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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卫颐

作者:玉子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夫人口中的秀宜,全名楚秀宜,是兰英的亲姑姑上官雅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提起这位姑姑,据说当年可是京城一众贵女中的佼佼者,不仅容貌极佳,还有才学,听说那时有好多世家公子都想要求娶,但她最后却嫁给了一位寒门出身的进士,也就是秀宜的父亲。


    自古以来,婚嫁都讲究门当户对,一个出身寒门的进士能走多远,这桩婚事自然不被看好,祖父还好说,祖母却很担心自幼锦衣玉食的姑姑吃不了苦,也不愿她吃苦,能吃苦就会有吃不完的苦,因此心中很不称意,可无奈拗不过姑姑,最后只得同意她下嫁。


    成婚一年后,秀宜的父亲被外放到江南的一个小县城任知县,姑姑自然也跟着一道去,这一去,就是好几年,后来好不容易有机会调回京城,姑父却不幸因公殉职。


    祖父祖母担心她们孤儿寡母在婆家日子艰难,便将姑姑和秀宜接到永宁伯府,只是没两年姑姑就得病走了。


    好比林妹妹在贾家的处境,父母先后离世,祖母再贴心,终归不是在自己家里。


    阖府一众姐妹,要数兰英和她处的最好,说是亲姐妹也不为过,兰英深知道秀宜这个人,她生性腼腆,性格内敛,而且胆子还小,平时在府里,最不愿的就是给别人添麻烦,让兰英相信这样的秀宜会和人私奔,不如说公鸡也可以下蛋。


    兰英急忙追问起事情始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夫人举起手帕抹了抹眼角:“那日是你小姑姑的忌日,秀宜就带着春杏去了崇阳寺,你祖母特地派了好几个小厮跟着一道去,嘱咐太阳下山前必须回来,谁知道最后只有春杏一个人哭哭啼啼的跑回来,拿出一封你表姐的亲笔信,信上说,她早已有了心上人,要去同他浪迹天涯,请我们不要记挂云云。”


    “确定是表姐的字迹吗?”


    沈夫人朝丈夫努了努嘴:“你父亲也看过,说就是秀宜的字迹,错不了。”


    兰英看向父亲,上官云道:“我仔细对比了秀宜之前写过的东西,那封信,确实是她亲笔所书。”


    兰英听罢半晌没有吭声,她还是不信,她宁愿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也不愿意认为一向安静乖巧的秀宜会做出私奔这样的丑事。


    沈夫人看着低眉沉思的女儿,抬手摸了摸她瘦了一圈的小脸,心疼道:“别想了,先回屋休息,晚膳娘让人做你最爱吃的蟹酿橙和烧排骨,你祖母那里,明儿一早娘再带你去请安吧。”


    上官云也道:“是了,万事都没有身体重要,我听施家那孩子讲,你受过很严重的风寒,往后可要仔细调理,爹那里有一支上好的老参,回头送去给你补身体。”


    说罢,扭头吩咐儿子:“知珩,送你妹妹回去。”


    兰英一言不发的跟着兄长走出松雪斋,只觉得心乱如麻,她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完全解决,现在秀宜又出了这样的事,真是让人心力交瘁,没走多久,她便停住了脚步。


    上官知珩回头见她没有跟上来,问怎么了?


    兰英顺势在廊椅上坐下,说走累了。


    看着明显瘦了不少的妹妹,上官知珩抿了抿唇,一撩衣摆在她身前蹲了下去,温声道:“我背你回去。”


    趴在兄长宽阔结实的脊背上,兰英感觉心里无端踏实了许多,举目看了眼四周,数月没有归家,院中的一草一木都让她倍感亲切。


    从松雪斋回自己的院子,势必要经过花园,打那儿路过的时候,可以闻到浓郁的桂花香气,兰英吸了吸鼻子,正想跳下来去园子里转转,这时忽然听见有人讲:“六姐姐真是命大,都被人贩子掳走了还能回来。”


    是七妹兰鸢的声音。


    “是了,真真是命大,不过………”


    这是五姐兰烟在说话。


    兰鸢问:“不过什么?”


    兰烟说:“左右我是不如何信那施家公子的话的,我冷眼瞧着,八成是六妹和他们串通好的说辞,指不定她中间都经历了些什么,要我说,她就不该回来,没的让外人议论,白白把咱们带累坏了,反正换作是我,我是铁定没脸再跑回来的。”


    外人还没开始议论呢,自家姐妹就先开始戳心窝子了,兰英把头埋在兄长背上,无声的叹了口气,冷不防上官知珩一下松了手,她眼睁睁的看着兄长大步冲到那二人面前,颇为凶狠的撂下一句:“再让我听见你胡说八道,我就打烂你们的嘴。”


    兰烟看到突然出现的上官知珩,吓了一跳,再听见他的话,顿时怂的如同鹌鹑,缩在那里不敢动弹,生怕这位冷冰冰的四哥挥舞着大掌招呼在她漂亮的小脸上。


    去年有个漂亮丫鬟想爬床,被上官知珩给丢出屋子,那丫鬟气不过跟人造谣,说他那里不行,他知道以后,就让人在大庭广众下狠狠抽了那丫鬟三十个嘴巴子。


    兰烟当时还拉着兰鸢去瞧了这出热闹,那血淋淋的场景真是历历在目,因此现在怕得跟什么似的。


    眼瞅着上官知珩拉着兰英离开了,二人才松了一口气,兰烟嘟囔道:“四哥这人真是,半点没有君子作派,动不动就要掌别人的嘴,他考什么科举啊,去牢狱专门管犯人好了。”


    兰鸢没有应和她的话,只是心里忽的有些羡慕四哥这样护短。


    兰烟仍旧愤愤不平,兀自在那里抱怨:“被人贩子拐了还不夹着尾巴做人,凶什么凶,改明儿等卫家退了亲,看他们三房还能抬得起头做人不。”


    兰鸢被这话吓住,急忙往四周看了一圈,拉住她的袖子道:“五姐姐你小声点,当心又被人听见。”


    不过话说回来,卫家为何要退亲,兰鸢悄悄问:“早先六姐失踪卫家就没提过要退婚,还派人出去找,现在人回来了,不是皆大欢喜吗?”


    兰烟白她一眼:“你懂什么,咱们这种人家,最重要的就是脸面,六妹刚失踪他们就退婚,白白落人口舌,卫家定是打算等个一年半载才开口的,哪想这节骨眼她自己回来了,一个流落在外数月的女子,莫说是高门贵女,就算只是平民小户,哪个男人心里能不嫌弃?”


    兰烟提到的卫家是说荣安侯府,就住在永宁伯府隔壁,他家五郎就是兰英的未婚夫。


    反正兰烟是料定了卫家要退亲,双眼迸发出天大的兴味儿。


    可是兰鸢不这么想,她虽然比兰烟年纪小,但看的更长远,忧心道:“若是六姐被退亲,咱们脸上也不好看吧。”


    兰烟经她这么一点,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那厢兰英回到自己的院子,沐浴更衣后,一点困意也没有,思前想后,还是去了春华园。


    范老夫人午睡刚醒,见到失踪归来的孙女,脸上的神情说不上来是喜悦还是不愉。


    其实用现代观念看,兰英根本就算不得是她孙女,因为除却长房的大伯外,其余两房,三叔和兰英父亲都是祖父的妾侍所生。


    对待丈夫的庶子以及庶子所生的孩子,范老夫人并没有多少感情,毕竟在这个世上,能把丈夫和其他女人孕育的孩子当作是自己孩子的人少之又少,但因为才痛失了最疼爱的外孙女,加上得了病,兰英的归来,似乎成了一种慰籍,范老夫人静静的凝视着孙女,或许要不了多久,她的秀宜也会回来。


    范老夫人招招手,示意兰英来床边坐下,拉起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柔声说:“快中秋了,叫你母亲给你裁几身新衣裳吧。”


    兰英乖乖道好:“谢谢祖母。”


    她并没有待很久,出去的时候,吕嬷嬷来送她,兰英将人带到亭子里,屏退跟随的婢女,直言:“嬷嬷,秀宜表姐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吕嬷嬷的眼神闪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及此事,转念又一想,六姑娘自小就和秀宜小姐亲如姐妹,担心惦记也是常理,便道:“姑娘别伤心,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


    谁能想到端庄知礼的秀宜小姐会做出这种丑事呢?


    兰英没心思和她斡旋,捡着关键的信息问:“嬷嬷,我想问你,秀宜那封亲笔信可还在?”


    左右她都知道这件事了,吕嬷嬷也没什么好瞒的,说不在了,“当时老夫人一眼就看出那是秀宜小姐的字迹,但她心里还是存着一点念想,正巧伯爷和二老爷来请安,二老爷最擅长书法,老夫人就拿给他看,确定那就是秀宜小姐的字迹后,老夫人气的当场就将那封信丢进了煮茶的火炉子里。”


    兰英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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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信被烧了,又追问道:“嬷嬷,那信上可还有什么旁的?”


    吕嬷嬷不知,说没有。


    兰英不免有些失望,遂问起春杏,也就是秀宜的那个贴身婢女。


    吕嬷嬷盯着她看,能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女子可没有几个,纵然是因为别人的搭救才死里逃生,那不正好说明六姑娘运道好嘛,因此吕嬷嬷认定兰英不是个简单的人,便一五一十的悄声道:“这种事讲出去,阖家的名声都要完,老夫人心善,便给春杏放了身契,又给了她一百两银子,叫她回家好嫁人去,对外只说秀宜小姐回他父亲家探亲去了。”


    原本以为可以从吕嬷嬷这里得到些有用的信息,没想到那么重要的信竟然给烧掉了,去松雪斋用晚饭的时候,兰英复又问她父亲那信上可有什么古怪之处。


    上官云好好回忆了一番,说没有,毕竟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他连信的内容都记得不大清楚了。


    “那春杏呢,她有没有什么古怪之处?”


    沈夫人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女儿碗里,接话道:“哪有,她哭的跟什么似的,生怕你祖母迁怒她。”


    吃完饭,沈夫人拉携着兰英进了内室,同她正色道:“明儿我会给你卫家姨母送一份请帖,告知她你回来的消息。”


    沈夫人和卫家大夫人程氏是在闺中时就结下的手帕交,二人自小关系就好,后来一个嫁入永宁伯府,一个嫁入荣安侯府,婚后也没有断了联系,因为住的近,来往比从前更甚,后来更是结为儿女亲家。


    “关于你和五郎的婚事,你心中要有数。”


    兰英明白母亲的意思,早在船上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如果卫家有退亲的意思,她一定不会纠缠。


    次日。


    沈夫人的请帖是巳时,也就是九点送出去的,不到十点,程夫人就来了,和她一道来的,还有卫家五郎,卫颐。


    卫颐俊俏的脸上含着温和的笑容,只是面上略有急色,他在花厅里待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上首的沈夫人看出他的心思,便笑道:“我们园子里的花儿开的正好,我让下人引你去瞧瞧吧。”


    这话正合卫颐的心思,当即起身拱手道:“多谢姨母。”


    他走后,程夫人笑着道:“原本我是想等午后再来的,是颐儿一听说兰英回来了,就立马拉着我来,一路上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沈夫人唇角含笑:“我知道,这孩子自小就是个急性子,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情绪外露在聪明人看来似乎很愚蠢,但沈夫人不需要一个多么聪明的女婿,能对女儿好,才是她最关心的。


    程夫人也有女儿,自然知道好姐妹在担心什么,于是敞开胸怀道:“倚着咱们俩的关系,我也犯不着跟你掰扯那些虚头巴脑的,五郎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从小养在我膝下,他若是人品有哪里不好,当初我也不敢让你选他当女婿了,如今你瞧,阿英出事后,他一直在想办法寻人,阿英回来,他知道后,脸上的笑就没断过,如此,你当可以放心了,咱们两家的婚事,照旧。”


    沈夫人听完这番话,面上笑意更盛:“我就知道当初结你这门亲没错。”


    程夫人是个很明事理的女人,当年家里让她嫁给荣安侯,其实她心里老大的不乐意,毕竟谁家姑娘愿意头回嫁人就是二婚啊,而且对方还有个儿子。


    后来是拗不过她母亲才嫁的,她母亲当时说:“你以为我看中的是人家的爵位吗?我看中的是荣安侯这个人,你嫁过去,就知道为娘说的是对是错了。”


    事实证明,程夫人的母亲没有骗人,荣安侯虽然是二婚,还有一个儿子,但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起初程夫人才嫁过去,两个人不熟没有什么感情,荣安侯对她却极好,又尊重,又贴心,后来日子长了,感情渐好,程夫人迟迟怀不上男孩儿,当婆母提议丈夫纳妾却被他一口回绝时,程夫人才终于确定,她嫁对了人。


    大概是遗传到了父亲的良好品质,加上程夫人的细心养育,卫颐对于兰英的这段经历并不如普通男子咋样,他不在乎那虚无缥缈的清白贞洁。


    走出花厅后,他像以前无数次那样直奔未婚妻的住处,他迫切的想要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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