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真的不管晋王他吗?”金枝在一旁轻声问道,同时将刚刚沏好的茶递到皇后面前。
皇后面色沉静如水,缓缓接过茶盏,轻抿一口,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金枝,语气平静地说:“本宫已经管不了他了,如今这局势,已经不是本宫能够掌控的了。”
金枝闻言,脸上露出忧虑之色,“那任由晋王在秋猎上动手,岂不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皇后抬手打断。
“秋猎乃是皇家的盛大活动,各方势力都在密切关注着。
珩儿敢在这个时候有所动作,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若是本宫强行阻拦,一来会给人留下话柄,二来也会打草惊蛇。”
金枝似乎仍有些担忧,“可是,万一晋王真的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那该如何是好呢?”
皇后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若是真的如此放肆,那便是自寻死路。
本宫虽然不再直接管束他,但也并非毫无准备。
本宫早已暗中安排了人手盯着他。”
说罢,皇后端起茶盏,又是轻抿一口。
珩儿在暗地里的那些小动作,皇后其实心里都是知道的。
只是她实在是心累了,根本就不想去管这些破事。
“娘娘,昨日皇上又颁布了一道新的政策,说是要将部分制造官银的地方收归朝廷,然后再统一分配人手去管理。”
“呵呵,这不明摆着就是在防着本宫李家嘛!”皇后冷笑一声,脸上尽是嘲讽之色。
“先是收回了兵权,现在连制造官银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要收回去,看来本宫这个皇后的位置,迟早也是要被别人给取代掉的咯。”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手指上涂着的丹寇。
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又似乎根本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如此绝情,完全不顾及他们之间多年的夫妻情分。
想来也是,皇上本就是个冷心冷情之人,而她自己,恐怕从一开始就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自然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抛弃掉。
金枝听到这些话,急忙双膝跪地。
“娘娘息怒啊!皇上他肯定是有难言的苦衷,绝对不会全然不顾及与您的旧情啊!
您可是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结发妻子啊!”
皇后的脸色却依旧冰冷,对金枝的话嗤之以鼻。
“发妻?”
“发妻?哈哈哈哈……”
她突然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
“他!不!配!”
皇后的情绪愈发激动。
“当年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如果没有我李家出兵驰援安庆,打退北寒王庭的军队,他怎么可能登上这皇位?
如果没有我父亲将半数家产充作军饷,他又怎能坐稳这龙椅?”
“他算哪门子的皇上?这个江山明明是我李家打下来的!
他厉元晟有什么资格坐享其成?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皇后的怒骂声在宫殿里回响,金枝被吓得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后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她不再顾及自己的身份和形象,只是一个劲地发泄着心中的愤恨和不满。
“我,李时宜,只想把李家失去的东西拿回来,这有什么错吗?
我到底错在哪里了?”皇后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自嘲,到最后,她甚至连“本宫”这样的自称都不再使用,只剩下满满的嘲讽和对厉元晟的鄙夷。
“如今他翅膀硬了,便要卸磨杀驴。
收兵权、管官银,下一步,怕是要动我李家满门了。”
话音未落,皇后胸口一疼。
她按住心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一片苍白。
金枝见状,急忙上前扶住皇后,“娘娘,您别太激动了,保重凤体要紧啊!”
皇后似乎并没有把金枝的话听进去,“这些又算得了什么?父亲是怎么死的,他厉元晟能不知道?
这其中没有他的手笔,是绝对不信的,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啊!”
皇后的话语中充满了悲愤和绝望,她紧闭双眼,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睁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金枝见皇后稍微平静了一些,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那咱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晋王那边……”
“珩儿?”
“他不过是皇上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秋猎场上,无论他是赢是输,对皇上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如果他赢了,那便是皇上借助他的力量来削弱各方势力;而如果他输了,那么他就会成为皇上除去的心腹大患,想必他也是是清楚的,不然不会走上这一步。”
“他这样做,无非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江山,终究是他厉家的天下。
而我李家,无论是谁,都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
说完,皇后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窗边,静静地看着远处那座巍峨的文德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过,这棋盘之上,变数丛生。”
“他以为可以轻易地将我李家当成弃子,可本宫偏偏就不遂他的愿。
本宫,要做那个掀翻棋盘的人。”
站在一旁的金枝,听到皇后的这番话,心中不由得一惊,她不禁为皇后的大胆想法感到担忧。
然而,当她抬头看向皇后那挺拔的背影时,却又被皇后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掀翻棋盘……”金枝喃喃地重复着皇后的话。
“可是娘娘,如今皇上权柄在握,李家的兵权也已经被收回,咱们又该如何与皇上抗衡呢?”
皇后站在窗前,背对着金枝。
“权柄在握又如何?”
金枝静静地站在皇后身后,她跟随皇后已经有二十年了,对皇后的性格和想法再熟悉不过。
她知道皇后从来都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即使面对如此困境,皇后也一定会想办法反击。
“你随本宫二十年,该知道本宫从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李家人的血,不能白流。
本宫这二十年的棋子生涯,也该有个了断。”
“你去把本宫梳妆台上,角落的那个梳妆盒打开,在最底层拿着那枚玉佩过来。”
“是,娘娘。”
金枝心中虽然还有些疑惑,但她并没有多问,而是按照皇后的吩咐去做。
她快步走向内殿,不一会儿便捧着皇后梳妆盒最底层的那枚玉佩回来了。
皇后接过玉佩,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路,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这玉佩是李家的信物,当年父亲交给本宫时说,若李家有难,凭此玉佩可调动暗处的旧部。
那些人,是父亲当年特意留下的后手,藏在城郊的银矿里,连皇上都不知道。”
金枝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显然没有想到皇后竟然还有这样的后手。
“娘娘是说……咱们还有后手?”
“后手?哈哈,这可不是什么后手,而是本宫的底气所在啊!”
“秋猎场上,珩儿必定会按捺不住对皇上下手。
他们都以为我李家已经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却全然忘记了,即便是小小的鱼刺,也能轻易地刺破人的喉咙!”
“去告诉银矿的老刘,让他按原计划行事。
告诉他,把当年封存的那些兵器都取出来,本宫要让厉元晟亲眼看看,他所抛弃的这颗棋子,究竟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
“是,奴婢这就去传达娘娘的旨意!”
说罢,她转身快步离去,不敢有丝毫耽搁。
皇后看着金枝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看着远方,心中暗暗发誓:“父亲,您放心吧,女儿绝对不会让李家沦为被人舍弃的棋子,更不会让厉元晟如此轻易地坐稳这江山。
秋猎场上,便是我们与他清算旧账的时候,无论是他欠李家的,还是欠本宫的,亦或是欠明婉的,本宫都要他一一偿还!”
风从窗外吹进来,吹起了她鬓边的碎发。
皇后望着远处的天际,眼底再无半分迷茫,只剩破釜沉舟的决绝。
棋盘已设,棋子已动,这一局,她李时宜,誓要赢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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