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这番话，虽然没有提及任何未来的具体事件。
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
狠狠地敲在了通天教主的心上。
通天教主的瞳孔，猛然一缩。
一股无形的、足以冻结时空的恐怖威压。
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他想到了自己那有教无类的宏愿。
想到了座下那数万性格各异的弟子。
再结合赵公明刚才那番话……
他第一次，对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教义和管理方式。
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赵公明说得对。
平日里的小错不纠，量劫来时，便可能酿成滔天大祸。
他猛地看向赵公明，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审视。
这个弟子，看得比自己……还要远。
再看向跪在地上，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浑身剧烈颤抖的长耳定光仙。
通天教主心中最后的那一丝柔软，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圣人应有的、斩断一切的决绝。
然而，赵公明的心，却沉了下去。
他看出来了，师尊虽然被自己说动。
但这更多的是一种被动的改变。
他只是解决了眼前的问题。
却没有解决问题的根源。
师尊那过于护短、优柔寡断的性格。
只要这个根源还在，今日之事，未来必定还会重演。
“不行。”
赵公明心中暗道。
“今日，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必须……毕其功于一役。”
就在赵公明思索之际。
那跪在地上的长耳定光仙。
却又看到了另一丝希望。
他发现，师尊虽然动怒。
却没有立刻下令惩罚自己。
这个念头一起，长耳定光仙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师尊还是疼爱我的。”
他觉得，只要自己再加把劲。
或许还能蒙混过关。
他甚至觉得，赵公明如此顶撞圣人。
反而可能会引起师尊的反感。
他暗中抬起头，看向赵公明的眼神中。
那份惶恐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
竟是一丝隐晦的耀武扬威。
这一丝眼神的变化，被赵公明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心中冷笑一声。
“好你个长耳，死到临头，还敢心存侥幸。”
“也罢，今日，我便让你彻底绝望。”
赵公明深吸一口气。
他没有再去看长耳定光仙。
反而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通天教主。
语气比刚才还要郑重。
“师尊，弟子以为，今日之事，错，不在长耳一人！”
此言一出，不仅是长耳。
连通天教主都愣住了。
只听赵公明继续说道，声音洪亮，响彻大殿。
“弟子们之所以敢无视教规，拉帮结派。”
“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知道。”
“在规矩之上，还有师尊您的喜爱作为护身符。”
“正是您平日里对某些弟子的偏爱与纵容。”
“才滋生了他们投机取巧、藐视法度的土壤。”
“所以，弟子以为，今日要罚，便不该只罚长耳一人。”
长耳定光仙听到这里，心中狂喜。
“对对对，法不责众，不能只罚我一个。”
然而，赵公明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弟子以为，师尊您，也当受罚！”
轰！
整个碧游宫，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混沌神雷劈中。
长耳定光仙彻底傻了。
他惊骇欲绝地看着赵公明。
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让圣人受罚？！
他怎么敢？！
通天教主更是勃然大怒。
圣人威压轰然爆发。
“放肆。”
赵公明顶着那足以压塌万古青天的恐怖威压。
腰杆却挺得笔直，没有丝毫的弯曲。
他没有被吓倒，反而迎着圣人的怒火，不卑不亢地说道。
“师尊息怒，弟子并非是想让您真正受罚。”
“而是想请师尊……为截教万仙，下一道罪己诏！”
通天教主一愣。
“罪己诏？”
赵公明朗声道。
“没错，师尊，您想一想，若您能亲自下诏。”
“向所有弟子承认，往日因自己疏于管教。”
“才致使教内风气不正。”
“并立下铁律圣人犯法，与弟子同罪。”
“此举，将有何等好处？”
他开始了那又捧又打的说教。
“其一，您将向整个洪荒展现您作为圣人的无上胸襟与担当。”
“连自己的过错都敢于承认，这是何等的气魄？”
“元始师伯所担忧的门风问题，将不攻自破。”
“其二，您将彻底斩断所有弟子投机取巧的念想。”
“连圣人自己都要遵守规矩，谁还敢心存侥幸？”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您将真正地凝聚截教的人心。”
“一个愿意为弟子承认错误的师尊。”
“一个将自己与所有弟子置于同等规则之下的教主。”
“必将得到所有弟子发自内心的、最狂热的拥戴。”
“师尊，此诏一下，您失去的，或许只是一时无关紧要的颜面。”
“但您得到的，将是一个纪律严明、万众一心的全新截教。”
“一个足以傲立于任何量劫而不倒的铁血大教！”
赵公明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振聋发聩。
长耳定光仙已经彻底听傻了。
他惊恐地看着通天教主。
生怕……生怕师尊真的被这个疯子给说服了。
而通天教主，在最初的愤怒过后。
此刻也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罪己诏……
圣人犯法，与弟子同罪……
他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元始天尊和老子更是于各自道场中。
用神念震惊的探查碧游宫内的情况。
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截教的外门弟子。
许久，通天教主缓缓地站起身来。
他看着赵公明，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复杂的笑容。
有欣慰，有赞叹，也有一丝自嘲。
“好，好一个赵公明。”
他仰天长笑，随即。
通天那蕴含着无上意志的圣人法旨，再次响彻昆仑。
“吾乃上清灵宝天尊。”
“今下罪己诏于截教万仙。”
“往昔，吾疏于管教，致使门下风气不正，此吾之过也。”
“自今日起，截教当立铁律，凡吾门下，上至教主，下至外门，皆需一体遵行。”
“圣人犯法，与弟子同罪，钦此！”
法旨传出的瞬间，长耳定光仙“噗通”一声。
彻底瘫软在地，眼中只剩下了无尽的绝望。
他知道，自己完了。
无数正在关注此事的截教弟子。
在听到这道法旨后。
更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狂热之中，议论纷纷。
赵公明看着瘫软如泥的长耳定光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