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从魏文博和苏姚入手。
这两个人一个是把我卖到缅甸的主谋,另外一个是出谋划策的帮凶。
只要能找到他们两个勾结在一起,涉嫌人口拐卖的证据,往后我在苏家的日子也能过的舒坦一点。
想到这里,我抿了下唇瓣,闭上眼睛后仰着靠在了身后的门板上。
可他们两个既然敢做这种事情,收尾工作就一定做的天衣无缝。
而且苏姚心思细,魏文博又油滑,拐卖人口这么要命的事情,他们两个说不定早就把聊天记录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删干净了。
想要抓到他们两个的把柄,还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我正琢磨着,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苏姚的声音便在门口响了起来。
“姐姐,你在里面吗?我给你端了碗粥过来。”
我迅速站起身来,隔着门板,我仿佛能看到苏姚端着白瓷碗站在门口,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
“姐姐,你早上没吃早饭,我让厨房熬了点小米粥,你趁热喝点吧。”
我定定的看着她,忽然间觉得格外可笑。
“刚刚我们在楼下吵架,你听到了吗?”
刚刚我在楼下和苏城还有刘艳吵到那种程度,就差动手,我不信苏姚在楼上能睡得着。
她既然听到了,却没下楼来劝,无非就是还想着在我面前装这个好人,伺机而动,找到机会把我再卖远一点。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可我当时还替她着想,觉得她不在也好,这样就可以不必夹在我和刘艳之间为难。
现在想想,真是蠢的令人发笑。
苏姚端着碗的手顿了顿,随即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
“吵架?没有啊姐姐,我刚才一直在房间里看书,没听到楼下的动静。是不是爸又说你什么了?”
她往前凑了凑,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关切。
“姐姐,你别跟爸犟了,他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呀,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就算和你说再狠的话,那也是因为担心你,为你好呀。”
“为我好?”
听着苏姚的话,我扯了扯嘴角,没接她的话,只是侧过身让她进了房间。
我看着她把粥碗放在床头柜上,忽然上前一步,语气随意得像在聊家常。
“对了姚姚,你都二十多岁了,就没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吗?昨天我记得你不是和朋友出门约会了吗?回来的时候还带了礼物,是那个朋友送你的吗?你和他之间现在是什么样的进展啊?”
我故意装作好奇的样子,眼神却紧紧锁着苏姚的脸,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苏姚原本还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在听到“约会”还有“礼物”这两个字眼的时候,瞬间僵了一下,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她垂了垂眼,避开我的目光,声音也淡了几分。
“姐姐你想什么呢,就是普通朋友找我帮忙,顺路送了个小礼物而已,哪是什么约会呀?我现在心思都在爸妈身上,没空想谈恋爱的事情。姐姐,你就别再拿我逗趣了。”
我看着她闪躲的眼神,轻扯了下嘴角。
苏姚,原来你也会有心虚的时候吗?
“普通朋友能这么上心?姚姚,你现在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我故意拖长了语调,笑着往床边靠了靠,语气像是真的在替她操心似的。
“姚姚,你可别骗姐姐。咱们是亲姐妹,你要是有喜欢的人,跟我说说,我还能帮你把把关呢。你不知道,找对象可得擦亮眼睛,不然像我一样,当初瞎了眼信了魏文博,还以为他是个靠谱的,谁知道他是个赌鬼,欠了钱就把我卖到缅甸那种地方,我现在想起来都浑身发抖。”
提到“魏文博”和“缅甸”时,我特意放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后怕,余光却瞥见苏姚的肩膀猛地抖了一下,脸色瞬间白了几分,连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
苏姚,你怕的是和魏文博联手把我卖到缅甸的事情被我发现,还是在害怕魏文博这个“定时炸弹”,哪天会把你也拖下水呢?
我没把话说透,只是端起床头柜上的粥碗,用勺子轻轻搅着,蒸汽模糊了我的眼神,却没挡住我观察她的视线。
苏姚的手指绞着衣角,指尖泛白,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来。
“姐姐,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们就别再提魏文博了吧?他那种人,早该从你的生活里消失了。”
我抬眼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姚姚,你不懂赌徒。像这种欠债的赌徒,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放过任何能榨出钱的机会,简直就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我用勺子轻轻敲了敲碗沿,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仿佛要砸进苏姚的心里。
“当初他为了还钱能把我卖了,我运气好,从那个地方逃了出来,可是听说他也还活着,就是不知道在哪里。”
我低下头,用勺子轻轻的搅拌着碗里的白粥。
“你说,他会不会也回到了镇上?万一他继续赌博,又欠了钱,会不会又来找我?”
我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像是真的在害怕魏文博找上门来。
“要是他真回来找我,我该怎么办啊?我可没钱给他还债。他要是逼急了,会不会……会不会再把我卖一次?或者更糟糕一点,他已经有了新的目标,又物色了新的女孩子,那些女孩子也像我一样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过去,然后又被他给……”
我满意的看着苏姚的脸色伴随着我的话语,一点点变得煞白,险些没能压住自己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我知道,苏姚此刻心里早已乱成一团麻。她最怕的不是魏文博再去害别人,而是她自己。
毕竟现在魏文博的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倘若魏文博又动了“卖人换钱”的心思,找不到新目标时,会不会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就算不卖她,也难保不会拿当年的事要挟,让她不断掏钱填赌债的窟窿。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她在恐惧里慢慢崩溃。
我故意停顿片刻,看着苏姚的手指越攥越紧,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嵌进肉里,才慢悠悠地补了句。
“唉,不说这些吓人的事了。不过姚姚,你要是以后再见到魏文博,可得离他远点啊。这种人啊,沾着就甩不掉,说不定还会把你也拖进泥潭里面呢。”
我当然知道这番话不可能真的离间了他们,苏姚和魏文博本就是利益捆绑的蚂蚱,哪会因为几句猜测就反目?
但我要的不是立刻撕破脸,是在她心里埋下一根刺,让她在每一次想起魏文博时,都先想起那份随时会炸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