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叹息一声狠了狠心,用力掰开周书凝的手指,将裴淮之给赶走。
“好好与卿儿沟通,别因为这些事,而坏了你自己的名声。”
“在世人面前,你可是一个洁身自好,清正廉洁的宁国公!”
裴淮之没再坚持,他轻轻颔首,便转身离去。
周书凝听着裴淮之离去的脚步声,她气得几乎要吐血,却也无可奈何,她也不能在这时候醒过来,以免引起老夫人的怀疑。
但她对老夫人的怨恨又重了几分。
说什么疼爱她,要对她好,统统都是假的,都是糊弄她的!
周书凝对老夫人很是失望,心里寒凉无比。
裴淮之走出月影轩,一阵冷风袭来……吹得他神识多了几分清醒。
宋淩跟在他身旁,欲言又止:“主子,表姑娘对你情深义重,难道你就不能和她破镜重圆吗?”
裴淮之清冷一笑,“破镜重圆?你是想让我纳了书凝为妾?”
“我不想轻贱了她!她值得更好的!”
“你这几日,将京中的那些权贵世家公子郎君的底细,派人打听打听……我要为书凝选婿……我一定要她找个好夫君!”
那个人不能比他差了,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抑或是外貌人品。
唯有交付到这样一个人手里,他才能放心,才能减轻自己心底的负疚感。
宋淩皱眉,他比谁都看得清楚,表姑娘深爱着主子。
她怎么可能会愿意嫁给别人?
表姑娘不会在乎这些虚名的,她为了和主子在一起,就算是为妾又有何妨?
可主子主意已定,他也不好多言,只得恭敬地低声应了。
裴淮之乘着月色,回了慕云院。却不想院门禁闭,里面已经熄了灯。
院里静悄悄的,好像所有人都歇下了。
裴淮之揉了揉眉心,让宋淩敲门。
宋淩敲了半刻钟,才有一个婆子睡眼惺忪地开了门。
“谁啊,大半夜的……”
宋淩将灯笼往上提了提,冷嗤一声:“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婆子原本惺忪的眼睛,顿时清醒。
她看清楚了裴淮之的模样,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国公爷息怒……”
裴淮之没有生气,声音温润道:“今日怎么灭灯这样早?”
以前他在书房办公,经常到子时(时间为23时至1时)才回来休息。哪一次归来,慕云院都灯火通明……可如今,不过亥时(21时至23时)。
婆子战战兢兢地回道:“这是夫人吩咐的,我们做奴才的……只听吩咐,哪里敢过问。”
裴淮之脸色沉了几分,遣退了宋淩与婆子,他迈步而入进了院子。
容卿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她颦眉喊了玉婷一声。
谁知,踏入内室的,不是玉婷……而是裴淮之。
容卿顿时清醒了几分。
昏暗的灯光下,裴淮之一步步朝着床榻走来。
他随手将外袍脱掉,搭在了旁边屏风上。
他挑眉看向容卿:“怎么,口渴了?”
容卿抿唇沉默,她慢慢地坐起身来。
裴淮之自顾自从外间的熏笼上取了茶壶,斟了一杯热茶,他修长白皙的手挑开珠帘,重新入了内室。
他走到床榻边坐下,将杯盏放在唇边,他轻轻地吹了吹。
待水温温凉下来,他才递到容卿的嘴边。
“喝吧……”
容卿没有张嘴喝茶,她眸光清冷地凝着裴淮之。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陪着表姑娘吗?”
“人家对你情深义重,如今正需要人照顾,你应该守在那里才是。”
裴淮之听着她这话,虽然宽容大度,却处处带刺,刺得他心里极为不适。
他不接容卿的话题。
直接抬手捏住她的下颌。
容卿猝不及防,唇瓣不由得张开……裴淮之将茶盏递到她的唇边,手掌往上抬,温水缓缓的流进了容卿的嘴里。
容卿皱眉,她抓住裴淮之的手腕,想要反抗。
裴淮之反手箍住她的皓腕,将她往怀里扯……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硬是给容卿喂了半杯水。
容卿不小心被呛到,“咳咳咳……”
裴淮之停止了喂水,他将茶盏放在旁边的案桌上,轻轻地拍着容卿的脊背。
容卿动弹不得,挣扎不了,她一边咳嗽,一边咬牙道:“你放开我……”
“别闹脾气了,夫人。”他死死地扣着她的腰,怎么都不松开半分:“你不是答应了祖母,我们不分房睡吗?她老人家可是派了人盯着我们呢,你应该也不想……将事情闹大,让人看我们笑话吧?”
容卿喘着气,脸颊因为愤怒而通红起来。
她仰头看着裴淮之,眼底满是嘲讽:“你身上太臭了,我闻着恶心,离我远点行吗?”
他抱过周书凝,身上沾染了浓郁的香味。
这气味像是一根刺,扎在容卿的心扉。
裴淮之一怔,他连忙低头闻了闻,确实有一股不属于他的气味。
他松开了容卿,无奈道:“我去洗漱一番,总行了吧?”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脾气这么大?”
容卿嘲弄地暗笑一声,以前她脾气好,愿意包容他,那是因为她爱他,心甘情愿做这些。
为了他,她收敛了自己所有的锋芒,处处迁就他,以他的喜好为主。
她努力做国公府的主母,成为贤惠能干的妻子。凡是他的家人,她都当做是自己的家人对待、包容。
可是,这七年的付出,她又得到了什么呢?
她以为她真心的付出贡献,能够换回他们的真心相待,却不想周书凝一回来,彻底让她看清楚了他们的嘴脸。
在他们心里,无论她对他们多好,他们都不领情。他们心心念念,只念着周书凝的好,将她所做的一切,弃之敝履,视为糟糠。
她就那么贱吗?
明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想法了,难道她还要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
呵,不会了!
这些日子,她一点点看清楚了现实。他们的言行犹如一把刀,彻底将她心里的情感给一点点剔除。
既然他们不稀罕她对他们的好,那她也不再对他们付出真心。
她要爱自己!
她要为自己而活!
容卿也不搭理裴淮之,她重新躺在了床榻上,裹着被褥闭眼睡了。
等到裴淮之洗漱更衣后,他走到床榻,便看见容卿已经睡着了。
他脱掉鞋子,上了床榻,轻轻抬手推了推她。
容卿没有任何反应,睡得很沉。
裴淮之的脸色黑沉下来,气的胸膛不停的上上下下起伏。
她绝对是故意装睡。
她嫌弃他身上的味道,他压着脾气去洗漱换衣了,他的姿态都已经放得这样低了,她还要如何?
非得无理取闹,要和他闹到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