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凛的神识瞬间蔓延至书房。
书房内，季明远背对着门口，暴躁地来回踱步。
他脸色铁青，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
季明远敏锐地觉察到傅凛的这一抹神识，猛地顿住脚步，精准地锁定傅凛神识窥伺的方向，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
“傅凛你个王八蛋！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
“老子请示了一百零八次传音！！！你他妈是瞎了还是聋了？！”
“低阶神仙没神权是吧？！”
傅凛：“……”
传音的本质是用神识裹挟着语音传入对方的识海中，低阶神仙无法随意进出高阶神仙的识海，所以每次传音前需要先请示。
他从前和季明远关系好，在识海里给他留了一条特殊通道，不过后面季明远总是有事没事传音骂他，傅凛便将该通道关闭了。
傅凛轻咳一声，传音通道开启，神念在季明远识海中炸响：
“咳……我以为你请示传音是又想骂我。”
季明远额角青筋暴跳。
“放我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那咆哮般的意念冲击力十足，饶是傅凛也感觉识海被震得嗡嗡作响。
他摸了摸鼻子，难得地有点心虚，但面上依旧维持着波澜不惊，语气带着点懒散和欠揍：
“放你出来又和我打架？今晚我留宿这儿，你再委屈一晚吧。”
季明远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傅凛！我操你大爷！！！”
神念刚落，季昀便推开门。
“小爸，你怎么还在书房？”
季明远朝着门口看去，只见季昀蹙着眉站在门口，身后是某位不要脸的神尊，眸含笑意。
“季叔叔可能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处理吧。”
季明远听得太阳穴直跳，却无法当着季昀的面反驳。
“没错。”
“那小爸你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你先去休息，晚上记得锁好门。”
季明远的目光扫过傅凛，眼神里是警告。
“阿昀，我们别打扰季叔叔了，让他早点忙完早点休息。”
傅凛面不改色，语气诚恳。
“那好，小爸你先忙，我不打扰你了。”
季明远目送两人离开，书房的门再次在眼前合上。
“傅凛，你给我等着。”
……
房间内，季昀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
【那混蛋睡了吧？】
【他亲完倒是睡得安稳！】
“王八蛋……”
他低声咒骂，不知是骂傅凛，还是骂自己这颗被搅得一团乱麻的心。
他烦躁地用枕头蒙住头，试图屏蔽脑子里循环播放的餐厅露台上那个强势的吻。
然而越是想忘记，感官的记忆就越发清晰。
咔嚓——
一道惨白的闪电毫无预兆地撕裂夜空，瞬间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紧随其后的，是仿佛在头顶炸开的惊雷。
季昀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浑身一颤。
几乎是雷声落下的瞬间，敲门声就响起。
“阿昀，阿昀。”
傅凛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季昀的心跳还没平复，没好气地低吼。
“干什么！”
“打雷。”门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意味，像只被吓坏的大狗。
“我怕。”
季昀额角的青筋又开始突突直跳。
【这借口还能更烂一点吗？！】
季昀气得想笑，刚想让他滚回自己房间，窗外又是一道沉闷滚动的雷声，仿佛天穹都在震颤。
敲门声更急了，带着点执拗：“阿昀……”
季昀磨着后槽牙，认命般掀开被子下床，带着一身低气压，猛地拉开了房门。
门外，傅凛抱着个枕头，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丝质睡袍，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性感锁骨。
他微微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脸色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
湿漉漉的黑发还滴着水，显然刚冲过澡，整个人看起来无辜又脆弱，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冷峻强势。
“……”
季昀所有骂人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傅凛这副“弱小可怜无助且秀色可餐”的样子，明知是装的，心脏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软了一下。
傅凛见季昀这一秒的失神，眼底闪过几分笑意。
他就知道色诱这招可行。
然而季昀还没到色令智昏的地步，他回过神来，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
“傅凛，你怕打雷？咱俩第一天认识是吧？”
傅凛伸手去拉季昀的衣角，低垂着眉眼，声音弱下来。
“从前就怕，只是从前每次打雷阿昀都会主动来找我，就不怕了。”
“阿昀，你就让我进……”
砰——
季昀懒得听他继续狡辩，迅速关上了门。
【都是我用剩的招，没新意】
傅凛孤零零地站在门外，垂眸摸了摸差点被撞到的鼻子，随后默默蹲下来，倚靠着墙坐在季昀门口。
“阿昀不让我进去也没关系，我就在门口，离你近一些我就不害怕了。”
房间内的季昀刚坐上床，闻言动作都僵硬了一秒。
“随便你。”
季昀赌气般回复，随即一头埋进被褥里。
【以为我会心软？做梦吧。】
【穿成那样干嘛，骚死了！】
……
几分钟后，季昀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傅凛。
“你就猜到我会心软是吧？”
【你很得意啊？嗯？】
傅凛靠着墙坐在地板上，见季昀开门，迅速扬起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像只金毛犬。
“阿昀，我可以进去吗？睡地板也行。”
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几滚，季昀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侧开身，语气硬得像块冰：“烦死了！进来！别在外面扰民。”
傅凛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抱着枕头立刻闪身进来，动作快得像生怕他反悔。
季昀指了指角落的地毯。
“喏，你的地盘。安静点。”
傅凛没说话，依言走到地毯旁，却没有立刻坐下。
季昀也没管他，自顾自地回到床上躺下，他背对着傅凛，却毫无睡意。
季昀不由自主地想起从前。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雷雨夜，他抱着枕头，理直气壮地去敲傅凛的门。
那时他胆子大得很，总是撩拨傅凛，喜欢看他皱眉忍耐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傅凛起初总是身体僵硬，像块木头，后来被他撩拨得狠了，也会反客为主，翻身将他困在身下，带着薄茧的手指抚过他的腰侧……
那些画面带着惊人的热度，蛮横地撞进脑海。
季昀感觉自己的脸颊和耳朵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别想了！季昀你脑子里能不能别总放些黄色废料！】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响，傅凛的声音沙哑。
“阿昀……”
季昀猛地翻过身，正想开口让他别吵人，却猝不及防地对上傅凛的眼睛。
黑暗中，那双眸子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他无比熟悉的滚烫欲念，几乎要将人吞噬。
轰——
又一声惊雷炸响。
傅凛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他朝着床边靠近。
“阿昀。”
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
“这雷声，太近了。”
季昀的心跳骤然失序，擂鼓般撞击着胸膛。
他想呵斥，想让他滚回他的地毯上去，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傅凛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我可以靠你近一些吗？”
季昀喉结滚了滚，艰难地挪开粘在他脸上的目光，侧过身去背对他。
“随便你。”
傅凛无声地笑了，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你睡远……”
【……怎么这么热。】
季昀的话还没说完，一只带着惊人热度的手，轻轻搭在了他隔着薄薄睡衣的腰侧。
季昀身体猛地一僵，呼吸瞬间乱了。
他想呵斥，想甩开，可身体却像被点了穴，动弹不得。
傅凛得寸进尺，将季昀的身体按平躺下来，翻身覆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翻涌着欲..望。
“你……”季昀刚吐出一个字，剩下的话语就被傅凛覆上来的唇堵了回去。
傅凛强势地撬开他的齿关，仿佛要将这分离的日日夜夜都补偿回来。
季昀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空白。
残存的理智在叫嚣着推开他，可身体却背叛了意志。
他紧绷的身体一点点软化下来，傅凛的手带着灼人的温度，顺着他睡衣的下摆探..入，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季昀忍不住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模糊的呜咽。
【上面一些……】
【这里不行……】
【啊……被捉到了】
傅凛清晰地感觉到掌心下季昀身体细微的颤抖，识海里，季昀那些带着羞耻和渴望的混乱念头，如同最诱人的邀请。
傅凛停下一切动作，喘息着低声问，语气带着整蛊。
“可以吗？阿昀。”
季昀猛地卡在云端，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混蛋，可不可以的都到这里了，不可以也要可以！】
下一秒。
【别停，好难受啊……】
季昀咬牙切齿地撞上傅凛的唇。
黑暗成了最好的掩护，也放大了所有的感官。
汗水不知何时濡湿了额角，他动情地勾着傅凛脖子，白皙的肌肤泛着一层薄薄的粉色。
“哥哥……”
当理智被焚烧殆尽，他意识迷离地喊出了这刻在骨子里的熟悉称呼。
傅凛的动作微顿一下，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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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在身下腰上的一双大手骤然收紧，染上欲望的墨眸瞬间更暗了几个度。
“阿昀，好乖…”
季昀被风卷残云般带走，无法承受地仰起脖子，喉音破碎。
“哥哥……”
“哥哥在。”
在这铺天盖地的浪潮声中，傅凛的眼中落下一滴滚烫的泪，轻轻砸在季昀的脸上，烫得季昀一阵激烈颤栗。
接着，傅凛抱着他翻了个身，让他撑坐在自己身上。
……
次日清晨。
书房内，季明远端坐在书桌后，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审视着刚走进来的傅凛。
“沛霖神尊，您老人家还没完全忘了我啊。”
季明远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傅凛抬手解开结界。
“记忆力暂时没出问题。”
季明远手中闪过一道青光，截断了傅凛窥向季昀的神识，咬牙切齿。
“真以为我发现不了吗？你竟敢用神识窥探阿昀的心声，你当我季家是什么地方？”
见被季明远发现，傅凛嘴上道歉，面上却没什么悔改之意。
“抱歉，是我逾矩。但为了留住阿昀，我可以用任何手段。”
眼见着季明远气得又要动手，傅凛语速加快。
“明远，我知道你恨我伤他至深。我也恨我自己当时的愚蠢与傲慢。但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真……”
“你还记得，当年你造赤霄剑的时候，曾向我寻过森罗谷的黑石吗。”
季明远显然没心思听他长篇大论，不耐烦地开口打断。
傅凛瞳孔骤缩，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来。
“记得。”
“记得就好。”季明远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到傅凛面前。
“那可是我九死一生拿来的宝贝，当时你发下神誓，应允我一个承诺，只要不违天地伦理，我提什么你都会答应。”
傅凛已经猜到季明远会提出什么要求，他神色冷下来。
“不可能。”
“不可能？神誓反噬，三个月的天雷可没谁熬得住，神魂劈散永世不得超脱！傅凛，你不过是占有欲作祟，不甘心曾经属于你的‘信徒’脱离掌控罢了，何必冒这个险？”
“若真是占有欲，我大可强行将他拘在身边，何须在此苦苦哀求？明远，你当初为了沈厉云也是不顾一切。那时的你，可曾想过后果？”
提到沈厉云，季明远的神色微微一僵。
“阿昀他不仅仅长得与你相似，他的性子也像你，他那股子执拗、热烈、认准了就不回头的劲儿，和你当年为了沈厉云对抗整个家族甚至不惜与天争命的样子，更是相似！他若认定了我，你觉得他会因为你的反对轻易放弃吗？明远，你爱过人，你该懂！”
季明远沉默了，书房内只剩下古董座钟单调的滴答声。
……
季昀醒来揉了揉酸涩的腰，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这家伙，吃干抹净就跑？
床铺凌乱，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昨夜情动的暖昧气息。
他起身在房子里寻找傅凛的身影。经过书房时，厚重的门紧闭着，里面隐约传来压抑的说话声。
是小爸和傅凛？
背着他聊什么呢？
季昀放轻脚步，悄悄靠近书房门。门板的隔音很好，只能听到模糊的只言片语。
“……我提什么你都会答应……”是小爸，似乎在强调什么，“别忘了，阿昀的长相，可是女娲娘娘按照你喜欢的样子捏的！”
季昀心下一沉。
傅凛的声音低沉，听不真切，但紧接着一句却清晰地钻入季昀耳中：
“……长得与你相似……”
季昀的心猛地一沉！长得像？谁和谁长得像？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
“……性子也像……”傅凛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种感慨。
季昀的呼吸几乎停滞了。
电光火石间，之前所有的疑惑、傅凛那些反常的举动、发布会上那句刺耳的“赝品”、以及傅凛对小爸那种若有若无的复杂态度……无数碎片瞬间拼凑成一个让他浑身冰冷的猜想。
“我们阿昀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有人和你肖似？”
傅凛曾经表忠心的话再次出现在脑海中。
怎么没有，怎么没有……
小爸就和他肖似。
所以，小爸才是傅凛的求而不得？
这个识知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将季昀劈得魂飞魄散。
他摸着自己这张与小爸长得八分像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汹涌而上。
他无法想象，无法接受！傅凛他怎么敢？！他怎么能？！
书房内似乎又响起了争执声，但季昀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巨大的羞辱和灭顶的绝望瞬间淹没了他。他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当场呕吐出来。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像逃离瘟疫现场。
甚至忘了拿外套，他抓起挂在墙上的机车钥匙，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晨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