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晴也惊呆了，好像出现了幻听，有朝一日竟然能听到一心钻研学习的人率先提议逃学。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她疯了。
林南延对上几人不可置信看过来的目光，再一次平静地重复：“我们逃课吧。”
好吧，不是幻听，是林南延疯了，姜晴面无表情地想。
宋爽积极响应，她欢呼：“好啊好啊，我赞同。”
都有穿越这么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还上个球的学，探索世界才是正经事。
叶美烟和陈衡没有说话，但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眼看着几个人都有要集体出逃的架势，姜晴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在摇摇欲坠。
“不行！”她大喊。
情不自禁竖起耳朵的蒋凡被震撼到了，他从没想过一群人里唯一正常的人竟然是这段时间看起来最不正常的人。
虽然听起来像是绕口令，但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感想。
这一段时间姜晴像是大脑发育迟钝，小脑萎缩，偶尔癫狂搭配间歇性发疯，一觉睡醒知识水平退化到了文盲阶段。
而且她还老串通林南延在他背后嘀嘀咕咕，说一些人类听不懂的话。
对此，他只想大喊，亲，这里不是无人区。
好在，现在看来，姜晴还是正常的，虽然是她领头带歪了一众同学没错，但她也是一群异类中唯一有理智的同学啊。
真的，他哭死，大概是感动的。
姜晴看着不解的众人，接上未完的话，“起码不是今天。”
蒋凡一秒变脸，啊，都怪这该死的太阳，晒得他脑子都不正常了。
“我们的篮球赛计划还没征得老班的同意，还有，”姜晴看林南延，“调取监控也得老师配合。”
“在此之前，我们最好乖乖的。”
“我可以不参加篮球赛。”叶美烟突然说。
自从昨晚下山，她将姜晴那一晚所有的表现翻来覆去思考了一遍又一遍，从一脸开心地上山，到夜色中女孩满脸的惊恐。
那一晚，一定发生了什么。
叶美烟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事项，但有些东西不用说出来就能推个七七八八。
在涉及个人人身安全的时候，她想，其他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放。
哪怕后来会留有遗憾，但只要现在的她不后悔就行。
人生本就不会小满，大满足矣。
更何况，她本就没有经历过姜姜口中的遗憾情绪，那些是未来的叶美烟需要解决的事情。
“不可以，”姜晴断然拒绝，美烟与学姐的事情从本质上来说也并无冲突，“就算你不打篮球赛，对学姐的事情有任何影响吗？”
“并不。”姜晴头脑十分清晰，“不是所有的时间都是有价值的，你让出的这一部分时间对另外一件事情是无效的。”
江轻学姐的事情不是单纯拿时间堆就能堆出一个好的结果。
“但它现在对你来说是无价的，”姜晴说，“如果有一天两者出现了不可调和的冲突，到到时再放弃也来得及。”
叶美烟久久凝视着眼前的女孩，这个每每都在猝不及防间让人感到惊叹的女孩。
她想，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有很多人都爱她的缘故。
漂亮、完美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不是还有什么监控器吗？”陈衡斜靠在桌子一角，对于篮球赛的态度并不算热衷。
一场无聊的比赛而已，参加不参加随缘，他对姜姜下一步的计划更感兴趣。
“想查什么？我可以帮忙。”他漫不经心地补充，“还有篮球赛报名的事，明天报名表就送到你手上。”
“你说真的？”姜晴惊喜地问。
陈衡勾起唇角，“骗你有什么好处？”
身下倚住的课本被林南延骤然抽出，陈衡踉跄了一下，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那倒是没有，”姜晴完全没有关注两人的小动作，她行动迅速，“既然这样，那我们什么顾虑都没了，先调月考那天的监控。”
“看那天我丢掉的录音笔在哪。”她眼神渐渐幽深，林南延的猜测到底对不对她心里没底，只能期盼着事情不要往复杂的方向发展。
林南延将桌上的文具整整齐齐地摆放好，抬头。
“我和陈衡去调监控，叶美烟和宋爽去印发传单，姜姜...”他转头看向姜晴，如同听到她的心声一般说出了她的想法，“你去找学姐。”
“什么传单？”宋爽听得一脸懵。
林南延：“我一会儿画给你。”
宋爽惊讶：“你还怪多才多艺的。”
姜晴闻言侧目，她也不知道林南延还有这一手。
上课铃声响，她咬着笔头听老师讲课，余光留意着身旁埋头专心画画的男生，数学卷子被他推放在一侧。
男生手指修长，指关节灵活，笔尖沙沙作响，很快，一个熟悉的物件跃然纸上。
立体的、崭新的、熟悉的录音笔上那小小一个贴纸也画得栩栩如生，就连笔末端被不小心碰掉的一个小小缺口都完好地保留着。
姜晴的记忆在画笔下逐渐复苏，那支破旧的、贴纸翘边的录音笔原本的模样原来是这般。
“你的记忆力是这个，”大课间她忍不住朝人竖起大拇指，“我都差点忘了它的细节。”
实际上，已经忘了。
林南延微不可察地露出了笑容，瞥她一眼，“金鱼脑袋的印象派也挺好，不用在意。”
姜晴：“...我能听懂人话，你是不是很高兴？”
“有点儿，”林南延惋惜，“你要是听不懂的话我会少了很多乐趣的。”
姜晴：“来个人把他的嘴给朕缝上。”
“嗻，”林南延无缝衔接地对戏，“回陛下，已缝。”
姜晴乐不可支地差点笑岔气，谁懂？林南延面不改色口头演戏的反差感，猛戳她的笑点。
宋爽转身，诧异地看着笑得喘不过气来的姜姜，“你笑什么？”
她的目光转瞬被林南延递过来的纸上的东西吸引，“这就是要印的传单？”
林南延点头，站起来，“趁着大课间行动，我和陈衡先去老师办公室。”
陈衡只来得及走过来笑着和姜晴打了个招呼就被人推走了，叶美烟侧过身子为两个男生让道，她抽走宋爽手中的纸张，大概扫了一眼，什么也没问，“走吧。”
宋爽立即小跑着跟上。
蒋凡快速地披上校服，一眼就看到几人密谋着逃离课间跑操，他对此无话可说，只能假装眼瞎，先走一步。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就像你永远也阻挡不了一群神经病发疯。
没错，在蒋凡心里，他屁股底下的这块地盘早已不再神圣。
等着吧，下次换座位，他一定会跳出火坑。
这个位置，谁爱要谁要，他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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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晴目视着美烟和宋爽远去的背影，站起来朝着高三的教学楼出发，一路上都在思考着合适的措词。
更准确的来说，是用什么借口让江轻学姐防备李青云。
但她没想到，江轻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姜晴愣愣地傻站在原地，太阳光线从对面的玻璃板上反射过来，照亮了她的眼睛。
江轻看着女孩：“拉拉队我去不了了。”
姜晴诧异：“为什么？”
毕竟学姐不像是会说话不算话的人。
江轻的声音虽轻，但很坚定，“高三了，学习对我才是最重要的，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应付一些意外的情况，你能懂吗？”
“啊，我知道，拉拉队你不想去那就不去，”姜晴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开始邀请对方也只是想要借着活动拉近彼此的关系，“我这次来是想说...”
“姜晴，”江轻打断了她，“也包括你。”
姜晴眨眨眼，一时间不明白学姐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意外里——”江轻说，“也包括你。”
“这样啊，”姜晴恍然大悟，“你是觉得我打扰你学习了吗？我以后会注意的，尽量在必要的时候找你，但这次，我是真有事...”
“不，你理解错了，”风吹过，连带着江轻的声音都被吹得破碎起来，“我的意思是，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不管有事还是没事。”
长长的走廊里，大课间人来人往，嬉闹非常。
但姜晴和江轻之间仿佛被隔离在透明的玻璃罩内，二人之间只剩死寂。
“就算面对面，也要当做陌生人，好吗？”
明明是异常残忍的话，偏偏江轻的口吻很柔，柔到近乎是祈求的口吻。
姜晴表示不理解。
她尝试重启大脑，失败了。
一夜之间，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姜晴嘴巴张张合合，“我是想说，李青云是个很危险的人物，如果可能的话，尽早还给他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借给你，总之你要离他远一点。”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还是坚持着说完了。
江轻脸上还是那副温柔的神情，她安静地听完了姜晴想说的话，“我知道了。”
“你还有什么事吗？”她问。
“没有了。”姜晴摇头。
“那就好。”江轻垂眸，转身离开。
“哒、哒、哒——”
走廊上的学生很多，混乱中，不知为何，姜晴还是能清晰地分辨出江轻的脚步声。
越来越远，越来越沉，带着主人的犹豫，带着主人的彷徨，带着主人的坚定，义无反顾地走向未知的方向。
树叶摇下花瓣，卷走了一地冷峭。
一抹粉色飘飘摇摇地坠落在姜晴发梢，她看着那个尽头即将转角的女孩。
有一瞬间，江轻的身影似乎消失了。
姜晴眨眨眼，突然喊：“等一下。”
那个和她有着相似名字的女孩回头，透过飘飘洒洒的花瓣，同一片天空下，两人隔空对视。
江轻只见那个女孩踩着粉色花瓣，一步步向她靠近，越来越近，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奔跑起来。
她，向她飞奔而来。
“你还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我拒绝。”
女孩就站在她面前，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