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愿意干，李毓就带着她们进入了制作间。
等进去真正见到里面用琉璃制作的仪器，她们下了一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制香方法，难怪李毓那么强调。
房间中间砌了个小灶台，下面燃着小火，上面有几个小锅里煮着东西，锅上分别罩着琉璃罩子，水汽顺着罩子那头的管道留下来，流进中间的大琉璃瓶子里。
几个玻璃瓶下面放着炉子。玻璃瓶上又有水汽，水珠顺着口子流进最后的瓶子里，那些瓶子里已经有不少液体了，虽然塞子都塞着但还是有淡淡的香气。
接下来的时间李毓向她们讲解了香水蒸馏的工序和注意事项，这些最终都是要她们实际操作的。
还让她们尝试了用最后的琉璃瓶中蒸馏的香水来调香。
霜降从前调过传统的香，很快上了手，调出来的香味不错，但有些大众化。反而是沉香调出来的，虽然比例的把控没有霜降那么好，但香味更加清奇。
这一讲就到了下午，翠儿请的曹大夫也来了。
她们三个人都还有伤，李毓没想着今天就让她们上手，只是让她们先了解了解。
曹大夫在五条巷的口碑很不错，他给白鹭四人都看了看。
白鹭、霜降的伤都比较轻，擦点药膏就行了。沉香的重一点，开了外敷的药，还开了内服了。
最严重的事小哑巴，她今天早起帮忙干活，大家还以为她伤的不重。
曹大夫一看，左手都轻微骨折了，身上也到处是外伤。曹大夫开了好几贴药，还叮嘱不能干重活，过几日要复诊。
“好了，开药了就好好用药。小哑巴，你这些日子就不要干活了，先把伤好好养养。”李毓交代着。
小哑巴手里攥着曹大夫给的药瓶低着头不说话。
这时候刘妈从外面回来了，李毓上午嘱咐她去买几匹布回来给白鹭她们裁衣裳，又买了些日用品。
看见刘妈赶着驴车回来，小哑巴走到门口去帮忙搬布。白鹭和霜降走上前去把布拿过来。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呢！”
沉香也打算上前帮忙。
“好了，你个瘸子就歇着吧！”白鹭翻了个白眼，手上又提起一包东西。
小哑巴在旁边看着，抱起一匹最轻的布往屋子里走。
李毓在旁边看着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晚上刘妈帮着小哑巴擦药，她后背有好些伤，她自己擦不着。
“孩子，你是不是觉得娘子买你回来就是凑手买回来的，买来给我做帮手的？”
小哑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
“你知道娘子当时同那掌柜砍价，找我商量的是什么吗？娘子当时说她想买你，让我在旁边帮腔。”
“娘子啊，一开始就想买你。”
不知道是不是刘妈碰到了小哑巴的伤口，她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
“娘子是很好的人，你以后就知道了。”刘妈继续说。
“喝药了！”
翠儿敲门把药送进来。一开始翠儿还想摆个“老嬷嬷”的架子，可看见她们身上的伤口就心软了，她当年在宫里被其他人欺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晚上吃完饭就帮着她们把药给熬了。
小哑巴看了一眼翠儿，又看了一眼翠儿手里的药，汲上鞋子跑了出去。
“哎，这孩子，药还没喝呢！”
这边李毓正抱着丫丫看账本，时不时教丫丫念几个字。
“钱”
“墙，墙”
门没关小哑巴走到门口看着李毓不敢进去。
李毓招了招手让她进来。
“刘妈都告诉你了？”
小哑巴缓缓地点了点头。
李毓捏了捏丫丫的脸蛋笑了笑，“当时在牙行我看见的第一眼我就想买你了。”
当时小哑巴的眼神，一下就让李毓下定了买她的决心。
“知道为什么嘛？”
小哑巴摇摇头。
“因为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和我一样的东西”
这时候小哑巴还不明白，后来她就懂了。
小哑巴没有动作，因为她本来是打算在李毓这里做工攒够了钱就跑走的。
她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她得去找她娘，所以她尽量多做点活来补偿。
“我知道你后面想离开对不对。”
小哑巴震惊极了，抬起脑袋盯着李毓，不懂为什么李毓知道这件事。
李毓不知道小哑巴要干什么，但她当年在临时的领养家庭里也是这样。
当时她的成绩很好，可以念当地最好的高中，可是她的户口不太行。孤儿院的院长托关系，找自己的朋友帮忙，让她临时寄养，把户口转过去。
因为她那时候马上要满十八了，因此寄养关系很快就会解除。
那户人家很好，但因为带着目的所以在当时自己只能尽可能帮他们干活，又因为害怕与他们产生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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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家里从不与她们多交流。
“我这里开工钱，你可以慢慢攒钱，不用着急。况且你现在也还太小，想做什么也做不了。等你长大一些了，钱攒够了，要走同我说一声就行，我给你准备盘缠。”
听见李毓的话小哑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从前她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她，她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该做什么反应。
李毓从面前的糖盒里抓了一把糖塞在小哑巴手里。
“快去药喝了，别浪费了你翠儿姐姐的心意，药苦，吃点糖就不苦了。”
小哑巴攥着糖恍恍惚惚地出去了。
吃点糖就不苦了，
吃点糖，就不苦了
……
回去小哑巴一口气把药喝了，钻进被子里蒙头躺着。
白鹭洗漱完回来看见蒙头睡觉的小哑巴自觉放低了声音，走到旁边帮忙掖了掖被角。
掖完又和刘妈一起裁今日买回来的布，一边裁一边回忆小哑巴的身量尺寸。
小哑巴应当是有十一二岁了，但身量还像八九岁的孩子。一看就是营养不足。
这孩子也是真可怜。她是被她爹买到牙行里来的，来的时候就浑身是伤。
她在牙行呆了不久就想往外跑，跑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有一阵子掌柜的都不给她饭吃，让她没力气跑。
说实话，有些时候白鹭挺羡慕小哑巴的，当时在牙行里就她一个人拼了命想往外跑，而他们早就怕了。
小哑巴蒙在被子里手里还紧紧攥着李毓给她的糖。
那天晚上她梦到了她娘。
“莺莺，快来看，娘给你买了什么？”
“莺莺，娘不能陪着你了，你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小哑巴，没人要。
老爹赌钱输满堂，典了老婆，要卖娘。
最后卖了小哑巴，换成银子响叮当，
响叮当……”
第二天小哑巴依旧起了个大早，不过她没有逞强干活，只是在灶边帮忙看火。
做好了饭大家吃饭，她就站在李毓身边。
“我不用你站着，坐着吃，你不坐我就发火了。”
听到这小哑巴乖乖搬个凳子坐在旁边吃。
翠儿一边吃，还时不时给小哑巴夹菜。
吃完饭李毓回屋收拾收拾，打算带着白鹭她们上工。
小哑巴就站在门口等着。
“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