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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让开!

作者:舟舟有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八月正午的日头像烧红的烙铁,无情地炙烤着大地。


    季昀刚结束会议,打开手机,傅凛的信息。


    “今天有空吗?我想见你一面。”


    季昀懒得理会,摁熄手机屏幕。


    新的信息又传来:


    “后天呢?或者任何时候都可以。”


    “啧。”


    季昀皱眉,直接把人拉黑处理。


    “诶,你说傅总站咱公司楼下干什么,站半天了,问他要不要进来,你猜他说什么?”


    会议室没关门,员工八卦的声音从外面的走廊传进来。


    傅凛?他就在季氏楼下?


    一想到待会儿还要应付他,季昀就头疼,思索着要不要走后门溜。


    “他说他不进来。”


    诶?不进来?


    季昀脚步顿住,鬼使神差地继续听下去。


    “啊?为什么,大夏天的他在外面做汗蒸啊。”


    “他说他没预约。”


    没……预约?


    傅凛这样的身份,去哪家公司需要预约?


    季昀心情复杂。


    傅凛在他映像中一向霸道蛮横,只要是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就像前几次的“偶遇”,他想来就来了,哪里会管季昀乐不乐意。


    那这次又是什么新招数?


    季昀心情复杂。


    季氏集团总部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白光,空气扭曲蒸腾,连行道树的叶子都蔫蔫地打着卷。


    傅凛就站在这片炼狱般的酷热里,笔挺得像棵不会弯曲的松柏,额角鬓边的汗水却蜿蜒而下。


    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薄唇紧抿,固执地望向大楼入口的方向。


    文砚躲在远处的树荫下,看着自家老板在烈日下“自残”。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做戏逼真,傅凛居然撤掉了护身神力,以肉身纯抗。


    虽然神躯不至于晒出毛病,但这大太阳的也确实不好受啊。


    “神尊,您这……”


    傅凛没理他,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感知大楼内部的动静上。


    季昀特地来到二楼,站在落地窗前,靠近窗户时,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那傻子还真站在那儿?】


    “他站那儿多久了?”


    季昀侧身问助理。


    “好像有两个小时了吧。说是等人。”


    助理的眼里满是八卦。


    难不成是在等小季总?之前不是在发布会上说是替身吗?现在怎么又巴巴的找过来?


    呵,男人啊。


    季昀:“……让他别站在门口,影响公司形象,有碍观瞻。”


    员工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谁有碍观瞻?


    那个美得人神共愤的傅总?


    看来小季总是真的很讨厌傅总啊。


    “好的,小季总。”


    助理转身出门。


    没多久,季昀透过落地窗看见有员工出门去和傅凛沟通。


    傅凛似乎挺听劝,冲着那员工点点头。眼看着傅凛转身,季昀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秒,季昀松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傅凛并没有离开,反而是挪了挪位置,找了个偏僻些的地方继续罚站。


    那员工见状又上前去沟通,这次傅凛油盐不进,怎么都不肯再挪位置。


    【有病吧这人?!】


    季昀气不打一处来,有些许抓狂。


    这还不如跟从前一样硬闯进来,好歹他还能阴阳怪气地骂他几句。


    片刻后,助理推门而入:“傅总说他找个偏僻没人注意的位置站就不会影响公司形象了。”


    助理顿了顿,又补充:“傅总让您不用管他,他就是等人,等到了看一眼就走。”


    季昀烦躁地挥挥手示意助理下去,紧盯着楼下的傅凛,心里五味杂陈。


    【呵呵,晒死你得了,中暑死了正活该。】


    季昀的心声清晰地传来,带着几分烦躁。


    傅凛被烈日灼烧得有些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


    季昀在担心他中暑!


    果然,文砚的法子有用!


    他不动声色,甚至将脊背挺得更直了些,汗水流进眼睛里带来刺痛,他眨也不眨,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呼吸似乎更急促了几分。


    他在赌,赌季昀不会真的视若无睹。


    季昀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大楼门口。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浅色亚麻西装,清爽利落,与傅凛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他似乎没看到傅凛,目不斜视地走向自己的车,脚步却比平时快了一分。


    就在季昀拉开车门,即将坐进去的瞬间——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


    傅凛的身躯像一座终于支撑不住的山峦,毫无预兆地向后倒去。


    “傅总!”文砚的惊呼声撕心裂肺,带着几分戏剧性的夸张,他立刻冲了过去,鬼哭狼嚎,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季昀的动作瞬间僵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他猛地回头,瞳孔骤缩。


    视线里,傅凛躺在地面上,双眼紧闭,脸色白得像纸,汗水浸透了额发贴在颊边,脆弱得触目惊心。


    【该死!】


    季昀心底暗骂一声,身体却比脑子反应更快,车门也顾不上关,几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让开!”他一把推开慌乱的文砚,蹲下身,手指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迅速探向傅凛的颈动脉。


    指尖传来的脉搏急促而微弱,皮肤烫得吓人。


    “车呢?送他去医院。”季昀的声音紧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刚刚还沉浸在自己表演艺术中的文砚愣住。


    中个暑没有这个必要吧?!


    “你发什么呆?!”


    “那个,车在地下车库。”


    季昀抿了抿唇,咬咬牙。


    “算了,扶上我的车。”


    也不怪季昀小题大做,傅凛之前头部就受过伤,后面又和他一起掉过悬崖,这要是普通中暑还好,倘若是什么脑疾复发呢?


    “好!”文砚手忙脚乱地帮忙搀扶。


    车内,窗户大开,季昀陪着傅凛在后座,文砚识趣地去了副驾驶。


    季昀看着傅凛紧闭的双眼,那平日里总是冷漠疏离的俊美面容,此刻只剩下毫无防备的脆弱。


    一股混杂着愤怒、后怕和强烈心痛的复杂情绪狠狠冲击着他。


    文砚透过后视镜看见季昀复杂的眼神,偷偷抹了把汗,默默祈祷:神尊啊,您这苦肉计可千万要演到底啊!


    ……


    医院VIP病房里。


    傅凛幽幽转醒,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视线先是模糊,然后聚焦在坐在床边椅子上的季昀身上。季昀正低头看着手机,侧脸线条冷硬,看不出什么情绪。


    “季昀……”傅凛的嗓子干涩沙哑,带着病后的虚弱,轻轻唤了一声。


    季昀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像一潭深水:“醒了?感觉怎么样?”


    傅凛挣扎着想坐起来,季昀没动,只是看着他。


    傅凛只好放弃,虚弱地靠在枕头上,目光紧紧锁着季昀,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和一丝可怜。


    “我……我没事了。”他低声说,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举手之劳。”季昀的语气依旧平淡,“你晕死在季氏门口,明天头版头条不知道还怎么编排我。”


    季昀面无表情地起身。


    “没死就行,我先走了。检查报告在你助理那里。”


    健康得还能活八百年。


    “等等!”


    傅凛慌了,他没想到季昀明明都心软了,却还是能做到转身就走。


    “别走。”他伸手拉住季昀的衣角,眼神里的情绪复杂。


    “对不起……”


    季昀心跳一滞,背对傅凛,低垂着头,没说话。


    【对不起什么?现在这副样子对他说对不起做什么?老子好不容易才认清现实又提它做什么!】


    最开始的时候,季昀经常幻想傅凛有一天能来哭着求他原谅,可当他真的认真道歉时,季昀又忽然无话可说,甚至产生了逃避的想法。


    “发布会上的话……是我混蛋。”傅凛的声音艰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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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什么白月光,从来都没有。那是我……是我当时脑子不清醒,为了让你死心,故意说的混账话。”


    “我当时太蠢了。”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脆弱感十足。


    他伸出手,想去碰季昀的手,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


    “可我看到你对我冷漠的样子,比什么都难受……阿昀,别再用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好吗?我受不了……”


    季昀在他指尖即将碰到自己时,不动声色地将手挪开。


    他回头看着傅凛,这个曾经强大、冷漠、将他弃如敝履的男人,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卑微地祈求着。


    恨吗?当然恨。


    怨吗?刻骨铭心。


    可看着他此刻苍白脆弱地躺在病床上,季昀的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熬。


    那些被强行压下的过去的回忆,像野草般疯狂滋长,与怨恨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傅凛眼底那点微弱的希冀都快要熄灭。


    终于,季昀开口了,声音很轻。


    “傅凛,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他直视着傅凛的眼睛,仿佛要穿透那层脆弱的伪装,看到最深处。


    “你……爱过我吗?我要听实话。”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傅凛脸上的脆弱和悔意僵住。


    他像是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劈中,整个人都懵了。


    爱?


    怎么可能?他明明、明明只是想让他的信徒回心转意而已。


    神灵维护自己的信徒,这难道不正常吗?


    季昀低头看着他,眼神里竟然含藏着几分希冀。


    傅凛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自我审视中,一时间竟无法回答。


    “……我不知道。”


    他不想在这种问题上欺骗季昀。


    他是沛霖神尊,执掌天地法则,清心寡欲才是常态,从未思考过“爱”这种凡尘俗物会与自己有关。


    傅凛的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挣扎,甚至还有几分狼狈。


    季昀看着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无声的笑了。


    呵。


    所有的愤怒委屈,在这一刻都化作了铺天盖地的疲惫和心死。


    季昀没有再去看傅凛一眼。


    “你好好休息。”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傅凛独自坐在病床上,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空调运转的微弱声响。


    傅凛就这样枯坐到深夜,脑子混乱无比。


    他爱季昀吗?


    这个他一直以来刻意忽略的问题,如今却不得不正视。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他潜意识里一直紧紧锁住的潘多拉魔盒。


    他为什么会对季昀如此执着?


    为什么看到他笑会愉悦,看到他哭会烦躁,看到他身边有别人会嫉妒得发狂?


    为什么他会不顾身份,像个疯子一样用尽手段去博取关注?


    仅仅是因为所谓的想让他当他的“信徒”吗?


    似乎不止于此。


    许久,傅凛缓缓收回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指缝间,有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渗出,灼烧着皮肤,也灼烧着他那颗被万载寒冰包裹、此刻却因季昀的质问而剧烈震颤的心脏。


    不是仅仅是信徒。


    不是仅仅是占有欲。


    是爱。


    这个认知如此清晰,又如此沉重地砸在傅凛的意识深处。


    他爱季昀。


    爱那个鲜活、热烈、会闹会笑会撩拨他也会对他失望透顶的季昀。


    爱那个在他失忆时给予他温暖和归属感,却又在他恢复后被他狠狠推开、伤得体无完肤的季昀。


    爱他的一切,好的坏的,张扬的脆弱的,连同他此刻对自己的恨意和冷漠。


    巨大的悔恨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阿昀……”傅凛低哑地呢喃,痛苦地蜷缩起来,仿佛这样能减轻心口那撕裂般的疼痛。


    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病房里却一片死寂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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