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站门外，天光乍现，角落里有手机在不停地震动，直到嗡鸣声快要结束，才被人接起。
“我回来了。”
飞机起飞落地的巨大噪音，以及机场人来人往的嘈杂脚步声隔着细细的电流声从遥远的地方传达到对方那里。
米娜从机场口出来，将手中的包随手丢给来接人的司机。
她脸上带着宽大的墨镜，坐进主驾驶位置，“行李送回家，我先去学校一趟。”
司机跟在身后推着大箱的行李，站在原地看着米小姐砰地关上车门，一脚油门踩下，赤橙色的汽车扬长而去，只留给了他一点尾气。
他直起腰，招招手，很快旁边跑来几个人将行李推走，他自己则拿出手机敲敲打打发送了一条短信。
橙色的汽车一骑绝尘，米娜的头发随风翻卷，勾勒出了一道雾蓝色的飘带。
耳机那边一片寂静，她语调微扬：“怎么不说话？”
“我想，我们还没熟悉到彼此报备行程的程度吧。”叶美烟的视线落在窗外随风卷下的一片落叶上，她淡淡地说。
“小烟，怎么说我们也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不要说的那么绝情嘛，我会伤心的。”米娜口中说着伤心的话，唇边却漾起甜蜜的笑容。
叶美烟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你打电话来就只是想说些废话？”
米娜吹了个口哨，“好了，不逗你了，听说你最近和同学们玩得很嗨，有没有兴趣加我一个？”
“没兴趣。”叶美烟毫不犹豫地拒绝。
“别那么无趣嘛，”米娜的好心情一点也没受到对面的影响，她自顾自地说：“听说是个可爱的小女孩，真想见见。”
“小烟，等我哦。”
话音落下，她利索地关上手机，丢到一旁的副驾驶座上。
还是国内好玩，毕竟——
有那么多熟悉的人在。
米娜踩下油门，大片大片的苍树飞速后退，极快的速度让她嘴角的笑容更大。
“谁给你打的电话？”另一边，听到广播站大门推开的声音，宋爽好奇地问叶美烟。
“没事，一个神经病，”叶美烟转头，“监控调出来了吗？”
林南延点头，“月考当天教室里的监控开着。那天我和姜姜一起上学，考前还曾见到过录音笔的影子，根据监控显示，第一场考试结束后，姜姜去了洗手间，回来后录音笔就不见了。”
“也就是说录音笔是在那短短的二十分钟路上丢的，不是在教室里。”
已经听过一遍的姜晴补充说：“所以它是在偌大的校园里不见的，又隔了这么多天想找回来，简直像是大海捞针。”
她瞥玻璃窗里的陈衡一眼，“现在我们只能等，等着守株待兔。”
看到底能不能钓上来一条大鱼。
叶美烟问：“录音笔很重要？”
姜晴点头：“嗯嗯，非常重要，它很可能是关键线索。”
叶美烟沉默片刻，打了个电话，“李主任，能拜托你一件事吗？我不小心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想要调取五月六日上午从我们班级到洗手间路线上的监控，对，全部。”
一众人闻言惊讶地看向叶美烟，姜晴十分震惊，“你就这么说调就调了？”
“不然呢？”叶美烟疑惑地眨眼，“难道...还有什么我不熟悉的流程？”
姜晴被问得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班级里面的监控可以让老班帮忙调取，但校园里的监控线路明显和班级里面的不是一条道，需要的权限要高的多。
美烟就这么直白地说调就调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学校吗？
广播完的陈衡从录音室撤退，他边走边征求意见：“这样找效率太慢了，要不我找李主任再调一份沿路的监控？”
姜晴张口：“李主任是...？”
“李风，我们的年级主任，学校的副书记，你不认识？”
看着男生一脸的理所当然和不以为意，姜晴和满面懵懂的宋爽对上眼神，此时此刻，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吧。
姜晴忽然觉得，世界可真魔幻，她像是吃了中毒的菌菇，都出现了幻觉。
这两个人是怎么做到如此理直气壮的，最好也教教她。
两个女孩满脸懵逼，但林南延脸上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叶美烟已经联系过了。”
“那就好，”陈衡随手取了一瓶水，拧开，“喝吗？”
姜晴摇摇头，“你喝吧，播报了那么久，肯定渴了。”
陈衡仰头，喉结滚动，一瓶水很快见底。
姜晴转身将打印好的传单分发在每个人手里，“监控还要再等一会儿，我们学校的监控也不是全方位覆盖的，也不知道到底拍到了没，先发传单吧。”
“对了，王华沺下午还来上学吗？”她问宋爽。
忙着整理手中传单的宋爽抽空回：“不知道，反正他今天请假了，也许来，也许不来。”
“不来也好，免得陪着我们一起写检讨。”
是的，姜晴带着一串葫芦娃没上几节课又逃学了，而且他们这次逃学也不往学校外跑了，全部待在学校里搞事情。
她都能想象的到老班的恐怖黑脸，忽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算了算了，想多了无用，还是尽快处理眼前的事。
几个人商量着要划定每个人的分发范围，宋爽率先提议：“姜姜和林南延一块教学楼，我和美烟去食堂和教师楼，陈衡去体育馆和操场。”
“咱们见缝插针，哪有空就往哪里插。”宋爽举着拳头，热血地像是要去冲锋做什么大事。
围观的人沉默地忽略了她的发言，只有姜晴伸出拳头与她碰了一下，两人雄赳赳气昂昂地一同出去，然后在门口碰了个对头。
姜晴：“...我先出，你别挤。”
宋爽不甘示弱：“我先出，你后退。”
一股力道从身后传来，姜晴几乎是被提着后衣领拎出去的，她不用往上瞧就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你干嘛呀，快放开我。”
伸手往后面用力拍下，林南延早有预料般及时松手，躲开了女孩的肘击，“别玩了，发传单去。”
“谁玩了，我正在准备，OK？”
林南延：“不OK，一会儿马上就到老班查课的点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跑起来啊。”不等男生说完，姜晴反客为主，着急忙慌地推着他快走。
宋爽眼看着两人推拉着跑远，再看看定定地看着两人背影，准确的来说是静看姜姜跑远背影的陈衡，内心感到十分复杂。
叶美烟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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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传单路过她，“不走吗？”
宋爽跟上，半路上又折返回来，站在陈衡面前作出一副扭扭捏捏的姿态，似乎生怕对方看不出来她有话想说。
陈衡收回目光落到眼前人身上：“...有话就说。”
宋爽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哦。”
不等男生开口，她一口气不停歇地说：“上次在体育馆我说的话你应该听到了吧，林南延喜欢姜姜，至于姜姜的态度，虽然她没开口，但我相信你也应该察觉到了一点什么。”
“姜姜和林南延从幼儿园就在一起了，他们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虽然姜姜可能搞不清楚她和林南延之间的感情属于亲情还是爱情，但总有一天，她会弄清楚的。”
“你喜欢姜姜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因为姜姜本来就是一个非常棒的人，如果我是一个男生，我也会喜欢她的。”
女生说了一大串前言不搭后语还没有重点的话，陈衡只微挑眉，倚靠在门边，恢复了散漫的状态，他拉长语调，“所以，你想说——”
宋爽话在口中，又不知道怎么准确地描述她的想法，“我想说...”
陈衡：“不要破坏他们两人的感情。”
“对，”宋爽似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说辞，“我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不是让你自动退出，如果姜姜喜欢你的话，我当然也会举双手双脚地支持啦，但是，你追求她的时候，能不能...”
“不能。”陈衡打断她的话。
宋爽懵懵地抬头：“啊？”
陈衡却没有再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他抱着传单从另一侧下楼，高大的背影看上去莫名有了一丝孤单的意味。
宋爽张张嘴，想喊住对方，她还没说完呢，人怎么就走了，但到了最后她也没喊出口。
小皮鞋踩踏着地板的声音极有韵律地响起，宋爽看着出现在自己视野的小高跟，丧丧地说：“我是不是又惹祸了？”
叶美烟看着垂头丧气的宋爽，反问对方：“你觉得呢？”
宋爽小声逼逼：“我不是故意的。”
叶美烟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几分不疾不徐：“话说出口前，你就该知道他不会答应的。”
“三角恋关系中，总会有一个人受伤。”
“你想要陈衡在不破坏林南延和姜晴之间的感情上追求姜晴，不亚于直接告诉他，你别追了。”
宋爽抿抿唇，最后破罐子破摔，“好吧，我就是这个意思。”
林南延和陈衡都喜欢姜姜，可是姜姜只有一个，总不能分成两半，一人半个吧。
虽然她是为姜姜有新的追求者而感到高兴，但潜意识里，她到底是偏向林南延这个老朋友，老竹马的，毕竟两人好了那么多年。
她不想看到因为一份莫名出现的爱情让姜姜和林南延之间的感情出现问题。
宋爽垂眸：“我只是，我只是...”
她说不下去了。
叶美烟：“你只是不想让姜姜受到伤害，所以觉得保持现状挺好的。”
“无论是对林南延，还是对陈衡，你都不想他们再进一步，是吗？”
宋爽沉默地点头，她有点害怕未来姜姜会伤心，想做缩头乌龟来着，但——
叶美烟：“陈衡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