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薄雾氤氲，来者站的距离不算太远，但也谈不上近。尤其对方还将外套兜帽戴上了，按理说，就算曲星意手里提着灯，也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
他也确实没看清，但这个身形实在是有点过于眼熟。
眼熟？
眼熟！
熟……
曲星意惊得差点二次原地起跳：“老姜，你怎么也在这？不对，幻术？也不对，灵力冲击不是假的？可是你以前，我，那……”
他又触电般看向距离他更近的谢蝉，“那岂不是说，你真的是小蝉？”
谢蝉顿了一秒：“说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是他的双胞胎哥哥。”
“我怎么可能信！你刚才还说你是独生子！”曲星意几乎是在呐喊：“而且你觉得你说是自己的双胞胎哥哥，难道就比你本人一起和老姜出现在这更合理吗？”
“所以……你真的是小蝉吗？”
他最后这句话语速忽然慢了很多，像是问谢蝉，又像是自言自语。
谢蝉默然。
曲星意不用他回答，也已经确定了答案，他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的浆糊又开锅了，但除去所有不可能，那就是唯一的可能，“所以其实你们也是……”
神啊！这是什么世纪乌龙，什么史密斯夫妇现实版竟是我自己！
“老姜。”曲星意颤颤巍巍伸出手：“不是，寻月，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
他其实还有很多地方没想明白，但不妨碍他先汗流浃背了。
从出现开始就静默站在树下的姜寻月，轻轻叹了口气：“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也从来没怪过你们。”
他顿了顿：“只要你别和我说话就好。”
这不还是生气了吗？
等等，你们？曲星意这会儿的雷达敏锐的快要冒烟，他只觉眼前一黑，所以老谢也暴露了！
完了，该怎么向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解释，你和另一个朋友有共同的秘密，还隐瞒了他很多年，并不是想孤立他，也不是因为关系不够铁？急，在线等。
万能的网友此刻却没办法解救他于水火，曲星意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气，但你先别生气。不是，我是说……不管怎么样，这里真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姜寻月默然，片刻后他轻如叹息的声音响起，话却是对谢蝉说的：“我们走吧，小蝉。”
曲星意急了，上前几步：“这里真的很危险，你们不能单干啊！”
姜寻月就像应激了一般，低喝道：“别过来。”
刹时，曲星意感觉周遭的风变得更冷，它们仿佛在瞬间凝结成可以将人千刀万剐的利刃，悬于四面八方。
不过这种危险的感觉只是一瞬，下一秒，姜寻月挥挥手，夜风重新归于柔顺。
“别靠近我。”
夜风归于柔缓，他的声音却冷如坚冰，就像高悬在天际的明月，并不总是温柔的代名词。
“我不想对你动手，不代表我不会对你动手。”
曲星意僵在原地，看起来都快要石化了，反正一个大写的迷茫，无助，且委屈。
谢蝉见此，一颗悲悯的心都不知道该同情谁，他轻声道：“我们确实还有别的事，阿星……哥哥，你先回去吧，任务为重。”
第一次享受到这声哥，曲星意却顾不上欣喜，他终于在巨大的冲击后感知到了古怪：“你们，你们到底怎么了？”
他了解姜寻月，对方再生气，也绝不会在这种危险的境地赌气，更不会将刀锋对准他。
而且……
“我说你们跑哪去了，原来在这叙上旧了。”
潇潇风起，一道灵动女声骤然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紧接着身形高挑的女生穿过树影与雾气，映入曲星意的眼帘。
曲星意一个激灵，越发难以置信：“大小姐，你怎么也在这？！”
越无双同样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娇美的面容上流露出若有似无的嘲弄和怒意：“这个片段回溯的时间有点久了，里面的人也太活，我看很大可能是妖魔在捣鬼。”
她说话间，慢悠悠挪动步伐：“虽然我不太想这么做，但是代入一下，我们被人找了一张□□，就算再怎么舍不得撕掉，他也变不成真的。相反，还有点让人生气和恶心。”
谢蝉扫了一眼她的站位和早已摘下手套的手，认命一叹。
也没听说杀友还能证道的，怎么一个两个杀心都这么重。
“这个比喻，无双姐姐你来说，都影响你富婆的人设。”
说话间，他的剑锋毫无征兆的抬起，指向曲星意，“我来吧，我并没有见过真正的阿星哥哥，杀一个假的，也成不了心魔。”
曲星意经过这一晚上的冲击，脑子都木了，啊？这都什么和什么，怎么又要对他动刀动枪的？怎么他又突然变成假的了?
要有这种怀疑，不也应该他来吗？
可惜根本没给他抗议的机会，那道他刚刚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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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上欣赏的冰寒剑光，就已经直接斩向他。
曲星意正欲躲避，就感觉眼前闪过一抹幽渺的蓝。
下一秒，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那抹雪光般寒厉的剑气，撞在一面泛着幽幽蓝光的镜子上。
镜面荡起涟漪，在场之人身形瞬间出现凝滞，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静止。
但只是一息的功夫，寒气涌动，银白冰霜覆盖上镜面，似是两股力量在无形交锋，又在转瞬爆裂开来。一刹那，镜子和冰霜齐齐化成光点消散在了半空。
两股力量碰撞掀起的劲风，拂乱谢蝉如雪的长发，他神情也少见的复杂到了极致。
因为他知道是谁来了。
越无双脸上漫不经心消失，她同样下意识望向曲星意身后。
夜雾茫茫，来人身影隐在雾气里，既遥远又飘渺。
曲星意同样感知到是谁来了，连忙道：“老谢，你来的正好，快和他们说说，咱们……总之，这是误会。”
他在刚才想要躲避的电光火石间，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姜寻月他们会是这个态度了。
仔细想想，黑灯瞎火，邻市险地，老友重逢，是大家都是背着彼此拯救世界的超凡者可能性大？还是这是个幻阵陷阱的可能性更大？
那无疑是后者。
说实话，刚刚，尤其是看见越无双也在这后，他同样产生了这种怀疑，觉得这一切都巧合到了近乎诡异的程度。
但是莫名的，直觉又告诉他，眼前站着的就是本人。尤其谢蝉两次动手爆发的灵力，更做不了假。至少对方绝不是妖魔伪装。
但来人并没有动，他的身影依旧静立在雾中：“虽然我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无论我和阿星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既然如此，不如多去走走看看，到时候真假自有一番判断。”
“再想动手，亦不迟。”
场中安静了片刻，仿佛已经消融在树影下的姜寻月突然开口：“我们走吧。”
越无双蹙了蹙眉，但又似想到什么般，最终也没说什么。
她只重新戴上手套，才又对谢蝉招呼道：“走了，小知了。”
谢蝉点点头，深深望了雾中那个朦胧的影子一眼，慢慢向后退去。
而在他们完全拉开距离，身影即将消失在彼此视线最后一秒前，雾中人的声音悠悠缓缓追了过来。
“……这里很危险，所以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分心。”
“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