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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10

作者:慢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在顾曜问出那句“你怕我”的时候,柳月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冰冷。


    但他又并非真的害怕顾曜,或者说,他并不是真的在为顾曜的行为而感受到恐惧。


    他摇了摇头,说:“我不怕。我又不吸毒,我有什么好怕的。”


    顾曜点了点头,表情这才从刚才的疑惑变为理所当然,说:“就是啊。”


    他又掏出手机,冲柳月阑挥了挥:“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如果有需要帮助的,随时可以找我。不记得了?”


    柳月阑心想,原来这竟然不是一句客套话吗?


    顾曜左手还拿着那根大麻。他实在嫌弃得很,很不爽地犹豫了一会儿,脱了自己的长袖衬衫,裹住了那根大麻。


    柳月阑:“……”


    哦,还好,里面还有一件短袖。


    柳月阑移开视线,道了句谢:“我先回去了,太晚了。”


    顾曜含笑点了点头:“嗯。明天见。”


    回家的路上,谢临风打来一个电话。


    这人咋咋呼呼的:“我听说顾曜把蒋旭收拾了一顿?”


    柳月阑惊讶道:“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他没等谢临风回答,先自己想好了一套理由:“难道今天的事,是你告诉顾曜的?我就说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谢临风沉默了一会儿,说,“哪里用得着我告诉他。”


    他含糊地说:“总之,解决了就好,蒋旭以后不敢再找你麻烦了,不,他还会不会继续出现在学校里都不好说。这样也好,以后不会再有人敢动你了。”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柳月阑却也听懂了:“……临风,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学校里真的很多人看我不顺眼吧?”


    “不是不顺眼,是……”谢临风叹了口气,换了个更安静的地方说话,“小月阑,你……唉,算了,实话跟你说也无所谓,学校里确实挺多人……打你主意的。你知道的,有些人什么都有,什么都不愁,就想着找点别的乐子。”


    他不等柳月阑回答,继续又说:“但现在不会了,应该不会了,以后……应该都不会了。”


    柳月阑冷笑了一声:“你这话说的,好像顾曜在罩着我一样。”


    “不是这个意思,但效果是一样的。唉,说不清,以后你会知道的。”


    谢临风为人很大大咧咧,却老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支支吾吾。


    柳月阑不欲追究,也懒得继续追问。


    那天晚上,柳月阑又失眠了。


    说来也是好笑,自从转学来到耀福中学之后,他失眠的日子可实在是太多了。


    睡不着觉,就又去骚扰他哥。


    “柳星砚,你睡了吗?”


    地上发出一点犹豫的动静,他哥小声说:“你又钓鱼执法?”


    柳月阑说:“不是,我是想问你,那两个鸡蛋你吃了没有?”


    柳星砚声音都大了起来:“吃了吃了,嘿嘿。”


    “嗯,长高点,小矮子。”


    “……你就是想说这个吗?”


    柳月阑仗着他哥看不见,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笑着看他,语气冷冰冰地“嗯”了一句。


    他哥躺在地上,眉毛皱着,还撇了撇嘴,慢吞吞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嘟囔了一句“我可烦死你了”。


    他又不知道在哪儿鼓捣什么,鼓捣了好一会儿,把他们家那只狗都吵醒了。


    他从地上坐起来,又去安抚那只狗,一人一狗玩了一会儿,那狗才又去睡觉。


    柳月阑看了就烦,一直没理他俩。


    过了一会儿他哥又说:“月阑,我一直想问你,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什么?”


    说话间,他哥已经摸到床边,跟以前每一次一样,用两只手垫着下巴撑在床上,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虚虚地看着。


    “我想问……你在新学校,还开心吗?”


    不是“你适应吗”,或者“和同学相处得好吗”,又或是“学习跟得上吗”,而是……“你开心吗”。


    柳月阑抿了抿嘴,嘴角绷得很紧。


    方才……方才他叫柳星砚,其实是想说,他觉得这个学校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他太普通,太渺小了。


    如果说,以前他还有一丝丝幻想,觉得自己总能靠这样那样的一点本事离开这个贫苦的地方,那么在耀福中学的这几个月里,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不只是他,太多人都太渺小了。


    那学校里的人动一动手,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但话到嘴边,柳月阑又说不出口了。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被人改变了一生呢?宋以的一句话,既拯救了他,又把他推入了另一个深渊。


    柳星砚并不知道弟弟心里正在进行怎样的天人斗争,黑夜里,他无知无觉地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我也没上过学,我也没有朋友,更不会跟人打交道,所以很多东西我都……我都不懂。我总想问你,又老是害怕给你太大压力。”


    “……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星砚抓瞎地在床上摸了半天:“我是想说,我一直说希望你能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其实只要你能开心地生活就足够了。我不是非要让你出人头地,好害怕你会因为这样有很大的压力。”


    柳月阑低头看着,缓慢地把手挪了过去。


    柳星砚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弟弟的手,特别高兴地一把抓住,继续说:“所以,月阑,你要是在学校过得不开心,你要跟我说哦!”


    柳月阑:“跟你说能解决什么问题?你是能帮我读书还是能帮我考试?”


    说完前半句的时候,柳月阑明显感觉到他哥愣了一下,好在这点紧张的状态在听完后半句时又悄悄消失了。


    柳星砚抓了抓脑袋:“也是……那怎么办呀?”


    柳月阑松开他的手,把他从床边推回地上,说:“你少在大半夜拉着我聊你那些心事,让我好好睡个觉,比什么都强。”


    柳星砚坐在地上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脑袋里又想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嘿嘿一笑,回到自己的被窝里,睡了。


    第二天柳月阑来到学校时,谢临风已经坐在座位上了。


    这位谢少爷一向是迟到早退的,像今天这样提前二十分钟到学校,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柳月阑:“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谢临风没跟他斗嘴,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还好还好,你还正常,那我就放心了。”


    他杵杵柳月阑,说:“昨天晚上的事都传开了,现在整个学校,不,整个照海市都知道蒋旭因为在学校里抽大麻被顾家那位当场抓住,收拾了一顿。”


    “……”柳月阑真没想到这事能传播得这么快这么广,惊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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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也不知道是真凑巧还是别的什么,他们正嘀咕着,教室的后门被人敲响了。


    柳月阑回头一看,人都麻了。


    是顾曜。


    那人没穿校服,只穿着一身很低调的日常装。


    谢临风也麻了:“……少爷,您太神出鬼没了。”


    顾曜和谢临风看来是没什么交情,只好脾气地笑笑,打了个招呼,说:“我来拿个东西,刚好看到你们在说话。”


    说着,他从后门走进来,往柳月阑面前的桌子上一坐——


    上次在宋以的办公室时柳月阑就发现了,顾曜这人好像不喜欢坐椅子,就喜欢靠着坐在桌子上。


    奇怪的人。


    刚才还在谈论的人忽然出现在面前,柳月阑有一种背后说人坏话被抓获的尴尬。他清了清嗓子,还是对昨天的事情道了谢:“昨天晚上……谢谢你。”


    道谢的话一说出口,剩下的也就没那么困难了:“真的,特别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今天离开这个学校的,可能就是我了。”


    他想了想,又改正道:“不,一定是我。”


    顾曜却好像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我怎么记得昨天说过这话了?”


    他两只手撑在桌上,坐着的姿势让他比面前两人都矮了一截,可身上的张扬气质半点没收敛:“你又不在这儿搞东搞西的,为什么会离开这个学校?谁敢让你走?”


    冬日里天亮得晚。


    教室被灯光照得明亮,室外却未见得有多少光亮。


    柳月阑抿着嘴站在原地,看着面前坐在桌子上的人,那人脸上的不可一世和张扬跋扈像空气一样迅速充满了整间教室,甚至压得柳月阑快要喘不了气。


    可那个时候,在那个分明有些窒息的时刻,柳月阑却忽然觉得室外天亮了。


    那之后,谢临风和顾曜说了几句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谢临风好像真的很怕顾曜,连说话的语速都慢了起来。他一边说一边想,脸上明显是认真思考的神情。


    “顾曜,那个……”谢临风字斟句酌,“其实吧,有些话轮不到我多嘴,但是……”


    顾曜一摆手,打断了谢临风:“我知道你的意思。不会有别人了,你放心吧。”


    说完,顾曜有些疑惑。他打量了一下谢临风,说:“我以前还不知道,你这么热心啊。”


    谢临风摆摆手,听见这话也不像从前那样插科打诨,而是很认真地说:“以前……没什么事情轮得到我开口,顾曜,你是知道的。”


    他说得认真,顾曜脸上的神色也跟着认真了一些。他从那张课桌上站起来,又扭头对柳月阑说:“好了,不说了,我一会儿要赶飞机,有点急。”


    他还解释了一番自己的去向:“我姐过生日,过两天我再回来,到时候请你和谢临风吃饭。”


    嘴上说着请两个人,眼神只盯着柳月阑。


    他又说:“有事真的可以找我,不是客套话。”


    还顺便打趣了一下谢临风:“你看把谢临风急的——他可不是这么正经的人。”


    说完,顾曜就离开了。


    走出这间教室的时候,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看了一眼柳月阑。眼神收回去的时候,也扫了一眼谢临风。


    谢临风忽然紧张起来,身体都站直了。


    顾曜没再说什么,弯起眼睛笑了笑,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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