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书院位于姑苏城西南,依山傍水,是如今极负盛名的书院之一。而目前的院长早已年逾花甲,曾是林如海的同门,点翰林时也曾有过交集,后来他因为性情耿直豪爽,不爱这官场倾轧,便找了个机会辞官回了姑苏老家。
他的族伯是书院的开创者,见他闲赋在家,便邀请他到书院当个先生,教书育人,也不至于虚度光阴。后来族伯年纪大了,他就接替了族伯的位置,执掌书院,成为了紫阳书院新院长,这些年来,他一心钻研学问,书院学子的成绩也颇为显著,于是紫阳书院在士林中声望极高。
林忠在马车里,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思忖着等会儿该如何开口才能让自家少爷顺利到书院进学。作为家里的老人儿,从前一直跟在林如海身边,自是很清楚自家老爷与这位张院长其实并非生死至交,两人有同科之谊,后同朝为官时也曾经因为志趣相投有过来往,只能说是君子之交。
如今老爷已逝,少爷那绝好的读书天分断断是不能耽误,为了老爷的遗愿,为了林家的未来,他这把老骨头今日便是跪死在这书院里,也一定要求得这张院长同意让林瑢玉进学。
两处距离并不算近,马车抵达书院时已经是午后,书院门前颇为清静,只有两个青衣小童正在洒扫。林忠通报姓名和来意后,也就约莫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被引到书院里一处雅舍。屋里,张青岩正拿着水壶,缓缓往茶杯里注水。
他的须发微白,面容清俊,能看出来年轻时定也是个搅弄风云的风流人物,如今虽已年老,但穿着青色长衫就在椅子上这么随意一坐就让人移不开视线。见林忠进来,他只微微抬了抬眼,目光里透着些许审视,他其实见过林忠,只是印象不深了。
“林管家?是如海家中的吧?请坐吧~”他挥挥手示意林忠在自己的对面就坐,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林忠不敢,躬身行了大礼,将林如海的遗笔从怀里掏出并双手奉上,低声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小人不敢,林忠奉我家老爷遗命特来拜见院长,这是老爷临终前的亲笔书信,还请院长过目。”
张青岩知道这件事,但因为停灵是在扬州,他的身体已经更不适合舟车劳顿,所以是自己的大儿子替自己走了一趟。只是一想到林如海,倒茶的手还是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沉默片刻,他伸手接过书信,拆开后就着窗外的天光细细地看了起来。
信其实并不长,张青岩扫一眼就大概知道对方的意思,见林忠垂手侍立,表情都能看得出来他的忐忑,眉头微微一皱。信中提到的不只是林家的孩子要来求学,还有托孤的意思。
他回乡后两人偶有书信往来,林如海对于朝堂上的事儿并不避讳,提及自己的处境时总会有一些隐晦剖析,偶尔也会无奈调侃,让他感叹官场不易。只是林如海与自己不同,身负家族荣光,他也不排斥官场,只是没想到最后竟也是落得如此下场,让人唏嘘。
作为朋友,他欣赏林如海,也感念曾经的情谊,可是按林如海的意思破格收下其幼子为关门弟子却是有些为难。他如今多年未收学生,醉心学海,时间根本不够用。至于林瑢玉,若是能为其寻得良师严加教导,也算是了了朋友的遗愿,给那孩子一条安身立命之路。
思忖良久,张青岩最终还是放下信纸,长长叹了口气。
“老夫年事已高,早不再收徒授课,紫阳书院有书院的规矩,收弟子,首先得看孩子的资质品性,还需得经过考核,不能破例。”见林忠脸色突变,张青岩话锋一转,给了他一点希望,“不过既是如海之子,品行自然是不容置疑,这资质的话,还需要见一见,考校一番才见分晓。”至于见了面之后,如果资质尚可,收入书院也是一大助力,若是朽木一块,也不比浪费那时间留在沭阳苦读,两相耽误了。
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但是林忠的心放了一半,毕竟老爷曾经说过,张院长最是惜才,等他见了林瑢玉,肯定会喜欢的。
他愿意赌一把!
林忠躬身道谢,并给出承诺,“如此便多谢院长!我家少爷虽年幼,却极是聪慧懂事,定不会辜负院长期望!”说着,又再鞠一躬,“小人这就回去禀报这个好消息,少爷明日定来拜见院长。”若是可以,他恨不能马上飞到林家老宅去,抓紧时间让林瑢玉做准备。
从书院回家的这一路,赶车的小厮似乎也知道林忠的心急,只用了来时一半的时间。马车颠簸,但是林忠丝毫不介意,到家之后直奔林瑢玉的院子,跟他说了这么个好消息。
刚刚从林黛玉的院子回来,正准备坐下来练会儿字的林瑢玉闻言都忍不住笑了。“忠叔,你这样子我差点以为那张院长破格让我免试入学了呢。明日见了他还需要考校的,听说紫阳书院入学试极其严苛,张院长定不会为我开后门,你这也高兴得太早了。”
别到时候自己根本考不上,那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林忠不许他说丧气话,“少爷的天资卓越,小小年纪已是秀才,比之昔年老爷年轻时成绩还要再好上几分,族学里的先生更是夸了又夸,肯定是没问题的。”对林忠而言,只要张青岩点头愿意见一见,就是十拿九稳的事儿了。
难得见他这副模样,林瑢玉也不想再打击林忠,“如此我便是得拼尽全力,才不至于让姐姐与忠叔失望呢~”说着,又让站在边上同样是一脸高兴的砚芯准备准备,“选一身素净些的衣裳,再备些礼物,不比太贵重,寻常的就好。”
原本他在孝期,不好上门拜访,不过若是考试,给先生送点拜师礼,其实也能说得过去。林黛玉得了消息也赶紧过来,跟砚芯嘀咕了半天才将礼单准备好,然后打点明日出门去赴试的事儿,务必让林瑢玉万无一失。
背负如此多的期待,第二日林瑢玉的入学考较果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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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顺利,张青岩丝毫不徇私,面色严肃地问了些诗词歌赋,经义时文解析,甚至还让他即兴作诗。好在林瑢玉根基扎实,应对得体,偶尔还会融入少量后世的真知灼见,颇有几分出人意料地新意,也让张青岩连连点头。
原本他是打算让边上一起考校的刘先生收了林瑢玉的,见他资质这样好,又有些后悔了。考试结束后,抚须沉吟片刻,终于是缓缓点头做了决定。“心思清明,根基扎实,进入便收你入门。只是还需谨记,学海无涯,志坚能成,定要勤学不辍,方能有所成就。”
边上的刘先生差点扯掉了自己的几个胡须,疼得他嘘了一声。好家伙,这院长该不会是见林瑢玉天资太好舍不得给自己了吧……
他刚想问出声,就见林瑢玉已经识相地整衣肃容,端端正行拜师大礼:“弟子谨遵师命,定当勤学不辍,苦学不断,不敢有负恩师教诲与先父期望。”
闻言,张青岩微微颔首,算是认下了这个弟子。
只是后面刘先生从他那儿又讹走了不少东西,林瑢玉这个关门弟子进入书院许久才听说的,大家都当做一桩笑谈,时常要拿出来说一说,乐一乐。
书院正在放假,林瑢玉还得在家待上一些时日,等端午过后再正式搬入书院斋舍居住,开启新的求学路。临别前,由书院的一位老仆领着他们熟悉书院环境和后续需要准备的东西。紫阳书院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屋舍古朴,处处都透着书香墨韵与寒窗苦读的清冷气息,是林瑢玉喜欢的风格。
他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到时候该选一个书童跟着一起,照顾自己的起居,然后每旬回家一日,各种生活用品都得提前准备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便没发现有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正坐在假山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位兄台面生得很,可是新来的师弟?”一个穿着半旧的蓝色棉袍的少年带着善意的笑容看向林瑢玉,眼里带着一丝丝的好奇,他边上还有个稍胖些的孩子,衣着明显富贵许多,并未出声,却是同样的一脸好奇的样子。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将林瑢玉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他循着声音抬头一看,拱手行礼,并且告知自己的身份,“在下林瑢玉,姑苏人士,今日有幸前来考试,尚未正式入学。”
蓝袍少年笑着还礼,“原来是林师弟,我叫张文轩,这是周元安,我们都是甲班的学生,比你早入学两年,方才见院长身边的徐叔送你出来,就知道肯定是新师弟了。”若是考校未过,院长可不会劳动徐叔送人,都是让他们自己灰溜溜走的。
周元安拱手,语气稍微带着几分酸意,“林师弟大才,能劳动院长亲自考校,想来资质不俗~”客套两句便转身准备走人。张文轩见状,笑眯眯跟林瑢玉告别,这才转身快步跟上他,一边走还不忘一边跟他嘀咕着什么。
留在原地的林瑢玉目送他们离开,已经开始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