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番外 《我也不知道这个番外要叫啥》
厦门，曾厝垵。
谭睿康第一次来厦门，吹着海风，喝着奶茶，戴着墨镜，穿着衬衣沙滩裤，牵着老婆，还有点小惬意。
遥远则就不那么惬意了，甚至很不耐烦，明明说好去冲绳岛度假，结果谭睿康忙得四脚朝天，最后冲绳游变国内游，还选了个热门旅游景点。暑假到处是出来玩的学生党，到了码头，看到队伍，遥远就崩了，心想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人挤人啊！
上不了鼓浪屿，谭睿康倒是很豁达，走，去曾厝垵吧，买了个本子，挨家店盖章。遥远面无表情地挖芒果沙冰吃，盖，你盖，我看你要玩到什么时候才无聊。
“小远？来，开心点嘛。”谭睿康说：“给小孩子们买点礼物带回去。”
谭睿康与遥远认捐了十个小学生，回家以后谭睿康决定再去看看他们。遥远眉头深锁，说：“很热好吗？”
厦门虽然有海风，却也已经三十三度了，遥远穿着一身运动背心与沙滩裤，热的实在受不了，拿着扇子扇风。侧过身，让几名汗流浃背的LO娘进店买西瓜汁，背后又是几个穿着汉服的伪娘走过去，后面跟了个俊秀白皙的，一脸茫然，穿着蓝黑色武袍，好奇地看来看去的高中生。
那名高中生长得相当英俊，且是男装，像在COS一名侍卫，跟在伪娘们身后问长问短。遥远瞥了两眼，见谭睿康在店里排队盖印，实在不想进去，吹了空调再出来，只会更热。
“诶。”一个弱弱的声音在背后说，并且用食指点了点遥远的肩膀：“大叔。”
遥远：“…………………………”
遥远转身，带着杀气看那人。
迟小多：“叔……哦，大哥您好。”
遥远：“你再过来点，我保证不打你。”
迟小多马上道：“我只是来打听事情的！”
遥远打量迟小多，迟小多四处看看，满脸疑惑，说：“你看到一个男的吗？”
遥远诚恳地说：“我就是啊，还是大叔呢，没见过大叔吧？要合影吗？”
迟小多：“年纪很小的，高中生，和我差不多大。穿一身蓝色的COS袍子，像个侍卫一样的。”
遥远：“没有。”旋即回过身，转念一想，想起那高中生，顿时炸了：“哪里差不多大了！而且你也不像高中生吧！为什么你叫我就叫大叔，说到自己就拼命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迟小多顿时道：“你看到了对不？！在哪里？”
遥远拿着手持小风扇，不停出汗，朝着自己，迟小多侧身，自动站到下风处，遥远想了想，说：“那边吧。”
迟小多：“谢……”
遥远：“好像是那边。”说着又朝另一个方向一指。
“你不要骗小孩。”迟小多说。
“你哪里是小孩了！”遥远示意迟小多看不远处的几个小学生，说：“那才是小孩！”
迟小多非常着急，说：“怎么办呢？你确定看到了吗？”
遥远见谭睿康还在排队，只得说：“算了，我带你找去吧。哎！我带他找个人去！”谭睿康没听清楚，朝外望，见遥远与一个男生在说话，便挥了下手，遥远于是带着迟小多，走出芒果店巷子，去找那高中生。
“他叫什么名字？”遥远又问。
迟小多也是一脸疑惑，遥远说：“你是不是午觉没睡醒？”
“你怎么知道？”迟小多问。
遥远：“……”
“小远呢？”谭睿康盖完印，从店里出来，一脸茫然。
“那个。”李景珑快步跑过店外，说：“兄台……”
谭睿康打量这名身穿cos服的侍卫，李景珑不停地出汗，胸膛都被汗浸湿了，说：“你有没有看见，一个……”
突然背后又来一人，项诚摘下墨镜，眉头深锁：“怎么一眨眼全跑没了？你看见一个刚睡醒的男生从这里走过去了吗？”
谭睿康马上道：“应该是……方向在这儿，跟我走。”
李景珑与项诚马上动身，沿着另一条街往前走，李景珑十分焦虑，抬手，看了眼手上的applewatch，说：“剩四个时辰了，再不回去，时光轮一关，那家伙就会留在这儿……”
谭睿康：“？”
项诚与李景珑走在前头，项诚道：“驱委派了增援，能抓到的，一只猫妖而已，别紧张。”
李景珑：“鸿俊又不知道去了哪儿，万一被人知道……”
项诚摆摆手，示意一切好说，又道：“包我身上。”
三人进了一条偏僻巷里，谭睿康说：“前面有家奶茶店，我刚盖过印，去奶茶店了？”
项诚与李景珑正心不在焉，听到声音顿时被吓了一跳，转身看谭睿康。
项诚：“你怎么还在？”
谭睿康：“我找人啊我。”
李景珑催促道：“快走，快走……”
鸿俊站在“灭绝师太奶茶店”的玻璃橱窗外，看着奶茶店陈列的蛋糕，彻底惊了！
“我天，这些都是能吃的东西吗？”鸿俊喃喃道，店员笑着给他一点试吃，鸿俊吃了块，瞬间一道闪电从黑暗的天空中刷地划过。”啊啊啊啊啊——！”鸿俊差点就泪流满面：“这是什么东西？！”
“提……提拉米苏。”店员也被吓到了。
鸿俊：“……”
店员：“……”
“可以再给点尝尝吗？”鸿俊道。
“终于找到你了！”迟小多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与遥远赶过来，迟小多道：“千万别再乱跑了啊。”
鸿俊朝迟小多与遥远道：“你们快尝尝这个！”说着就喂遥远与迟小多吃试吃的提拉米苏。
遥远：“……”
迟小多：“你要多少，买回去吃，快去找李景珑，他们都要急死了！”
店员打包了一份蛋糕，迟小多忽然想起来，说：“糟了。”继而朝遥远道：“我的卡有十亿，但是今天带他买东西的时候，输错密码被冻结了，手机没在身上……”
“你是短信诈骗的吧。”遥远嘴角抽搐：“接下来是不是借你两百块钱，卡就可以解冻？”
鸿俊说：“用火烤一下能解开吗？”
迟小多：“不不，你先别说话……”
遥远拿出手机，让店员扫了支付，给蛋糕买了单，鸿俊问：“可以再要一个吗，我想带回去给他们吃。”
遥远：“随便扫吧。”
接着，遥远注意到店里，有一只身材巨大的猫，那猫自从他们来到店外后，便瞬间躬背，紧张不安地打量三人。
“好大。”遥远说：“吃什么长这么大。”
遥远走进去，伸手想摸它，那猫却稍微往后退了点，睁大双眼，露出犬齿，遥远靠近点，它便后退点，遥远说：“给我过来，你只是一只猫而已吧！”
迟小多擦汗：“好了别吃太多……”
鸿俊：“我们家里好多人呢，还有一条鱼。”
迟小多：“那个帅哥哥是刚认识的，要不是看我长得好看，不会给咱们买的啊，你别要太多，太不好意思了……”
鸿俊：“他应该是看我长得好看吧？”
迟小多额上三条黑线，四处瞥，又说：“你找到那只妖怪了吗？”
“妖怪？对哦！”鸿俊终于想起来那只猫妖跑进时光之门里的事了——一个月前，阿泰去吐蕃出差，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了个转经筒，据说可以逆转时间。结果收妖的时候，鸿俊拿出来，稀里糊涂地摇了不知道多少圈，不小心被妖怪抢了过去，于是轰隆一声，就被传送到了……
……一千年后。
猫妖逃脱后，就跑得不见踪影了，鸿俊与李景珑被带着坐了飞机，火车，汽车，一路追踪到这儿，吃了番茄鸡蛋面，方便面，牛排，半路还跑去看了场电影，鸿俊的好奇心简直炸了，最后驱魔师们一致决定，不能让他接触太多奇怪的东西。
直到厦门，终于追踪到了妖猫的下落，距离逆转时间期限，还有不到十二个小时，李景珑现在的心情是相当的复杂，四人正在寻找猫妖下落，结果刚一转头，鸿俊就跑得没影了。
迟小多：“怎么办啊啊啊！你们都要被传送走了！现在妖怪还……”
下一秒，店里发出一声巨响，遥远一个箭步，冲了出来，大喊一声：“这是什么鬼啊——！”
迟小多：“……”
鸿俊：“……”
饶是遥远见多识广，也完全无法解释面前发生的一幕，喊道：“这是在拍电影吗？导演呢？！你们的道具失控了啊！”
紧接着，一只巨大的三头猫从店里冲了出来，吼道：
“喵——！”
继而四足着地，追着遥远狂奔而去。
“你们快跑啊！”遥远还不忘喊道。
“妖怪啊——！”迟小多马上喊道：“有妖怪！大家快躲起来！”
遥远：“……”
远处一阵喧哗，李景珑顿时警惕起来，曾厝垵正街上，所有人停下脚步。遥远从巷子里狂奔出来，谭睿康道：“终于找到人了，小远！”
遥远喝道：“快跑！”
紧接着遥远来了一招滚地翻，站起时把谭睿康衬衣一扯，从身上扒了下来，转身抖开衬衣。巷子里冲出一只近五米高，长着三个头的橘黄色巨猫，遥远马上挥衬衣，与那巨猫错身而过。
谭睿康打着赤膊，瞠目结舌。
项诚、李景珑同时跃起，各出智慧剑，从左右两边一起架住那妖怪，项诚沿着巷中房子墙壁飞身跑上几步，李景珑翻身上了屋顶，同时发力，喝道：“去！”
橘黄的巨猫在空中一打滚，飞过正街，摔在空地上，瞬间整个曾厝垵炸了，所有人纷纷掏手机开始拍，迟小多与鸿俊从巷内追出来，迟小多掏出一根短魔杖，在空中一挥，喊道：“全部给我关机！”继而划出一道电弧，噼里啪啦，附近所有手机失去信号，同时关机。
鸿俊飞身上了空中，跳过屋顶，一抖离魂花粉锦囊，刷一声所有人开始打喷嚏。
“衣服还我……”谭睿康把衬衣穿上，两人面面相觑。
谭睿康：“拍电影吗？”
“不要惊慌！”陈真赶来，马上道：“给我找个钢琴！”
“你又是谁？”遥远道：“不过这不重要，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陈真：“钢琴……你找到钢琴我就告诉你这是什么，给我找钢琴！”
项诚与李景珑紧张地盯着猫妖，猫妖三个头转向不同的方位，李景珑道：“它的速度太快了，而且没有死角。”
项诚：“你稳住它，我来想办法，给陈真找个钢琴。”
遥远：“这是妖怪吗？”
“答对了！”迟小多道：“必须把它抓回去！待会儿再给你解释！”
遥远：“……”
遥远四处看看，发现一家花店，从店门外找了根干狗尾巴草，稍稍抬高，摇了两下，那三头猫妖的脑袋便一起转过来，鸿俊也赶到了，说：“这个办法好！”
迟小多也去拿了根，顺便扔了根给鸿俊，三个人各拿一根狗尾巴草。
谭睿康跑进咖啡店，把卡扔在柜台上，说：“你们的钢琴我买了！”
项诚：“我来吧。”
谭睿康：“没关系。”
项诚：“还是我来，不能让你破费……”
陈真冲了进来，怒道：“这个时候抢什么单！快！”
三人合力，将钢琴推了出去，外面局势形成了诡异的僵持，那只猫被迟小多、遥远与鸿俊逗得有点精神错乱，一时不知道该扑哪根狗尾巴草，李景珑则左手捆妖绳，右手金轮，随时准备情况不对便正面冲上去。
谭睿康将钢琴推了出来，活动手指：“弹什么？”
陈真道：“不劳烦了，我来就好。”说着推开谭睿康，坐在钢琴前。
“帮我个忙！“李景珑将捆药绳的一头扔给谭睿康，喊道：“待会儿用这个套它的脑袋！”
“套哪个脑袋？”谭睿康道：“三个脑袋呢！”
项诚：“随便！哪个方便就套哪个！”
陈真十指一按琴键，乐声响起，巨响，整个世界仿佛被催眠了，紧接着贝多芬的绮丽轮转曲从指间淌出，整个曾厝垵仿佛在炎炎烈日下被集体催眠，猫妖顿时三个头一起转向陈真。
“动手！”迟小多扔了狗尾巴草，喊道。
遥远与鸿俊各自转身，逃开，项诚与李景珑各自冲上前，出武器，全身金光万道，狠狠撞上了猫妖。猫妖两只爪子弹出利爪刃，猛地抓了下来！
谭睿康甩绳套，紧张看着猫妖，继而猫妖在那乐声中，动作明显地迟钝下来，李景珑与项诚各自大喊，以智慧剑抵住猫的两只前爪，将它掀翻在地，猫妖被掀得翻身的一刻，谭睿康将绳套甩得飞快，扔了出去。
绳套套住猫妖中间那头的脖颈，陈真猛地一按钢琴，原地卷起一道音波，将那猫妖震晕过去。谭睿康手中绳套刚出，绳尾便自动飞了过去，将猫妖捆成了粽子。
项诚与李景珑各自飞身跃上房顶，手中祭起九字真言，同时喝道：“收！”
两任不动明王力量光芒万道，真言圈环飞向猫妖，倏然收拢，猫妖身形不断收小，鸿俊取出转经筒，一手竖掌，另一手将转经筒逆时针旋转，说：“给我回去！”
周遭空间产生了奇异的扭曲，猫妖“喵”的一声，被压进了时空罅隙里，嗡地消失了。
广场上，众人松了一口气。
遥远与谭睿康面面相觑。
“谢谢。”陈真起身，过来与遥远握手：“两位可以当我们的荣誉会员了。”
遥远：“轮到你解释了……啊——嚏！”
谭睿康：“你们究竟是……啊——嚏！”
迟小多与项诚过来，也与两人亲切握手，李景珑与鸿俊过来，朝他俩拱手，躬身，说：“感谢，感谢！”
遥远：“？？？？”
谭睿康：“？”
五名驱魔师同时转身，假装若无其事，溜了。
十分钟后，遥远一脸迷茫，站在咖啡店里，朝谭睿康道：“你为什么要买一台雅马哈的二手钢琴？”
谭睿康：“我不知道啊，我说了要买么？”
老板：“卡都刷了，要帮你们寄回去吗？”
遥远：“可是我们已经有一台了啊！你在想什么？”
谭睿康：“我真没有买钢琴！”
两个小时后，遥远一脸狂躁，与谭睿康坐在码头边吃冰淇淋。
谭睿康郁闷道：“我也知道我为什么就像中邪了一样，会去买一台咖啡店里的钢琴……”
遥远说：“好了好了，别想了，人有时候总会做点奇怪的事。”
谭睿康搭着遥远的肩膀，两人坐在长椅上，望向大海，天气凉快下来，遥远心情也好多了，提议道：“来都来了，不如咱们坐船出海玩吧？”
“哎！好！”谭睿康说：“我买票，咱们上游轮吃晚饭吧。”
伊丽沙白公主号，夜七点半，海风习习。
遥远与谭睿康正在拿自助餐吃，背后被人拍了拍。
迟小多：“你好啊。”
遥远：“？”
遥远看看迟小多，总觉得这人好像在哪儿认识，迟小多说：“一起吃呗，来。”
谭睿康便端着盘子，与遥远一起过去，甲板大桌前摆了啤酒与烧烤，陈真见两人过来，抬手笑道：“嗨。”
迟小多给陈朗拿了吃的，与他比划手语，陈朗笑得不行，点点头。
遥远便坐了下来，谭睿康满脸茫然，打量众人。
“好。”李景珑抬手招呼。
“你们好。”项诚也打了个招呼。
遥远侧头想想，搞不明白，算了。
——番外·我也不知道这个番外该叫啥·完——
第152章 2020年驱魔师三部曲番外·玄门
番外 玄门
“……鸿俊，我带你去三千大千世界。带你去看看，与我们这万丈红尘不一样的人间。”
鸿俊紧抱着李景珑，李景珑出剑，与他破碎虚空而去，踏过万古玄门，江入了光阴与岁月的河流，投向那一片没有边界的新天地。
平地一声惊雷，李景珑撞上了一具灼热的男性身体，随破碎虚空一招，洞开万古玄门而出的刹那，结结实实摔了个五体投地。
鸿俊：“……”
陈星：“？？”
李景珑按着地面，全身酸痛，艰难地择起身，低头看身下那男人。
不远处，一只冒着黑气的巨大怪物挥舞着触须，嘶吼着：“驱魔师又如何！”正要上前大战之时，忽然也愣住了。
陈星：“你……你们是谁？正收妖呢！别添乱！”
鸿俊：“你是谁？这是哪儿？”
李景珑与项述对视，嘴角抽搐，发现自己身下这男子面容清秀，一身胡人武袍，脸上现出愠怒的红晕。
李景珑低头：这是哪儿？？抱歉了，兄台，我们从玄门中穿梭前来……初到贵地，人生地不熟……”
鸿俊：“那个……长史，你是不是先从他身上起来，再慢慢解释？”
项述：“……”
妖怪已心生惧意，强自撑着气势，冷冷道：给你们点时间，待会儿再说？”
“啊对对！”陈星大喊道。“收妖呢！给我严肃点！”
项述怒吼道：“给我滚！”
项述马上一脚将李景珑踹开，翻身跃起，手持智慧剑，光芒闪烁。陈星拉着鸿俊，迟到项述身后。
“什么？！”李景珑道。“有妖吗？！有……有妖？”
“你瞎么！”项述怒道：“这么大个妖，没看见？”
“智慧剑！鸿俊震惊了，“那美人儿，他拿的也是智慧剑！有两把智慧剑！这什么地方？”
然而局势容不得他们寒暄，妖怪择舞起满是黑气的触须，朝他们冲来。
项述喝道：“你们先迟后！”
李景珑仓促间释出法器， 与项述各自御起智慧剑，两道金光飞去，妖怪怒吼道：“妈的，怎么来了两个不动明王！”
黑色巨妖名叫梼杌，应付一个项述已是艰难无比。大家都是在外讨生活。何苦呢？被两把智慧剑同时绞杀，这待遇当真前无古妖，后无来妖。
作カ一只大妖怪，梼杌这几天心情本来很好，原定计划里，早早地起来，去湖里头洗个澡，再出去随便吃几个人……当然，它也有好些年不吃人了，人的刺太多，口感也不好。
然后它打算往南方走走。顺便散散心。买点人做的字画与小摆设，回窝里放着把玩观赏。
但是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两个不动明王毁了！两个！足足两个！怎么打得过？！
“你也是不动明王？？！”项述难以置信，看着李景珑。
“你也是？” 李景珑震惊了。
两人这么一恍神刹那，梼杌蓦然仰天狂吼，吼道：“我受够了——！”
说时迟那时快，梼杌化作一道黑烟，轰然迸射，射向陈星与鸿俊，李景珑暗道不好，正要转身时，刹那间黑烟透过李景珑破开的空间，就此消失了。
陈星：“跑……跑哪儿去了？怎么溜啦？”
玄门裂口只打开了短短一瞬间，便即合上，李景珑与项述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陈星好歹也是大驱魔师，收妖收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碰上妖怪莫名其妙消失的情况。
鸿俊道：“糟了，会不会是……通过咱们来的玄门跑了？”
四人面面相觑，项述要了个剑花，朝向李景珑，李景珑马上道。打住，自己人，有话好说。”
“项述，”陈星皱眉道：“别骂人啊！有话好好说，跑了只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项述一手按剑，无奈只得收剑，归鞘。
一个时辰后，驿站内，李景珑一脸歉意，解释道：“事情就是这样，我懂了。您是……四百年前的前辈！”
“唔，”项述竟一反常态，思考时点头道：“破碎虚空！”
李景珑：“您知道？”
李景珑见项述与陈星服饰，知道自己回到了晋时，这么一跨越，竟是跨过了近四百年时光。
“知道。”项述沉声道。“我正在研究这一剑招。”
“你家当家的脾气真好啊。”鸿俊朝陈星说，两人正坐一旁喝奶茶，说：“我还以カ他要生气呢。”
陈星说：“他脾气好个屁！都是被我收拾的！”
项述与李景珑低声讲论。鸿俊观察项述穿着容貌。只觉得像个当皇帝的。见他不苟言笑，本以为两人闯了祸，会挨他一顿骂，孰料陈星笑呵呵地说，项述表面冷淡，却是个古道热心肠。
“以前他脾气大得要死，”陈星说。“在青庐里住了三个月，変得温柔多啦！”
“青庐？”鸿俊问，“青庐是什么？”
鸿俊很有点羡慕陈星，那是什么有法力的地方？沿途他见陈星说一不二，陈星又朝他解释，项述是自己的护法，而他是驱魔师。鸿俊顿时觉得，这俩人的关系，项述就像陈星的侍卫一般，当即十分羡慕。
李景珑虽然是武官，却是皇帝的侍卫，鸿俊也想当一次皇帝，过李景珑当侍卫。
“迸了青庐，”鸿俊道，“就可以让他服帖吗？”
陈星眨了眨眼道：“以后空了再慢慢给你解释，总之有的是办法！”
鸿俊要追向，项述与李景珑商量片刻，却各自起身。
“既然是拓跋焱所授，”项述明白了，“那么就应该是我在未来创出的那一招。”
李景珑听得汗颜。不久前他学到一招穿梭时间的剑法，必须以智慧剑发动。想必主创之人，亦是智慧剑的持有者。
项述说：“这一招要想发挥作用，我怀疑须得有一个明确的呼应物，一如时间的‘道标’。”
李景珑一点就通，马上明白过来，一旦开启在时间中穿梭。着陆的地点，必须有智慧剑！也即是说，他们再一次发动，将抵达另一个智慧剑与不动明王继任者所在的空间。
“试试罢。”项述也十分好奇，听过李景珑所解释，应当正是他所创的剑法不错。
李景珑道：“梼杌所逃向的地方，想必正是通对我无意中洞开的万古玄门。”
“我看要么算了罢，”陈星说：“它既然所去之处，也是智慧剑现世的地方，总归有人收拾它。”
项述一想也是：“你们要么就住在此地了？”
项述乃是定海珠所化，母亲更曾跨越数百年光阴，对时空穿梭丝毫不奇怪。李景珑却稀里糊涂，穿梭回了晋代，但晋代既不如唐时繁华，又没有几个认识的朋友。
鸿俊说：“你们就不想去以后看看么？晋时发生的事，许多我都知道啊！”
陈星顿时被鸿俊撺掇了，想道：“对啊，未来充满无限可能，千年以后，又是什么样的，就不好奇吗？”
项述答道：在哪个时代中过，倶是过一生，跨过几千年光阴，又不能当真活个几千岁！”
“那倒是的。”陈星改口道。
“走吧。”李景珑说：“你们魔也除了，不是正闲着？”
陈星：“好啊！”
鸿俊：“我看要么就留下？可以借你那个法宝‘青庐’用用吗？”
“没向题。”陈星当即说，“我还可以教你，需要提前准备点什么……”
项述：“咳！”
“走。”陈星朝鸿俊说：“还要回来呢，回来就借你。”
陈星看见长得漂亮的人，总是会心生好感，当初就是这么被项述迷得七晕八素的。
李景珑卷住鸿俊，一招“破碎虚空”，轰然斩开空间，化作光束飞走。
“哇——”陈星震惊了， 平生第一次看这了不得的招数。
“我自创的。”项述冷冷道：“哇什么？”
说着，项述也上前一歩，单手搂住在陈星腰上，剑出，陈星大喊一声，被带着突破玄门，无数星光迎面而来，划出千万细线。
面前一亮。霎时耳畔响起惊慌失措的声音。
“谁？”少年的声音狂喊道：“谁啊——正收妖呢！别添乱啊！”
李景珑先是带着鸿俊飞出，一头撞在了项诚身上，项诚顿时朝前扑去，堪堪站定，刚一装身，项述与陈星又携着惊雷之势射来，抵着项诚，直飞出去。
项诚：“……………………………………………………”
迟小多在那一刻，心情是崩溃的，眼看收妖收得好好的，已经追上了，没想到空间突然发生了波动，四个身穿古装的人飞了出来，犹如炮弾般接二连三，撞飞了项诚。
更让人不能忍的是，这四个人，穿的古装还不是一个朝代的——！ 能不能统一一下啊 ！
项诚：“……”
项诚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四处找自己被撞飞的智慧剑。
“找到了找到了！”李景珑马上道：“就是它了！”
梼杌的心情也是崩溃的，毕竟这世间跨度实在太大了。它先是从玄门穿梭出来，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仂佛进入了另一个神州大地。到处都是人，还拿着矩形的薄片，朝它闪烁不止。
梼杌被吓得够呛，当即幻化为人，撒腿就跑。
于是驱魔司收到了一个报告。湖州莫干山景区内。有裸奔的妖怪……由项诚与迟小多负责抓捕。
“你们是哪儿来的？”项诚道。
“先收妖！”项述与李景珑异口同声道。
“智慧剑！”迟小多震惊了：“他们都有智慧剑啊！三把智慧剑！”
陈星说：“快把梼杌抓住，给我带回去。咦这里是什么地方？那是什么？这叫什么？”
迟小多：“这叫手机，我们正在录像抓捕过程……”
接着，梼杌眼静静看着，项述、李景珑与项诚三人，同时身上金光万道，封住了自己的退路，化身不动明王升起。
“三个不动明王——！！”梼杌咆哮道：“我今天招谁惹谁了！三个！出来了三个！”
鸿俊：“你还想跑么？再跑就出来四个五个了！梼杌！束手就擒！”
迟小多：“哇，真的有三个？不动明王搞批发吗？？？”
三名不动明王，毎个不动明王六把法器，三六一十八。十八只手，梼杌简直眼花缭乱，索性放弃了抵抗，反正也逃不掉，只能被收了。
轰然巨响，一道金光平地铺展，上古大妖怪得到了妖族最高待遇，被三名不动明王同时收复，前无古妖，后无来妖。
接着，介人面面相觑。
梼杌被迟小多用封妖珠束缚住，功カ尽失，成カ一只幼年妖兽。
“你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啊——”梼杌不断抒扎，哀了道*我惹淮了？还三个一起来抓我？”
迟小多说：“因为你在景区裸奔，有伤风化。”
项诚：“是的，因为你裸奔！”
鸿俊说：因为我们要抓你，你居然还跑？”
李景珑：“对。”
陈星：“你们……你们是恶霸么？”当然不是了！梼杌！因为你吃人！”
梼杌：“我不吃人！不过吓吓他们！”
项述不耐烦道：“回去以后再看情况放了你！”
项述说：“从我们那时候过来的，交给我罢。”说着接过了封妖珠，朝众人点头致谢。
项诚看着两人的智慧剑与身上古装，当即大致明白了，问：“怎么过来的？”
李景珑环顾四周，答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不过这地方……似乎不错，鸿俊。你想留下来么？”
鸿俊却已与迟小多、陈星不知道跑那儿去了。三人在一起好奇讨论。
鸿俊：“青庐到底是什么啊？”
迟小多：“？？？”
陈星：“嘘，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给你说。”
项述看看两人，又看远方的三人。
“是个好地方。喝一杯去 ？”项述收起智慧剑。李景珑与项诚各朝项述行礼。纷纷吹口哨，叫上迟小多、陈星与鸿俊，在春风里走进山峦深处。
——驱魔师三部曲番外·玄门·完——
第153章 2021年中秋节番外：前年风月满江湖
（一）相见欢VS国家一级注册驱魔师上岗培训通知VS灵魂深处闹革命
“欢迎您进入大型沉浸式情景剧《风月满江湖》，祝您有一个愉快的游玩体验。
“作为本次节庆日的特邀嘉宾，请在江湖·月色的世界中，合理使用您的智力与武力，夺取天飍刀与地朤剑，妥善解决此场景危机，完成任务后方可回到现实世界。”
迟小多阅读手里的信笺，很想把它撕成碎片，抓狂道：“这算什么鬼啊！”
“等等！”项诚说道，“先别撕，看看玩法和说明介绍。”
迟小多：“千年江湖，一朝风云再起，传说中的上古神器‘天什么刀’与‘地什么剑’重现。这上古神器的名字起得也太不走心了……正魔各派陷入勾心斗角，尔……尔……尔虞我诈之中，谁能取得刀与剑，就能解开一个惊天大秘密，获得丰厚奖品。”
项诚拆开另一个信封，念道：“你们的身份是龙吟帮的帮主项诚，以及手下头号智囊，‘智多星’小多。除了寻找刀剑之外，你还要为旗下智多星一报当年之仇，寻找十年前的仇人——白虎寨的寨主。踏上江湖之路，寻找上古神器吧！”
说毕，项诚转身，望向两人背后破破烂烂的“龙吟帮”驻地，里面空空如也。两人穿着一身古装，迟小多还在身上挠来挠去，总觉得里衣有点扎皮肤，走路容易被前襟绊倒。
迟小多还在驻地里到处开箱子，大部分箱子都是空的，少数几个里放了点铜钱。
“这帮主怎么感觉好穷？”迟小多说，“也没有小弟的吗？打听消息这种事，当然要小弟去吧。”
“走吧。”项诚给迟小多戴上一个“主角光环”的胸牌，说，“先下山。”
白云皑皑，仙鹤飞翔，深山之中倒别有一番景色，尤其雾气将起未起的时候，山里空气十分清新。
武独拿着信笺，说：“你的身份是白虎寨的寨主武独，带着压寨夫人段岭，踏入江湖，目的是找到斩风刀与月蚀剑。请戴好您的主角光环，这是区分玩家与NPC唯一的标记。
“需要注意的是，江湖中有一帮派，名叫日月神宫，其宫主周昇、身边的护法余皓身上，有着关于压寨夫人身份的重要线索。寻找刀剑，揭开身份之谜，任一目标完成，即是成功。”
段岭还在溪边洗脸：“什么？哪个公主？”
武独耍了几下系统配给的大刀，打趣道：“任务是绑架公主身边的男人，不用管公主。可以下毒吗？”
段岭：“你抢驸马，那公主给我吧。”
武独警惕地问：“你要公主做什么？”
段岭：“不做什么，请回家供着。”
武独：“……”
江州城熙熙攘攘，人潮如织，临近中秋，集市热闹非凡。
“我还没行走过江湖。”迟小多说，“接下来要去哪儿？”
“唔。”项诚审视周遭，两人站在城墙下，一身江湖气，项诚背着明晃晃的大剑，迟小多拿着把扇子，一看就和寻常NPC完全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项诚明显抱着来玩的心态，逗迟小多说，“你说呢？”
迟小多说：“打听消息，是不是要去客栈、酒店、茶馆这种地方？”
“啊，”项诚说，“说得对，老婆。”
迟小多一本正经，与项诚在大街上走着。迟小多又问：“可是进去要说什么呢？我想想电视剧里是怎么说的。”
项诚：“小二，切二两牛肉，来一壶好酒。”
“啊对对！”迟小多想起来了。
景行茶馆：
“小二，”迟小多进了茶馆，就说，“切二两牛肉。”
“这里是茶馆。”小二客客气气道，“小哥，您知不知道什么是茶馆？吃啊茶，哥乌俺馆，来，跟我念一次？吃牛肉去别家！快走！”
迟小多：“喂！没有就没有！你什么态度啊！”
那小二道：“怎么？仗着自己长得帅，以为我不敢打你啊！”
迟小多：“你才是啊！别以为自己长得帅我就不敢打你哦！”
“算了算了。”项诚忙道，“初到江湖，不要惹事。”
柜台后，茶馆里的年轻老板也出来了，朝小二说：“算了算了。”
项诚：“那就麻烦来一壶好茶吧。”
“行。”年轻老板说，“客官您稍等。”
小二还念念有词，说道：“我要给他们下毒……”
迟小多：“我已经听见啦！你还敢给我们下毒？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投诉！”
年轻老板忙道：“没有的事，他说的是给另外一个人下毒……”
项诚：“嘘，军师，不要紧张，他不会真下毒的，这只是个游戏。”
小二：“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展行就是，投诉我啊，这是我们老板林景峰。”
迟小多：“你一个NPC，好大的胆子……哦你也是玩家吗？那当我没说……”
迟小多看见店小二展行胸前，赫然也有个“主角光环”胸牌，上面写着“景行茶馆小二：展行”。
“这店起了个好名字。”项诚说。
“谢谢。”林景峰擦着手里的一个瓷杯，朝项诚点了点头。
展行拿着茶壶过来，“砰”地放在桌上，迟小多对展行怒目而视，展行也以眼还眼。
林景峰：“不好意思，他不喜欢这个分到的角色，所以服务意识不强。”
“理解。”项诚说。
展行：“二两银子。”
迟小多：“只有五个铜钱，给你一个吧。”
展行：“你怎么不去抢？”
迟小多：“你才去抢！这么一壶下了毒的白开水，要收我二两银子？！”
展行：“你做梦吧！毒药很贵的！下毒就要十两银子了！”
迟小多：“没有，你把我卖了吧。”
项诚：“我们很快就拿到上古神器了，到时卖了把钱给你们。”
林景峰：“没关系，就收他们两个铜钱吧。”
“小二，”迟小多带着坏笑，抖开扇子扇了扇，跷着腿，朝展行道，“最近有什么江湖传闻啊？”
展行：“……”
项诚客气地朝林景峰道：“有什么关于那把什么刀和什么剑的消息吗？”
林景峰：“有，消息就在这里。”说着从柜台后找出一个信笺，扬了一扬。
“哦——”迟小多顿时来了兴致。
林景峰：“但前提是茶馆内有四组玩家才能揭晓，两位也可以使用十五万两银子，购买走这个独家消息。”
迟小多：“哪儿有这么多钱？！”
项诚：“规则还要求你们这么做吗？”
林景峰：“规则没有要求，但我们俩的任务目标是挣到十五万两银子。”
项诚：“……”
展行：“有别的支线任务，要吗？每封五百两银子。”说着取出了厚厚一沓信笺，上面写着“支线任务”。
迟小多：“你自己做吧，祝你一夜暴富。”
展行：“有你的哦。”
迟小多：“？”
展行：“你要看看吗？”
迟小多有点纠结，项诚说：“行，拿来吧，先赊着，欠你们五百零二两。”
展行：“好，那我念了啊。”说着把信笺抽出来。林景峰也很有兴趣，被派了个茶馆老板身份，不能打打杀杀，唯一的玩法就只能给其他玩家下毒，确实有点无聊，但看玩家角色的八卦，倒是很有趣的。
展行煞有介事地读道：“智多星小多，十年前白虎寨寨主害死了你的兄长，如今上古神器重现江湖，对方也将来到江州城中，设法报仇吧！”
迟小多：“……”
就在此时，外头又进来了两个人。
“小二，”武独带着段岭，在临街的位置前坐下，说，“来一壶香茗，要明前的新茶。”
迟小多与项诚转头，看见那英俊男子的主角光环上写着“白虎寨寨主：武独”。
一旁另一名青年的主角光环上则是“白虎寨压寨夫人：段岭”。
霎时迟小多与项诚、武独与段岭同时起身，注视对方。迟小多刚听完支线任务，不免疑神疑鬼，纯粹是过度反应，武独则是本能地感觉到了杀气。
展行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挑唆道：“就是他！他就是你的杀哥仇人了！快动手！”
迟小多：“动手，大王！”
项诚抽出背后的剑，武独冷冷道：“原来是仇人吗？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了！”
项诚道：“来比画两道吧。”
展行等这个机会等得实在太久了，看过无数武侠小说与电视剧的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喊出了传说中的那句话——
——“要打出去打！！”展行喝道。
项诚与武独正要“出去打”之时，段岭却道：“那个……等等，咱们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
迟小多说：“哦你们等一下啊，小二，支线任务说什么来着？”
展行：“他们杀了你的大哥呢，大哥啊！活生生的大哥！活蹦乱跳的大哥，就被刀一捅，然后就‘啊’的一下，死啦！”
段岭：“可是武独没有杀过谁的大哥。”
迟小多：“说得对，而且我也没有大哥，但这不重要！”
突然迟小多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了，大家面面相觑，迟小多弱弱地说：“但是任务是这么规定的。”
段岭：“呃……”
项诚：“这仇还报不报？”
迟小多有点纠结，项诚说：“不用杀人的，我看看，使用手册上说，只要用武器轻轻碰到对方身体，对方就会受伤掉血。碰到脖子，就可以把玩家‘杀’了。”
段岭：“要么我看，咱们待会儿再做这个任务？先做主线？”
迟小多心想本来也无仇无怨，便道：“好吧。”
展行：“哈？就这样算了吗？”
大家复又各自坐下，武独朝段岭竖了下大拇指，轻易就化解了一场风波，武爷虽然行走江湖打遍天下无敌手，砍个把什么“大王”不在话下，但能不打，尽量不打也是省事儿。
热闹就这样没了，展行看得好生无聊，只得继续擦他的茶杯。
武独又说：“茶呢？”
又是“砰”的一声，茶壶被摔在段岭面前，武独登时道：“你什么态度？”
“不好意思。”林景峰马上又出来道歉。
段岭示意没事，问：“有点心吗？”
展行：“什么点心？”
段岭正在努力地修复关系：“绿豆糕、杏仁酥之类的，给隔壁这位小兄弟也上一份。”
展行：“没有，只有五仁月饼，要吗？”
迟小多：“也……行吧。谢谢你了。”
段岭朝迟小多笑了笑。接着，展行从柜台后扬手，扔出两大块五仁月饼。“砰砰”两声，摔在桌上，茶水溅了一桌。
众人：“……”
武独：“暗器功夫练得倒是不错。”
迟小多试着啃了一下，铁饼一块，啃不动。
“这是道具吧。”段岭拿着月饼翻来覆去地看，说。
展行：“不是道具，你再用力咬。”
迟小多：“这上面明明有你的牙印，还说不是道具？你怎么把咬过的东西卖给客人，快换一个。”
展行：“正因我咬过才知道是真的！货物售出概不退换。”
武独：“咳！我看大伙儿也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有关于那把什么刀和什么剑的消息吗？”
“有。”林景峰拿出一个大信封，说，“但要四组玩家到齐才能揭晓，再等等吧，你们要做支线任务吗？这里有你俩的……我看看。”
段岭：“麻烦您说来听听？”
展行于是打开一个信封，说：“五百两哦。”
段岭翻了下包，抽出一张银票，上面写着“伍佰两”，放在桌上。
迟小多：“！！！”
项诚：“……”
迟小多&展行：“你们初始资金为什么这么高？”
武独：“可能老天爷可怜我养家糊口的不容易吧。”
段岭笑了起来，说：“请念。”
展行：“白虎寨的压寨夫人，你是流落江湖的小太子，这一次重入江湖，目的是寻找到天启国的传国玉玺，得到了它，就能重登大宝……”
迟小多朝项诚说：“要么咱们把他们的钱抢过来吧。”
武独：“我已经听见了！”
迟小多：“我什么也没说。”
“……这枚传国玉玺，传说落在一个叫‘日月神宫’的神秘组织掌门人手中，没了。”展行说。
段岭灵机一动，说：“要不这样如何？我们帮你们找刀和剑，你们帮我弄来那个玉玺。掌柜与小二，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林景峰：“挣钱。”
展行：“十五万两银子。”
段岭：“等我重登大宝，到时直接从国库里给你们拨款。”
展行：“大哥，这游戏不设置朝廷环节的，拿到你的玉玺你就出去了。”
武独：“总之包在我们身上，如何？”
林景峰与展行商量了一小会儿，展行还有点犹豫，说：“待会儿再看看下一组玩家来了怎么说。”
“真是没钱寸步难行……”项诚挠挠头，说，“待会儿得想个办法去搞点钱。”
于是三组玩家在店里眼巴巴地等候，等待着下一组人过来，这样他们就可以揭晓线索了。
（二）夺梦VS图灵密码VS山有木兮
日月神宫的宫主周昇现在很方。缘因他家里的电高压锅中还炖着汤，结果周昇忘了就回学校办事了，炖到四十五分钟时要往里头加土豆，又莫名其妙就被拉来玩这个沉浸式戏剧。
刚进副本没多久，就和余皓失散了。一转头，老婆也没了，晚饭的汤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穿着一身华丽的古装，拖着宽大的裙襟，手里拿着把折扇在街上走，见人就问：“看见我媳妇了么？”
“哟这名字好。”周昇撩起袍襟，进了景行茶馆。
原本闹哄哄对话的玩家全部停了下来，所有人一起齐刷刷地盯着周昇看。
“小二！”周昇收起折扇，说，“朝你打听个事！有茶么！上好的茶先来一壶……”旋即意识到不对，弱弱地说：“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没有。”所有人一起答道。
周昇：“干吗这么盯着我？”
展行：“你要什么消息？我们这儿什么都有。”
周昇：“你看见我老婆了么？”
“你老婆谁啊？”展行说。
周昇翻过自己的胸牌，朝向展行，说：“我老婆是日月神宫大护法，我俩刚进这什么鬼游戏，就被强行拆散了。”
“啊——”
所有人看到周昇的胸牌，知道第四组玩家终于来了，马上就可以揭晓主线任务了，于是茶馆里又洋溢着活泼的气氛。
展行：“我看看哦，日月神宫的宫主周昇。”
“穿得真体面，”武独不怀好意地说，“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
周昇谦虚道：“哪里哪里，任务需要，不要在意这种细节，你的刀看起来也牛批。”
迟小多：“你要表演什么节目吗？上台说书？”
周昇：“我准备去唱90年代劲歌金曲啊！少废话，你们都是玩家吧，快帮我找老婆！”
展行：“有了，日月神宫的支线任务，五百两一封，要吗？”
周昇掏出随身的钱袋往桌上倒，“哗啦”一声倒出一堆金锭，顿时闪瞎了众人的狗眼。
周昇：“一个金锭当一百两对吧？来，给你五个。我不要什么支线任务，我要找老婆，赶紧的，回家过节了。”
展行：“你的支线任务就是找老婆，你这个角色进副本就是妻离子散的设定，你的老婆因为小白脸从中作梗，离家出走啦，你现在要想办法哄得老婆回心转意，破镜重圆。”
周昇：“凭什么啊！我一个勤勤恳恳的老黄牛，老婆还能离家出走？我做错了什么！”
武独：“任务需要，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抖音刷多了吧。”迟小多同情地说。
周昇：“我们平时也不刷抖音啊。小哥，那线索呢？”
“线索啊，”展行念道，“‘天下第一钱庄’的大老板那里，也许能找到你老婆的下落。”
“天下第一钱庄老板是谁？”周昇说，“上哪儿找去？”
展行摊手，爱莫能助。
周昇快要暴走了，用收起来的扇子挠了挠头，又朝众人说：“你们知道吗？我可以用钱买消息，那位背着剑的大哥……哦龙吟帮帮主是吧，我看你这设定怎么感觉有点缺钱啊，需要多少钱你说话。”
大家又不说话了，眼睛在周昇身上打量来打量去，周昇被众人看得发毛。
段岭最先开口道：“这位……公主殿下。”
周昇：“？”
武独说：“我们的传国玉玺在你身上？”
周昇：“没有。”
武独：“任务提示，玉玺得找你。”
周昇一脸莫名其妙：“什么玉玺？我不知道，我没有，别乱说。”
展行又开始看热闹不嫌事大了，说：“就是他哦。”
武独：“这样，你把玉玺交出来，我们帮你找老婆，如果不给，就不要怪我们不识好歹了……”说着朝项诚连使眼色。
“我真的没有！”周昇说，“我就这一身衣服！不信你们要搜吗？来啊你来搜，先说好不能乱摸哦——”
段岭：“……”
话说到这份上，武独只得作罢，展行却马上道：“好啊，我来帮他们乱……我来搜！”
林景峰：“……”
项诚说：“玉玺的事先放放，现在人齐了，可以宣布主线了吧？”
周昇：“啊对！还要找一把刀一把剑对吧？赶紧做任务，做了回家。”
展行还想纠结一下现在顶多只能算“三组半”而不是“四组”玩家，但看这模样，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另一个人，于是说：“那我念了。”
大家充满期待地看着展行。
“江湖传闻，天什么刀与地什么剑重出江湖。谁能得到它，就能战胜觊觎这个世界的魔头，成为武林盟主、江湖统帅。”展行说，“传说，‘天下第一钱庄’委托飞鸿镖局押送一批稀世奇珍，送往魔教大本营，这批货物里极有可能，就有天什么刀与地什么剑……你的老婆可能也在里面哦。”
周昇：“任务提示这么说的？”
“没。”展行说，“我猜的，因为这是主线任务啊，你老婆肯定也会做任务的吧。”
“哦——”大家于是懂了，点了点头。
“建议你们在押镖的必经之路上进行埋伏，”展行说，“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就这样。”
“行。”项诚说，“这就动手。”
武独：“动身！”
于是一群身着奇装异服、全部有主角光环的江湖侠士，收起兵器出发了，就连茶馆老板林景峰和小二展行，也简单收拾了下，跟着出发。
迟小多：“你们也去？”
展行：“不然呢？你还欠我五百零二两好吗？不跟着你们，我上哪儿拿钱？”
林景峰说：“我们虽然是开茶馆的，但也略有技艺，不用担心。”
风萧萧兮，万木凋零，一条小溪蜿蜒向远方，五个人穿过竹林，在路上走着。
“我总觉得这个‘天下第一钱庄’的排场实在不够。”天和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两名跟班，以及一名迷了路、临时加入他们的玩家。
关越：“是你要玩这个游戏的。”
天和：“再怎么样也要有人鸣锣开道，准备八抬大轿，来抬着钱庄老板走吧？”
关越看了天和一眼：“抬的恐怕不是老板，该是老板娘？”
天和笑了起来，吃着手里的干脆面零食，又说：“咱们的保镖小哥怎么一脸苦大仇深的。”
他身后是两名押镖人，其中一名身穿黑衣的英俊少年，背着一把刀一把剑，刀鞘上刻着“上古”，剑鞘上刻着“神器”。
另一人则身穿青衣，好奇地左看右看。黑衣少年胸牌上写着“飞鸿镖局总教头：耿曙”。
青衣少年胸牌上则是“飞鸿镖局师爷：姜恒”。
“他一直是这样，”姜恒说，“习惯就好了。”
耿曙满脸无聊，仿佛想问这个游戏什么时候结束，姜恒却觉得很有趣，认识了几个有趣的人，还听他们聊了不少江湖见闻。
“那位小哥呢？”关越又朝队伍末尾问道。
余皓答道：“你当我是来打酱油的就行，我正找我们宫主呢。”
耿曙朝余皓问：“你是大护法，那你们宫的宫主呢？”
“唉，”余皓说，“公主是个路痴，被恶龙绑走了，正在想办法去救他。”
天和：“大家休息会儿，吃点零食吧，来，老板，您请坐。”
天下第一钱庄的老板娘掸干净路边的石头，恭恭敬敬请钱庄老板就地休息，关越还似模似样地一撩袍襟，坐在石头上。然后天和坐在关越大腿上，这样就不用弄脏裤子了。
姜恒也坐在耿曙大腿上，余皓左右看看，只好站着。
“你们是做什么的？”姜恒好奇地朝关越与天和问。
“嗯……”天和说，“我们做点小本生意。你们呢？”
姜恒说：“教学生。”
关越：“在学校还是自己开机构？”
姜恒看了眼耿曙，有点疑惑，耿曙说：“自己家的学堂。”
关越：“唔，不好做，最近都在严查机构。”
天和：“你还说人家，咱们是资本，他们是机构，都是等着被一锅端的。”
耿曙：“？”
余皓又说：“私下补习没被查吧？”
耿曙：“目前还没有，我教孩子们习武。”
余皓：“哦那属于体育类的，没事儿。”
“你们的任务目标是什么？”姜恒又问。
天和：“我看看啊，我们是要把这两件东西，请你们押镖，送到魔教总坛去。你们呢？”
耿曙取出任务信笺，打开，姜恒煞有介事地看了眼，说：“我们要藉护送上古神器之名，混进魔教总坛，复活上古魔神，并把它封印……这怎么看起来好难啊。”
关越说：“到时帮你们做了就是了。小哥你呢？”
余皓说：“我的任务目标是……劝说我的旧情人——魔教教主回心转意，开启封印，放出魔神，才能让大家一起为民除害，杀掉魔神……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我还有一个特殊道具，是个传国玉玺，你们看，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哇。”姜恒凑过来，大伙儿一起看了传国玉玺，耿曙点评道：“好东西。”
天和：“你要卖给我吗？”
余皓还是很聪明的，说：“你出多少钱呢？”
关越：“你多少钱卖？”
余皓：“你俩铁定现实里也是做生意的，我先不卖，看看它有什么用。”
关越：“行，改变主意了可以找我。”
大家休息结束，准备继续上路，距离魔教总坛已经很近了。
（三）天宝伏妖录VS万物风华录
孤雁飞掠，青山翠绿，溪水淙淙，溪边竖着一块石碑。
“这里写着什么？”关越说。
“埋……”天和看了眼路边的石碑，突然有点悚，不敢过去，生怕草丛掩着的是“埋骨之处”一类的字。
关越上前，清理了草丛，露出另外两个字，连起来是——
——埋伏点。
“这里的地形非常不利于埋伏，”姜恒说，“随便写的吧。”
“你错了——！”紧接着，石破天惊一声震喝，瞬间周围出现了七名玩家！
只见这些玩家们各自手持兵器，人人身佩主角光环，将五人团团围住。武独持一把大刀，项诚持一把大剑，周昇手持折扇，林景峰拿一把隔壁剧组借来的白金古刀……
迟小多、展行与段岭则在后面加油助威。
周昇：“哎！老婆！总算找到你了，怎么跑那边去了，快过来！”
余皓：“你过来啊！”
周昇：“过来，听到没有！”
迟小多喊道：“把那个什么刀与什么剑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关越：“……”
姜恒：“什么刀什么剑？”
展行一眼认出了耿曙背上的武器：“就是那个什么刀什么剑啊！别装傻，你男人背着的那个。”
姜恒笑着说：“这叫天飍刀、地朤剑。天‘咻’刀，地‘朗’剑，飍是风的声音，朤是明月朗照之意。”
“哦——”众人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纷纷赞赏点头。
天和：“谢谢老师，又学到新知识了。”
“不对，”展行又说，“大家快点抢啊！不要被忽悠了！”
于是局势又变得紧张起来，关越却十分镇定，冷冷道：“上来抢？”
只见耿曙慢条斯理，摘下背后刀与剑的鞘，前来抢夺的玩家们纷纷紧张起来，盯着这两把上古神器，只不知道，刀剑出鞘，将是如何的一番惊天动地，日月无光……
只见耿曙又把其中的刀递给关越。
关越：“？”
关越不接，耿曙又朝天和递了递，天和礼貌地说：“谢谢，我不会。”
耿曙&姜恒：“……”
关越：“你自己用。”
耿曙：“那你用剑？”
耿曙又把剑递给关越，关越看了眼天和，再看耿曙手里的剑。
“剑也不会。”关越说。
“快点上！”武独等得不耐烦，“给你你就拿着吧！”
关越：“我是钱庄老板，我的设定是不会用剑的！”
项诚：“那个小哥你自己用吧。”
耿曙：“我两把兵器怎么用？”
展行催促道：“你可以双持跳芭蕾开大风车。”
耿曙不耐烦道：“我没学过。”
段岭咳了声，说：“那个……大家请听我一言。”
迟小多也有点犹豫，毕竟这只是个游戏而已，从别的玩家手中抢东西太没礼貌了。段岭倒是很有涵养，说：“我看大家都是来玩的，毕竟嘛，互相之间的任务，也不冲突……”
林景峰：“我们这边七个，你们那边五个，少数服从多数。”
周昇：“老婆，你能不能先过来？”
余皓：“我不！为什么我过去你不过来！”
周昇：“你再不来我就……我就过去了啊！”
余皓：“……”
周昇只得硬着头皮，在众人注视下倒戈，加入了余皓一方。
耿曙：“现在六对六了。”
段岭继续道：“……大家也只是想要这两把上古神器，没有说在什么地方得到它，对不对？”
众人都纷纷点头，姜恒也灵机一动，说：“是嘛，你们可以等我们把神器护送到魔教总坛，交货了，再动手抢夺的嘛，到时候我们绝不阻止……”
天和马上附和道：“对的对的，你们看，大家都是有主角光环的人，没有必要闹得这么野蛮嘛。”
于是各人再三考虑后，接受了段岭与姜恒的提议，暂时联手，朝着魔教总坛继续出发。
展行没看上火拼，失望之余，想起自己的正经事儿了，拿出一沓信封，说：“你们要支线任务吗？”
关越：“我看看有什么？”
展行：“一封五百两银子。”
关越示意老板娘拿钱，天和掏出一个小包，打开看了眼，倒出一大把钻石。
所有人：“……”
天和：“我帮你们也给了，两封支线任务拿来。”
姜恒：“谢谢！”
傍晚，凝翠山山巅：
广场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坛子，坛子上书鎏金的三大字“魔教总”，即传说中的“魔教总‘坛’”。
李景珑佩戴主角光环“魔教教主：李景珑”。
他打开信封，说：“我看看，作为魔教教主，我有两个选择……”
鸿俊佩戴的则是“教主夫人：孔鸿俊”，他此刻还在朝坛子里看，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李景珑：“一、召唤出魔神，杀死所有人，称霸天下……当心掉进去。”说着拉住鸿俊一手。
鸿俊：“这游戏也太野蛮了点。”
李景珑：“二、召唤出魔神，并且封印它，让世上人过上幸福快乐的美好生活……这还用问么？当然是选二吧？鸿俊，你又在做什么？别乱动道具。”
鸿俊：“赢了有什么奖品？”
“限量版月饼一盒，”李景珑说，“三张哔哩哔哩大会员年卡。”
鸿俊：“快！长史，武林门派都来了！”
李景珑朝山下看了眼，一千四百级台阶下，出现了江湖门派的身影。
“魔教教主！”有人喊道，“我们上来了！”
李景珑：“来吧！我等你们很久了！决一死战吧！”
十分钟后。
迟小多：“一个游戏而已，为什么要把楼梯做得这么高啊！呼……呼……”
天和：“怎么玩个沉浸式戏剧，还要爬山？”
众人缓慢地爬着台阶，项诚转头，说：“这里景色倒是不错。”
云雾缭绕，山里空气十分清新，大家又休息了一会儿，山顶的“魔教教主”此时遥遥道：“喂！山下的朋友！你们还好吗？”
关越喊道：“歇一会儿，有人累了！”
没走就好，李景珑与鸿俊等得实在太无聊了，鸿俊提议道：“来捉迷藏玩吧。”
李景珑说：“几岁了？还捉迷藏？”
鸿俊：“那来玩‘汝来抓吾啊’的游戏？绕着这个总坛玩。”
李景珑：“上一个游戏是玩什么来着？”
鸿俊：“捉迷藏。”
李景珑：“行，就捉迷藏吧。”
鸿俊：“你先躲。”
讨伐魔教、封印魔神的十二人小分队经历了“哎呀哎呀”与“我累了走不动了”等等难关考验，终于披荆斩棘，来到了山巅。
映入眼帘的，则是一个巨大的坛子，以及趴在坛子前、背朝众人数数的鸿俊。
“五、四、三、二、一！”鸿俊，“我开始找了！”
鸿俊一转身，看见背后一大堆人看着他不说话。
“夫人好啊。”展行说。
“你们好。”鸿俊很自觉地代入了身份，问，“刀剑到了吗？”
关越：“到了，教主呢？”
鸿俊：“我们正在捉迷藏，也不知道教主躲哪儿去了。”
“我在这儿！”李景珑正躲在坛子里，看见玩家们来了，于是不玩了。
众人：“……”
李景珑潇洒翻了出来，耿曙把刀剑递给关越，关越递给李景珑，李景珑说：“谢了，接下来就是……”
“我们可以动手了吧？”项诚说。
李景珑正要接过上古神器，望向众人饥渴的眼光，马上道：“等等！各位且听我一言！”同时意识到只要不接过来，项诚就不好动手抢。
展行：“你们要支线任务吗？一封五百两银子，晚了就没了哦，必须在召唤出魔神前，把支线先做完。”
鸿俊：“好的，是什么支线任务？”
李景珑：“你们先等等，都等这么久了，要下手抢东西，不急在这一时，对吧。”
大家还是很有耐心，鸿俊买来支线任务，打开信封，对着念道：“魔教教主李景珑，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召唤出魔神毁灭世界，与你的夫人成为天下霸主；二是顾念你的那位旧情人——日月神宫首席大护法的心愿……什么？！长史！你还有旧情人？！”
李景珑：“？？？”
“日月神宫首席大护法是谁？”鸿俊马上警惕起来。
余皓：“是……是我吗？好像是的，我的支线任务上也是这么写的……旧情人魔教教主……”
周昇：“什么？！老婆？！”
余皓马上道：“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他啊！”
李景珑：“我也不认识他，这只是游戏设定，鸿俊，你听我解释。”
“叙完旧情了？”关越道，“可以动手开抢了？你快点接东西！”
李景珑：“我现在不能接，你没看他们都要抢我吗？”
“各位！”李景珑又解释道，“其实用不着抢，我本来也打算选择封印魔神……”
鸿俊：“不，我要毁灭世界！”
李景珑：“没有，你刚才不是才说……”
周昇总算看完了支线任务与角色设定，忙道：“不要啊！我们的任务是说服魔教教主，你要是毁灭世界，我们的任务就失败了！”
耿曙：“你快点接！你不接神器，我们的任务完不成！”
李景珑：“这位大哥要抢我神器，你先让他别动手我才能接。”
迟小多灵机一动，指向武独与段岭：“他们杀了我的大哥，你帮我大哥报仇，我们就不抢你东西。”
李景珑望向武独与段岭，武独看看段岭，说：“那个……日月神宫的大护法身上有玉玺，你帮我把玉玺要过来，我就……”于是他硬着头皮说：“就让他杀了报仇好了，反正也不是真杀。”
段岭：“不不，我们不做这个支线了。”
余皓说：“你不能毁灭世界，要封印魔神，我才把玉玺给他们。”
李景珑：“可我老婆要毁灭世界啊！我说了不算！”
关越&耿曙：“你倒是接啊！”
众人：“……”
于是局面就这样，在不同的复杂的支线之间反复横跳，最后变成了一个死循环。
展行：“这样，还是我来吧！这位美人儿……”
鸿俊：“小爷是男的！”
展行：“男的也可以是美人儿，不冲突，你看，你们教主长得一脸正气，不知道怎么就成了魔教教主。我这里有一枚毒……一枚仙丹，叫作‘一忘皆空丸’，只要吃下去，什么旧情，都忘得一干二净，相当于格式化从头来过，是游戏里唯一的一枚，只卖你十五万两白银，是不是很划算？”
鸿俊：“……”
展行：“你看他这么爱你，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李景珑：“怎么说得我好像真有旧情人一样……”
周昇：“你买了也掰给我们一半吧。”
余皓：“周昇！你给我记住！”
周昇：“没有的事，我们不吃这个。”
鸿俊明显心动了，说：“但我没有这么多钱。”
天和：“我有，我买下来送给你。”
关越：“你让他接了这刀剑，钱不是问题！”
鸿俊说：“好吧。”
于是死循环解开了，展行疯狂大笑，哈哈哈，任务完成了！
然而接下来的是：
关越：“你让他接。”
展行：“你拿钱来买啊。”
李景珑：“我一接过来他就要动手抢东西！你让他别抢我就接！”
项诚：“我听我老婆的。”
迟小多：“我要报仇！”
武独：“把传国玉玺拿出来我就让你们报仇！”
余皓：“传国玉玺可以给你们，你先召唤魔神，快！”
李景珑：“我老婆要毁灭世界……”
鸿俊：“我不毁灭世界了，你把药给我啊！”
众人：“……”
耿曙终于忍无可忍，怒吼道：“你们有完没完！”
总要有人先让步的，天和果断发挥了镇场功能，说道：“哥哥！”
关越只得点头，天和于是把钱袋交给展行，说：“这里面是价值十五万两的钻石，都给你了。”
“好耶！”展行完成任务，把药丸扔给鸿俊，鸿俊说：“怎么吃？直接塞进去吗？”
“这是麦丽素吧！”周昇说，“都被你拿化了。”
“塞进嘴里就可以了。”展行说道。
于是鸿俊把麦丽素塞给李景珑，李景珑只得吃了，接过关越的刀剑，关越的任务也完成了。
“你会封印魔神的吧？”周昇问。
李景珑哭笑不得道：“这不是废话吗？”
于是余皓把传国玉玺给段岭，段岭捧着个玉玺，心想这也没多大用，不过好歹支线任务完成了，紧接着是迟小多报仇。
武独抽出刀，正要说到做到，迟小多却道：“算啦，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一个游戏而已，我宽宏大量，任务不做啦。”
“哗——”大家一起鼓掌。
武独：“不不，你说得对，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不就是抹个脖子而已嘛，生，我所欲也；义，我所欲也……”
“哗——”大家又一起鼓掌。
姜恒感慨道：“二者不能得兼……”
武独：“舍生而取义——”
迟小多：“不要啊——！”
段岭：“老爷！别想不开！”
“来人啊！”周昇说，“有人要抹脖子啦！”
大家纷纷劝住武独，项诚说：“虽然你杀了我大舅子，但是咱们也交个朋友吧。”
于是武独在游戏里的自刎失败了，段岭突然觉得非常感动，从身后抱住了他。
“行，那接下来，”项诚说，“就召唤魔神吧，这个魔神怎么召唤？”
林景峰翻看主线任务指引，说：“把刀和剑扔进魔教总坛里，就可以了。”
于是李景珑把刀剑递给项诚，项诚走上前去，把刀剑扔进“魔教总”坛中。
趁着这时候，鸿俊试探着问李景珑：“长史，你已经把旧情人忘了吧？”
李景珑简直欲哭无泪：“什么旧情人，我根本就没有旧情人！”
展行马上鼓掌，说道：“你看，我这药有效吧！”
鸿俊：“好有用啊！”
刀剑入坛，一个神秘的男声响起：
“恭喜各位玩家们跨越重重阻碍，获得了什么刀与什么剑，释放剑灵。”
轰然巨响，“魔教总”坛中，黑火滔天而起！
“哇——”所有人抬头看。
“这特效太逼真了，”余皓说，“副本做得这么破，钱都花在关底特效上了吧。”
迟小多：“怎么还有天音的？是场控吗？”
“首先，请玩家进行自由分组，战胜剑灵与刀灵，获得刀剑之灵的协助，最终才能斩杀魔神。”神秘男声道，“已根据各位的主角光环，进行能力补正。”
天际雷云滚滚，世间顿时一片漆黑。
所有人：“……”
紧接着，“魔教总”坛周围展开一道光幕，坛中飞出一条黑火凝聚的巨龙、一只展翅腾飞的光凤。
“哇——”迟小多说，“太逼真了……”
下一刻，黑火巨龙喷出龙炎，轰然朝众人灼烧而来！
“哇啊啊啊——”众人狂叫，疯狂逃窜。
“不是吧！”周昇的礼服被烧掉了半截，露出大腿，吼道：“来真的啊！”
神秘男声：“请各位竭尽全力，作战吧！”
霎时间现场乱成一团，项诚最先反应过来，喝道：“大伙儿冷静！”
“没法冷静！”展行喊道，“这是什么妖怪啊！”
紧接着，耿曙一脚踩上中央巨坛，怀抱姜恒，翻身跃起，朝着侧旁飞身而去，犹如踏雪飞鸿，将姜恒送到安全处。
耿曙：“我对付这条龙！”
李景珑：“算我一个！智慧剑来！”
李景珑手中瞬间出现了智慧剑，周昇喝道：“我来帮你！”
周昇在空中华丽一转身，一身焕发强光，现出金甲。李景珑吓了一跳，道：“大圣？！”
“送你上去！”周昇横过金箍棒一挥，耿曙跃上金箍棒，赤手空拳朝着黑龙疾射而去！
“智慧剑来！”项诚也抬手召来智慧剑。
武独一抖长刀，段岭道：“有能力补正，说不定你也能用法术了！”
武独召来九天狂雷，凝聚于刀锋，化作雷霆暴雨，朝黑龙倾泻而下！
林景峰：“我来帮你们！”说着抽出白金古刀，从侧旁冲来，一刀斩向黑火巨龙。
关越：“？？？”
天和不住闪避，催道：“你可以的！试试吧！”
关越：“……”
关越两手焕发强光，再抬头注视黑龙，黑龙已咆哮着朝他直冲飞来。
关越做了个太极手势，再猛地往前一撒。
“乾坤一掷！”关越喝道。
无数金钱平地席卷而去，顿时淹没了黑龙。
另一侧，光凤则温柔多了，先是落地，紧接着两只爪子跑出了残影，张开翅膀不停地拍打剩下的人。
“啊啊啊——”展行狂叫道，“这是鸡吗？！”
“别被它啄到了，”天和提醒道，“超痛的！”
那发光的凤凰把迟小多等人追得亡命奔逃，姜恒终于忍无可忍，暴喝道：“够了！”
姜恒双手手掌拉开，强光中现出飞扬的卷轴，天书符文环绕，朝着光凤飞去。余皓从空中召来法杖，一个飞身上前，抵住那光凤。
鸿俊抖开四把斩仙飞刀，冲上前去。
“哇——”展行又道，“六翼天使！你们主角光环都这么强的吗？”
“你拉住它的仇恨！”迟小多说，“它正在追你！”
展行拖着那光凤，绕着“魔教总”坛开始跑圈。
段岭拿出传国玉玺，扔了出去，喝道：“吃我一记！”
天威重压，化作泰山压顶，环绕光凤的符文不断收缩，光凤意识到打不过，开始逃跑了。
“捆妖绳来！”迟小多一招手，喊道，“别让它跑啦！”
天和正站在光凤欲飞走的方向，闻言跃上空中，两手也学着关越一撒。
“我也会……乾坤一掷！”天和扬手，“哗啦啦”的金钱将光凤击回地面。
迟小多：“老板娘撒出来的钱好像没有老板的多哦。”
天和谦虚道：“没办法，我只会乾坤小掷。”
另一侧，项诚组打得激烈多了，两把智慧剑外加武独的天雷刀，以及耿曙的战神拳，终于堪堪制住了黑龙，关越的乾坤一掷给了黑龙最后一击。
黑龙没有再缠斗，腾空而起，退回总坛前，黑火重重归拢，化作人形。
光凤也不住后退，最后变成了一个人。
两名青年站在坛的两侧，一人身穿白衬衣黑西裤，另一人则穿着T恤运动裤，在一票古装玩家之中，显得十分违和。
“这不公平。”那穿运动裤的男生说，“你们人这么多，我这边就只有我和学长两个。”
“玩……玩家？！”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最后还有玩家出场。两名男生都戴着主角光环胸牌，光凤化成的健气男生笑吟吟的，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还是张娃娃脸，令人心生亲近。黑龙变成的白衬衣男生则神情十分冷漠，容貌俊美无比。
黑龙男生胸牌上写着“研究生：陆修”。
光凤健气男生胸牌上则是“杠精：江鸿”。
展行：“还有这种职业？”
“你是凤凰吗？”迟小多震惊了。
“啊，”江鸿答道，“不是的，只是设定需要，不过我确实用过一次凤凰之力……是暂时借来的，我本人是个凡人，很普通的、连法力都没有的凡人。”
天和嘴角抽搐，说道：“为什么是杠精？”
江鸿：“设……设定需要？你为什么是老板娘？”
天和：“说来话长，足有六十一万字呢，你确定要听？”
段岭果断道：“好了我们总算完成主线了吧？”
项诚端详那黑龙男生，说：“你怎么在这里？”
陆修看见项诚时，表情难得地流露出少许惊讶：“校长？”
众人：“……”
林景峰：“你们要支线任务吗？还有最后一封，送给你们了，钱已经收够了。”
陆修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不了，没兴趣。”
关越：“所以？撒了这么多钱，现在任务进行到哪一步了？”
那个神秘的男子声音又响起来了，说道：“恭喜各位玩家，成功释放刀剑灵，最后一步，请各位准备封印魔神……”
于是大家纷纷自觉配对，站到一起。江鸿看见迟小多与项诚时，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那是校长吗？”江鸿问。
“嗯。”陆修答道。
江鸿说：“旁边的是校长夫人？”
陆修：“要找他们？”
江鸿说：“等等吧，校长居然回来了！”
陆修：“不一定，我们也许还处于不同的时空中。搞不好这也是一个乱流里的梦呢？”
江鸿有点失望，但陆修把手放在他头上，摸了摸，化解了他的不安。
“所以你倒是召唤啊！”关越说。
“我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冲天而起，紧接着“魔教总”坛里，冉冉升起一个犹如阿拉丁神灯般的魔神。
“又是你在恶作剧！普罗！”天和只想上前揍他。
“我就是旷世的魔神，普罗米修斯——”那虚拟的灯神发出震天的怒吼，喝道，“卑微的凡人……”
周围一片静谧，周昇说：“这是阿拉灯神丁吧，怎么做得这么不走心。”
“神灯……”余皓说，“什么神丁，粗俗。”
灯神又道：“这个世界，即将陷入永恒的黑暗——”
“封印他！”李景珑不等魔神说完，朗声道。
所有人同时释放法术，灯神说：“喂！喂！我还有台词！”
光芒困住灯神，陆修与江鸿同时起手，施展法术，一刀一剑轰鸣，斩向坛中。
“啊——我死了——！”灯神消失前不忘大喊道。
所有人：“……”
“就连过场动画也这么敷衍。”天和说。
“祝你们中秋快乐，亲爱的各位主角。”普罗米修斯的声音在天空中逐渐消失，霎时间，坛内升起璀璨的焰火。
天际乌云刷然退开，现出一轮明月，焰火接二连三升空、绽放。
“哇哦——”所有人抬头看着夜空。
“最后这个焰火倒是做得挺用心。”关越点评道。
“现在开始关底结算。”普罗的声音道，“表现优异奖：杠精江鸿、研究生陆修。”
“啊糟了！”江鸿马上道，“等等啊！我还有话说，别把我传送出去！”
陆修：“走吧，有话留着以后说。”
陆修把江鸿一揽，焰火绽放，成为一条盘旋于空中的游龙，江鸿与陆修“咻”一声消失了。
“最有钱奖，”普罗说，“景行茶馆掌柜林景峰、小二展行。”
天和听到那个最有钱奖，已经作好准备，没想到居然不是关越？
“拜拜！”展行喊道，“回家喽！”
焰火化作高楼林立的城市，犹如乐园般。
“破镜重圆奖，日月神宫宫主周昇、大护法余皓。”
周昇悲摧道：“这是什么奖啊！根本没有破吧！”
焰火化作筋斗云，余皓说：“回家吃中秋节饭了！”
两人也消失了，普罗说：“接下来为了节省时间……”
天和：“普罗你给我等着。”
普罗马上道：“还是单独宣布吧，最豪气干云奖，天下第一钱庄老板关越、老板娘天和。”
焰火化作$的图案炸开，天和扒在关越背上，两人也凭空消失了。
“舍身成仁奖，白虎寨寨主武独、压寨夫人段岭。”
“我就知道！”伴随着绚烂白虎焰火，武独的声音远去。
普罗：“最听老婆话奖，飞鸿镖局总教头耿曙、师爷姜恒。”
耿曙：“有奖品？”
普罗：“没有。”
耿曙：“……”
焰火化为展翅飞鸟，耿曙与姜恒也随之消失。项诚朝李景珑挥手，李景珑也朝他们笑笑，大家挥手告别。
“百折不挠奖，”普罗说，“龙吟帮帮主项诚、智多星迟小多。”
迟小多说：“拜拜喽，景珑，下个副本再会！”
项诚潇洒地抬指，做了个道别的姿势，在另一个飞龙焰火中，与迟小多一同消失。
“最后还有一份中秋礼品，”普罗说，“交给今年的最恩爱夫妻奖。”
李景珑：“哟，还真的有礼品。”
普罗说：“三张《天宝伏妖录》哔哩哔哩大会员年卡。”
鸿俊：“那是什么？”
李景珑：“咱们用不上，拿来抽奖吧，评论里抽三张纪念版b站大会员年卡，祝大家中秋节快乐，明年见！”
鸿俊自觉跃起，李景珑来了个公主抱，在天际明朗月色与孔雀飞翔的焰火中，化作无数光点，随风而去，离开了副本。
——风月满江湖·完——
远古：
迟小多盘膝坐在青龙头顶，迎着狂风飞过巍峨的山川，大地就像起伏的沙盘，天际一轮明月，与现世唯一不同的是，这轮满月尤其大，甚至能隐约看见月亮上的环形山。
“这是第几个世代了？”青龙问道。
“不知道呢。”迟小多朝大地上望去，说，“这个世代还有人吗？”
青龙：“也许。不知不觉，又是中秋了。”
迟小多说：“月亮好圆、好大啊，咱们下去看看吧？”
青龙在天空中盘旋，飞向山川。此时大地上，人类的活动远远没有后世频繁，世界依旧是未曾开垦的模样，动物徜徉于山林间，偶有的几个人类村落散落于华北平原上，这是文明开始之时，一切孕育之初。
这是夏禹的时代，汤尚未祷祝，老子尚未出关，仓颉尚未造出字，天未生仲尼，文明依旧处于长夜里。
但在这长夜中，依然有着清新的风。
项诚落地，牵着迟小多，进入原始村落中，朝村民们打招呼，彼此以手势比画，迟小多带给他们一只鹿，很快，这个原始村落里便接受了他俩。
他们借住在棕草与树枝搭起的小屋里，迟小多摊开笔记本，开始记录这个世代，本子上画了好几个石碑的形状。
项诚在火堆前盘膝而坐，把采摘来的茶叶放在瓦罐里，用火烧开水。
“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线索呢？”迟小多念念有词道，“哎这次的任务真难啊。”
“小多，你想家吗？”项诚问道。
迟小多合上笔记本，笑道：“有你在的地方，不就是家吗？”说着又打开随身的小包袱，用一块面皮般的东西包着馅料。
项诚：“你在做什么？包子？”
“月饼！”迟小多说。
迟小多过去，靠在项诚身上，两人看着夜空，房屋的天窗外，月光恰好从那里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
项诚接过迟小多包好的饼坯，用手掌把它压平，放在石板上。很快，烤饼的香味传来。
迟小多说：“我最后好像看见了陆修？今晚你不与他对话吗？”
项诚：“让他好好过个节吧，咱们也休息一天。”
迟小多倚在项诚身上，望向那轮月亮。
——
陈国宫廷：
段岭午睡后醒来，发现武独正躺在自己身边，而自己一手搭在武独的脖颈上。
武独干净的锁骨、分明的喉结，带着年轻又充满朝气的气味。
那是盛夏的气息，混合着秋季少许干燥的树叶与秋风的气味，扑进了床帐里。
段岭打了个呵欠，爬起来，摇了下武独，武独蓦然醒了，说：“什么时候了？睡个午觉睡这么久……”
段岭午后批阅奏折，趴在案上睡着了，武独便把他抱到床上，自己也和衣睡了会儿。他先是给段岭整理衣服，自己再换了一身靛蓝色的武服，简单扎了头发，段岭盯着镜子里的他看。
“看什么？”武独注视段岭。
“老爷今天要当侍卫？”段岭笑了起来，武独难得地卸了繁复的太尉官服，换上修身侍卫服饰。
“唔。”武独敷衍地答道。
“我猜今天有什么玩的。”段岭又说。
武独一手覆额，又被猜到了，人太聪明就是这点不好，每次安排点小惊喜，总会被提前识破。
段岭起先只猜武独要带他到城里去逛，才让他穿的常服，没想到武独却策马出宫，带他到城南码头去，上了一艘船。
“咱们去哪儿？”段岭惊讶道。
武独在案前坐定，天际明月映着江州城外的江水，船家摆上一壶小酒、四份小菜，以及节时所备点心、水果。
小船顺流而下，武独按着镇山河，说：“去桃花开的地方。”
“现在只有枫叶了。”段岭笑道，给武独斟酒。
武独：“很快就下雪了，雪化之后，桃花总会开的。”
——
开往上海的高铁上：
展行睡得迷迷糊糊，这时候终于醒了，迎上了林景峰的目光。
“哇你一直在看我吗？”展行缩在毯子里小声说。
林景峰说：“我在看月亮……”
展行只盯着林景峰笑，林景峰示意展行看窗外，展行就不。
“你比月亮好看。”展行开始调戏林景峰。
“几岁的人了还花痴？”林景峰道。
还有十五分钟到虹桥火车站，林景峰拉起兜帽戴着，取下大包小包，展行伸了个懒腰，终于回家了。
“下个月去哪儿？”展行看了眼他的考古计划。
林景峰：“疫情，哪儿都去不了，不出差了，回家那个。”
展行：“那个是‘哪个’？”
林景峰拖着行李箱，一手插在兜里：“就是‘那个’。”
展行：“到底是哪个？”
林景峰：“要现场演示？”
展行哇哈哈地跑了。夜八点，两人回到熟悉的小区门口，展行喊道：“虎哥！开门！我们回来了！”
家里门开着，霍虎光着膀子穿着围裙在做饭，落地窗外，明月光芒洒了进来。
——
清华：
周昇骑着自行车，吹着口哨，前横杠上载着余皓，左穿右插，耍杂技般穿过了放学的人群，带老婆回家过节。
“我就像个蹬三轮的，”周昇说，“载着我的老婆嘿，出来收杂货——”
余皓：“你忘了在后面载点废纸箱和矿泉水瓶。”
周昇：“对对，下回一定记得。”
余皓：“杜景和洛阳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
周昇：“在杭州吧？你怎么不去找他们赏月？位置都订好了。”
余皓：“你还说！要不是你今天下午有事，我用得着跑清华来陪你？”
周昇笑道：“平湖秋月固然好看，海棠花园1803阳台上的景色也不错嘛。”
这一年过中秋难得只有周昇与余皓，欧启航回家，陈烨凯去探望导师了，傅立群还在国外岑家里，剩下小两口自己过节。
“要么，”周昇想了想，朝余皓说，“老婆，咱们明天出去玩好不好？到国庆都没排课呢。”
“这还差不多。”余皓笑道。
“但是出门玩之前呢，”周昇停了单车，与余皓回到家，把他扔到床上，说，“先在家玩点别的。”
“晚上吃什么？”余皓警觉地一脚抵着周昇胸口，“我看到高压锅还在炖……”
“糟了，土豆！”周昇刚把T恤脱下来，顾不得再乱来，打着赤膊马上转身，去弄他的汤了。
——
澳门，望德堂：
入夜时分，街道上拉起绳索，绳上挂满了中秋节的花灯，人潮如织，灯市如昼。
“这不是元宵的灯会吗？”天和难以置信道。
普罗在耳机里说：“南方沿海人的节日习俗，元宵节猜灯谜，中秋节则掌灯。”
天和仿佛过了两个上元节，戴着耳机，独自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街道两侧是葡式建筑，偏偏正中间又拉满了灯笼，带给人的感觉尤其梦幻。
“继续往前走。”普罗说，“接下来我不说话了。”
天和看见其中的一盏灯，上面画了个高音谱号，侧旁又有小小的箭头，往前十米，下一盏悬挂头顶的灯笼标记了方向。
无数小小的灯笼，指引着他在迷宫般的街道间穿梭来去，随着他的前行，音乐渐渐响了起来，那是手风琴、大提琴与横笛吹奏的“Fly me to the moon”。
充满爵士情调的音乐声音渐响，灯光也变得愈发明亮，天和随着最后一个灯笼的指引，来到一个小小的广场中央。乐队在一旁奏乐，关越身穿西服，背对天和。
天和笑了起来，快步上前，来到喷水池畔。
天际一轮满月，四周的霓虹一同亮起，与灯笼光焰相应，同时3D投影交织出普罗的虚拟形象，伴随着乐声，跳起了踢踏舞。
“I LOVE——YOU！”
关越一手牵着天和，另一手打了个响指，3D投影在喷水池前交织出一行字：天下第一钱庄。
天和：“哈哈哈哈！”
焰火升起，飞向天际，两人同时抬头，望向夜空。
——
西川汀州，白虎堂：
界圭提着一坛酒，坐在桂花树下，独自对着月色。
“师尊。”弟子们纷纷站在院外，想进来祝节，界圭说：“不用来了，都出去玩罢，各自过节。”
于是四名弟子在院外三拜，大弟子道：“师尊顺心如意。”
界圭笑了起来，挥挥手，让弟子们散了，在树下喝了会儿酒，借着酒意，呆呆地看着月亮出神。
“谁？”界圭突然一手按在桌上。
风吹桂花树，窸窣作响，一点花瓣飘落，界圭当即扣指弹去，一根树枝落下。
紧接着，界圭以桂花枝凌空点去，树上一个黑影出现，霎时桂花飘落，星如雨。界圭与那刺客以桂花枝相斗，劲风横飞来去，霎时间，假山后传来轻轻的一声“咦？”
界圭当即认出那声音，收了树枝，淡淡道：“别来无恙？”
语气平常，声音里却带着炽热的惊喜。
“你变强了。”耿曙摘下斗篷，姜恒笑吟吟地从假山后现身，一个飞扑，骑在界圭背上，界圭忙道：“快下来！别闹！”
姜恒伸手抢他的银面具，界圭忙一边与姜恒争抢，一边拎着他让他坐下，最后面具被姜恒抢走，界圭也只好认了。
“还是比不上你。”界圭又有点失落，毕竟耿曙是不世出的武学天才，两人各自将桂花枝放在桌上，界圭的枝头，花瓣已落完；耿曙所执树枝，花瓣却仍然完好，高下立判。
“小两口不去逍遥快活，”界圭说，“怎么想起我来了？”
耿曙看看姜恒，姜恒示意耿曙说，耿曙倒不言语了。
“找你帮个忙。”姜恒想了想，说。
界圭但笑不语，姜恒道：“我俩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血月门尚未处理干净，须得出塞外一趟，想请你和我们一起去。”
界圭说：“西域辽阔，势力盘根错节，这一去，怎么也得三年了。”
耿曙：“你去么？你是老爷，我俩当你跟班。”
姜恒起初觉得找界圭帮忙应当不难，但看他如今已是创派师尊，恐怕弟子们离不得他，担忧道：“你只怕走不开了。”
界圭知道姜恒之意，无非中原天下初一统，根基尚且不稳，西域门派在侧虎视眈眈，生怕又起争端，不如先行下手，将危险扼杀在萌芽阶段。
“你俩终究还是放不下故国。”界圭斟酒，说，“去，当然去，喝了这杯，赏过今夜之月，待我安排好门中之事，自然跟你们去。师父不在，大徒弟代为教诲，问题不大。”
姜恒与耿曙接过酒，一饮而尽，在这朗月之下，界圭掏出笛，吹起一首《行路难》。翌日三人同行前往西域，这一趟又掀起不知多少风波，容后再叙。
——
西安，霓虹流光如昼，人声鼎沸。
“长史，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鸿俊跟着李景珑，在大唐不夜城瞎逛。
李景珑：“哦？组乐队出道吗？还是考清华？”
鸿俊：“去苍穹大学报到！”
李景珑道：“没关系，放心，他们应付得过来，项诚只让我帮看着，不出大乱子，不要随便出手。”
鸿俊也不想去学校，想了想，只得说：“好罢。”
李景珑笑道：“过完这个节，带你去上海玩。”
——
街道一侧：
“等等，”江鸿突然停下动作，说，“我怎么好像看见了一个在梦境里见过的人？”
陆修：“？”
陆修与江鸿正在街边食店前吃铜炉火锅，中秋夜前，西安接连三日小雨，温度降了下来，涮肉店顿时生意兴隆。
陆修：“谁？”
江鸿：“好像是那个……魔教教主？拉着他手的，是教主夫人吗？”
陆修：“……”
江鸿探头张望，说：“他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吧！”
陆修：“你看错了。”
江鸿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看见了李景珑，却又不像，他想起身去看看，陆修却道：“还去不去泡温泉了？”
“去！去！”江鸿又坐了下来。
是夜，陆修结过账，与江鸿穿过街道中暗巷，江鸿从陆修身后一跃而起，扒在他的背上。
陆修：“我说了载你？自己打车！”
“我不！”江鸿开始耍赖了，说，“不让我骑你，我就不下来！”
陆修正要动手把江鸿从背上揪下来，江鸿道：“你不让我骑，我就喊了啊！救命啊——”
陆修：“……”
陆修无奈，只得展开双臂，江鸿马上从身后紧紧搂住了他的腰，贴在他的背上。
只见陆修凌空一跃——
——黑龙从暗巷中腾空而起，飞向天际！在西安繁星般的中秋夜灯火中，飞越大地，飞向天际一轮满月，飞往骊山。
——
深秋时节，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罩四野。
在那群山环抱、如火枫林中，有一处青庐，飞纱在风中飘扬，门上悬挂了大单于的五色旗，象征此地住着身份尊贵之人。
青庐后，又有一处小小的温泉，传说新婚入帐者，须得在此地住满三次月盈之夜。
中秋将至，这只是第一次月盈。
“哎呀——”陈星躺在床上，只觉得全身快散架了，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习俗，要与世隔绝住上三个月啊！
项述道：“洗澡去？”
陈星：“凭什么你泡了温泉就精力全恢复，我泡完温泉就更累了啊？！”
项述认真地看着陈星，打着赤膊，腰间只围一条毛毯。陈星只觉更要命的是，进得青庐来，连衣物也一并被收走了，必须这么赤诚相对足足三个月。
“你抱我过去。”陈星说。
项述便把陈星横抱起来，陈星突然发现，案几上有一份请柬，说道：“啊！糟了！”
项述：“那是什么？”
陈星：“《风月满江湖》的帖子，让咱们去玩……我睡过头了，给忘啦！”
项述：“没空，正好不去了。”
说着抱起陈星，走向帐外温泉。
月亮升起来了，在敕勒川的天空上，在塞外的旷野前，一抹纯色的、淡淡的月亮，彼时天光尚未消散，月色与天色融在一起，直到暮色渐落，银月之光将照耀大地，辉映着万里河川。
她温柔地照耀着每一个世代，照耀离家游子也照耀相聚之人，照耀远古也照耀未来。
月亏月盈，年年岁岁。
——2021·中秋番外·完——
第154章 2022中秋番外·游园
苍穹大学关于2022年度中秋假期的放假通知
学校各年级办公室：
根据上级单位2022年节假日安排精神，现将我校2022年中秋放假安排通知如下：
9月10日为教师节，9月13日补假一天，11日、12日周末正常休假。各年级将在9月9日举办中秋游园活动，请各单位与办公室作好安全教育与学生去留校登记工作，建议非必要不离校，集中在校内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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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投票了。”卢舟几乎是咆哮道，“赶紧想想，怎么才能出校！订的酒店我不想再取消了！班长！去找级组长说说。”
驱2班720寝室的大家在活动室里碰头，各自一脸无聊，等待着寝室长也即班长关越，最后决定教师节与中秋节的游园节目。
班长关越直接无视了卢舟，认真地说：“那么，我们现在来投票决定，到底在游园活动里表演什么节目，以及表演几个节目。”
关越卷着袖子，拿起箱头笔，在白板上写下“跳火圈”“抢凳子”“两人三足”“踩气球”四个选项。
卢舟：“我要出校，出校！班长，你给我开条，我一个人把四个节目揽了。等等，跳火圈又是怎么混进来的？谁提议的啊？！”
关越不为所动：“回家要找校长申请，我们先投票。”
卢舟：“暑假待在学校里就算了，过个节还要把人关……”
“我忍你很久了！”关越蓦然暴躁，“你能不能配合一下我的工作？”
“来啊谁怕你啊！”
“哎等等！”全寝人赶紧开始劝架，各自上去抱卢舟或抱关越，耿曙劝住卢舟，林景峰马上去拉住关越。
“你们表打了啦！”教室外传来声音，展行在外头张望，正看热闹不嫌事大，喊道，“要打出去打！我看不如就斗舞吧！班长不是会跳探戈吗？”
众人：“……”
杜景道：“我说两句。”
“听纪律委员的，”耿曙说，“听他的。”
杜景说：“明天咱们找陆老师好好说说，让他开个条子。”
关越：“他不能开条子，你还不如找轩何志，花点钱买他的出门条。”
“贿赂教导主任，被抓到会记过的。”耿曙提醒道。
展行：“我觉得挖地道比较靠谱。”
林景峰：“你别闹，你又不是我们寝的。”
展行瞪着林景峰，林景峰赶紧打手势，小声道：“我也想快点让他们讨论完，准备吃饭去了。”
耿曙说：“可以出乐队表演嘛。”
杜景：“去年校庆你忘了，二十首歌唱下来，累也累死了。”
林景峰：“搞个活动让客人自己玩，不轻松点吗？”
关越：“你们在这儿闹，永远也完不了。现在投票！”
关越显然也很烦，又说：“体育委员还有什么话说？”
卢舟一脸不满，没有说话了。隔壁班正在“欧耶——”，想必已经和谐地讨论出了游园节目，自己这组人得尽快，否则就赶不上放饭去接各自的老婆了。
关越：“赞成跳火圈的举手。”
没有人举手，关越又道：“抢凳子？”
“太傻了。”卢舟说，“换个别的。”
“两人三足？踩气球？”关越又说。
还是没有人投票。关越很有耐心，说：“那么就轮空了，我们从头开始，支持跳火圈的举手。”
外头报时大钟响起，要去食堂吃饭了，这下全部人一起举手。
关越：“李景珑没来，他的票我帮他投给踩气球了，那么就暂定跳火圈，散会。”
于是大家整齐划一起身，各自到隔壁班去了。
“你们的摊位准备做什么？”周洛阳也收拾东西过来了，问道。
杜景一脸冷淡，说道：“表演跳火圈。你们呢？”
周洛阳：“……”
杜景：“？”
周洛阳：“烘焙点心，姜恒负责设计菜单，天和负责采购材料，我和萧毅主要负责做点心，展行负责到时叫卖，鸿俊负责吃掉那些没卖完的，就这样。”
杜景：“哦。”
周洛阳：“跳火圈是什么操作？让客人跳火圈还是自己跳火圈？不能来点安全的吗？”
杜景：“烘焙比跳火圈安全？”
周洛阳一想也是，烘焙糕点的安全隐患好像还要高一点……便不说话了。
入夜，学校开始准备中秋游园的大场地与活动了，校长项诚化为青龙，载着迟小多飞过校园，迟小多手里拿着一盏灯，引来天空中的星辰，再将光芒投向秦岭深处这宏大的校园。
学校的主干道上星光闪烁，道路两侧浮起无数光团充当照明。
“明天傍晚要下雨哦。”江鸿的声音远远道。
江鸿骑着黑龙，迟小多骑着青龙，各自手持一盏灯，将光芒洒向学校。
“对啊！”迟小多喊道，“下雨就看不见月亮了，曹斌在准备挡雨结界！”
江鸿便掉头，驾驭黑龙飞走了。那两盏明亮的灯分头点亮了整个校园，最后，两条龙飞上云层，引来远空的月光，月光开始收拢，聚合为一个巨大的月亮，散发着柔和的光，悬浮在学校上空。
曹斌在月光之下，站在行政大楼的楼顶，吹起了萨克斯，萨克斯“月光”的旋律里，连接在一起的灯泡也纷纷浮空飞起，架设于树上。
各寝室的学生们，吃过晚饭，开始干活儿了。
“火圈呢？”卢舟站在场地中问道。
“已经让人去做了，”关越答道，“明天才送来。”
卢舟、关越、杜景、林景峰、耿曙在场地旁闲逛，等李景珑过来。隔壁的萧毅他们已经开始拼乐高了。
李景珑终于来了，连声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就知道谈恋爱，”关越道，“就知道谈恋爱，就知道谈……”
众人要上去揍李景珑，鸿俊赶紧跑到另一边去了。李景珑从包里取出乐高，说：“咱们也开始吧。”
于是大家围坐在一处，开始拼一大堆不到半公分长宽的乐高积木。
“我负责地基吧。”耿曙还在看隔壁的，姜恒他们准备了一个设计图，大家按部就班，很快就把地基搭好了。
“啊太零碎了啊！”卢舟说，“班长多弄点吧，你对模型熟手。”
关越冷着脸，正在搭一个门，林景峰说：“咱们这摊子叫什么？还没起名呢。”
“随便吧。”杜景也有点郁闷，想快点拼完找周洛阳去吃宵夜。
卢舟：“叫舟行峰景曙光现怎么样？”
大家正要称赞鼓掌，突然想到没有关越的名字，关越也回过神来了，把手里乐高一扔，起来，卢舟马上接招。
“赶紧拼积木！”杜景道，“不要斗舞了！”
“斗舞了吗斗舞了吗？”隔壁摊的鸿俊听到，马上起来，喊道，“快来看啊！他们又要斗舞了！”
“表打啦！要打到操场上去打啊！”展行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催促道。
“不要打了！”耿曙与林景峰又一人拉开一个，说：“快点做摊！做完收工了！”
李景珑忙让他俩坐下，引开体育委员与班长的注意力，说：“关越，这个柱子怎么装不上？”
卢舟说：“太大了啊，这不是很明显吗？硬塞是不行的，小珑珑。”
李景珑：“……”
“快看啊！”展行朝鸿俊说，“你老公也要和萧毅老公斗舞了！”
众人：“……”
“我们好啦！”隔壁传来欢呼声，紧接着，萧毅把模型往地上一扔，周洛阳、鸿俊、展行、姜恒、天和一起施法，五彩光华流转，乐高拼出来的模型，变成了一个充满梦幻的甜点屋。
“耶——”707寝室的室友们互相击掌。
“要帮忙吗？”周洛阳问隔壁的室友们。
720寝室这边，所有人当即不吵了，也不打了，大家异口同声道：“不用。”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关越说。
卢舟忙道：“对，回去休息，明天见。”
萧毅与天和搭着肩膀，走了，展行去食堂吃宵夜，剩下720寝室的一群男生还在拼他们的摊位。
“卢舟和关越怎么老是要打起来。”
“因为他们主修的，都是金钱系法术吧……”
关越和卢舟都听见了，但谁也没有说话。
忙到十一点多，终于拼完了，关越便道：“来吧。”
于是大家也开始施法，唯独关越与卢舟的法术光芒金灿灿的，最后“砰”地出来了一座两层古风小楼。
“大爷，来玩啊哈哈哈。”李景珑还在二楼开着玩笑。
众人头上三条黑线，外头挂上红灯笼，真的很像勾栏，大家各自把灯笼全部挂上，“越”“舟”“珑”“峰”“景”“曙”的名字挂作一排，倒也有着别样的风格。
只是这座临时搭起的乐高法术小楼不太稳固，颇有点歪歪扭扭，要倚着隔壁707寝室的“生活比糖还甜”蛋糕店，才能勉强立住就是了。
“好了，”关越说，“忙完了，散吧，明天再来收拾。”
虽然说“散了”，但大家也是一起回寝室……众人只得又走在一起。
“除了跳火圈，”耿曙想了想，说，“是不是还得卖点东西？”
这儿耿曙年纪最小，大部分时候也充当粘合剂，由他提议，不容易遭到咆哮式的反对，卢舟便答道：“对啊，卖啥呢？”
关越：“卖点酒吧，明天过节，学校里不禁酒。”
林景峰：“卖什么酒？”
关越：“我看泸州老窖就可以。”
卢舟：“……”
“又要斗舞啦！”展行远远地跑过来，说，“快打起来吧！等了很久啦！”
林景峰当即抓着展行，把他拉走了。
深夜，几乎所有寝室的灯都亮着，大家都在准备明天过节的节目。夜风十分凉爽，耿曙到得宿舍楼下，喊道：“恒儿！”
“哎！”姜恒下来了，与耿曙手拉手去食堂吃宵夜。
闻天和则在宿舍楼下等关越，两人也走了。
大家各自等到人，纷纷离开，李景珑与鸿俊去湖边，卢舟与萧毅去拿快递月饼，杜景倒是回了寝室。
学生寝室是带起居室的套间，每个寝室带六个单人间，共用浴室与起居室。杜景刷了卡，回房后刚洗过澡，便去找周洛阳。
周洛阳留在寝室里，看着烤箱。
杜景：“没有爆炸吗？”
周洛阳：“……”
杜景示意周洛阳看烤箱上的倒计时，说：“这是定时炸弹？”
周洛阳笑道：“有萧毅在，他做饭很好吃，不会爆炸的。”
杜景又看了眼一旁小餐桌上放着的原材料，说：“准备做什么？”
周洛阳说：“苦瓜巧克力挞。”
杜景：“……”
“这个呢？”杜景又问。
“小米椒燕窝蛋卷。”周洛阳答道。
杜景：“……………………”
“我要来给这个挤奶油。”周洛阳又说，“这个是折耳根香菜千层盒子，把中间的几层做好，然后放冰箱，明天就可以直接吃了……”
杜景：“我来帮你吧。”
周洛阳答道：“好。”
杜景于是拿过奶油瓶，从身后环过周洛阳，学习挤花。周洛阳笑着教他怎么按挤花键，免得挤出来太多，杜景认真地听着。
“……太多了！”周洛阳说，“刮掉一点点……”
杜景：“现在帮了忙，明天可以不吃它们吗？”
周洛阳趁杜景没防备，突然把奶油弹在他脸上，杜景当场就要反击，周洛阳马上求饶，两人扭来扭去半天，周洛阳又叫道：“不行！你必须吃！自己挤的自己吃！”
杜景把周洛阳按在沙发上，这时门响，两人便马上分开。
姜恒与耿曙回来了，姜恒问：“仙丹提拉米苏好了吗？”
“我看下。”周洛阳打开冰箱，拿出计时器，说，“还有十五分钟。”
耿曙：“这个提拉米苏可以包治百病吗？”
姜恒说：“是的，主要成分是板蓝根，你要尝尝吗？来，啊。”
耿曙非常顺从地张嘴，姜恒便舀了一勺喂给他，问：“怎么样？”
耿曙的表情稍微有点扭曲，点点头，没说什么。
“你看人家？”周洛阳示意杜景。
杜景说：“我也没说不吃……只是探讨一下这个可能性。”
“晚上来我寝室睡吗？”耿曙问姜恒。
“今晚不了吧，”姜恒说，“我要守着这些点心呢，明天咱们出去玩吧？”
“好。”耿曙便回寝室洗澡去了。渐渐地，十二点左右，出去闲逛的一对一对也回来了，卢舟哼着歌，与李景珑都穿着篮球背心，在走廊上扔一个不知道哪儿捡回来的气球。关越与天和在走廊的尽头，月色下闲聊。
展行在林景峰的720寝室打游戏，杜景哼着歌去接水泡面吃。十二点半，舍监在楼下尖叫道：“还不睡觉！不要以为过节我就拿你们没办法！谁的头？！那是谁的头？！”
“卢舟的！”关越朝下面喊道。
瞬间两层楼哄笑，学生们各自回寝，关灯睡觉。
翌日，盛大游园会，隆重开启，项诚也随之发布了公告——今天过后，大家可以任意离校，自己写好证明，去教务处盖章就行，显然也是被学生们烦得没办法了。
这个决定迎来了所有人的欢呼声，让游园会平添了不少欢乐的气氛。午后三点，整个学校肉眼可见地繁华了起来，秋季的无线风筝被可达放上了天空，在蓝天与白云下飘扬。轩何志的法术力量下，枫叶一夜间变红了，与金黄色的银杏叶犹如突然涂抹上了油彩般，为学校里增添了一抹亮色。
“哇哦——”迟小多最喜欢每年的校庆与中秋游园了，下午四点半就早早地冲出来，“可以玩啦！让我看看今年谁能评选上明星摊位！哇这是什么？让我看看！”
整条街上摆了一百六十余家摊位，被选为明星摊位金、银、铜牌以及五家优秀奖的承办寝室，都将获得年度的学校奖励。
“来哦来哦——”
707寝室齐心协力，把点心全部搬了出来，放在阳光下。展行拿着个扩音器，喊道：“挑战点心试吃！全部通过后，可以获得我们的大奖——一枚三克拉的钻石哦！感谢闻氏集团倾情提供！”
迟小多：“我觉得我可以……不，还是算了……”
“校长夫人不挑战一下吗？”展行说，“奖品是钻石哦！校长，你替他吃吧！”
从左到右，桌上摆满了神奇料理，依次是：板蓝根提拉米苏、折耳根芫茜千层盒子、苦瓜巧克力挞、老干妈戚风、小米椒燕窝蛋卷以及花椒酥，最后是五仁芥末章鱼月饼。
“这是谋杀吧！”迟小多说，“不过这个钻石切得真好看，是纪念版的耶。”
天和说道：“是的，是梵克雅宝的纪念版。”
迟小多于是陷入了两难，看了眼项诚，项诚头上三条黑线，但这种时候，不主动显得有点说不过去。
“好……的。”项诚说，“有水吗？”
“校长要挑战了！”周洛阳马上道，“快来看快来看！”
“有！”姜恒拿了一个大壶出来，迟小多顿时惊惧地看着那铁壶，问：“这也是黑暗料理吗？”
“不不，这就是普通的矿泉水。”萧毅忙诚恳地解释道。
大家簇拥着项诚，附近的摊主全部呼啦一下过来了，围观第一名挑战者项诚，大家纷纷举起手机，拍照录像。
“我是重庆人……”项诚朝周围解释道，“不怎么怕小米辣……”
“妈呀！”迟小多说，“这个五仁芥末章鱼月饼里，章鱼怎么还是活的？！”
“没有活，那是你的幻觉。”鸿俊淡定地解释道。
“对对对。”大家又一起说，“那是你的幻觉……”
项诚在老干妈戚风上挑战失败了，摆摆手，朝迟小多说：“我给你买个钻石，我实在吃不下了。”
所有人笑得东倒西歪。
“他们摊位还挺热闹。”李景珑不时望向隔壁，笑道，“卢舟，招揽生意了。”
体育委员卢舟坐在高脚椅上，身边是数十个连环火圈，跳过火圈的客人也能得到奖励，但前来尝试的客人寥寥。
“来吧，把麦拿过来！音响打开！”卢舟说道，“乐队就绪！奏乐！”
耿曙道：“早说奏乐，跳什么火圈？”
大伙儿只得各自从摊里取来乐器，纷纷戴上耳机，720寝室乐队开动！关越弹键琴，李景珑弹贝斯，林景峰弹电吉他，耿曙吹笛，杜景打鼓。
轰鸣响起，瞬间整条街的气氛燃了起来，音乐震天响，响起的却是Gala的《Young for you》前奏。
“Sundaysing i wanna drive my car，to your apartment with a present like a star……”
卢舟一亮嗓，四面八方顿时鼓掌、起哄、录像。
“没有斗舞了。”展行无聊地看着隔壁摊。关越戴着耳机，煞有介事地弹键琴，还朝天和不易察觉地“wink”。
霎时两个寝室的摊位顿时成为了中秋游园会的中心。
“几个币？”曹斌也来了，说，“我来挑战一下火圈。”
卢舟唱得正high，示意曹斌自己看布告牌：跳过十二个火圈，到隔壁“生活比糖还甜”摊位领取纪念奖一份。于是学生们又纷纷起哄，曹斌退后几步，脱下西装，就这么西裤皮鞋地开始跳火圈。
奏乐声陡然加大，仿佛在给曹斌壮胆，于是曹斌在这节奏中，如跨栏选手一般，踩着杜景暴雨般的鼓点，连着越过数个火圈，周围掌声雷动！
“校长威武——！”展行扯着嗓子喊道。
曹斌差一点就失败了，只因最后那个圈实在太小，但他还是危险地跳了过去，那一刻，忍不住擦了下汗。
“恭喜！”隔壁摊一起鼓掌，摊主天和说：“过来领奖品吧！”
曹斌说：“奖品就算了……”
“不不不，一定要的！”
曹斌：“真的不用了，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不不！”姜恒马上解释道，“奖品不是这些吃的，是个红宝石的……”
曹斌：“那可以，谢谢谢谢。”
曹斌领了奖品，又去逛摊了，苍穹大学的正副两名校长瞬间把整个节庆日的气氛带了起来，摊位前开始纷纷排起了队。
“黑暗料理，”江鸿与陆修正在逛摊，看见707寝室的节目，朝陆修问，“你能吃完吗？”
陆修看了眼奖品，那巨大的钻石icon，说：“我先查一下三克拉的钻石多少钱……”
江鸿：“我对钻石也没有执念……咦，这是什么？跳火圈？”
“一等奖已经被曹校长赢走了哦。”卢舟拿着麦克风，旁若无人地主持起了整场直播，犹如商演般，“让我们看看，可达老师能不能赢到二等奖，二等奖是一块缅甸产的老坑翡翠，呐，让我们看一下这枚翡翠……”
排队的人实在太多了，不等陆修查到翡翠多少钱，江鸿又拉着他走了。
“鬼屋玩吗？”陆修问，“只有这里不用排队。”
“陆老师，”门口的女生朝着两人招手，“师娘，来玩啊……”
江鸿简直毛骨悚然，说道：“不要了吧！看样子就很可怕啊！”
女生说：“通过的可以得到汉白玉坠饰哦，一对很漂亮的呢。”
江鸿：“这不是双鱼玉佩吗？麻烦能不能别拿灵异事件做周边啊！太可怕了！”
女生答道：“这只是仿制品啦，快来吧，可怜可怜我们，我们一直没有生意呢。”
江鸿硬着头皮，只得进去了。
里头漆黑一片，江鸿战战兢兢，缩在陆修身后，说：“这是哪个寝室开的？鬼屋好逼真啊。”
陆修：“她是灵媒班的，我教过她内丹实践运用，只是忘了名字……”
江鸿：“妈呀！这是什么？！”
陆修冷不防被江鸿大叫起来吓了一跳，里头漆黑一片，突然亮起了光。
“别这么害怕，”陆修说，“我不是在么？”
江鸿整个人都扒在了陆修背上，陆修只得背着他往前走，突然间，面前过道里，出现了一个身穿古装的鬼魂。
江鸿：“这又是哪个班的NPC啊？！是学长吧……”
那鬼魂看上去犹如三十来岁，正在走道里徘徊，看见江鸿与陆修时，忙道：“你好。”
“你……你好。”江鸿心想也不怎么吓人嘛。
陆修点点头，从他身前走了过去，那男人却伸手要拦，陆修与江鸿直接从他手中穿了过去。
“穿……穿模了？”江鸿回头，看见那男人半个身体没入墙壁中，顿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是真的鬼啊啊啊——！”江鸿顿时魂飞魄散，喊道，“快跑啊！”
“等等！”男人说，“有一事相求……”
陆修：“什么事，但说不妨……江鸿，轻一点，你要勒死我了！”
陆修倒是半点不怕，奈何江鸿扒在他背上，紧紧地箍着他的脖颈。
“请问段岭在你们学校里吗？”那男人道，“我是他的父亲，说来惭愧，我不能离开这所屋子，能不能请两位带句话？”
“段段段……段岭？”江鸿哀求道，“没有这个人啊！你也行行好，放我们走吧。”
“段岭？”陆修迟疑片刻，想起来了，朝江鸿道，“你记得我们击剑社团里，那个叫武独的吗？”
“哦哦……他怎么啦？”江鸿不住把陆修的脑袋往一旁扳，示意他快点走。
“经常在社团活动结束的时候，来等他吃饭的那个，设伏谋略班的……”
“哦是他啊！”江鸿也想起来了，之前江鸿与陆修还和他与他男朋友拼桌，一起吃过食堂，忙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好了那不重要！我们先走了！话一定给你带到！”
“我是他父亲。”男人又说，“麻烦两位小哥了。”
鬼屋的后半截，江鸿万万没想到，这里居然召唤出了真鬼，全程眼睛紧紧闭着，听见陆修还和鬼在闲聊，最后陆修才说：“到了，出来了。”
“呼——”江鸿如释重负，不住吐槽这鬼屋，确实根本不会有人来吧。
两人拿了纪念品，便去帮那鬼找人了。
“武独！”陆修远远地喊道，在卖炒面的摊位前看见了他。
武独正在与段岭吃小龙虾与炒面，开了两瓶啤酒，看见陆修，喊道：“学长！”
段岭也朝两人招手，示意过来一起吃。
江鸿看见段岭身边放了一大堆奖品，惊讶道：“哇！你在哪儿赢的？”
段岭：“17号摊，扔飞镖，你去吧，奖品容易得，比吃黑暗料理安全多了。”
江鸿本想告诉段岭鬼屋里发生的事，但想到对方正在吃小龙虾，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哭着朝鬼屋里跑，当即好生犯难。
陆修却示意他来说，于是在手机上打了几行字，递给武独。
武独看了眼，当即愣住了，扬眉示意，陆修点了点头。
武独便马上摘了手套，喊道：“老板，结账！”又朝段岭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段岭满头问号，被武独拉着走了。
“我要去玩飞镖！”江鸿也拉着陆修走了。
17号摊前人山人海，陈星排了半天，终于排到了，说：“我们来了哦！”
摊主道：“来吧来吧！奖品快发完了！等等，你们哪个社团的？那个小哥我好像见过。”
陈星忙催促项述，项述一脸无聊，靠在柜台边，接了三枚飞镖，一招天女散花。
“你认真一点。”陈星又推了推他。
项述于是转身，直面飞镖靶盘，又是连珠弹三发，全部命中红心。
“马术社团的。”项述还穿着马术服与马靴，戴着一顶帽子，陈星则拉着他一手，对“神秘大奖”充满了期待。
“恭喜！”摊主说，“今年的大奖，由你们独得！大奖就是——当当当当！所有摊位的无限次游玩通票一张！”
所有人原本充满了好奇，听到是这个时，全部“切——”一声，散得干干净净。
陈星：“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拿到票也要排队啊！有什么用！”
“走吧！”项述显然对游园活动兴趣寥寥，与陈星离开摊前。
“吃黑暗料理吗？”陈星问，“可以拿钻石。”
“不吃。”项述答道。
陈星：“跳火圈？”
项述：“不跳。”
陈星：“踩气球？”
项述：“不踩。”
陈星突然作了个鬼脸，心想这也不玩，那也不玩，太无趣了吧。项述哪怕背对他，却瞬间察觉到了，说道：“你做什么？”
“啊？”陈星马上一脸无辜状，说，“没有啊。”
项述：“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也不玩那也不玩，很无聊？”
陈星马上讨好地笑道：“没有，我怎么会这么想呢？”
陈星去拉项述的手，项述便把皮手套摘了，与他牵着。今天他们马术队还在训练，不久后就要参赛了，但因为过节，项述还是来陪陈星玩了，否则陈星就只会在马术场边上看他。
当然，陈星本来就很喜欢看他训练，因为骑马的人练习盛装舞步很帅，项述又身材修长，腿也长，简直赏心悦目。
“那……回去训练？”陈星又问。
“不去。”项述有点像生闷气。陈星走了一段，望见不远处，江鸿正扒在陆修肩上，陆修在扔球打靶子，陈星便也去扒项述，项述任由他扒着。
“坐法术摩天轮吗？”陈星又问。
“嗯。”项述的心情仿佛又稍微好了点，带着陈星走了。
摩天轮缓缓升起，没有中间龙骨的摩天轮轿厢，犹如悬浮于空中的风筝索道般，先是上下旋转，再环绕被秦岭环抱的整个苍穹大学。
“太美了！”陈星赞叹道。
项述有点不舒服地坐着，轿厢太小而他的腿太长，显得稍嫌拥挤，陈星看了他一眼，过去坐在他腿上，让他用对面的椅子搁脚，这样总算舒服了。
“我不想与那么多人挤，”项述望向窗外，出神地说，“和你单独在一起要自在些。”
“嗯，”陈星搂着他的脖子，说道，“我知道。”
陈星又摘下他的帽子，自己戴着玩，项述的头发带着好闻的运动青草洗发水气味，他们望向摊位街的中间，黄金地带那处，所有人沸腾了。
“发生什么事？”陈星好奇道。
“多半是有人把黑暗料理吃完了。”项述说。
果然正如项述猜测，“生活比糖还甜”摊位，即将成功地派发出本次大奖——三克拉纪念版钻石！
轩何志狼吞虎咽，吃到最后的五仁芥末章鱼月饼时，所有人都在狂喊。
“加油！加油！加油啊啊啊！”
“轩主任！”展行拿着扩音器，喊得尤其卖力，“靠你了！我们马上就可以收摊了！”
轩何志连喝两大杯水，注视着那舞动不休的五仁章鱼月饼，最后把眼睛一闭，囫囵吞下，单手挥拳，做了个“胜利”的动作！
“耶——！”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轩何志在芥末的力量之下热泪盈眶，大家纷纷过来颁奖。
“耶！”姜恒道，“可以收摊去玩了！”
鸿俊后怕地说：“我还以为真的最后要我吃呢……吓死我了。”
“恭喜！”天和拉来伙伴们，大家一起与轩何志拍照，并将钻石递到他的手中。
接着，所有人欢天喜地地收摊，准备去玩了。
轩何志转身，决然奔向了隔壁摊，又开始跳火圈。
卢舟正在唱一首慢摇。
“Its our party， we can do what we want……轩老师！哎！您慢点！”
轩何志刚吃完满桌黑暗料理，又接连跳过了十二个火圈，所有人同时傻眼了。
“收摊喽——！”李景珑最先反应过来，最后一份奖品也派完了。
“等等！我们也要玩一下！”展行率先赶到，隔壁摊的开始来捧场了。
“不要了吧！”林景峰顿时被吓着了，他们万一被火烧一下可不是玩的。大家只得把各自的老婆扶着，尽量让他们平稳地度过火圈，关越还险些被烧了，引起一阵哄笑。
“斗舞吗？”天和又揶揄关越。
“走吧，”关越说，“趁着这时候，去逛摊子吃吃喝喝。”
夜七点，凉风习习，灯光缓慢升起，校园内依旧人声鼎沸，卖小炒的、火锅的店开始营业了。
耿曙牵着姜恒，路过占卜摊。
“去问问吗？”耿曙忽然道。
姜恒笑道：“问什么？你有什么烦恼？”
耿曙答道：“没有烦恼。”
耿曙的笛子吹得很好听很婉转，摆摊那会儿，姜恒大部分时候，都看着耿曙在一旁默默地吹笛，耿曙也知道姜恒一直在看他。
“想去就去吧。”姜恒说。
于是两人手拉手，进了占卜店，正好遇上段岭与武独出来，双方打了个招呼，段岭与武独各自佩戴着一枚汉白玉的鱼形佩。
“真好看，”姜恒说，“哪儿得的奖品？”
段岭答道：“那边鬼屋，如果有牵挂的人，说不定能看见，是灵媒班的人开的。”
姜恒决定稍后就去。
“你想问什么？”占卜师道。
姜恒推推耿曙，耿曙想了想，说：“问以后从事什么工作？”
姜恒道：“这才大二，也太早了吧？”
耿曙说：“你哥不是让你回家里公司帮忙么？”
姜恒于是秒懂了，心想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件事啊。
“我可没答应他。”姜恒笑道。
耿曙说：“不过家里都给你安排好了。”
姜恒问：“你呢？打算做什么去？”
耿曙：“我也许找工作吧？”
姜恒答道：“我当然和你一起啦。”
耿曙：“真的？”
姜恒：“不相信就算了。”
“你们是来秀恩爱还是来占卜的？”占卜师阴恻恻道。
“那不用了。”耿曙笑道，“谢谢啊。”说毕带着姜恒走了。
陈星与项述买了吃的，坐在草地的角落，铺开一张毯子，开始赏月。
项述明显与陈星单独在一起时，心情就会好很多。
陈星说：“什么时候比赛？赛程表出来了吗？”
项述：“国庆后。”
这个问题陈星已经问过许多次，但他们的比赛时间也总在调整，
“我去看你吧。”陈星说，“在澳门对么？正好去蹭酒店。”
上一次项述说的是，你跟着我会消耗我体力，不过这一次，他一瞥陈星，默许了。
陈星枕在项述的腿上，两人一起看着天际的明月。
远方有人遥遥喊道：“放烟花了！”
“烟花！”陈星马上坐起来，四处张望，只听“咻”一声，焰火缓缓升起。
这一刻，卢舟与萧毅在摩天轮上；林景峰与展行在摊前吃炒面；耿曙与姜恒牵着手，在教学楼顶端；陆修化身黑龙，载着江鸿从天顶掠过；迟小多骑着项诚化身的青龙，腾空而上，两条龙的灵力释放，令焰火持久不散，照亮了夜晚的晴朗天际。
杜景与周洛阳在K歌电话亭里唱着情歌；李景珑与鸿俊各自拿着奶茶，望向夜空；关越与天和在湖畔的音乐里踱步；武独带着段岭，在学校的湖中划船，星火万点，与天空中的烟花交相映照。
“啊……没有了。”陈星惋惜地说。
焰火总是很短暂。
但身边的项述，手里却变戏法般出现了一根冷焰烟花棒，照亮了陈星笑着的脸庞。
——2022中秋番外·游园·完——
第155章 2023年中秋番外·曹斌篇
临近中秋叠加国庆，苍穹大学的学生们又一窝蜂地往外跑，到9月底大家就没心情上学了，副校长曹斌索性提前一天不排课，方便学生们买票回家。
9月以来他也收到了不少提议与邀请，但今年他决定不办晚会，也不办庆典，让大家舒舒服服放几天假，并拒绝了项诚与迟小多、轩何志与小皮、江鸿与陆修三拨人的邀请。
放假前的最后一天。
“你去哪里？”思归在活动室里，对着镜子换衣服，曹斌很少见他换衣服，毕竟凤凰的衣服都是幻化出来的，今天思归难得地穿了身文武袖的汉服，脖子前还挂着个单反。
“不去哪里，也许出去走走。你又去花鸟市场？”曹斌问。
思归“嗯”了声，又端详自己的头发，他找了陆修的发型师，特地设计过，换了一头普通的黑色头发，束在脑后，黑发不太显眼，当然，气质依旧很显眼。
思归的脖子上挂着个朝江鸿借来的单反，曹斌知道他大boss当久了，偶尔也想体验一下微服出巡的生活，伪装下自己，不容易引起妖怪们前呼后拥地膜拜。
平日里，思归会去花鸟市场看看，不带任何目的，只是闲逛。
“我先去花鸟市场，再去小多家。”思归说，“回头见。”
接着，思归化身火焰，飞出了窗外。
曹斌倒了点威士忌，站在窗前，看陆陆续续离校的学生们。暮色渐沉，待到校园里全部亮灯后，他便关上活动室的门，沿大路走回宿舍去。
校长宿舍不大，约五十平方，给曹斌一个人住足够了，摆设也很简单，依旧沿用着他还在曹家生活时的风格，以简约为主，四面都是书墙，上面放满了从家里带过来的书。衣柜里除了上班时穿的西服，就只有几套休闲装。
曹斌换了套休闲装，决定到市区里去逛逛。外头下起了小雨，他打着把黑色的伞，站在学校前门的站台处，等最后一班车。
“校长，一个人啊。”一辆电瓶车开过来，按了下喇叭，骑车那人正是郎犬，郎犬穿着黑西装，骑着共享电瓶车，挎着个包，实在很奇怪。
曹斌：“你怎么在这里？不是送小多回去了么？”
郎犬：“我替娘娘回学校，拿他的天文盒！带您一程么？去哪儿？”
曹斌想了想，收了雨伞，跨上电瓶车，坐在郎犬身后，说：“去西安，走。”
郎犬于是把电瓶车开到最高速，直接起飞，“轰”一声犹如火箭发射般直接冲上云端，曹斌顿时暗道不妙，一时忘了郎犬的风格，忙说：“慢点！”
雨水打得一人一狗全身湿透，曹斌心想早知道就不该坐郎犬的车，但瞬间冲出了云端，浩瀚星河，凉风清朗，倒也别有一番感受。
曹斌抹了把脸上的水：“……”
郎犬：“校长，您知道吗？之前小王娘娘跟大王娘娘说……”
曹斌现在只想郎犬赶紧到西安。
郎犬：“……要给咱俩安排相亲，想撮合咱们成一对呢，哈哈哈哈哈！”
曹斌：“……”
郎犬：“您觉得我这狗怎么样？”
曹斌：“……………………”
郎犬：“先说好啊，我不当受的！”
曹斌：“速度降落，别说了！你没学过防风结界？”
“没有啊！”郎犬答道，“我修为低微，会的法术很有限！”
郎犬自己也被气流吹得风中凌乱，舌头都快甩出来了，还一直在朝曹斌说话，待得降落时，曹斌身上、头上已经彻底湿透，一半是雨淋的，一半则是郎犬的口水。
“感激不尽。”曹斌被放在一座大厦的顶层，朝郎犬说。
“不客气！”郎犬说，“我去妖协了，校长，叭叭！”
郎犬于是又飞走了，曹斌拉了两下大厦的天台门，打不开，里头还反锁了，只得跃出大厦天台，一手按上外墙，以轻功从百米高楼上侧身滑下。
西安倒是很繁华，哪怕下着秋季的小雨，游人依旧众多，但对曹斌而言，当务之急是马上去找个温泉浴室，重新洗澡。
“？”
曹斌感觉到不远处仿佛有人注视着自己，气息却很微弱。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西安市区泡澡了，自从江鸿与陆修谈了恋爱，便总喜欢自己行动，曹斌便不主动当电灯泡，组织班级活动的次数相应减少。
回想起来，陆修等待江鸿的那几年里，就像曹斌的一个搭子，吃饭游玩，两人经常在一处。后来陆修找到了江鸿，曹斌便又恢复了独自行动的状态。
不过多年前，曹斌早就习惯了这种独来独往的生活，如今也只是恢复惯常状态而已，并不觉得寂寞。他来到常来的浴室，前台便笑着问他：“曹先生，今天自己一个人呀？”
“对。”曹斌说。
“给您安排按摩么？”前台给了他手环，曹斌戴上，答道：“四十分钟的吧。”
“您这边请。”礼宾把他带进浴室，假装没注意曹斌身上的那股大型动物气味。
曹斌努力地把头洗了三次，勉强觉得洗干净了，在浴池里泡了一会儿，不远处有个年轻男性一直盯着他的裸体看，曹斌已经习惯被人上下打量，估计对方是gay。他皮肤白净，看模样像个高中生。
那年轻人也过来了，当着曹斌的面，浸入浴池中。
曹斌猜测这年轻人想找他约炮，正考虑要如何礼貌且不失体面地拒绝他时，年轻人却始终不发一言。
浸得全身发红后，年轻人一直没有说话，曹斌便赤条条地起来，他的身躯拥有武人的线条，匀称且充满力量感。
他在休息区换上浴衣，前去自助餐区吃饭，拿了瓶啤酒与不少吃的。仿佛还有江鸿、皮云昊会兴奋地大呼小叫着经过，他习惯性地拿了瓶酸奶准备给小皮，才想起来今天自己是一个人来的。
曹斌把酸奶放在桌上，开始吃晚饭，打开手机看剧，夜八点，今天浴室里的人不多。那年轻人也洗过澡来了，坐在曹斌隔壁桌上，与他遥遥相对。
那年轻人还在看他，曹斌只瞥了对方一眼。
“酸奶你喝吗？”曹斌把酸奶放在对方的桌上。
那年轻人显然没想到曹斌会主动与他搭话，吓了一跳，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曹斌扬眉，说：“我拿错了。”
年轻人显得很紧张，挪过来，点头接过，曹斌便戴上耳机，开始看剧，全程不再与他对话，自顾自喝啤酒吃饭。
晚饭结束后，年轻人已经消失了。
曹斌起身，到休息室去，找预约过的按摩。
“老板来个推油吗？”
“不了。”
“这个面膜很好的，待会儿我给您敷上吧……”
每次都是差不多的对话，曹斌趴在床上，被按得昏昏欲睡，他赤裸全身，腰下盖着浴巾。过了一会儿，时间到，按摩师没有吵醒他，悄声离开了。
漫长的静谧后，又有人开始触碰他的背脊，他突然清醒过来，问：“你多大了？”
“我……”按摩师的声音与先前不一样，换了个人，但刚伸手，碰到曹斌背脊的一刻，就被发现了。
“……我17岁。”正是先前一直跟着曹斌的年轻人。
“找我有什么事？”曹斌没有抬头，依旧趴着让他按，年轻人的力度大了不少。
“你是驱魔师吗？”那年轻人问道。
曹斌于是坐了起来，怀疑地看着他，那年轻人小声道：“对不起，大哥，我不该跟踪你！我看见你从恒金大厦飞着下来，我就一直跟在你身后。”
年轻人要朝他下跪，曹斌却说：“别这样，快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岳程。”那年轻人说，“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不知道该去找谁，驱委我实在是进不去啊！”
曹斌：“等等！不要磕头！”
岳程最后起身，脸上现出惊恐之色，说：“它们要来了。”
“谁？”曹斌道，下一刻，“哗啦”一声，休息室的落地玻璃窗碎裂，窗外冲进尖喙黑羽的怪鸟，曹斌几乎是同时侧身，转身，左手打了个响指，按摩间的门自动锁上，右手则抽起腰间浴巾，甩出！
“啪”一声响亮的空气鞭，甩毛巾乃是一项威慑技能，然而曹斌那动作却贯注了鸣雷之力，一道电光扩散开去，无数怪鸟顿时被电得浑身僵直，摔出窗外！
岳程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曹斌转身，穿上浴衣，外面传来焦急声响：“里面怎么了？什么爆炸了？”
曹斌穿好浴衣，抬手，从虚空中抽出一管萨克斯，灵活的手指按住键，吹了一段低沉的小调，碎裂的玻璃纷纷飞起，拼合，天衣无缝。
门被钥匙打开，外头的人得以进入时，房内已恢复原状。
曹斌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年轻人则站着，一脸不知所措，两人同时望向门外。
“不好意思，打扰了……哦……”保安看了眼两人，一个成年男人，与一个年轻男人，挨得很近，大概能猜到在做什么。
曹斌也懒得解释，整理好浴衣后说：“跟我来。”
岳程挎着一个随身的单肩学生挎包，惊魂未定，跟在曹斌身后。
五分钟后，茶室内。
曹斌拿了个酒酿冰淇淋，沉声道：“说吧，你惹上什么麻烦了？”
“我是山西晋城人。”岳程说道，“大哥，我家姓岳，世代以豢鸟为生。”
曹斌点了点头，示意继续说。
岳程说：“我父母以种地为生，我在镇上高中读书，今年读高三。今年6月，我与朋友去登太行，发现了这个……”
岳程小心地打开他的挎包，里面有个小小的匣子，正要打开匣子时，曹斌却按住了他的手，将匣子拿到自己面前，开启。
匣中垫着数张纸巾，纸巾中央，有一枚光洁的、白色的蛋，直径不到两公分。
曹斌看见这个蛋，第一个念头想的却是轩何志……那个曾经成功把妖族的蛋孵化出来的教导主任。
岳程开始讲述经过——暑假时他与朋友去太行山名为徒步，实为探险，结果在一个废墟中，发现了一个像是遗迹的奇怪地方，那里有个地下室，一群胆子大的高中生自然要进去看看，结果在地下室的最深处，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祭坛，祭坛上则只有这东西。
他们起初以为是宝石，取下来之后，却发现是个蛋，蛋只有手指般大小，是枚鸟蛋。
“你不知道是什么，就这样把它带回家了？”曹斌难以置信道。
岳程说：“我错了，大哥！”
在岳程拿到这枚蛋的半个月后，麻烦就随之而来了，岳程本以为它是宝物，然而回到家后，却出现了一大群个头不大、喙却相当尖锐的鸟类，只要他落单或者有机会，便开始攻击他。他不敢朝家人说，生怕连累了父母，赶紧带着这枚蛋离开了村镇。
“这是妖怪的蛋吗？”岳程问。
“你又怎么会知道驱委的？”曹斌说。
岳程：“我爷爷他曾经是驱魔师，我看过他的日记，他说过在西安有驱魔师，我以为是骗人的，结果风水师傅说了，我才知道，真的有这回事。”
曹斌大致明白了，少年总有心性，他猜测岳程从祖父的日记上读到了曾是驱魔师的往事，便自己也希望闯一闯世界，去探索无限的可能，于是阴错阳差碰上这枚蛋时，便觉得是命中注定，决定留下蛋。
接着发现事态失控，便大惊失色，前来寻找解决办法。
曹斌说：“既然害怕，为什么不把蛋扔了？”
“这里头的鸟儿是无辜的，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把它拿走，万一害它孵不出来，不就更坏事了？”岳程说，“我想把它放回原来的地方，只是实在撑不到那儿，坐高铁、在城里、坐车时还行，一出野外，又黑灯瞎火的，我随时会被那些鸟儿杀掉的！”
曹斌于是答道：“知道了。”
“你愿意帮我？”岳程说，“那这枚蛋就……”
岳程似乎有点舍不得，看着手里的匣子，但明显性命更重要，终于下定决心，要把它交给曹斌，曹斌却说：“你且留着，万物自有缘法，既然你得到了它，就是命中注定。”
岳程又面露畏惧，曹斌说：“这段时日，我会保护你。”
岳程闻言，终于松了口气，他不知道曹斌的真实身份，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问过，却感觉到他有股极其强大的气场，仿佛只要在他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我的衣服还在洗，”曹斌说，“今天晚上穿不了，明天我会帮你。”
岳程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曹斌。曹斌晚上没有回校，在洗浴中心里休息，房间里有两张单人床，岳程睡了其中一张，曹斌则戴着耳机，与轩何志打视频电话。轩何志带小皮去露营，忙了好几个小时，正在给儿子做饭吃。
轩何志从前是很会做饭的，毕竟要照顾师弟们，须得变着花样讨好师门，但手艺放下太久，自从有了小皮，就每天吃公家饭，如今已经生疏了。
问题还出在小皮想吃月饼，外头卖的都太贵而且充满了添加剂，于是轩何志准备自己动手烤几个月饼，但做月饼的工序实在很复杂，而且难度太大，于是只得求助于曹斌。
曹斌几乎没用过宿舍的厨房，只有思归偶尔在那里烘焙点心，他也只能凭借记忆瞎指挥，于是一个从来不做饭的男人在给另外一个几乎不做饭的男人出主意，直折腾到深夜，最后出来的成品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到曹斌入睡时，岳程已经睡得快从床上掉下来了，怀中还抱着他的宝贝挎包。
曹斌知道他一定很累了，两个多月里担心受怕，现在找到了传说中的驱魔师，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他把岳程的挎包放在床头，再给他盖好被子，自己也入睡了。
翌日，曹斌带岳程出外，换上了衣服，见岳程一身风尘仆仆，早饭后又带他去商场，给他买了一身新衣服与新鞋。
“大哥。”岳程感动得不行，“你当我哥行不？我想当你的义弟！”
曹斌在里世界混了这么多年，有叫他师父的，有要认他当干爹的，驱魔时还有妖怪跪下来叫他爷爷的，现在头一回碰上要和他结拜兄弟的。
“你学习成绩怎么样？”曹斌避开话题，问道。
岳程似乎铁了心要认曹斌当哥，说道：“我读书还行，哥！我考过年级第一呢！”
虽然结拜要看学习成绩比较奇怪，但岳程还是朝他展示了自己的成绩单照片。
曹斌说：“这件事过后，回去认真念书，以后也许也能成为驱魔师。”
城墙上，曹斌骑上一辆共享单车，示意岳程在后面跟上，两人骑着自行车，曹斌找到入口那块砖石，以一个潇洒的动作启动，城墙延伸，现出西安驱魔师委员会的牌坊。
岳程顿时大叫一声，震惊无比，法术！他终于见到爷爷提及的法术了！
曹斌回头看岳程一眼，自顾自地笑了笑，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事实上他对这孩子已经相当地不热情了，相较于他对江鸿、小皮的态度而言，岳程十之不及一二分。但纵是如此，岳程依旧非常依赖曹斌。
“曹校长？”传达室里值班的是个小年轻，也震惊了。
曹斌小声在岳程耳畔道：“什么都不要说，全程保持安静。”
岳程会意点头，曹斌问道：“李主任在吗？我想查一点资料。”
对方忙道：“都放假过节去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曹斌说明来意，等驱委的主任授权开了档案室，又说不必让人回来，径自带着岳程进了档案室。
“令先祖父叫什么名字？”曹斌问。
岳程说了，曹斌于是找出四十年前的驱魔师资料，找到了岳程祖父的履历。
“岳家。”曹斌说。
“真的是他！就是我爷爷！”岳程看着履历上的照片，黑白照片上，岳程的祖父长相与他很像。
“都在隔代遗传啊。”曹斌忍不住感慨，驱魔师们仿佛天生就有着一份使命，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回来。
“他还做了不少事。”曹斌评价道，“这位前辈是很正直的驱魔师。”
岳程怔怔看着履历。
曹斌又看了眼岳程，对他的感受只有一个：是个好苗子，但有点愣。不过这话他没有说，也许进入苍穹大学后，会找到自己未来的方向？
“走吧。”曹斌说。
岳程忙追出来：“去哪里？”
曹斌：“吃午饭。”
中午时分，岳程检查了挎包，曹斌又掏出一盒乐高，说：“能帮我拼下么？”
“我最喜欢拼这个了。”岳程说，“只是家里穷，没零花钱，买不起。”
曹斌：“等我用完送你了。”
岳程当即欢欣鼓舞，开始对着图纸，极其认真地拼乐高，他做起事来神游物外，连午饭也不在意了。
午饭后，他拼出了一架直升飞机模型。
曹斌找到一个停车场，随手画了个屏蔽结界，把直升飞机模型放在停车场中央，打了个响指，模型开始幻化，旋即自发动，变成了开始轰鸣的直升飞机！
“走。”曹斌坐上驾驶位，岳程大叫一声，冲了上去，他自从遇见曹斌开始，精神就始终处于亢奋状态。
“哥！咱们去哪儿？”岳程问。
“太行山。”曹斌心道迟小多的设计总是这么简单……一架直升机，没有雷达，没有塔台，飞去哪儿全靠眼睛看，驾驶位上耳机倒是有，却只能听音乐，还有副用来耍帅的墨镜。客机也好航天飞机也罢，操作系统统统是一个U形杆，拉起来是升空，按下去是降落，简直是大道无形的最佳表现。
曹斌戴上墨镜，操控直升机，侧飞，升空，前往太行山。
“去还蛋吗？”岳程问。
“对，去看看怎么回事。”曹斌答道。
“哥，你姓曹吗？”
曹斌没有回答，岳程又问：“那人叫你曹校长，你是校长？”
“是个外号。”曹斌答道。
岳程：“我懂！我懂的！”
太行山脉犹如蜿蜒的龙脊，云雾散去后，在大地上呈现，曹斌问：“还记得在哪儿么？”
岳程十分疑惑，尝试着确认地方，但徒步探索与空中俯瞰完全不一样，曹斌说：“打开地图，给我标记出大概的位置。”
找到地方后，曹斌看见山谷内笼罩着一层终年不散的雾，确切地说，是“妖气”。
“就是那里！”岳程马上道。
曹斌于是降低高度，找到空地，降落。
岳程又有点害怕，曹斌答道：“不用担心，在我身边你很安全。”
里世界如果要评超级保镖的话，第一名必须是能随时穿越时空跑路的安杰，至于第二名，想必曹斌与项诚还是可以角逐一下的。
岳程大着胆子，喊道：“有人吗？”
妖气笼罩，山谷内寂静无声。
曹斌正想说点什么，岳程却主动越过他，面朝妖雾，取出挎包里的匣子，说：“我把你们的蛋还回来了！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该乱拿东西！”
曹斌沉默片刻，倏然间，妖雾中冲出来千万黑色的腐烂飞鸟，发出怪叫，开始攻击岳程，曹斌马上冲上前，双手在空中虚虚一按，犹如挤压了空间，冲击波轰然发出，漫天的腐烂飞鸟顿时溃散！
岳程大喊出声，匆忙后退。曹斌说：“躲到我身后，不用害怕。”
在那迷雾中，缓缓出现了一团幽火。
“你是何人？”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曹斌朗声道：“我身后的这位小朋友，因一时无知，取走了此地的重要之物，现特来归还，还请恕罪。”
迷雾散尽，山谷内躺满了鸟雀的尸体，那声音无处不在，朝着幽火聚集，顷刻间发出了沙哑的大笑。
“很好，很好！
“驱魔师……既然灵气如此充沛，来到我的面前，正好归我所有！”
“哥哥哥……哥！”岳程道，“咱们要不把包扔给它，快点走吧！”
鸟雀发黑的尸体缓慢升空而起，朝着幽火聚集，化作一只黑色的怪鸟，那怪鸟浑身烈火熊熊，朝着曹斌喷发出腐烂的气息！
曹斌抬起左手，挡住黑火，右手凌空一按，岳程顿时受到无形之力，飞开，紧接着曹斌化作一道闪烁的电光，山谷内金雷之象大作！
那怪鸟先前只想以曹斌为食，吞噬他以增强修为，没想到来的却是一名高手，只得竭力应战。只见空中无数黑色飞羽，朝着曹斌聚集，裹住他的身躯，形成一个腐烂的法球，但在下一刻，法球爆发出四射的电光！
曹斌从空中随手一拈，山川中的乱石飞来，化作利刃，一草一木俱是兵器，随着他两手或指或点，犹如疾影般射向那怪鸟！
“你究竟是什么？”曹斌也未料到，荧惑已除，世上竟还有如此邪秽的存在！
那怪鸟嘶吼道：“驱魔师，你毁我修行，当受雷劫之谴——”
曹斌释放全身玄雷之力，化身电光与烈雷，在空中遥遥一指点向那怪鸟。
“我就是雷劫。”曹斌沉声道。
万顷闪电轰然爆破，千万鸟尸聚起的黑色怪鸟顿时溃散！
紧接着，那道幽火犹如光焰喷发，朝着一旁树下的岳程轰然而去！
曹斌马上转头，要飞向岳程保护他，却见幽火幻化出炫彩，投向他的挎包，想必全部被那枚蛋吸了进去！
岳程：“发发发……发生什么事了？”
山谷内，妖气尽散，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被玄雷劈中的祭坛已崩毁。
“你的危险已经解除了。”曹斌说，“走吧，这是一只死去的大妖怪的残念，兴许想利用你手中的蛋再次转生，具体经过无从得知，我须得再去问问朋友。”
“哥，我不会再有危险了吗？”
“现在看来不会。”曹斌答道，“但你不能再持有这枚鸟蛋。”
岳程起身，点点头，从挎包中取出匣子，有点不舍，说：“我试过孵它，不过没动静。”
曹斌接过，说道：“没关系，只要有缘，来日它还会与你相伴，我送你回家。”
直升飞机穿过云雾，抵达晋城市郊，降落。
岳程看着曹斌，想来心里转过无数念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曹斌猜他也想当驱魔师，嘴角却带着笑意，没有主动发话，只等他询问。
“我家就在那边。”岳程说。
降落后，曹斌将乐高拼的直升飞机捡起来，放在岳程手里。
“送你了，留个纪念，回去认真读书，考个好大学。”
岳程：“哥，以后我要去哪儿找你？”
曹斌沉默片刻，笑了笑，说：“你知道苍穹大学吗？”
岳程：“？”
紧接着，他猛打了数个喷嚏，再回过神时，手里拿着乐高，站在镇外，一脸茫然。
“人呢？”岳程茫然道，“什么人？我在做什么？”
岳程原地转了两圈，满脸疑惑，前往镇上。
镇前的车站，曹斌一身休闲装，彬彬有礼地站着等车，附近的居民都感觉很奇怪，纷纷看他。
是夜，苍穹大学，校长宿舍。
曹斌正在洗澡，思归回来了，曹斌听见动静，在浴室里大声问：“思归，你在做月饼了？”
“嗯。”思归拿了打蛋器。
曹斌：“我带回来一个蛋，你看看是什么妖怪的？”
思归没听清楚，问：“什么蛋？”
曹斌没有再说话，思归打开冰箱，拿了几个蛋，看见有个匣子，便随手打开，发现了里面那枚鸟蛋。
思归：“？？？？”
思归拿着那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表情相当奇怪。
曹斌擦着头，刚从浴室出来，看见了吓得不轻，说：“那个不能吃！”
思归：“你从哪儿得到的？”
曹斌把事情经过简短地交代了一次，说：“你认识？”
“这是我二弟！”思归简直不敢相信。
曹斌：“…………”
“你不会把你二弟做成双黄白莲蓉月饼的吧？”曹斌从问号司的三名顾问中，约略听到过凤凰前世的一些纠葛，一千年前，曜金宫三圣曾经有过不少爱恨情仇。
“这个提议不错。”思归说。
“哎！”曹斌大喊一声，制止了思归打蛋的动作。
思归：“开个玩笑而已，不过这蛋也不全是我二弟。”
曹斌：“黑翼大鹏不是已经入魔了？”
思归：“说来话长……”
“你先把蛋放下。”曹斌又说。
思归拈着蛋，把它小心地放回冰箱，想了想，说：“先放着吧。大鹏鸟分出一缕元神，想来还是渴望转世。你想吃什么馅的月饼？”
曹斌：“只要不吃你二弟，都行。”
思归边做月饼，边解释道：“黑翼大鹏被驱魔后，执念仍不散，在太行山中守着它，期待能再转世，幸好被你取了来。”
曹斌湿着头发，坐在岛台旁的高脚椅前喝着饮料，看思归做月饼。
最后，思归烤完，取出月饼装盒。
“去哪儿赏月？”思归问。
今天是中秋了，曹斌一时已忘了，说：“露营地？我去换身衣服。”
是夜，思归载着曹斌，飞向轩何志所在的露营地，拯救了吃半焦月饼的小皮。天际明月朗朗，露营地里，响起轩何志抱着吉他、自弹自唱的声音。
第156章 2023年中秋番外·流年飞逝
【一】
“来，各位主角，大家再练一次！起来了起来了！”
所有人东倒西歪，倚在练习场地休息，迟小多在吃袋装蛋糕，江鸿在听歌，周洛阳在与闻天和小声说话，余皓戴着耳机，用周洛阳的手机在打视频电话。
“队长呢？！”创意总监龙剑录一声怒吼，“周洛阳！”
周洛阳说完最后几句，马上弹起身，挨个叫起队员们。
大家百无聊赖地起来，拖着疲惫的身体。
余皓挂掉视频去拿麦，天和站到键琴后，江鸿找来掉在一旁的鼓槌，打了个呵欠，“哐”的一声打了下镲片，所有人都精神了。
迟小多挎上贝斯，周洛阳挎好电吉他。
“三、二、一，开始！”
音乐轰鸣，大家随着鼓点有节奏地摇晃，表情却十分麻木。余皓开口唱道：“你和诗歌已擦肩而过一百万次……”
“……我为简短的回答向庞大的人生致歉，快来吧飞鸟，快来吧工资条，快来吧创意总监快来吧老板快来吧我的加班……”
众人和道：“加班加班加班——”
“停！”
“贝斯节奏乱了，又是你，迟小多，认真点，嘴巴里别吃了！快吞下去，你和声的时候一直在喷蛋糕渣！”
创意总监兼投资人留着半长发，一身笔挺西装，身材高大，头发梳到脑后，浓眉大眼，肩宽腰窄还有翘臀，正是业界人人谈之色变的“大魔王龙剑录”。
此刻龙剑录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看着团队的各位成员。
练习房外，透明的巨大玻璃窗前站了一圈人，朝里面看着。乐队成员纷纷开始打招呼。
“经纪人都来接你们了。”龙剑录说，“好好再练最后一次，练完今天就回家休息。”
关越朝天和抬手，示意加油。
排练再开始，这次“主角团练习生”的各位成员尤其卖力，毕竟谁也不想在老公面前丢人，一瞬间变得沉浸与陶醉。
周昇还与龙剑录闲聊了几句。
龙剑录看这画风突变，简直一头黑线，说道：“还得再练，这样上不了台。”
经纪人们都没有说话，纷纷看着龙剑录。
龙剑录最后道：“但今天先这样吧，稍等，我再去说几句就放人。”
各位经纪人都有头有脸，自然没有出手揍龙剑录，礼貌地等在一旁。
“各位，”龙剑录站在练习场中，想了想，说，“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当自己人生的主角……”
五名团员有气无力，从早上八点开始练习到现在。
龙剑录：“再来一次？”
“当自己人生的主角！”大家齐声道。
龙剑录：“不要忘记各位是‘主角团’的成员，今天先解散，回去记得练形体，后天上午，七点二十准时报到。”
大门打开，练习生们犹如动物园里被放风的猴子，一窝蜂冲了出来，奔向各自的经纪人，原本快要电量见底，现在开始叽里呱啦，明显比排练时兴奋多了。
“大魔王拜拜——”
“魔王，拜——”
不到三分钟，练习生们已经收拾完东西，被各自的经纪人领走了。
电梯开门，杜景这时才匆匆出来，朝关越打了个招呼。关越拿着天和的外套，两人站着等电梯，按了上行按钮。
“抱歉，我来晚了。”杜景找到周洛阳，过去与他牵手，“想着明天休假，今天把事情先解决了。”
周洛阳明显也累了，穿着宽松的T恤，倚在杜景的身旁，杜景按了电梯下行按钮，进电梯时半搂着他，龙剑录恰好从走廊里经过，看见他俩，做了个“警告”的动作，表情严肃。两人马上分开，周洛阳笑了起来。
杜景看周洛阳的手指，问：“这礼拜怎么样？”
“还行。”周洛阳说，“有时我都不太想当这个队长了，大魔王什么事都找我。有时又觉得还好。我一定是精神分裂了……”
杜景：“正常。手痛不痛？”
周洛阳：“关键练太久，人都麻木了。”
杜景没说话，只听着周洛阳抱怨，大多是公司安排的问题。两人离开公司大楼，杜景前去开车，载上周洛阳，离开市区，前往市郊度周末。
江鸿则在见到陆修的第一面时就朝他身上扑。
“等一下。”陆修说。
“等什么！”江鸿按着陆修的脑袋就要亲，说，“我都等了一周了！”
陆修：“你们老板特别提醒，你要出道的，小心不能被拍到……以后你会被黑……”
江鸿：“没名没姓的，谁会来拍我？”
江鸿要扳陆修脑袋，陆修几次避开，最后江鸿似乎有点生气，因为陆修不愿意在走廊里和他亲嘴。两人对视三秒，陆修突然打开身旁的门，把江鸿拉进了安全通道里。
“这样可以。”陆修说。
于是江鸿站在一级台阶上，与陆修恰好平齐，两人开始接吻。数分钟后，他们额头抵着额头。
“明天你上课吗？”江鸿问。
“不上。问这个做什么？”陆修搂着江鸿，亲昵地在他嘴唇上轻蹭。
江鸿注视他的眼睛，陆修又说：“下周要出差一趟，不过在你首演前我一定会回来。”
“招生吗？”江鸿又侧头，轻轻地啄了下陆修的唇。
“快回家吧。”陆修拉起他的手，说，“我要受不了了，或者在这里？”
“楼道里有监控。”江鸿答道，“先回家。”
江鸿笑了起来，跟着陆修，沿安全通道下楼去。
项诚带着迟小多来到停车场。
迟小多与另一侧的余皓挥手道别，周昇正骑上摩托，两人戴上安全帽，朝他们挥了挥手。
“每次都说我，”迟小多不满道，“大魔王总找我的碴……我就很正常在排练啊，不知道为什么，老是针对我……”
项诚笑了起来，启动他的跑车。
迟小多：“我好几次都不想练了！”说着侧身，开始翻零食、喝水。
项诚：“晚上想吃什么？别乱来，在开车。”
项诚腾出一手，摸了摸迟小多的头，有效安抚了他，迟小多闷声不响，显然不太高兴。
“去逛街吗？”项诚问。
“不去。”迟小多调整座位，懒洋洋地半躺着。等红灯时，项诚侧过来，以一个高难度的动作亲了下迟小多，吻了足足三十秒。
迟小多伸了个懒腰，心情有所好转，仿佛被一个吻唤醒了。
“你看？”项诚说，“我给你买了这个。”
项诚拿出一个小小的礼物盒，里面是一枚水晶。
“上次你说你们老板娘这个吊坠漂亮。”项诚说，“我没找到一模一样的。”
迟小多看了眼，说：“哪儿买的？”
“我做的。”项诚笑道。
迟小多：“你还会磨水晶？你这周一直在做手工？”
项诚：“嗯……做了一段时间。晚上吃烧烤吗？大王给你亲手烤。”
迟小多心情彻底好起来了，说：“好耶！”
北星大厦顶楼，直升飞机发出轰鸣，关越带着天和上了直升飞机。
“晚上想吃点什么？”关越问。
天和倚在座位上，手指还在凌空敲琴键，关越为他系上安全带。
天和的表情已经有点半麻木了，关越又问：“和队员们相处得怎么样？”
“怎么总是怕我们吵架？”天和说。
关越没有说话，只扬眉。天和说：“龙剑录太烦了，什么都是我的错，非要说我弹错音……”
关越：“退团？”
天和：“你只有这个办法？”
关越：“我可以收购北星。”
天和：“但这和北星归谁也没关系，还得是龙剑录带团队。”
关越几次想找个机会，乘虚而入来亲天和，却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下嘴。
“他想把北星上市。”关越说，“你们这个团队，对他来说很重要，北星内部已经在计划IPO了。”
“队友们评价过这首歌的歌词吗？”关越问道，眼神居然难得地有点不安。
“歌词？”天和一脸茫然，不知道关越为什么会突然说到歌词，“歌词很好啊，大家都夸你。”
“嗯。”这是关越第一次给老婆写词，确实很在意，“真的？”
天和突然被关越的不安逗笑了，伸出手臂主动揽住了他的脖颈，关越终于如愿以偿了。
“才华横溢的诗人。”天和在他耳畔亲昵地说。
关越的呼吸变得粗重，看了天和数秒，认真地亲吻了他的唇。
傍晚，马路上车流不息，夕阳照耀城市，路灯已点亮。
余皓：“然后迟小多就小声嘀咕，说‘你自己唱一个来看看……’。”
“哈哈哈哈——”周昇骑着摩托车，载着余皓，答道，“大魔王没有发怒吗？”
“他当然知道自己经常被背后吐槽啊！”余皓倒是很开心，嘻嘻哈哈的，唱了一天，嗓子有点哑，却忍不住与周昇谈论着这一个礼拜的工作。
周昇乐不可支，毕竟任何想阻止迟小多吐槽的行为，最终都会被证实是徒劳的，而且还会招来更猛烈的吐槽，想要顾全颜面，就得尽量少招惹迟小多。
“论文怎么样？”余皓又问。
周昇：“就那样吧。想吃什么？出去吃还是回家做？”
余皓：“在家吃。”
“你倒是会挑。”
“我只是说了三个字而已！”
周昇又哈哈地笑，比起其他团员，这俩有时显得像缺心眼。周昇把车停在一家菜市场外面，与余皓手牵手进去，买了一只鸡、一把青菜与一条鱼，回家给余皓做饭。
“你们就是心服口不服。”
回到出租屋里，周昇开始做饭，余皓则趴在床上玩手机游戏。周昇又说：“我看那哥们儿专业挺好的。”
余皓说：“不过我挺佩服迟小多的，只有他敢当面怼大魔王。好香，好了吗？我要饿死了。”
周昇：“喂，等一下，汤还不能喝！”
周昇脱了外衣，过来把余皓按在床上。
“还要四十分钟。”周昇说道，“快，趁着现在……”
“时间不够啊！”余皓要推周昇，空气里萦绕着豉油鸡的香味。
“够了。”周昇说，“我等了足足一礼拜……”
“不够……”
“只要你好好配合，绝对够，不信来试试？”
“……”
【二】
夜幕低垂，万家灯火。
“你在看什么？”
湖畔，周洛阳与杜景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杜景一直在低头看手机，光芒映在他帅气的脸上。
周洛阳很好奇，凑过去，杜景很快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让我看看。”周洛阳说。
杜景一手挡了下周洛阳，周洛阳的语气就严肃起来，说：“交出来。”
杜景只得答道：“我在看你的粉丝都说了什么。”
周洛阳：“我又没告诉他们我要出道。”
杜景没有说话，他负责管理周洛阳的社交账号，上面有他们曾经的合照。
“你想把这张照片删了？”周洛阳问。
杜景说：“没有。”
“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吧。”周洛阳答道。
杜景的鼻梁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痕，辨识度非常高，周洛阳也曾在社交软件上发布过他们吃饭、或者一起游玩的合照。
“你不要听龙剑录的。”周洛阳说，“他们总是疑神疑鬼。”
杜景：“这是你想做的事，我必须支持你。”
周洛阳答道：“一个人想做的事有很多，加入主角团当练习生，只是其中的一件。”
杜景：“人生需要取舍。”
周洛阳：“如果需要取舍的话，主角团的工作只会被我舍弃吧。”
杜景：“真的？”
“当然了。”周洛阳说，“我不想当个虚假的人，我就是这样。”
杜景看着周洛阳，又低头看他的手指，他牵着周洛阳的手，轻轻摩挲，似乎很心疼。诸多经纪人里，他是最像经纪人的一个。
他为周洛阳跑前跑后，自己的古董店只请人打理，每天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周洛阳的身上，上网查他的风评，还注册了好几个账号，努力地去平台上贴他帅气的照片。
周洛阳是主角团的队长，杜景则忠诚地履行了经纪人的职责。
杜景拉着周洛阳的手，又看他的眼睛。
“会的。”周洛阳突然说。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杜景十分意外。
周洛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等你出道以后，我们还会在一起吗’，我说‘会的’。”
杜景沉默不语，牵着他手指的一手，稍稍有点发抖。
“到时咱们来放个猛料吧。”周洛阳说，“在社交软件上出柜，你觉得怎么样？”
杜景：“我不知道你和龙剑录有这么大仇。”
“他能活下来的。”周洛阳突然觉得这个提议真的非常好玩，于是笑了起来。
但杜景侧身过来，吻住了他，周洛阳沉浸在湖畔的这个深吻之中，与此同时，感觉到手上多了一枚凉凉的金属指环。
“练习的时候记得摘下来。”杜景说。
“在哪里买的？”周洛阳说，“我看看你那枚？”
杜景：“我没有。”
“你一定有！”周洛阳按着杜景，为他搜身，果不其然，找到了另一枚情侣指环，于是换成他按住杜景，在公园湖畔的长椅上亲吻。
是夜，星光漫天，项诚家后山的草坪上正放着音乐，支起烧烤炉，迟小多洗过澡，慢悠悠地下来，坐在一旁。
项诚：“关越一直在花钱做推广，咱们是不是也要做点推广？”
迟小多：“不至于吧？好花钱啊。”
项诚：“让老婆开心，还是很至于的。难得你有点想做的事。”
迟小多：“让我看看，他做了什么推广？”
项诚擦了下手，打开手机递给迟小多。
迟小多：“……”
越和大厦顶层，从这里能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天和舒服地躺在床上，被关越抱着，两人小声说着话，肌肤摩挲的感受，让天和一个礼拜的疲惫缓慢地恢复。
手机响了，关越正在吻天和的头发，正要随手按掉时，天和看了眼。
“是迟小多。”
“别管工作了。”关越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要与天和的乐队抢工作时间。
“不是工作电话，”天和说，“否则应该是洛阳负责通知。”
关越只得接听并按了下免提，那边是项诚的声音。
“关总，你在家吗？”
“瓦总，怎么？”关越问。
天和：“有什么事吗？”
迟小多的声音道：“有人在网上黑你。”
关越瞬间紧张起来：“为什么黑天和？今天刚看过评论，没有吧？”
“是黑你。”迟小多说，“黑关总你，赶紧去处理一下。”
关越：“……”
天和瞬间大笑起来，抢过手机，说：“我看看！说你什么了？”
关越因其在新城置地成功竞标下来的一桩投资，被竞争对手黑了个遍，成为了一名到处留情的富二代，对方还信誓旦旦地说他包养了一个十八线小艺人，差点把天和笑得不能自理。
翌日是个难得的休息日，下周又要开始集训了。
“我好不想回去工作啊——”江鸿可怜巴巴地说。
“那不去了？”陆修问，“回来读研究生？我给你找个导师。”
江鸿蜷在陆修任教的学校的宿舍里，大学倒是很热闹，哪怕礼拜天，依旧有许多学生早起去上自习。
“那还是不行，”江鸿说，“至少坚持到首演吧。”
陆修：“嗯，那就继续吧。”
江鸿：“简直比我大一军训还累！”
陆修坐在床边，也刚睡醒，看看江鸿，两人头发都有点乱，陆修现出不确定的表情，似乎思考着是起床，还是再来一次，江鸿也坐了起来，露出白皙的肩背与胸膛，陆修于是下定决心，又掀被子，抱着江鸿开始亲热。
直到将近中午，江鸿才磨磨蹭蹭，与陆修出门晒太阳了。秋日晴好，江鸿只觉得更累了，但心情变得很好，心里的疲惫感已经一扫而空。
“咦？”登山路上，有学生发现了他们，喊道，“陆老师！”
陆修朝他们远远打了个招呼，背着江鸿的斜挎包，牵着他的手。
“这是你学生们秋游的地方吗？”江鸿说，“你是故意带我来的吧！”
“没有。”陆修说，“只是恰好。”
江鸿仿佛预见了龙剑录喷火的场景——学生们一定会注意到他俩关系！一定会的吧！但现在来都来了，也都被看到了。
“我要怎么自我介绍？”江鸿问。
“随你。”陆修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酷酷的、无所谓的表情。
“老师你终于来了！”有学生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师娘吗？”又有人问道。
众人哄笑，陆修却不否认，说：“你们这么早就出来了？”
他承认了？他承认了！江鸿的心脏突突跳，陆修居然默认了！
“真的是师娘啊！”学生们仿佛炸锅了。
江鸿的脸马上就红了，想稍微保持点距离，陆修却与他十指相扣不放，说：“你们继续，我俩只到山腰，再一会儿就回去了。”
山腰平台，陆修坐下来，拍拍自己的腿，示意江鸿坐他身上，然后拆零食喂他，解释道：“我真的没想到会碰到他们。”
江鸿却很开心，陆修一向是这样，从不掩饰他们的关系，但没想到被学生问到，他也如此坦然。
作为一个辅导员，他也从来没有架子，当然，陆修一视同仁，大部分时候都表现得毫不关心，唯一在意的就只有江鸿。
“杜景不想队长出柜。”江鸿说，“不过我没关系。最好洛阳先出柜哈哈哈哈。”
陆修：“你等他？搞不好他等你。”
又是久违的礼拜一。
队长周洛阳提前到了练习室，开始整理乐器，余皓、天和也到了，正在闲聊关总与竞争对手们斗智斗勇的反黑过程。
主角团的诸位乐队成员经过了一个周末的“充电”，明显又恢复了热情洋溢的状态，当然，“充电”只是一个比喻，实际上充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天和绘声绘色，讲述关越昨晚半夜三更被气得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过程，正描述时江鸿也打完卡进公司了，带着给队友们的咖啡，听了几句，当即义愤填膺。
“居然敢黑我们法棍哥哥！”
“就是！”余皓也说道，“敢黑我们干爹！跟他没完！”
周洛阳：“干爹不能被黑。”
天和：“嗯……不能坐视他们黑咱们的哥哥！”
关越经常被起各种奇怪的外号，团员们偶尔会开玩笑叫他“干爹”。自己人被黑怎么能忍？于是大家自觉组了个反黑群，一定要给首席骑士撑腰！
正在热火朝天地商量，谁开小号去竞争财团里当卧底、谁去面试打探对方公司底细时，龙剑录也到了。
“反个头啊！”龙剑录怒吼道，“我看你们才最容易被唱衰！给我认真练习！否则上了场，你们是等着被黑的！”
主角团的各位主角抱头鼠窜，奔向各自的乐器，迟小多才慌慌张张，按着帽子，冲进了练习室，假装无事发生，从龙剑录背后溜过去拿贝斯。
“你又迟到？？”龙剑录眼睛没瞥见，耳朵却很好，转身正要训迟小多，迟小多却说：“你也迟到了，你七点半还在楼下买咖啡，我看见了。”
龙剑录：“……”
龙剑录只得忍着，周洛阳背好吉他，大家纷纷调音，江鸿还和天和小声说话，又被龙剑录瞪了，于是大家参差不齐地开始奏乐，大清早的有气无力。但很快，余皓那有力度的清唱亮起，鼓点一跟上，便像模像样了，和声加进来后，比上周又好得多了。
早上十点，练舞房内，队员们满身大汗，开始又唱又跳。
休息时间，练习生们又在会客室的沙发上挤成一堆等放饭，这个搂着那个，那个躺在另一个的大腿上打瞌睡，犹如一窝胡乱堆叠在一起的玩具。
关越的反黑提议只有三分钟热度，已经结束了，现在的当红话题是昨天晚上的电竞比赛直播回放，大家凑在周洛阳的手机上看，只有周洛阳能保留手机，因为他是队长，需要保持联系，其他人的手机进公司都会被收走。
“今天怎么样？”一个声音说道。
“老板娘来了！”
“老板娘！”
大家赶紧起身，公司实际上的老板、龙剑录的幕后boss，段遥光出现了，他每天上午会来一趟，待到午饭后才走。
“老板娘！我要告状！”
段遥光是个长相平平无奇的七分男，当然，这个“平平无奇”只是对于主角团的平均颜值来说的，好歹也是上过商业杂志封面的财团新秀，连关越也要让他三分。
段遥光说：“又要开吐槽大会吗？龙剑录怎么虐待你们的？洗耳恭听。”
段遥光显然还没睡醒，在一旁坐下，练习生们顿时炸锅了，开始疯狂吐槽龙剑录，从没打领带吐槽到迟到，再到演示唱歌时跑调……龙剑录也进来了，却能做到真正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穿着全套西服，在吧台处认真地调饮料。
段遥光只是认真听着，末了，大家吐槽完了，段遥光又问：“下周就要演出了，有信心吗？”
“还行吧……”
大家都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周洛阳：“有一点，但是不多。”
余皓笑道：“没问题，放心好了。”
龙剑录把饮料拿过来，放在茶几上，转身走了，段遥光打了个呵欠，揉揉脸，说：“辛苦了。”
接着，段遥光也出去了，片刻后，走廊里传来段遥光教训龙剑录的声音。
“挨骂了，挨骂了。”迟小多幸灾乐祸地说。
江鸿：“好惨啊，最后还是被骂了。”
周洛阳：“他自己的时间表设定确实有问题，提好几次意见了。”
一物降一物，龙剑录被教训完之后，回来改了时间表，每周一次的吐槽会发挥了作用，练习生们舒坦了不少，又回去继续排演了。
时间一天又一天地逼近，龙剑录用大号的红色笔在练习室的白板上写下了“7”，“7”变成“6”，又变成“5”，渐渐地，数字变成了“1”。
“明天就要上台了啊啊啊啊！”江鸿后知后觉，看着白板，顿时恐慌起来，“怎么办啊！怎么这么快就要首演了？”
周洛阳沉默地收拾吉他。
今天晚上，工作人员会来收乐器，送到演出场地去，明天下午将是中秋音乐节，这场音乐节将会有数万名观众，而主角团也将在音乐节上完成他们的首演，并发布新歌。
迟小多：“还好吧，不要紧张啦，当成平时排演就行。”
江鸿：“我现在好怕节奏出错。”
余皓：“不会出错，放心好了。”
天和：“压力都在主唱身上，你焦虑什么？”
余皓：“我在安慰你们啊！还有没有人性了！”
周洛阳：“收拾乐器！因为明天要出道，所以今天就不干活了吗？”
大家只得开始自己动手收东西，乐器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宝贝，在演出前，不能交给其他人过手以免出岔子。
龙剑录拿着个盒子进来，说：“你们的手机，今天晚上禁止闲聊、禁止扎堆玩手游、禁止看视频到三点，给我好好睡觉。”
“不让见经纪人的啊？！”迟小多抗议道。
天和说：“过节也不让一起？”
龙剑录：“明天会让你们见的，着急什么？明天才过中秋。”
是夜，大家打包了东西下来，由公司的车送到酒店，都累得不行，简单洗澡后便躺下了。夜半，余皓还在偷偷给周昇发微信，听到背后翻来翻去的声音。
酒店给他们加了床，五个人睡一个大房间，大男生们挤在两张拼起来的大床上，迟小多已经睡熟了，江鸿也睡了，周洛阳则为了给他们腾位置，挪去了沙发上。
“怎么了？”余皓小声问。
“我睡不着。”天和答道。
这床实在太硬了，而且还很挤，天和从小就没和除了关越之外的人一起睡过，更别说四个人挤一张床，不过天和还是很喜欢他的队友们。
余皓起身，天和也坐起来，看看窗外，这才十一点，余皓把手机插上充电，小声问：“你饿了么？”
天和低声道：“有一点……”
余皓于是去翻酒店迷你吧里的零食，翻到一包坚果，天和说：“算了别吃了，吃完还要刷牙，喝点水吧。”
“吃吧。”余皓尽量动作轻微地拆开坚果，“我也饿了。”
天和说：“去外面坐。”
他们小心地依次跨过沙发上熟睡的周洛阳，跳到落地窗前，从窗帘后出去，坐在阳台上。临近中秋，月亮已近乎全圆，清冷的光辉照耀着度假酒店外的人工湖，闪烁着粼粼的波光。
天和问：“明天过后，你有什么打算？”
余皓：“我也还没想好，还是去上班吧？”
余皓知道天和与迟小多这俩家伙都是来找点事情玩的，毕竟关越是投资公司的总裁，而项诚是个富二代；周洛阳家里有古董店，有管家杜景在为他经营……江鸿的发小陆修则在当重点大学的辅导员，江鸿应该也会回去念研究生。
天和又问：“所以你也打算首演结束后，就回去上班？”
余皓：“对。你呢？”
天和想了想，点头。余皓道：“龙剑录答应过，只要首演成功，以后就不用总是这样，可以各自过生活，发新歌或者有商业活动的时候，再凑一起就行了。”
天和：“还不一定成功呢。”
“对啊。”余皓笑了起来，想得太多了。
段遥光的公司采取的模式与其他演艺公司不同，他不与他们签卖身契，希望寻找一种业界新的乐队培养方式，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不需要为了演艺去特地放弃什么，于是作为一个团队，他们也得到了“主角团”的名字。
这种“成团即解散”的组合非常大胆，却也是余皓愿意参与的原因之一，他喜欢唱歌，却没有喜欢到愿意为唱歌放弃一切的程度，何况人生虽有取舍，在某些地方，也并非那么非此即彼。
“我会继续工作。”余皓说，“当记者？应该吧？离周昇近一点，还是住在一起。你呢？”
天和说：“回去写程序吧？比起键琴，我还是更习惯小提琴。”
余皓笑了起来。
“不要着凉了，”周洛阳拉开窗帘出来，“明天感冒了怎么办？保护好你的声音。还吃坚果？”
余皓与天和赶紧收拾零食，进去刷牙睡觉。
翌日简直是兵荒马乱的一天，早上八点开始吃早餐，等待公司来接时，周洛阳还要抓紧时间，再让余皓唱一次，其他人则对着不存在的乐器，摇头晃脑，假装排练。
时间差不多了，前往场地，化妆，做发型，换衣服，清点乐器，一整天里，所有人的脑子都是混乱的。公司还通知了不少粉丝，早早地在音乐节上占了位置，准备好灯牌。
“老婆！”
“嘘！”
“把周昇给我摁住！”龙剑录当机立断，他可不想首演就让旗下艺人直接出柜。
周昇来了，众经纪人马上警告他，声音别太大。杜景、陆修、关越已经到了，关越是到得最早的，项诚则带着一群手下，在外面给粉丝们派饮料。
龙剑录：“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收拾好心情，准备登台了！”
于是大家纷纷放下乐器，冲向各自的经纪人，在公司单独的帐篷里互诉衷肠，周洛阳提醒道：“注意妆！别弄花了！头发别弄乱了！”
五分钟很快过去，虽然散在帐篷的各个角落，但大家处于同一个空间里，也说不了什么，只能抱着低声交谈。
龙剑录：“经纪人们都出去了，要准备登台了。”
夜幕降下，天际一轮明月犹如玉盘，光辉万道。
“……接下来，北星娱乐为我们带来的，是一个全新的年轻乐队——”
“让我们拭目以待……主角团！”
虽然无数次讨论过首演的场面，但当强烈的聚光灯的光束落下时，所有人都忘了那些训练的过往，思海中唯剩一片空白。
音乐节人山人海，顿时爆发出欢呼。
喊声惊天动地，他们已再看不见经纪人在何处，眼里只有挥舞的灯牌与荧光棒。
“你和诗歌已擦肩而过一百万次——”
余皓以清唱开场，声音明亮有力。
“我为简短的回答，向庞大的人生致歉……”
鼓声跟上，紧接着音乐起，将全场气氛推向了高峰。
“快来吧飞鸟，快来吧工资条，快来吧创意总监，快来吧老板，快来吧我的加班——”
“你看见从地面到星辰的广大距离……却早在起飞时就已迷失了方向……”
节奏感越来越强，忽而全场寂静，灯光尽灭，正在台下即将哗然，以为停电之时，余皓的声音又以戏腔响起：“设坛台借东风相助周郎——”
灯光再一次大亮，乐声奏响，所有成员都沉浸于其中，一时居然忘了自己在表演。
直到歌声结束，场下才爆发出欢呼与掌声。
周洛阳挎着吉他，站上舞台最前，成员们谢幕时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江鸿无意中一瞥，震惊了，周洛阳马上一伸手，放在他的背上，示意不要说话！
大家一起鞠躬谢幕，紧接着灯光熄灭，众人以最快速度冲下了台！
“太社死了啊！”江鸿说，“陆修的学生来了好多啊啊啊！”
“不要说了！”天和快哭了，说，“关越公司的人几乎都来了！我看见了！”
迟小多摘下贝斯，说：“终于结束了！”
帐篷里，周洛阳坐在地上，掏出手机，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龙剑录进来了，看着众人，不说话。
周洛阳：“怎么样？我看台下反应挺不错的。”
龙剑录：“还行吧。”
说着他又转身，走了。
迟小多说：“我听到了什么？！他说‘还行’是吗？”
江鸿：“我不要再想演出的事了！我要收工！回家！”
龙剑录显然还没走远，又掀开帐篷门帘进来，说：“你们的经纪人都在外头等，现在可以解散了，下一次见面时间，公司会另行通知。”
“对哦。”迟小多意识到，首演即解散，是当初公司给他们的承诺。
“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迟小多提议道。
“可以啊。”说到吃饭，江鸿马上来了精神，说，“咱们去隔壁的银杏大道吧。”
龙剑录：“我让车子送你们过去？”
但就在队员们离开公园时，经纪人们没有出现，龙剑录说：“我让他们在银杏大道等了，乐器也收好了。”
“我怎么感觉有点可疑啊。”迟小多说，“你不会是要把我们打包卖了吧？”
众人开始大笑，现在大家的心情都十分轻松。
保姆车停下，银杏大道两侧有不少席地而坐、穿着汉服赏月的人，摆开了月饼，放孔明灯拍照。
关越、杜景、陆修、周昇与项诚已在约定的会合地点等待。
“怎么又把乐器支起来了？！”周洛阳终于破功。
“饶了我们吧！”迟小多叫道。
“不让你们表演。”关越说，“我们只是商量着自己玩。”
周昇打了几下鼓，关越则弹了一段键琴，杜景试着背上迟小多的贝斯，说：“以前我其实想学贝斯。”
经纪人们的音乐才华或多或少是有的，只是不太多，只有键琴最受欢迎，毕竟没事也能弹几下，于是项诚弹了一段，与关越挤在琴前，有模有样地四手联弹。
只有镲片无人问津，都怕弄巧成拙，引发巨大噪音。
陆修拿了吉他，坐在麦前面，拨动吉他弦，唱了两句“stand by me”，陆修的声音也很好听。
开始有人注意到了他们，在巨大的银杏树下拿起手机拍照，陆修马上不唱了，说：“还是你们来吧。”
“我们欢迎！”龙剑录抬起手，鼓掌，“欢迎这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草台班子乐队。”
“我们叫主角团！”周洛阳本来不想路演，奈何架不住龙剑录的激将式羞辱，再次背上了吉他，说，“让他看看！”
“说得对！”主角团再次回到乐器前，天和气势汹汹，让关越让开。
余皓拿起麦，坐在高脚椅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哄笑。
“咳咳！”余皓说，“随便唱唱，不要较真啊。”
到处都是举起来的手机，江鸿侧头，朝陆修吹了声口哨。
关越：“可以点歌？”
“不行！”众人又异口同声道。
周洛阳沉吟片刻，望向杜景，接着手指轻轻一扫吉他弦，前奏短暂响起又沉寂下去，万籁俱寂中，余皓清唱道：
“纵使流年飞逝，芳华老去，我始终爱你，一如往昔……”
“有人在唱你的歌！舟哥！”
银杏大道另一处，草坪上，萧毅听见了远处传来的歌声。
卢舟：“是你的歌，这都快十年前的歌了。”
“还是个乐队！”萧毅笑道，并跟着音乐小声唱了起来。
“帮我们拍张照吧！”
歌声结束，龙剑录突然想起，一手搭着段遥光，让工作人员拿相机，又招呼经纪人们过来，大家聚在一起。
“我不要站C位，会被黑的……”
“队长和杜景站……”
“我们也不站，让魔王站……他们不怕被黑……”
“不要推了！”段遥光说，“听我的！站好！”
龙剑录说：“比‘耶’吧！”
“太老土啦！”迟小多说。
“耶——！”但是众人还是做了手势，留下了一张大合照，紧接着，龙剑录现出坏笑，伸出手，凌空打了一记清脆的响指。
刷然所有的景象远去，光芒闪烁，中秋节当天，秋高气爽。
天和：“？”
关越换过衣服，从楼下快步下来，正在系袖扣，突然停下动作，看着天和。
“我刚才好像……”天和从沙发上坐起，“睡着了？我又做奇怪的梦了？怎么每年中秋都这样？”
广州，项诚家。
迟小多：“大王！你在做什么？”
项诚正与熊猫们准备烧烤，迟小多说：“你看！收到了这个。”
迟小多拿着一个信封，拆开信件。
与此同时，长安钟表古董店，杜景打开匿名信封，说：“洛阳？”
“这是周昇邮寄来的吗？”周洛阳好奇道。
余皓回家换衣服，预备去学校找周昇时，看见邮箱里露出了半截信封。
“让我看看。”江鸿在苍穹大学替陆修拿了快递，对这个寄件人匿名的信封相当感兴趣，“是月饼券吗？”
他拿到办公室，倚在陆修的转椅旁好奇地看。
陆修拆开信封，取出一张照片。
“这是什么时候照的？”陆修难以置信道。
照片上，主角团的所有队员与经纪人们站在银杏大道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