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初月坐在澡盆里,水面上漂浮的那一连串肥皂泡,367号梦世界便是其中新诞生的某一颗。
晶莹剔透,灿烂非常。
时间一点一点推移,初月一次又一次入梦,梦里那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可她却变幻无常。
那里面有温柔的妈妈,有对着电话大吼的妈妈,也有抱着她警惕穿过人丛的妈妈……
于是,肥皂泡一般大小的梦世界,逐渐被各式各样的妈妈填满,各式各样的妈妈也将这个梦世界收拾的整整齐齐。
梦世界是一个以“妈妈”的形象存在着的世界。
老婆婆秦砂就是其中一个“妈妈”。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是这个世界的统领者,可她,却自谦为这个梦世界的管家。
她相信这个世界自有它一套运转方式。
那个时候的秦砂毫无官威,仁爱众生。
她从不对与她无关的人发号施令,也从不对梦世界里其他人的生活方式插嘴。
她不过是用自己强大的亲和力和浸染力,影响着周围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人,他们填满了初月梦世界的每个角落,令她的每个梦境都那么多姿多彩。
众人爱她敬她,钦佩她,于是秦砂在的地方,从来都是一呼百应的。
和现实世界初月妈妈一样幸福的是,正处盛年的秦砂也拥有了自己的女儿,而且是两个,子女环绕、言笑晏晏的生活就这么过了好多年。
而那时候,梦世界的初月也不必献祭自己的记忆,来换取367号梦世界运转所需的情绪能量,梦我和现我是平等的,她们共赴梦境,携手创造共同的记忆,以丰盈各自的生活。
她们有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是携手并进的。
直到有一天,两个男人入赘进了这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你是说,那个叫高松华的男人偷走了秦砂婆婆的统领地位?”
初月听得入了神,她细看着秦厌的五官,的确和地底世界那个叫高松华的男人长得有三分相似。
她也终于开始明白为何秦厌会如此讨厌他,以至于会连带着讨厌只是出现在高松华身边一时片刻的秋鸿了。
可老婆婆秦砂接下来的话又将已经渐渐明朗的局势搅浑了几分。
她放下描摹“巨嘴”的口脂,声细如蚊,可那被口脂放大了数倍的嘴巴,却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若是那时候,我还手握统领者的权力,是决计不会让那狗东西有一点机会的……”
初月稍一思考明白过来:“啊……你那会已经传位给秦厌的母亲——也就是你的大女儿了……”
可老婆婆秦砂只是摇头,她闭上眼睛,紧抿着唇,无限懊恼尽浮于面。
四方砖也陷入了回忆,可他所管辖的梦世界太杂太多,站在玻璃宫高处吹开云雾向下看,17986个梦世界只是一浴缸泡泡里面边边角角的一簇,而这一簇里,在现实世界初月到来之前,367号梦世界更是毫无新意的渺小的一颗。
所以,四方砖没能旁观泡泡里的那场巨变,问道:“那又是为何?按你的性子不会受男人蛊骗……”
“可偏偏高松华确实有点姿色,我大女儿是个颜控,所以对他言听计从。于是,我便把统治者的位置传给了小女儿,她也确实更像我一点。刚好小女婿王瑾又是个没主心骨的,天天跟在我小女儿后面点头哈腰……就是因为这,我便放松了警惕……”
老婆婆秦砂忆起往昔脸上全是悔恨:“我本以为,将我不争气的大女儿一家挡在权力之外,让强硬的小女儿掌权,便可以隔开那个野心不小的高松华。可是我没想到啊!他们男人之间的联盟才是最紧密的!就算各自和我两个女儿成了家,有了小孩,可他们两个杂姓人竟可以为了权利,散布谣言、煽动人心,把我们塑造成人人唾弃的、长着獠牙的可怖女巫形象,最后竟双双抛妻弃子!联手将我们踩在脚下!”
“唉……在那之后,梦世界掀起了好久的与女巫割席热,我们,也便一步一步被逼到这青河之上,为了换得一居安寝,我也如他所愿,变成这青面獠牙的模样……”
“可恨呐!”
“可恨啊!”
一向狠厉坚决的老婆婆秦砂此时竟潸然落泪,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将她面颊下方的口脂油彩撕裂开来。
初月从她的只言片语里窥探到了过往那个天翻地覆的变化,可那两个女婿是如何步步为营、拿下秦砂一族长久以来的统治权,地下世界那些蚕丝蛛网又是何物,她依旧心有疑虑,待要细问经过时,又觉得不妥,便按下不言。
“我,大概明白了,”初月清清嗓子,将大家从这悲愤的情绪中拉回正题,“所以这就是秦厌看到秋鸿和高松华二人一起,那么生气的原因。”
“任何一个跟高松华那个负心汉沾上关系的人都不可以!”秦厌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场。
“可是,他俩在一起并不代表就是一伙的啊!明明高松华那个混账扇了秋鸿一巴掌……”
初月想起自己看到的画面,现在依旧觉得难以接受。
明明在自己身边时,初见时虽不苟言笑但依旧那么机灵点子多的秋鸿,怎么就诚服在高松华那个魔头脚下了?
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她一定要亲自弄个明白。
更何况,如今这只是女巫一族一家之言,全然未知事情的全貌,她不敢轻易站边。
因为比起耳朵听到的,她更相信亲眼看到的,比起看到的,她更相信自己亲身经历的。
她们的结盟一是为了自己的寒毒,二是为了借女巫之手回到现实世界,再多的,只是顺便罢了。
虽说女巫一族对踩着妻女享乐的万家诚们憎恶至极,初月也持同样的看法。
她们对梦世界众生的怜悯之心,也是初月所认可的。
她们想要重建梦世界,将其再次打造成她们口中人人安乐的美好世界,这也是初月的心之所向。
但是,初月始终无法交出自己全部的真心。
谁让她们先是与梦我联手设套,将她骗来梦世界,又故弄玄虚让她去找万家诚,间接害她跌落管道染上这难解寒毒。
就连她们之间的结盟,都是秦泛那个小姑娘哄骗在先,老婆婆秦砂趁她动作迟缓连拐带骗,上了贼船缔约就正式生效了,初月都没来得及抗辩几句,就被拉入了秦厌的天眼里。
在初月的角度看来,女巫一族的话不可信,她们的行为更是没有给初月留下一点真诚的印象。
她们嘴里所有的宏图大志、甚至拯救苍生的大口号,都是建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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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骗初月的前提下的。
因此,初月对她们的态度始终抱有怀疑,也无可厚非。
如今初月一提到让秋鸿作药引子,她们便立刻跳起来反驳,甚至将自己一族的陈年旧事都不惜摆在明面上供人赏玩,实在是不正常。
初月便偏要亲自看看她们在提防秋鸿什么。
毕竟口说无凭,初月也可以随口编出一套自己的悲惨身世来,她们的理由不足为信。
而这桩桩件件,初月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尽管身体受阻,可脑子里始终保持着警惕。
这是她作为一个“偷渡者”、“冒名顶替者”该有的素养。
可初月的反驳在秦厌眼里,却成为了盟友叛变的前兆。
她不明白,怎么阿婆苦口婆心讲述了那么多她们家族的过往,将自己家族的糟心烂事放在台面上供人审视,怎么初月却一点儿也没有站稳立场的样子。
秦厌一口气堵在心里:“可是高松华都给秋鸿带上狗链了!你还认为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没有,那是你看到的,我要亲眼见到。”初月回忆了一下,确认自己并没有遗漏掉任何细节。
“你不是已经亲眼看到了吗?他拿着蚕丝往秋鸿脖子上套……”
“蚕丝就是狗链吗?!那是通过你的眼睛看到的,我要通过我自己的眼睛看到。”
初月的疑心甚至都发展到了如此程度,万一她和秦厌的“共眼”不过是她们女巫的小伎俩,只是另一种障眼法呢?
她要亲眼去看看。
货船上,众人将各自的观点摊开来辩了又辩,可终究谁也说服不了谁。
好在老婆婆秦砂等人依旧答应事成之后会送初月回现实世界。
也好在初月答应她们之间的联盟并没有瓦解,她依然会为女巫一族夺回自己的领地之事出力。
于是双方各退一步。
初月顺着自己的意愿去找入得了眼的药引子,秦厌决定眼不见心不烦,不管秋鸿是个什么成分,事成之后自有分晓。
而秦厌的天眼还极其不稳定,她将自己寻个无人知晓的僻静之地,精炼共眼之技,为日后避不开的一场恶战积累经验。
而老婆婆秦砂,选择自成一队,她要去寻找那个叛逆的小孙女秦泛,将其拉入秦厌初月的联盟,这样天眼和灵耳一齐发力,才不至于拖这个情绪能量及其强大的初月的后腿。
初月本想拉着梁荷尽一起去找药引子,她莫名地对这个胖乎乎的女人很有好感——尽管她在世人的眼光中,并不是什么干净检点的好女人。
可梁荷尽婉拒了她。
一来小棠跟在身边会给她们二人的行动带来很多不便,二来,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原因,她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皮肤不如刚出地坑时紧致了,体内因男女欢爱产生的“汗液蒸汽”情绪值已经开始衰败了。
她急需找个人补充,此时联盟虽才刚刚成立,可她强大的信念感促使她必须随时保持战时状态才行。
于是乎,老婆婆秦砂大手一挥,货船翻转,小舟重现。
船底砖石堆叠起的碗托在化作四方砖脚下垒石之后,早已跌落河底,于是几人从异维空间回到梦世界之后,小舟早已不知飘到了何处。
几人相继下船,朝着自己的目标四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