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随后推开沈妄的怀抱站直身体。
指尖好像还残留着枪身的寒意,冰的我手指发颤,像在提醒我刚才有多荒唐。
但我的心却渐渐的静了下来。
“我知道了。”我低声说,避开他的目光。
犹豫片刻,我还是说出了那三个字。
“谢谢你。”
这声谢谢说得格外艰难。
但我在心里又补充了另外一句。
还好有你。
我心里再清楚不过,我对沈妄此刻的依赖,就像是饮鸩止渴,可在这吃人的别墅里,我永远没有第二个选择。
就当是吊桥效应吧,我安慰自己。
这是绝境里的本能,不是真心。
沈妄看着我紧绷的侧脸,没再说什么,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枪,随手别回腰间,又瞥了眼地上晕过去的王妈,招了招手。
“拖到外面去,醒了就让她自己滚。”
角落里的佣人慌忙应着,连滚带爬地拖走王妈。
餐厅里终于恢复安静,只剩下我手背上的灼痛,和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午后,督军终于回到了别墅。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他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但督军始终没有来找我问这件事,我也便当什么都不知道。
晚饭时,督军特意叫来了沈妄,又清走了餐厅内的其他佣人。
偌大的餐桌上,气氛稍显微妙。
我坐在督军左手的位置,即使已经放轻了动作,可还是难免发出一些声响。而在安静的餐厅之中,这些碗筷碰撞的轻响都显得格外刺耳。
督军没提早上的事,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我身体状况,语气温和,像个再普通不过的长辈。
我小心翼翼地应付着,不敢多说一个字,宛若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板一眼的回答着。
吃到一半,督军忽然放下筷子,看向沈妄,语气淡淡的像在唠家常。
“沈妄,明天你替我跑趟差事。”
沈妄抬眸,没有丝毫犹豫。
“父亲请吩咐。”
“成西。”督军顿了顿,提到这个儿子时,语气里多了几分复杂。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
沈成西,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他的第二个儿子。
只不过因为沈成东的缘故,他一直不得沈督军的青眼。
“我让他押送批货去T国。他那性子毛躁,我实在不放心,你跟着去,帮我看顾着点。”
我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紧。
“货”?在这别墅里待久了,我早就知道这字的另一层意思。
那些像我一样被拐来的人,就被称之为猪仔,人如其名,意思是可以任人宰割。
不过现在更让我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沈督军这次居然这么着急,没有事先通知,而是选择在任务的前一天才告诉沈妄。
这会不会有别的意思?
我捏着筷子,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沈妄。
沈妄挑了下眉。
“这么着急?送的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吧,父亲怎么现在才说?而且,这么简单的任务,也需要我陪着?我走了,这边怎么办?父亲不如另选他人护送吧。”
督军却忽然笑了笑,那笑意却没达眼底。
“我身边现在最信任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了。这边最近没什么事,你不需要担心,你陪成西走一趟,越快越好,就这么说定了。”
他没给沈妄拒绝的机会,甚至也没给我反应的时间,便骤然换了话题。
“说起来,成东也走了有些日子了。现在家里就剩成西一个指望了。他要是再出点什么事……”
他拖长了语调,目光在沈妄脸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回我身上。
“那我可真要怀疑,这内鬼是不是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了。”
空气瞬间凝固。
我心里很清楚,督军这话,分明是说给沈妄听的。
他在警告沈妄。
我的二儿子要是出事,我第一个怀疑的人选,就是你。
沈妄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随即又松开,耸了下肩,索性双手环胸直接靠在了椅背上。
“父亲都这么说了,那我就领命了。您放心,有我在,成西不会有事。”
督军没再说话,只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低着头,假装专心吃饭,后背却已沁出冷汗。
这场较量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关系。
可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只觉得沈督军说的每个字,都像是在含沙射影,变相的在点我一般。
这种忐忑不安的感觉直到我回到房间,都未能消散。
深夜时分。
我躺在柔软的大床中心,静静的看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
虽然我知道,沈妄明天就要跟着沈成西一起,走海路离开,但我还是忍不住幻想。
幻想下一秒,我的窗户会被人敲响。幻想我拉开窗帘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半蹲在外面的平台上,静静地等待着我开窗。
“笃笃——”
几声轻叩忽然在寂静中响起,节奏轻快,带着几分熟悉的随性。
我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弹坐起来,连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跑到窗边。
窗帘拉开的那刻,我心跳漏了半拍。
沈妄半跪在平台上,一手紧抓着凸起的墙沿,另一只手还保持着叩窗的姿势。
他见我拉开窗帘,挑了挑眉,对我做了个口型。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打开窗户,把人放进来。
沈妄翻身进来,落地时悄无声息,我正想问他怎么这么晚来,却见他走向我,随后眼前一晃,我整个人便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哎!”
我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掌心触到他衬衫下紧实的肌肉,瞬间红了脸。
“沈妄,你干什么!”
他低头看我,戏谑出声。
“地上冷,你又没穿鞋,怕你着凉。”
我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到他又补充了一句。
“万一我明天刚走,你就病倒了,你说,老头子会不会怀疑你是太舍不得我了?”
我被他这句话堵得脸颊发烫,当即挣扎起来。
“你胡说什么呢?赶紧放我下来!”
可我的那点挣扎对他来说,无异于是挠痒痒。
他抱着我走到床边放下,指尖却没离开我的腰,轻轻摩挲着布料。
“这么晚还不睡,是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