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之揉了揉眉心,让红缨将周书凝搀扶起来。
“书凝你起来,哪有做主子的给奴才道歉的?”
“这件事是误会,说开了就行。”
容卿看着裴淮之维护周书凝的姿态,她无声的嘲弄笑笑,心里痛的已经麻木。
玉婷很快便请了大夫入内。
大夫开始为周书凝诊脉,包扎手掌的伤口。
容卿寻了个位置落座,徐掌柜极有眼色地斟茶倒水,态度客气恭敬。
裴淮之挑眉,眼底闪过几分诧异。
他坐在了容卿的手边:“你与徐掌柜很相熟?”
容卿抿着唇角,没有搭理他。
裴淮之绷着嘴角,压着心头的火气,她这是又生气了?
他都不知道她气什么。
她要护着玉婷,他没继续坚持惩罚玉婷吧。
她说书凝有病,他也没反驳吧?
他事事都依照她说的办了,她居然还生气?
半刻钟后,大夫给周书凝包扎好了伤口,他也按照容卿说的,检查了一下周书凝的双腿。
男女授受不亲,大夫自然不会亲自揉捏女眷的腿。
他吩咐红缨,让她按照他说的去摸。
红缨依言照做,周书凝心里憋着气,检查什么检查?她的腿根本就没毛病……可她却不能反驳,毕竟她确实经常崴脚。
当着表哥的面,她不能自打嘴巴。
但她丝毫不担心,大夫会检查出什么不好……反正到最后,自讨没趣的就是容卿。
她且看她如何收场!
红缨摸着摸着,突然在周书凝的脚踝,摸到了一处凸起的硬块……她依照大夫的吩咐摁了摁,周书凝没有任何的痛感。
周书凝觉得奇怪,之前她可没有发现自己的腿有什么凸起的硬块啊?
这硬块究竟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她怎么没有察觉?
大夫的神色却凝重了起来。
“没有痛感才是最麻烦的……”
周书凝一怔,难以置信地看向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的腿,恐怕还真有问题。这凸起的地方,就是症候所在。虽然现在摁着不疼,也没有什么感觉……但会在你行走的时候,双腿突然乏力,极易摔倒,这也就解释了,姑娘为何总是崴脚。”
“听说姑娘以前是坠落过悬崖,估计也落入了崖底的寒湖冰川吧,应该是那时候寒气入体,经久不散,长期郁结在你体内。时日越久,恐怕越麻烦……若是不重视,恐怕到最后,会有瘫痪,必须要截肢的风险。”大夫斟酌用词,一本正经道。
周书凝吓得脸色蜡黄,她身子忍不住发抖起来。
怎么就……就到了要截肢的地步?
这大夫分明是胡扯!
周书凝一点都不信这个大夫的话,她心头翻涌起怒意,猛然站起身来:“我没事,我好得很,你别胡说。”
谁知,她刚刚走了两步,双腿却突然乏力,整个人狠狠地朝着地上摔去。
由于她的动作太突然,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她这一摔倒,根本没人上前搀扶。
她是脸颊朝着地上磕的……这一摔倒,直接摔得鼻青脸肿。
裴淮之吓了一跳,连忙冲过去,将周书凝搀扶起身。
周书凝糊了一脸的血,她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眼底满是惊恐:“表哥,我是不是真的要瘫痪了?”
不知道被吓得,还是摔得,她嚎完这一句,就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大夫摸了摸鼻子,低声轻咳一声:“这位姑娘可真是沉不住气,小的只是说有可能,又不是一定会截肢。”
他突然指着周书凝脚踝的那一处凸起处,惊呼一声:“呀,那硬块居然消失了,看来是虚惊一场,啥事没有啊。”
裴淮之如何看不出,这个大夫是故意的。
他猜出,周书凝脚踝上凸起的硬块,估计也是因他在处理手伤时,用了什么药,所制造的障眼法吧。
他就是故意在吓唬周书凝。
裴淮之满脸阴沉,他挥了挥手,让宋淩将大夫给拿下。
容卿将茶盏,搁放在桌子上。
她抬眸看向裴淮之:“是我授意大夫故意这样做的……你要惩罚就罚我。这一切,不过是给周书凝一个教训。她平日里如何挑衅,如何作怪,我都不管。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当着我的面,污蔑玉婷。”
“玉婷与如夏,是我从容家带出来的。她们就是我的家人,倘若谁敢欺负她们,那就是欺负我。我绝不会轻易饶恕……裴淮之,你若是真的为了周书凝好,就请告知她,让她不要触碰我的底线。否则,我想收拾她,易如反掌……”
她让玉婷将大夫给送走,玉婷目光微转,趁着裴淮之没反应过来,她连忙拉着大夫离开。
裴淮之不可思议看着容卿,他眼底满是意外。
“你怎能这样戏耍书凝?你以前从不会使这种肮脏的手段……”
容卿轻笑一声,眼底满是嘲弄:“你也说是以前……是人都会变的。”
所以周书凝回府,老夫人、裴霄云裴思妍他们变了。
裴淮之也变了!
她自然也会变!
她虽然对裴淮之还有情,可是她不会让自己因为情,而变得卑贱。她不会将情变成困住她的枷锁,将她死死地捆绑住,让自己陷入痛苦挣扎的地狱。
倘若有一天,裴淮之带给她的除了痛苦还是痛苦,她不会苦苦死撑着,继续留在国公府。就算大晋不允许夫妻和离,那她可以出家为尼,即使脱掉一层皮,她也要求得自由,不为情所困!
裴淮之攥着拳头,目光晦暗地凝着容卿。
他沉默半晌,吩咐宋淩将周书凝送回府。
他揉了揉眉心,“书凝心里有怨气,所以做了一些不妥当的事。其实她并不坏……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不要……伤害她。”
容卿彻底被气笑了:“我伤害她?明明是她先挑衅我的……”
“我们是夫妻一体,我欠了书凝,难道你作为妻子,就不该与我一起弥补她吗?”裴淮之的怒意快要压制不住,他不禁提高了声音。
容卿盯着他满是怒意的眉眼,她缓缓摇头:“不能……裴淮之,是你欠周书凝,而不是我欠她!”
“我没必要迁就她,忍让她!她若是还敢招惹我,我不会心软,定然会反击。”
裴淮之怔愣的看着容卿,过去七年她很是温婉贤良,可如今她似乎变了。
“容卿,现在的你,让我觉得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