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被灵力风暴包裹着,体内神异连连,丹田处一片朦胧,可他却没心思关注这些。
他咬紧牙根,忽然从后腰处拔出一柄匕首,眼也不眨地扎进心脏处。
噗嗤。
穿透血肉的声音。
心口处开出一朵血花,汩汩滴血,但很快便渐渐愈合。
谢辞手指一抹,借着湿润的指尖在空中画符。
那是一个繁复神秘的符号。
最后一笔落下后,符号猛然发光,将谢辞的身影包裹住。
谢辞面不改色地再次握住匕首往里送。
直到符号完全被血浸透,这才停住。
他白着脸,撕下内衫布料,简单缠住伤口止血,而后看着那个符号,一瞬不瞬,呼吸沉重。
某一刻,符号忽然化作一个画面,那是一个被包裹在血光中的少年。
明明在睡梦中,可对方脸色看起来却比此刻的谢辞还要难看。
谢辞呼吸一滞。
他看到少年眼睫湿润,挂着泪痕。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祝笙。
脆弱,难过,委屈,愤怒……
谢辞下意识伸出手,只见血光一闪,登时天旋地转。
“阿笙……”
等看清了面前的景象,谢辞面沉如水,直接一个箭步上前,踹开了那间蘑菇屋。
没有见到季乐周,只有最里间一张小床上,祝笙躺在上面,蜷缩成一团,白衣染血,发丝凌乱。
谢辞强迫自己冷静,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查看祝笙的情况。
片刻后,他开始喊他,“阿笙,阿笙,醒醒……”
可祝笙沉浸在梦中,迟迟没有醒过来,却放开了对灵气的抵制,不断有灵力进入体内,经脉崩裂,血珠渗出。
庆幸的是,在谢辞到来后 ,他身上的那股灵力风暴也在不断吞噬者周围的灵气,极大缓解了祝笙的压力。
“这是……?”
谢辞忽然从谢辞的衣领间揪出一根细细的金羽,来不及细看,只是随手收起来,继续帮祝笙擦干净身上的血迹。
随后,他俯身将祝笙抱了起来。
即便如此,少年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蜷缩得更加明显,头靠在谢辞的脖颈间,像一块凉白玉,微弱地呼吸。
仔细听的话,似乎能听见他在喃喃,只是听不清楚内容。
谢辞抱着祝笙先离开了季乐周的地盘,他不清楚这里所处的位置,不过常年在外历练的经历令他很轻松就选择了一条较为安全的道路。
在一处隐蔽的洞穴内,将祝笙放下。
眼见始终无法叫醒祝笙,谢辞皱着眉,在旁边盘膝坐下,极力放空心神,感受着体内的剧变。
没有人知道,其实谢辞进入练气二层已经十一年了。
十一年,哪怕是普通的,天赋一般的练气修士,都该有所突破,更别提谢辞这个七岁便成功引气入体的人了。
毕竟每一个能够在如此年轻就引气入体的人都无疑称得上绝世奇才,天赋冠绝。
可谢辞却也是个异类。
不管他每日吸收了多少灵气,却根本填不满丹田空间,修为停滞不前。
硬生生从天才熬到了现在被一个同龄人称为废物,被尚未引气入体的马子明认为是天赋一般的现状。
十一年。
谢辞其实也曾自嘲,是挺废物的。
特别是他清楚阿笙的情况,是和他完全相反的处境后,谢辞对修炼一事也愈发焦急。
就像他昨晚开玩笑似的说出的那句话,他不想和阿笙走得越来越远。
他不想像今天这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笙被季乐周带走。
他不想再看着阿笙受伤而束手无策。
心底的声音越来越强。
谢辞闭着眼睛,忽然感觉到丹田处的异样。
不再像个无底洞一样无止境地吞噬灵力,而是突然动了。
本来朦胧一片,现在遮掩的雾气渐渐散开,露出里面中心处一颗金丹形状的虚影。
不等谢辞惊讶,金丹虚影前忽然出现一个和他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
小人看着谢辞,谢辞看着小人。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仿佛在和自己对视。
等到谢辞退出内视,再次睁开眼睛后,眼底仿佛闪过一缕金光。
他起身,来到祝笙面前单膝跪下,随后眉心处走出一个金色小人。
“阿笙,不要抵触我。”谢辞轻声说着,希冀着昏迷的少年能够听见。
元神进入别人的识海是一种极为危险的行为,特别是在两方修为相差不大,且没有经过对方允许的情况下。
可谢辞必须这么做。
他不知道祝笙正在经历什么,可他看得出来,再这么下去,阿笙也许会彻底迷失在梦境中。
即便不迷失,之后醒来,心神也会遭到重创。
金色小人跳到了祝笙的眉心处,继续碎碎念:“阿笙 ,我只是进去看一眼,你可千万不要抵抗啊……”
谢辞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祝笙的整个识海都抗拒他,他也不会有任何反抗。
只是一定要将阿笙唤醒。
眉心是每一个人的识海和外界的唯一通道。
金色小人先是伸出一只手 ,缓缓伸进。
祝笙白皙的眉心处顿时荡开灵力涟漪,像水波一样散开,带着驱逐的警告意味。
金色小人并没有被荡开,只是却也乖顺地停下动作。
他再急切地想见到祝笙,也不敢在这时候胡来。
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练气就有了元神小人,可谢辞直觉,自己的元神小人并不弱。
若是不管不顾地闯进去祝笙的识海,给祝笙造成的后果说不定比他现在的情况还严重。
好在,渐渐的,那些带着驱逐意味的灵力涟漪力量逐渐减弱,似乎认出了谢辞的气息。
谢辞突然发现自己可以继续动了。
·
祝笙一个人站在苍凉大地上。
举目望去,是满山遍地的墓碑,出自同一人的字迹。
笔走龙蛇,灵秀有神,只是力道极大,一笔一划几乎穿透墓碑本身。
祝笙一身血红,头上束发的玉簪不知何时脱落,发丝散在身后,随风飞荡,白靴脱下放在一块断石上,断石上边就一个字:东。
还缺了一角。
祝笙就那样赤着脚,沿途捡起仅剩不多的尸块,大多数都是一些碎裂的衣角,服饰等等,然后立碑。
他脸色平静,眼神却显得晦暗不明,失去了以往的神采,也不知走了多久,却从不曾,或者说,不敢转身看向走过的后方。
直到脚下踩到一个光滑的硬物,祝笙眼眸垂下,顿时整个人彻底僵住。
那是一块墨玉。
是他去年送给祝大海的生日礼物。
祝笙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蹲下身。
他缓缓伸出手,捡起玉佩,小心翼翼地试图擦干净玉佩上的脏污,却反而将其抹得更脏。
暗沉天幕下,有晶莹水光于空中闪烁,最终无声掉落在地。
“阿笙……”
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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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祝笙听到有人在喊他。
是谢辞。
祝笙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头,一动不动,像一尊死寂的雕像。
谢辞将这片熟悉而陌生的土地上,密密麻麻的墓碑群收入眼中,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几乎也要走不动道。
难怪……
难怪向来那么骄傲的阿笙会那么伤心,会让自己露出那样的表情。
谢辞一直都知道,平日里看起来不太喜欢和人相处的阿笙其实是最重感情的人。
他放轻脚步,来到蹲在地上“发呆”的少年身边。
祝笙从未有过的狼狈。
浑身血污,满身泥泞,双手都因为挖土、搬石、刻字而布满伤口,就连向来柔顺的发丝尾端也都被血土黏在一起。
可在谢辞眼中,少年一直都是那么干净,干净得耀眼。
是永远不会蒙尘的明月。
这一刻,他恨不得立即将少年小心地拥入怀中,却生怕吓住他,只敢先轻声道:“阿笙,我们回家吧。”
半晌,才得到祝笙的回应,嗓音嘶哑,带着闷闷的鼻音:“这里就是。”
“这里只是【未来】无数可能中的一种,而不是【现在】。”谢辞声音的沉稳坚定,往祝笙心中注入一剂强心剂,“我们回真正的家。”
“……假的?”
祝笙低声喃喃。
“我确定,这里只是阿笙你的梦。”谢辞再也克制不住,从后背抱住他,双臂缩紧,安抚道:“阿笙,醒过来吧,我们一起回去见祝叔,你不见了这段时间,他肯定很担心你。”
祝笙用空着的那只手抓住了谢辞的小臂,终于转过身,漂亮的桃花眸微红,紧紧盯着谢辞,轻声问:“真的只是梦吗?”
“会不会,你才是幻觉?”
祝笙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你才是我想出来的幻觉……”
而那个真正的阿辞,要和他一起复仇的龙傲天,其实还没到……
谢辞心疼得不行,连忙道:“真的只是一场梦。”
他顿了顿,眼眸中闪过几分复杂,想了想,还是老实说道:“不过……我觉得这个梦,也不仅仅只是梦。”
祝笙猛然攥拳,抬头扫过这里的一切,脑海中是再次清醒过来后经历的一切。
原本自认为的合理,在这次回顾后,冒出重重疑点。
那么大的蛮荒大山外围,怎么可能只是筑基跑那么一会儿就出得来的?
怎么可能只遇到了一只妖兽?
……怎么可能会有尸块留下?
一座为了复苏妖皇而献祭生命的远古大阵,降临在这样一座普普通通,大多数都是凡人的小镇上,顷刻间就能炼化一切,不会有任何残留。
祝笙默然,怔怔地看着手心躺着的玉佩。
这里果然只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
可是,剧情面板是真的,上面的内容也是真的。
真实的未来,也许会比这里……更加荒凉。
有那么一刻,祝笙自私地想,若是无法赶得上让所有人都在剧情来之前离开,那他能不能说服他爹先走,离这里远远的。
可祝笙知道这不可能。
祝大海也不会走的。
突然,祝笙的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按住,压向前,他被迫靠在谢辞胸前,耳边是对方微微加速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
“别怕。”胸口震动,谢辞的声音此刻显得有点闷,语气温和,带着笑意:“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的,我保证,阿笙,信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