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溪猛地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但她没走几步又折返回来。
许知秋：“可以先用早早孕看一下，不过我建议你们还是去医院做个正规检查，安心点。”
见她还是不动，许知秋叹气，“要抽血，你别那么夸张行不行，都三十岁了，又不是孩子。”
“我不是担心这个。”纪溪的手搭在许知秋肩膀上，用商量的语气开口，“姐，这事你先别跟姥姥她们说，也别当着她的面提，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许知秋以为她是怕家里人空欢喜一场，理解地点点头。
“还有，就算真有了，你们对她的态度也不要一下子天差地别，适当地关心的就可以，不要太夸张……”纪溪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声道：“总之，一切等我消息。”
许知秋揉揉肩头，不明白她这么啰嗦做什么，“如果她真的有了你的孩子，我们还对她冷冷淡淡的，她心里怎么想？”
虽说现在纪家人不会再针对程诺，但对她的态度也说不上有多亲近，只能算是爱屋及乌。
要是连孩子都有了，她们家还拿乔……许知秋换位思考一下，搁她，要不让纪溪分家，要不就趁着月份小把孩子打了，一刀两断。
纪溪却摆摆手，“你听我的吧，我先走了，检查结果出来告诉你！”
纪溪说完，不再耽搁，转身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留下许知秋在原地，对她那番叮嘱百思不得其解。
……
广元
程诺松开勒得有些紧的领带，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我最近很容易困，一天加起来能睡十一个小时左右，这是新药的副作用吗？”
苏晟认真记录着她的症状，“其她人也有类似的症状，是否是副作用还需要等下个阶段实验数据——除了嗜睡，还有不良反应吗？”
“目前没有。”想到纪溪昨晚的话，程诺问她，“如果要去做全身检查，包括婚检，要提前几天断药？”
“你俩进展真快啊。”苏晟酸了一句，“这次的药代谢快，头一天不吃就行。不过目前还没有人停药，如果有不适的症状一定要及时去医院。”
苏晟难得多关心了几句。
程诺喝了口咖啡，询问她今天的安排。
得知下午两点贝贝乐公司的负责人要过来商议下个季度的营养液定价，程诺翻看着那份计划书，瞥见一个名字后，指尖一顿，
“卫铭军……他是不是有个正在上幼儿园的女儿？”
苏晟回想了一下，“有，不过那是养女，他们亲生的孩子今年才两岁。”
想到之前跟纪溪聊天的内容，程诺对这个人的印象变得极差。
“下午的会谈，你主持。”程诺合上计划书，推到一边，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告诉他们，广元暂时没有调整定价的计划。另外，后续的合作评估，需要重新考量。”
苏晟有些意外，贝贝乐公司也算是老牌，合作一直都挺顺利……联想到刚才她问的事，苏晟心里了然。
不过在她印象中，程诺极少意气用事，个人的喜恶不会影响她赚钱的速度。
苏晟整理好计划书，忍不住贫了一句，“真是嫁入豪门跨越阶级，钱都不赚了？”
程诺勾唇浅笑，“嗯，亏多少记我账上，我去找她要。”
苏晟也笑了。
亏肯定不会亏，这段时间主动找上来的合作商数不胜数。但凡卫铭军有点脑子都不该在这个节点提出让利，不过是因为广元和贝贝乐的合作涉及不少下游渠道，对方想借此拿捏广元。
但程诺也不是吃干饭的。
苏晟刚回到自己办公室没多久，内线电话就响了，她一口闷掉半杯咖啡，认命地走过去。
推门进去，苏晟看到程诺正在平板上飞快勾勒着什么。
“联系这几家新兴品牌，先做好背景调查和产品比对。贝贝乐的市场份额这两年一直在被蚕食，卫铭军守着老本行，产品创新不足，渠道依赖严重。我们正好借此机会，引进竞争，优化供应链。”
她把光屏拨到苏晟眼前，
“贝贝乐的合作暂时不要停，你下午跟他们谈的时候，压两个点。如果他们同意，那皆大欢喜，不同意，合同二月份就到期了，不用再续约。”
苏晟看着那详细的备选方案，看了眼程诺，“你这算不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舍不得这个，又要钓着那个。那两个字在苏晟心底呼之欲出。
程诺被她的形容恶心了一下，“……这叫风险对冲。我知道你的感情生活很坎坷，但请不要乱说话，让我未婚妻听到，她会不开心的。”
“我的私生活很好，很健康，不像你们，那么淫｜乱。”被踩到痛处，苏晟皮笑肉不笑地回怼她。
程诺这几天心情不错，不跟她计较。
简单吃了午饭，倦意再次来袭，程诺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哈欠。
程诺脱下外套走进休息室，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床单清洗过，被子也晒过，唯独少了那份柑橘清香。
程诺从衣柜里翻出纪溪的备用衣服抱在怀里。
她们有一段时间没在这休息，衣服上残留的信息素已经很淡了，可程诺早就习惯被她抱在怀里入睡的感觉。
强撑了三分钟，程诺还是给纪溪打去视频。
纪溪大概在吃饭吧，按理说她不该为了这点小事去烦她……但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体贴的女朋友。
程诺心安理得。
视频响了二十多秒才被接通，纪溪薄红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怎么了宝宝？”
黑眸微微睁大，程诺盯着她身后看了好几秒，确定是腾飞后，眼睛眯起，“你在干嘛？”
“开了个会。”纪溪又往前走了几步，没忍住跟程诺吐槽，“你都不知道她们交上来的是什么东西！场景粗糙，毫无新意，建模一看还以为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就这还敢定699的价？！我要是玩家，拿着头盔就过来把她们的脑袋全敲一遍！”
屏幕那头的纪溪显然还在气头上，凤眸圆睁，脸颊因为激动泛着红，略显急促的呼吸透过屏幕落在程诺耳畔。
程诺抬手，轻轻触碰屏幕里那张脸，“别生气啦，吃过饭了吗？”
“吃了，不吃没劲骂她们。”注意到程诺躺在床上，纪溪的声音软了下来，“是不是睡不着？我一会就过去陪你。”
“不用，好麻烦，你也要休息的。”程诺嘴上这么说着，眼神里却充满了依赖，将怀里的衣服搂得更紧了。
这个动作落到纪溪眼里，心底再大的火气也没了，她斩钉截铁道：“几分钟的事，你等我，我马上就到。”
“那你慢一点，不着急。”程诺把脸埋在衣服里，声音含糊。
纪溪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快步朝电梯走去。
刚挨完骂的一批人从墙后面探出脑袋。
戴眼镜的女人出声，“我还是头一回听老板说话这么温柔。”
“谁不是呢，她刚才骂我们可不是这样。”寸头女人接上。
“还得是老板娘！”
纪溪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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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程诺已经抱着她的衣服蜷缩着的睡着了。
纪溪脱下外衣，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想要把她怀里的衣服拽出来，扯了几下没扯开，纪溪放弃，从身后把人抱住。
程诺在睡梦中下意识地往她怀里钻了钻，嗅到那令人安心的柑橘气味，眉眼舒展，睡得更沉了。
alpha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其实纪溪上午来过一次。
她当时被许知秋的话冲昏了头，在路上就联系好叶凌云，说一会去做个检查。
但等她到了广元楼下，她突然意识到不能直接告诉程诺。
如果有了，后续该怎么处理那都可以商量。
如果是误会……
她这样欣喜地跑过来，程诺会怎么想？
哪怕她说过不在乎有没有孩子，但此时的欢喜不是装的，程诺肯定会记住、计较、较真。
她们马上就要订婚了，纪溪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她不开心。
她知道她的恋人心思敏感，那个孩子是程诺心里的刺，她不想再次伤害程诺。
…
晚上，两人洗漱完，程诺打算履行昨晚的约定，却被纪溪轻轻地抱到床上。
“宝宝，跟你商量个事？”纪溪把她的睡衣拉好，亲了亲那漂亮的眼睛，“姐帮我们约了婚检，在后天。我本来想拒绝的，但她也是好心，如果你实在抽不出身，我就跟她说换个时间！”
纪溪的话说得滴水不漏，程诺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双凤眼里映着柔和的灯光，也映着她的影子，看不出其他异样。
“婚检肯定要做的，既然姐已经约好了，那就后天吧。”她抬手环住纪溪的脖颈，指尖绕着她后颈碎发，“不过，要是检查出来我有什么问题，纪总不会反悔吧？”
程诺本是开个玩笑，但纪溪的表情却严肃起来：
“别说这种话，你能有什么问题？”
“我就是随口说说，”程诺凑上去讨好地亲了亲她，“好啦，我不乱说了，我们休息吧……”
女人腰肢摆动，松垮的睡袍滑落露出雪白圆润的肩头，空气里飘散着苦艾酒气味。
纪溪咽了口口水，克制住，“你不是说腿酸吗…”
软舌舔过颈侧，程诺只当她在心疼自己，想要安抚她的心更甚，“没关系，可以轻轻地做……”
纪溪闭了闭眼，感觉自己像热锅上的蚂蚁，
“好，轻轻地……”
…
后天，检查结果出得很快，并没有怀孕。
不知怎的，看着那张报告单，纪溪心里松了口气。
她嘱咐叶凌云不要跟程诺提起这事，叶凌云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两人做完各项检查后，叶凌云送她们离开的路上，忽然笑了一声，
“上次见你还说你俩没关系，这才几个月啊，就结婚了。”
纪溪牵着程诺的手，对视一眼，笑道：“遇到了当然要抓紧。”
程诺心里泛甜。
“说的也是，之前听齐岳说你被一个小姑娘耍了，哭得要死要活，我们还以为你这辈子都！”意识到说漏嘴了，叶凌云赶忙找补，“程小姐，老纪不是乱来的人，我跟她认识这么久，只听过那一个！”
程诺朝她笑了笑，“没关系，那个人也是我。”
这下轮到叶凌云愣住了，“啊？”
纪溪白了她一眼，“啊什么，你听八卦都不记人名吗？”
叶凌云喃喃道：“这都多久的事，我怎么记得住……你不是说你不吃回头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