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面放着十块彩墨。
老太太抚摸着这盒彩墨,眉眼里满是追忆:“这是我成亲的时候,母亲送给我的顶级的徽墨。
黛儿成亲的时候,我把它放在嫁妆箱子里,没想到过了两个多月,这盒彩墨和所有的嫁妆都被送了回来,那时候我就知道黛儿这是怨我了,我原以为……”
棠落啪嗒啪嗒掉着眼泪,看着外祖母难过的样子,想劝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鸢飞眉目里也有些伤感,但她并没有棠落那么难过,不是因为老太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她一直认为后悔是一种无用的情绪,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老太太当年在逼迫娘亲成婚的时候,就应该要想到这样的结果,毕竟娘亲是那样决绝的性格。
场面沉寂了很久,老太太轻轻叹了一口气,把这盒彩墨交到了鸢飞手上,
“老身知道公主肯定不缺这一盒彩墨,只是老身也只剩下这点东西了,我这一辈子活得庸庸碌碌,也没为孩子留下什么。”
她将鸢飞的手和棠落叠放在一起,一字一句,“这盒彩墨我就交给黛儿的女儿了,你们姐妹好好照顾彼此。”
鸢飞点头,“外祖母放心。”
老太太交代完这么多事,精神萎靡不振,书礼服侍老太太躺下,众人各自离开。
院外,抄手游廊处
送行的队伍里,金夫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听到公主拜访的消息的时候她还很是惊喜,想着自己家身为公主母家,公主又受皇帝盛宠,要是能和公主搞好关系,姚家定能飞黄腾达。
但她眼下看到公主神情冷漠,想起婆婆和大姑子的十几年前的争端,内心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姚敏不知道自家母亲内心的复杂心思,坦然地笑着说:“上次宫里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谢过公主呢。”
“谢我什么?”
“谢谢公主从湖里救出了张姐姐,替冯小姐澄清了谣言,还替我向皇后娘娘求情,公主的恩情臣女都铭记在心。”
棠落笑着接了话,“姚小姐不用这么客气,姐……公主素来乐善好施、慷慨助人,不论是谁遇到了困难,她都会出手相助的。”
金夫人扯了扯女儿的袖子,姚敏没理母亲,鸢飞挑了挑眉,示意金夫人直言,“舅母有话直说就好。”
金夫人看了眼前方早已避嫌走远的嫆景行和秦远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
“公主金尊玉贵,原本是不该对您说这件事的,我原本想着敏儿若是能当上太子妃,就算只是侧妃,后半辈子也算有了依靠。
但她不争气没选上,这婚事一下就成了大问题。
老夫人身子一天不如一天,都是自家人,我也就直说了,若是老夫人真不好了,按礼敏儿得为她祖母守孝一年,等出了孝期,她就是二十岁的老姑娘了,到那时,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好夫婿了。”
“娘!你跟公主胡说什么呢!”姚敏有些急了。
“我这不也是为你好吗?你今年都十八了,眼看就二十了,等服了丧出来哪里还找得到好郎君,你以为都跟你哥哥似的,二十三、四不成亲啊!
敏儿,娘亲是过来人,阿娘最知道,这男人都贪花好/色,只喜欢那年轻的小姑娘,你年纪大了嫁过去夫君对你不好怎么办?!”
“娘,这是咱们自家的事,公主今日来是来探望祖母的,您跟她说这些干嘛!
再说了,她也才来京城,自己都是个小姑娘,您难道还指望公主替妹妹找个好郎君吗?”姚韫很是无奈。
“我也没说让公主找啊,你娘这点分寸还是有的好吧,我又不是老糊涂!就你们姚家规矩多,未必我们外人都是不讲理的?”金夫人被兄妹二人连着怼,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眼看着母子三人要吵起来,鸢飞开口:“表姐的终生大事当然重要,若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舅母不妨直说。”
金夫人一下就笑了,“还是公主大气。”
“我娘家有个侄儿,人老实也孝顺,一直对敏儿有意,敏儿她外祖母、舅舅、舅母也都很疼爱她。
我想着她若是能嫁回娘家,后半辈子在外祖母家那日子多舒服啊!只是敏儿一直心高气傲,她若是能挣个大前程,我自然不拦着她,可她这不是没挣到吗?
我是想着公主从民间来,也看过民间疾苦,这女子婚姻大事可关系到一辈子的幸福。
嫁到别人家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顾不着她,那外面的婆婆一个个多凶啊!嫁到她外祖母家,好歹都是一家人,和和乐乐的,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敏儿被家里人娇惯着一直想不通,我就想着公主能劝劝她就好。”
“娘!我不会嫁给表哥的,您不要再说这件事了!”
金夫人也急了,呵斥道:“不嫁给你表哥,等你服了丧出来京里哪个正经人家愿意娶你?你愿意给人当小老婆当后娘,我还丢不起这个人呢!”
“没人娶我,大不了我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姚敏的脸气得通红,她娘对第一次见面的公主说这件事,这叫她以后怎么在公主面前抬得起头来?
棠落拍着姚敏的肩膀安慰她,姚韫熟读诗书,可诗书里也没有说到底什么样的婚姻对女子来说才是最好的,妹妹看着很是可怜,可娘亲说得似乎也有道理,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鸢飞反问金夫人:“只是劝劝?”
“这……我侄儿运气不好,没考中举人,想请公主帮忙替他在京里谋个差事,您放心,上下打点的银钱我们肯定不会少的。”
姚敏气愤,“区区一个举人,考了十年都没考中,他那是运气不好吗?他就是单纯的蠢!我要是个男人,我早考中进士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表哥?”
“呵,我不光要说他,你若是执意要把我嫁进金家,我还要天天打他呢,就他那走三步喘三步的体格,您小心他别被我打死才好。”
“你!”金夫人简直快被这个女儿气死了,在她眼里,女儿瞧不上她侄子,就是变相地瞧不上她自己。
自从嫁进姚家,她就因为出身商人,明里暗里受了姚家上上下下不知多少气,女儿竟然还不向着自己,和她爹简直一个德性!
母女二人都在生气,姚韫左劝劝母亲别动怒,右劝劝妹妹好好说,转来转去劝了个没用功,他现在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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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门外的嫆景行和秦远征,都是男人,怎么他俩就不用为家里这些事烦心。
鸢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金家有钱但没门路,姚家说是诗书世家,但姚侍郎只是个侍郎,姚韫去年考中状元才入朝为官,姚家也没什么门路,所以金夫人这才找上自己。
姚府看着清贵实际上并不富裕,姚家这一帮子人挤在这个不大的宅院里,衣着打扮也不富裕,礼部侍郎说起来清贵,但要养活这么一家子人,光凭姚侍郎那点俸禄,只怕也是杯水车薪,少不得需要嫁妆丰厚的金夫人贴补贴补。
金夫人要把女儿嫁回娘家,往好听了说是希望女儿后半辈子幸福,但若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她,只怕她也希望借此巩固和娘家的关系,希望能再从娘家拿点钱来维系姚府的运转,或者说为自家儿子的光明前程打点打点。
毕竟,在这偌大的京城里,有钱和没钱,不论是对官员还是对普通人,都是截然不同的处境。
金夫人是这样的想法吗?鸢飞懒得去猜,是不是这样的想法都不重要,因为姚敏这个人,她要了!
鸢飞缺人,缺自己人,缺自己的女人,男人的本性她清楚,只有女人才能让她真正放下心来,而要找到一个足智多谋、聪明伶俐的女人为她做事,说实话挺难的。
鸢飞沉吟片刻,“金夫人的担忧我也理解,但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表姐性子烈,您若是真强迫她,改天要真出了什么大事,您后悔也来不及。”
金夫人着急,“我也知道,所以我想着请公主帮我劝劝她。”
她抹了把泪,“她恨自己不是男儿身,我也恨啊,她若是个男儿,我根本不操心她成不成亲,她就是三十了打光棍我也不着急。可她不是啊,她要是不趁着年轻找个好人家,以后怎么办呢?”
姚韫握住金夫人的手,诚挚道:“娘,我能养妹妹一辈子!妹妹不愿意,您就别逼她了。”
“你能养她,可这后宅又不是你管的,等你娶妻生子后,你妻子容不下你妹妹,你怎么办?”金夫人摇头,不把他这孩子气的话当真。
“那我就找一个能容得下妹妹的妻子,要是实在找不到,我就不成亲,俸禄我都拿回来养娘亲和妹妹,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姚韫解决不了婚姻的问题,他只想尽自己的最大努力让家里人开心,未知的妻子孩子远远比不上眼前哭泣的母亲和生气的妹妹。
金夫人抹着泪不说话,姚敏心里的那口怒气在听到哥哥的话的时慢慢消失了,但随之涌上来的是更深的无奈。
哥哥此时愿意,以后看到别人一家和乐团圆美满的时候,他还会愿意吗?就算他愿意,难道自己真要让哥哥做出这样的牺牲吗?
鸢飞看着这一家三口,不得不承认,这一家人或许有矛盾或许有无可奈何,但彼此也有感情,这种家庭才是最让女子为难的,抛弃又舍不得,留下却又彼此伤害。
她缓缓道:“我这里有一条更好的出路,就看表姐愿不愿意了。”
金夫人猛地抬头,目光里满是惊喜,“公主是有更好的郎君要给敏儿相看吗?”
姚敏像是认了命一样,“公主不用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