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之内,一片死寂。
柳飘飘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个一脸平静的男人,只觉得他身上笼罩着一层她永远也看不透的迷雾。
胜了。
他一个筑基一层,竟真的胜了金丹期的师尊。
而且,是以这样一种匪夷所思,近乎碾压的方式。
这一刻,那声“主人”,在她心中,再无半分强迫,只剩下最深的敬畏与……痴迷。
竹林之内,死寂无声。
周茹瘫软在韩艳的怀中,双目圆睁,却空洞无神,仿佛魂魄已经离体。
她身上那属于金丹修士的浑厚气息,正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流逝,像是被戳破了的气囊,再也无法凝聚分毫。
“圣子!”
韩艳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张冷艳的面容上,此刻只剩下惊惶与无助。
“求你,求你救救三妹!她的道心……碎了!”
她拼命地将自己的法元渡入周茹体内,可那些法元却如石沉大海,激不起半点涟漪。
楚南缓步上前,神情不见波澜。
他伸出两指,轻轻搭在周茹的手腕上。
一丝法元探入,瞬间便被其体内狂暴逆流的寒气绞得粉碎。
“麻烦了。”
楚南收回手指,眉头微蹙。
“道心一碎,她自己放弃了对法元的掌控。那些她修炼了近百年的寒毒,此刻正疯狂反噬她的经脉与神魂。”
“撑不过一炷香,便会彻底沦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此言一出,韩艳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血色尽褪。
“那……那怎么办?”
她看着怀中生机飞速消散的周茹,心如刀割,泪水再也抑制不住。
楚南默然不语。
一个活着的金丹期长老,远比一个**有用。
更何况,柳飘飘还在一旁看着。
这个人,毕竟是她的师尊。
“退开。”
楚南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韩艳微微一怔,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周茹平放在地上,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楚南单膝跪地,右手掌心朝下,悬停在周茹的丹田上方。
那朵吞噬了冰
晶凤凰的黑色冰莲再度于他掌心悄然浮现。
只是这一次冰莲之上再无半点吞噬万物的寂灭之意反而缓缓旋转形成一个深邃幽暗的漩涡。
“以阴克阴不破不立。”
他声音低沉仿佛在念动着某种古老的咒文。
那黑色漩涡骤然落下将周茹的身体完全笼罩。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猛地从周茹口中爆发而出。
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色烟气被硬生生从她的七窍与毛孔中扯出扭曲挣扎着尽数被那朵黑色冰莲吸入。
每一缕黑烟都代表着她百年苦修的寒毒。
如今这些早已与她经脉融为一体的剧毒正被以一种最粗暴最痛苦的方式
一旁的韩艳与柳飘飘看得心惊肉跳浑身发冷。
这哪里是在救人分明就是一场惨无人道的酷刑!
可偏偏随着那些黑烟被不断抽出周茹身上那飞速流逝的生机竟真的奇迹般地稳固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黑烟被吸入冰莲周茹的惨叫声也戛然而至。
她浑身被冷汗浸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整个人虚脱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楚南掌心的冰莲悄然消散。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周茹神情淡漠。
“你的**从根子上就错了我已替你拔除了寒毒。”
“不过道基已损修为怕是会跌落回筑基期。”
“是废掉这身修为从头再来还是继续抱着那部残篇等死你自己选。”
周茹眼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楚南那张总是带着温婉与哀愁的脸上再无半分先前的怨毒与杀意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茫然与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败得体无完肤。
自己引以为傲的百年苦修竟是笑话。
而这个被她视作废柴炉鼎的男人不仅轻易碾碎了她的骄傲更是一念之间便决定了她的生死。
“三妹!”
韩艳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扶起虚弱不堪的周
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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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周茹又看了一眼楚南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还愣着做什么?”
“还不快叩谢圣子再造之恩!”
这一声厉喝让周茹浑身一颤。
她抬起头对上了韩艳那双灼热而又狂信的眼睛。
她懂了。
二姐已经彻底将这个男人当成了宗门唯一的救赎。
而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再反抗?
周茹的身体
那份属于金丹长老的最后尊严在死亡的威胁与活命的渴望面前被碾得粉碎。
噗通!
她挣脱韩艳的搀扶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楚南重重地跪了下去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
“周茹……有眼无珠罪该万死……”
她的声音嘶哑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多谢……圣子不杀之恩再造之德……”
竹林之内三位长老已去其二。
楚南平静地受了她这一拜。
“起来吧。”
他声音平淡“从今日起你便跟着韩长老重修真正的合欢经义。”
“是……圣子。”
周茹颤抖着应下这才在韩艳的搀扶下勉强站起。
“现在该谈谈你们的大姐玉罗兰了。”
楚-南的视线投向了后山深处。
提及玉罗兰韩艳与周茹的脸上同时浮现出一抹凝重。
“不敢瞒圣子。”
韩艳沉声道“大姐她……才是我们三人中对宗门执念最深之人也是性子最刚烈之人。”
“近些年她早已心灰意冷将自己封死在玄冰洞内不问世事。想让她相信圣子您的存在怕是……难如登天。”
周茹也虚弱地补充了一句。
“大姐她……只信亲眼所见。除非圣子能拿出让她无法反驳的铁证否则以她的脾性绝不会轻易出关相见。”
楚南闻言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
“很好。”
“我本也没打算去求她相信。”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韩艳周茹以及一旁早已看呆的柳飘飘。
“从此刻起我便是合-欢宗第六分支唯一的圣子。”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