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教授点点头,立刻开始准备器械。
藏獒本想挣扎,可这人怀里的气息实在太安心,像晒透了太阳的棉絮,裹得它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鼻尖还萦绕着其他小狗的味道,隐约带着活泼的气息,它没来由地有点羡慕:
有这样的主人,它们一定很幸福吧?
狗爹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震惊转眼就发酵成了嫉妒,酸水直往喉咙里涌。
他家狗儿子打针,居然乖乖缩在另一个男人怀里。
还发出“嘤嘤”的哼唧声!
都五岁了,还嘤嘤嘤!
它跟自己在一起时,从来没这么黏人过!
嗷!好气!
这才见面多久啊,他家狗就亲成这样?
再待一会儿,是不是心里就没他这个爹了?
一想到这儿,狗爹就像被人攥住了肺叶,连呼吸都带着疼。
还酸。
孙教授的技术很利落,针尖刺入的痛感,对啸天来说远不及曾经挨过的石子和木棍。
何况眼睛被林枫死死捂住,看不见针头,嘴里残留的牛肉干香味又勾着心神,竟真的没挣扎。
小助理进来取血样时,它只是抬了抬眼皮,连龇牙都懒得做,跟刚来时恨不得掀翻屋顶的凶样比,简直判若两狗。
孙教授抽完血,看了眼抱着藏獒的林枫,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不愧是大熊猫严选,这体质有用了,膜拜。
他推了推眼镜,转头问狗爹:
“接下来做个体表检查,拍个X光,最后剃毛洗澡,没问题吧?”
有林枫在,后续检查顺利得超乎想象。
准确说,全靠林枫安抚,狗爹基本成了个交钱的工具人。
啸天窝在林枫怀里,任由医生摆弄,偶尔蹭蹭对方的胳膊,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倒把狗爹看得越发眼红。
一套检查做下来,孙教授望着啸天温顺的模样,忽然若有所思。
他抬眼扫过林枫,又瞥了瞥一旁的狗爹东翰,嘴角悄悄勾起。
这藏獒,怕是把林枫当成了能全然信赖的依靠。
就像那只华南虎,即便在难产的情况下,也坚定的相信林枫会救它、护它。
而对东翰这个一口一个“爸爸”的男人,它虽也认作伙伴,却更像看待需要照顾的对象——
被前者抛弃,它会归咎于自己无能,被后者伤害,才会燃起真正的怒火。
有意思。
孙教授用胳膊肘推了推眼镜,口罩下的嘴角翘得更高。
这事林枫未必没察觉,倒是狗爹还蒙在鼓里。
他看了眼东翰,对方正小心翼翼摸着啸天的脑袋,满脸关切。
孙教授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孙教授,我家狗是不是有啥大问题?”东翰见他点头,立马紧张起来。
孙教授摇摇头:“都是些小伤口和淤青,动手的人没下死手,骨头内脏应该没事,就是疼得厉害。”
他扒开一处快愈合的结痂,“你看这个,至少半个多月了。”
又指向一片淤青,“这儿有五六天了,周围已经散了些。”
最后点了点一道新鲜的血痂,“这个是最新的。”
“另外寄生虫有点多,拍完X光剃毛洗澡,用药浴泡泡就没事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显然见多了这类扬面。
林枫却皱紧了眉。
他始终想不通,虐待动物的人究竟图什么?
是享受欺负弱小的快感,还是没本事报复主人,就拿狗撒气?
未免太无能了。
东翰的眼睛早已红透,若不是担心狗子没人管,他现在就想抄家伙找上门,让那家人尝尝自家狗受过的罪。
平日里装得人模狗样,背地里竟欺负一条不会说话的狗?有能耐冲他来啊。
他攥紧拳头,暗自盘算着“正当防卫”的尺度,绝不能让啸天再受连累。
孙教授的办公室毕竟不是兽医院,后续检查得去下属医院。
一行人动身时,东翰亲自牵着啸天,可那藏獒偏要黏在林枫腿边蹭来蹭去,半点不肯离远。
到了X光室,众人发现,里面乱作了一团。
细看之下,发现,是一只小泰迪前腿出了问题,一直悬空不肯落地,偏偏没打麻药,主人按不住,这会儿在检查台上乱窜,叫得尖利又疯狂。
林枫看了眼表,心里有些不耐了——
家里刚生产的小黑狼还等着吃月子餐呢,一分钟都耽误不起。
林枫想先安顿好啸天,再去搭把手,便低头对上藏獒的眼睛,沉声说:“坐下。”
啸天“咚”地坐下,尾巴尖还轻轻扫了扫他的裤腿。
林枫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就往乱哄哄的检查台走去,压根没理会东翰惊得能塞下鸡蛋的嘴。
只是,这还没进去呢,转头就看见那只方才还张牙舞爪的小泰迪,竟也乖乖坐直了,温顺得像换了条狗。
X光室里的医生简直要给他鞠躬,隔着玻璃拼命竖大拇指——
这都折腾十分钟了,再搞不定就得上麻药,可全麻对宠物的伤害实在不小,医院向来能免则免,全靠主人硬按住。
这会儿在林枫的注视下,小泰迪简直成了模范生,让抬爪就抬爪,让躺平就躺平,疼了也只敢嘤嘤两声。
医生一宣布结束,它立刻眼巴巴望着林枫,活像等夸奖的孩子。
“乖孩子。”林枫顺嘴夸了句。
小泰迪顿时兴奋得原地转圈,它的主人却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自家狗听外人的话,也太丢人了。
林枫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小泰迪的表现,也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等到了啸天这边,负责拍X光的兽医起初被藏獒的体型吓得手心冒汗。
待见林枫轻轻松松把大狗抱上检查台,一声“翻身”就让那凶名在外的藏獒乖乖打滚,眼睛里的崇拜几乎要溢出来。
这要是每位主人都有这本事,拍X光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他望着林枫的背影,由衷觉得这男人简直是天生的驯犬大师,帅得离谱。
“东先生,片子已经传孙教授那边了。”兽医恭敬地说。
林枫刚想解释“我不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道:“麻烦了。”
牵着狗绳的真?东翰在旁边听得心头发酸——
他才是东翰啊!这便宜占得也太顺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