厂里待遇不错。”
知风低着头听着他们的对话,余光不断瞥向一旁的碎花裙女生,她正捧着手机不停回消息,丝毫不在意别人。
“爸,你们聊吧,我学习去了。”知风说完不等冉仲森回应便起了身。
知风回到卧室坐在书桌前拿起了笔却始终没写一个字,她看着那个在笔盒里安静躺着早已不能播放的mp3,将它拿出来一圈一圈解开缠绕的耳机线,戴上耳机闭上眼睛,那片油菜花海一直在她的记忆里歌唱。
“天天跟聋了似的,敲门都听不见。”冉仲森一把扯下耳机线斥责到。
知风低头不语将mp3收好。
“我送伯伯他(她)们去车站,你去买点菜然后给妹妹接回来。”冉仲森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傍晚的雨水猛烈起来,知风穿着遮到脚踝的灰色雨衣,拎着菜篮子来到市场穿过几个熟悉的档口很快就满载而归。
再去到知意同学家时,同学说知意和爸爸一起回家了。虽不解车站明明在相反的方向怎会遇到,知风还是快步往家走去。
雨越下越大,手中的菜篮也越来越重,知风两只手来回换,回到家时手心留下了努力的痕迹。
她站在门口将菜篮轻轻放在脚下,擦了擦手正准备脱雨衣,就被重重的一巴掌打过来,知风一只手扶着门口的鞋柜,一只手还停在雨衣的帽子上。
看了眼在沙发上抽泣的妹妹,想必她又和人发生争执或是被欺负了吧,知风深吸一口气继续脱雨衣。
“你这个姐姐怎么当的?天天叮嘱你要看好妹妹,你倒好就只顾自己,一说就是上同学家做作业去了,做的什么作业啊都跑去网吧上网去了。
我就说呢怎么就成绩这么差。你怎么就那么自私,自己学习好了也不知道教教妹妹,就让她学坏你就开心是吧,你就跟你妈一样自私......”
知风拎着菜篮子来到厨房,反正她辩驳也只会更加惹怒爸爸,反正她也不知如何辩驳。
他愿意打就打愿意骂就骂吧,也没几天了。等上高中她就住校,再考去更远的大学,没有人可以折断她的翅膀。
“我看啊你毕业了就去打工吧,我是管不了你了。”身后一直怒气汹汹的冉仲森语气突然缓了下来。
“我要读书。”知风切豆干的手顿了顿回答。
“就你那数学成绩能考上什么好大学?学理科才能找到好工作,你混个烂文凭有什么用?再说了上学不要钱啊,你妈两手一摊就不管了,我天天那么辛苦,你们还不听话,我真多余养你。”冉仲森说完点了一根烟。
“那又何必生下我呢?”知风说完眼泪涌了出来,成长的委屈顷刻间泄了出来,她一直都想问问自己的父母,既然生了她为何不爱她?
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每到此刻她都能想起爸爸加班到半夜回家捶着疲惫的肩膀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也记得妈妈手掌上厚厚的茧,她知道大人的辛苦,所以咽下了自己的委屈。
“我哪里就知道生了你这么个孽种呢,早知道你是这么的不听话当初就该给你扔河里淹死了事。”冉仲森气过了头,说起了狠话。
知风拿过菜刀走到冉仲森眼前,将菜刀伸了过去,“你如果觉得给了我这条命就能替我的人生做主,那我把这条命还给你。”
冉仲森被彻底激怒,“你真长本事了,敢跟我比划,反正你初中毕业我是不管了,你爱上哪儿上哪儿。”说完将烟蒂狠狠的摁在烟灰缸里,拿起菜刀去了厨房。
两人都装着各自的害怕沉默了下来,只剩被吓到的冉知意在客厅哭泣。
雨在更黑的夜里肆意张狂,成长在思绪里蔓延滋生出坚韧。
次日知风便以去办身份证为由独自出了门,但她弄完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到了车站。
外婆家路途遥远,知风下车后走过漫长弯曲的泥巴小路又爬过小山坡才赶在日落时分到达。院子里外婆正赶着小鸡回窝,知风静静地在护栏外等着直到外婆将小鸡们都关好回头才发现她。
“外婆。”知风小声喊到。
“你一个人来的?”外婆四处张望没见到还有别人后问到。
知风点点头。
“你爸让你来的?”
知风摇摇头。
“有什么事吗?”外婆说着打开了拴着的半截木门。
“外婆,我想问您我妈妈的电话。”
外婆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又是你们冉家人想着什么法子来坑骗我女儿是吗?别说平日里就是过年也没见你来过我这寒酸地,今天倒记起路了。”
“舅舅。”知风见到干完活回来的舅舅立即让开了道。
“你给她送车站去,别一会那家人又来找我们麻烦。”外婆接过舅舅手里的锄头说到。
知风的第一条救助之路就这样被堵死。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冉仲森也只是冷冷的扫了一眼,依然坚决让知风去打工,他觉得知风理科成绩不好,学文科将来也不能找份好工作,既然这样又何必要浪费那个时间和金钱去上学,还不如早点工作挣钱。
知风在家附近的超市当临时工每天六十,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挣学费,可直到开学前两天她将存钱罐打开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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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拿出来也不过是凤毛麟角,她绝望的将自己蒙在被子里不停流泪。
“姐,爸爸下班回来啦!让我们换好衣服回老家,奶奶明天生日。”知意开开心心的冲进卧室换上前两天新买的裙子。
知风擦了擦眼泪掀开被子起了身,可是就连奶奶也都不帮她,只一味同她讲爸爸都是为她好又不会害她。
奶奶生日也没有大办只是自家孩子们一起回家吃顿饭,大大小小的也有四五桌家里好不热闹。知风心里堵着郁闷自是没什么胃口,吃完饭后准备帮伯母一起洗碗却被奶奶拉到了房里让她帮忙剪指甲。
“乖乖崽是不是生病了,看你饭都没吃几口。”奶奶说着伸手摸了摸知风的额头。
知风拉开奶奶的手,“奶奶我没生病。”而后走到床边的栗色柜子前蹲下,拉开第二层的抽屉拿出指甲剪。
奶奶不紧不慢的打开房里的大箱子,拿出一个凤梨罐头递给知风,“乖崽你再吃点东西。”
“我不吃了奶奶,留着您自己吃吧。”知风接过凤梨罐头又放回了箱子里。
奶奶随即又掏出了那个旧旧的月饼铁盒,有些吃力的打开,然后将枕头底下的红包都拿了出来一一拆开后把钱用橡皮筋捆起来,再用一块已经褪色到看不清原来花纹的布包裹好装进了月饼铁盒放回箱子里后才坐到椅子前。
知风拉着奶奶的手放到自己膝盖上开始替奶奶剪指甲,剪完一个手后不死心的再一次开口:“奶奶我想读书。”
奶奶用刚剪完指甲的手摸了摸知风的头说:“我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懂,但你爸爸他肯定是为你好的,为你着想的,你现在小可能想不明白等你长大就会懂了,再说了哪有父母不疼爱自己孩子的呢。”
知风抬头看了看奶奶又低下了头,真的所有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吗?这句话就好像是他(她)们的一个保护伞,将他(她)们的自私、狠心都遮了起来。大人总喜欢用为你好当借口,做的却是对他们好的事情。
随着最后一根手指甲剪完,知风心里掀起了奇怪的波澜,心慌得仿佛要从嘴里吐出来,她快速地跑了出去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跑得越远脑海里的画面越清晰,不知不觉她已经跑到了小坡上,那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她还要继续跑吗?身后月亮已悄然无声爬上来。
等知风回到伯父家,知意正拿着袋子喜滋滋的装着自己爱吃的零食,伯母用碎花布袋子装了些自己做的咸菜给到知风。知风接过沉甸甸的袋子想起小时候伯母舍不得花钱买书包,总给她缝制这种斜挎的布袋子当书包,为此她还被同学们取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绰号。
“姐姐,爸爸说二叔的车坐不下了,让你和表婶她们坐一辆。”知意说完抱着满满的零食连蹦带跳地走了出去。
知风将碎花布袋斜挎在身上只觉得脚像是被什么粘住了一样抬不起来,在侧过头看了奶奶房门三次后还是走了进去。
奶奶侧身而卧睡得正香,知风轻轻喊了声没回应后,打开箱子拿出了那个月饼铁盒,她紧张得手心冒汗半天打不开,只好整个装进了袋子里慌忙逃出房间。
面包车最后一排知风将袋子紧紧的抱在怀里,打开了车窗将脸伸了出去,晚风带着凉意一掌一掌打来,让不安的心渐渐趋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