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麻子被他抓着手，瞬间想起昨天手背被掐红的疼，下意识就想往回抽手。
可林枫的力道比昨天还大，他拽了两下，胳膊竟然纹丝不动。
这一下，赖麻子彻底懵了，眼神里多了几分难以置信：这小子看着瘦，手劲怎么这么大？
更让他心慌的是，此刻在他眼里，林枫看他家院子、看这二层小楼的眼神，全是毫不掩饰的打量和算计，那模样，活像在默默盘算他家拆迁到底能分到多少钱。
这眼神，跟他以前琢磨怎么从别人手里抠好处时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赖麻子心里的警戒线“嗡”地一下拉到了最高：
借钱？门都没有！
他连自己真实的拆迁款数目都没跟媳妇说实话，就盼着拿到钱去市里潇洒，怎么可能把钱借出去？
可林枫根本不给他人间清醒的时间，依旧笑眯眯的，语气却带着不容回避的追问：
“叔，您家这二层小楼，比起村里那些平瓦房，是不是能多拿点赔偿啊？而且我看您家院子也不小，这次拆迁肯定补了不少钱吧？在咱们村，这补偿款数额能不能排进前三？”
屋里的赖麻子媳妇听得肺都快气炸了。
她是真没料到，平时在村里看着人模人样的林枫，第一次登自家门，竟然是来借钱的。
而且还盯着她家还没到手的拆迁款！
这钱她自己都还没琢磨好怎么花呢，凭什么借给他？
刚才接那箱牛奶时，她还挺开心，觉得这小伙子懂规矩，现在想来，那牛奶根本就是借钱的敲门砖！呸，真是瞎了眼！
她攥着拳头刚想冲出去，帮着赖麻子把这“讨债鬼”骂走，可没等掀门帘，就听见林枫又在外面“胡说八道”：
“还是叔您心善，知道我家没被拆迁，昨天村会刚结束就主动找我，说要帮我一把。要我说，咱们村也就您最疼晚辈了！”
赖麻子在外面急得一个劲摇头，嘴张了半天却没敢出声——
他哪有这么大方？他分明是想撺掇这小子去闹拆迁，自己坐收好处，怎么就被扭曲成“主动要帮忙”了？
可林枫根本不给他人辩解的机会，自顾自把话往死里说：
“昨天是我不懂事，光凭一张嘴就提借钱的事，没让您放心。今天我特意把村支书请来当见证人，就是想让您踏实。”
“我肯定不会赖账，以后有钱了第一时间就还您！”
他话锋一转，语气又带上了几分“委屈”：
“就是有件事想跟您商量，农场刚起步要投钱，头几年肯定回不了本，这钱能不能多借我用几年？您放心，就 30万，我绝不多要。”
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知情的人听了，还真以为他有多难。
门外的村支书憋笑憋得肩膀都在抖，生怕自己笑出声坏了林枫的“戏”。
屋里的赖麻子媳妇再也忍不住了，“哗啦”一下掀开门帘就冲了出来，伸手一把揪住赖麻子的耳朵，使劲往上拎，还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那眼神明摆着是在说“你居然敢背着我答应借钱”！
揪完丈夫，她又转头看向林枫，脸上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林枫啊，不是你叔不乐意借你，是我们家这拆迁款是真不够用。去市里买套学区房，钱就基本花光了，我家还得孩子要上学，总不能让孩子跟着遭罪吧？”
林枫也跟着露出一副“理解又为难”的表情，语气诚恳得让人牙酸：
“婶子，我懂您的难处，我也没想到会突然拆迁，我自己的钱全投进大棚了，现在还欠着外债呢，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麻烦您家。”
他话锋轻轻一转，像不经意提起似的：
“我昨天听人说，叔想换一辆 50万左右的车，其实您家也不用这么讲究，换成十来万的代步车也能开，多出的钱借我应急，不就正好吗？”
没等赖麻子媳妇反驳，他又赶紧补了一句，语气里满是“恭维”：
“再说了，叔是村里出了名的能耐人，这几十万对他来说，肯定轻轻松松就能挣回来。我也不是不还，您看，见证人我都拉来了，绝对给您家够牌面！”
一旁的村支书立刻配合着点头微笑，心里却在疯狂给林枫竖大拇指——这招太绝了！
可赖麻子半点没听出林枫的话外音，哪怕耳朵正被媳妇揪得生疼，还是忍不住梗着脖子朝林枫吼：
“十几万的车算什么车？那根本配不上我拆迁户的身份！”
他心里的算盘早打得噼啪响，等拆迁款一到账，就偷偷买辆有面子的豪车，回家跟媳妇说只是十万块的代步车就行。
反正媳妇对车一窍不通，肯定看不出来差别。
这话一出口，赖麻子媳妇原本已经松了点劲的手，瞬间又攥紧了，力道比刚才还狠，指甲都快嵌进他耳朵肉里。
她这些天满脑子都在盘算怎么攒钱，以后给小儿子在市里买套婚房，结果自家男人倒好，居然想花五十万买辆车？
哪来的闲钱！
在她看来，买辆小电驴接送孩子上学就够了，她那懂事的好大儿，肯定不会在意他爸开什么车来接他。
这会儿的她，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重点是林枫的“借钱”，满脑子都是“丈夫想乱花钱”的火气。
“唉哟！疼疼疼！”
赖麻子被耳朵上的剧痛拽回神，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居然把想买豪车的心思当众喊了出来！
赶紧一边龇牙咧嘴地跟媳妇求饶，一边慌慌张张地按照媳妇瞪眼睛的指示，手忙脚乱地想把林枫和村支书赶出去。
最后，林枫和村支书是被赖麻子连推带搡赶出门的。临被推到门外时，林枫还不忘探着脑袋朝屋里喊：
“叔！不用三十万，二十万也行啊！”
见屋里没回应，又赶紧往下减：
“十八万！十八万侄子也不嫌少！”
“滚！老子连两万块都没有！”
屋里传来赖麻子气急败坏的怒吼，声音里满是心疼。
他的豪车梦、他的四个圈、他那想在城里耍威风的日子，全被这俩人搅黄了！
等走出赖麻子家老远，确认对方听不见了，林枫和村支书相视一笑，默契地对了个拳，脸上满是心愿达成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