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斐笑着看向克里，克里的眼角却忍不住沁出泪珠。
创世母神在上！创世母神眷顾！
她的孩子竟然是女巫。
克里胡乱地用手抹着眼泪，作势就要跪在伊莱拉面前。
伊莱拉一把拉住了克里，“不用这样。”
“感谢您，要不是您，我们这辈子也不可能得知奥斐是女巫，感谢您，要不是您，奥斐这辈子都无法成为女巫。感谢您！”
伊莱拉站起身，用手轻轻地托举着克里，“我还要感谢奥斐每天都会给我送面包。”
奥斐有些羞赫，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是您给了我两个铜币。”
“那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奥斐嘴角扬起笑，她认真地看着伊莱拉，一口答应，“当然愿意，伊莱拉女士，这是我最大的荣幸。”
伊莱拉笑着摸了摸奥斐的头，奥斐的棕色短发有一点毛躁，身上穿的衣服也打着补丁，唯一好布料的就只有奥斐用来装野菜面包的布兜。
“创世母神在上！这真是我们奥斐的荣幸，感谢您！尊贵的伊莱拉女士。”
克里说着，两个大拇指相互缠绕，手指握在一起，轻轻在额头上点了三下。
“奥斐。”伊莱拉叫着奥斐的名字，她们对视着。
“你要做好准备，我们要出去游历。”
伊莱拉轻快的声音却让奥斐有一点惊慌，因为她从未离开过摩恩小镇。
克里拍了拍奥斐的肩膀，她永远都站在奥斐的身后。
“去吧，奥斐，你还从来没有出去看过这个世界。等你回来的时候，妈妈会在家里等你。”
克里从再见到伊莱拉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位女巫再次入世，便不会只停留在这个小镇子上。
奥斐扣着手指头，沉默了一会，而后问道：“您会带着我去哪里？”
“七国，我们可以游历个遍。”
伊莱拉的眼睛好像燃烧着欲望之火，明明是明亮的水蓝色，彷佛却可以点燃整个世界。
“好，我愿意跟着您。”
奥斐轻声说着，她许下了最庄重的誓言，又始终记挂着那些不认识的字。
“伊莱拉女士，您今天能继续教给我那些字吗？”
奥斐是勇敢的，她不想和祖母一样，一生都在格雷王国的西北部度过，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只不过是最近的恩多市。
她的妈妈克里也始终都在为了生存奔波着。
伊莱拉低头看着奥斐，她欣赏这孩子的聪明、坚定，“当然可以，不过，你应该叫我老师。”
奥斐局促地露出一抹笑，飞快地叫了一声，“老师。”
“好。克里，我还要劳烦你在镇子询问一下，明天有没有去恩多市的马车。如果有的话，我们明天就出发。”
克里欣慰地看着奥斐，“还请您教导她，我这就去打听。奥斐，我先回家替你收拾行装，你要安心跟着伊莱拉女士学习。”
奥斐小时候曾经幻想过离开家里去闯荡世界，就像她隔壁的姐姐安娜一样。
但这一天，和她幻想过的完全不一样，它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来临了，一定是母神的安排。
奥斐点着头，“谢谢妈妈，我会的。”
克里轻轻地把奥斐推进屋子里，向伊莱拉点头致意，而后转身离开。
克里的背影慢慢变成小黑点，又消失在路的尽头，奥斐的眼睛里泛起泪光，但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进来把，奥斐。我们刚才讲到了葡葡木。”
伊莱拉坐在餐桌上，等待着她的学生。
奥斐把眼泪憋回心里，快步走到伊莱拉面前，在伊莱拉的眼神示意下，坐在了伊莱拉的对面。
“你知道什么是葡葡木吗？”
奥斐摇着头，深绿色的眼睛像是清晨带着露珠的叮铃草。
“它是一种能够长得很高很高的树，它的幼苗被风吹拂时会发出‘噗噗’的声音，因此得名噗噗树。
噗就是我前天教过你的，那个噗通的‘噗’，后来被利亚姆王国的一位植物学家误记为葡葡木，于是这个名字也在书面上流传开来。”
伊莱拉回想起她的童年，她的童年就是在一棵葡葡木下度过的。
那棵陪伴她走过春夏秋冬的葡葡木，在后来的时光里被她的母亲以妨碍庭院为由拦腰砍断。
伊莱拉收拢自己的思绪，她接着说，“葡葡木的用处极广，长势很快，因而往往不会存活几年，就被砍伐。
对于女巫来说，年份较长的葡葡木可以用来做美梦药剂。据说，现在也有不少专门养殖葡葡木的商家。”
奥斐听得入迷，伊莱拉所说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新鲜的、未知的，对她有着足够的吸引力。
“奥斐，你只是认识这些字，这还不够，你要学会写字。
从明天开始，你应该开始学习写字。你一边要学基本的文识，另一边也要学习女巫的知识。最关键的是，你还要学会使用你的能力。”
奥斐为自己能够学习写字感到开心，却又对伊莱拉所说的知识感到疑惑，“老师，女巫的知识要怎么学习？我有什么能力？”
“当然，知识需要习得，能力也一样。
被发掘的女巫倘若不习得那些知识，即便天赋出众也有可能因此而走向平庸。
而这些知识又被基础教育所限制着，浩如烟海的药剂、魔法知识大多都被贵族、教堂和克拉森女巫学院所占有。”
“克拉森女巫学院？”
“它是唯一一所女巫学院，没有财富的人无法靠近那里。”
伊莱拉的声音温和，她又转向了女巫本身，“奥斐，你知道什么是女巫吗？”
奥斐认真的回忆着，她曾经听过教堂的人讲解《创世母神录》。
“我知道！《创世母神录》里面提到过，女巫是创世母神的代行者，是辅助执政的治世者，是引导民众的传教者，是对抗魔物的守护者。”
“你说的没错。”
伊莱拉从箱子里拿出一本《女巫的品格》，把它推到奥斐的面前，“奥斐，这本书送给你，作为你的起点。”
伊莱拉郑重其事，这一天也终于轮到她了。
奥斐抚摸着这本书的封皮，棕色的封面上印着烫金的五个大字，女巫的品格，翻开内页，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奥斐不知道这种香叫什么名字。
“这是由三十年份的葡葡木制成的纸张，这是我老师的老师的老师的老师，一直传下来的书。”
伊莱拉觉得自己说的有一点绕，直接了当地总结成，“这本书只传第一个学生，现在我把它传给你。”
那她们一定对书都很爱惜。
只不过现在书里面的很多字，奥斐都不认识，但她慎重地把书合上，像对待绝无仅有的珍宝那样。
“谢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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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会努力的。”
她用求知若渴的眼神再次看向伊莱拉，“老师，这本书很香，它是什么香味？”
“葡葡木混合了干香草的熏香，就像清新的、盛开中的橄榄菊，寓意着勇敢、坚韧和永不停息的梦。”
伊莱拉为奥斐介绍着，她转而问道：“奥斐，现在几点了？”
奥斐从伊莱拉的叙述中脱离，她不假思索，“大概是晚上七点十分？”
奥斐抬起头向窗户外望去，天已经暗了，月亮还没有出来。
她又想到克里，不知道是否会有明天的马车带着她们离开。
伊莱拉看着怀表一分不差的指向七点十分，笑着说，“这就是你的能力，奥斐，你的能力是感知。
每个女巫都是母神的宠儿，她们拥有魔法、药剂和巫术的能力，但是每个人能力倾向是不同的。正如巫术是觉醒女巫天赋后所展现出的特有能力，主要有治愈、感知和读心三种，而你是感知。”
奥斐听到伊莱拉的话，又跟着下意识重复伊莱拉说过的话，“感知？我的能力是感知？”
伊莱拉收起怀表，“对，你会掌握它的。”
她说完直起身，随意地打量了一下房间，看样子应该是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了。
“奥斐，你该回家了。还有更多的，我们明天再谈。”
奥斐小心翼翼地把书抱在怀里，“老师，那请您早点休息，如果明天要赶路的话，您应该不能再略过中午一直睡觉了，我明天还会给您准备早餐的。”
伊莱拉听着奥斐的嘱咐，眼睛里充满笑意，像是又回到年轻时，被老师臭骂了，但现在是她的学生在为她操心。
“好了，我会早点休息的。奥斐，你也一样。”
奥斐蹦蹦跳跳地走出门，她看起来很开心，毕竟奥斐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老师！明天见！”
奥斐的语气热烈而有活力，伊莱拉也像当年的黛娜老师一样，亲手种下了自己的第一棵“葡葡木”。
伊莱拉站在门口，朝奥斐挥手，明天将会是这个孩子的全新开始。
她们该走了，走得更远才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现在无法伸出援手的人，也许以后可以。
伊莱拉从自己的箱子里又拿出一封信，这正是克里给她送的最后一封信。
信上印有玫红色的家族徽章，是格雷王国的首富诺安·利贝寄来的。
这位伊莱拉的投资人在信里说，她的次女觉醒了女巫天赋，目前正受读心巫术的困扰，希望伊莱拉能够收她的次女做学生，又或者来教导她的次女一段时间。
伊莱拉在落日森林里待了六年，最终还是决定再次入世，也有收到这封信的缘故。
她的新发明也需要和利贝家族合作。
伊莱拉将这封信放到一边。
她转而抽出一张崭新的信纸，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写过信了，上一次也不知道是在几年前，还是为了向她的师妹艾西表示祝贺。
她伏在桌子上，一字一句写道。
“亲爱的黛娜导师：
我已经从落日森林里出来的，学生如今追求的理想并还未实现，但也不曾认为执政就是浪费自己的天赋。
我已经收下了自己的第一个学生，她非常聪明好学，并将您传给我的《女巫的品格》传给了她，望您知晓。
您的学生：伊莱拉·洛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