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多，纪溪原本打算陪程诺去工厂视察，幼儿园老师突然打电话来，说乐宝跟小朋友打架了。
程诺让她赶紧过去，别让孩子被人欺负了。
等纪溪赶到的时候，办公室里已经挤满了家长，一眼扫过去全是熟人。
大人们讪笑着打了声招呼，小不点们边吸鼻涕边告状，七嘴八舌的，听得家长头疼。
“我才没有欺负她！是许清嘉、她突然撞过来的！妈妈，我肚子好痛呜呜……”
“呜呜……我们、我们在和卫曦月玩，她就跑过来打我们呜呜……”
“老师一来她就哭，我们根本就没有碰到她……她好坏呜呜呜……”
……
当事人正坐在小板凳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小手还牵着另一个小女孩，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上去乖得很。
纪溪一看她这样就猜到是怎么回事。
乐宝看到纪溪走过来，立马换了副表情，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把棒棒糖拿下来，小嘴一张就是嚎，
“小姨……她们一群人打我、还抓我的头发！妈妈……我要妈妈呜呜……”
虽然知道她是装的，但纪溪还是可耻的心软了。
弯腰把她抱起来，纪溪捏着袖口把她的小脸擦干净，轻拍着她的后背，转过身看向另外几位家长，眸光微冷，
“孩子们各执一词，不能不信也不能偏信，幼儿园到处都是监控，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等看完监控再说吧。”
园长及时出声，“监控已经调出来了，就等您来一起看。”
纪溪揉揉乐宝的脑袋，朝着几位家长颔首，“麻烦园长了。”
“应该的。”
监控投影出来，画面显示下午两点五十七分，几个小朋友在沙地里玩过家家，乐宝和卫曦月坐在秋千上，两人怀里各抱着一个娃娃，玩得很开心。
两分钟后，乐宝放下娃娃离开了。
那几个小朋友突然跑过来，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伸手要去拿乐宝留下来的小熊，但被卫曦月拦住了。
跟在小女孩身边的两个小女孩冲上来推了卫曦月一下，可能是没控制好力度，卫曦月直接从秋千上摔下来了。
那两个小女孩有些无措，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把她拉起来。
这时，端着饮料折返回来的乐宝化身小炮弹把她撞飞，然后四个小孩就扭打在一起，接下来的情况就跟她们说得差不多。
在场的大人看完监控后，不约而同地看了眼趴在纪溪身上还在抽噎的乐宝，心想这小孩劲真大啊。
纪溪看向怀里的乐宝，小家伙把脸埋在她颈窝，鼻尖哭的红红的，小手一抹眼泪水就滚下来了，这回倒不完全是装的，委屈得很。
纪溪的心软成一滩水，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蛋，随即看向几位家长，语气保持着礼貌的疏离，
“事情的经过我们都看到了，虽然我家孩子下手重了些，但事出有因，我希望你们能向我家小孩和这位小朋友道歉。”
突然被提到的卫曦月猛地抬头，在众人看过来时又慌忙低下头，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高马尾女孩甩开妈妈的手，一抹眼泪，仰着头对乐宝吼道：“我才不要跟她道歉！她是个野孩子，明年就要回孤儿院了，你非要跟她玩干嘛？！”
家长低呵一声，“允安！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快和同学道歉！”
“我就不！”
乐宝拍拍纪溪让她放自己下来。
纪溪以为她要跟同学好好谈谈，结果刚把她放下来，她小跑两步，然后当着一屋人的面把韩允安推倒了！
“我不许你这么说她！月月才不是野孩子！她爸爸妈妈不要她，我就让我妈妈养她！！”
乐宝气呼呼的，纪溪尴尬地站在原地。
韩允安推开妈妈的手，冲上来也推了乐宝一下，边哭边喊，“她就是没人要的野孩子！许清嘉你这个笨蛋，我讨厌你！！”
吼完之后她就哭着跑出办公室，家长和老师连忙追了上去。
乐宝才不在乎她，跑到卫曦月身边，牵起她的手，对着另外两个小孩挥了挥拳头，“你们看到了吧，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月月，我还会揍你们！狠狠的！”
纪溪：……
在和三位家长道过歉后，纪溪总算理解她哥嫂为什么每回提到双子要开家长会都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了。
其她家长带着孩子陆续离开，纪溪正要带着乐宝回去教育一顿，小孩还揪着卫曦月不放手，眼睛亮亮的，
“小姨，我们把月月带回家吧！我走了，她一个人在幼儿园会很无聊的，求求你啦！”
卫曦月摆着手，小脸憋得通红，“不、不用！”
纪溪看着明显比乐宝瘦一圈的卫曦月，眼里闪过一丝疼惜，蹲下身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刚才阿姨看到你从秋千上掉下来了，身上有哪里摔疼了吗？”
卫曦月缩了缩脖子，不敢看她，声音更轻了，“没有……谢谢阿姨……”
守在一旁的老师开口，“家长放心，我们的游乐区都有防护措施的，在你们来之前，已经让医生给格外小朋友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
纪溪点点头，抱起乐宝就要离开。
“不带月月吗？”乐宝瘪了瘪嘴。
纪溪轻叹一声，“不可以，每个小朋友都有自己的家，我们不能随便带她离开。跟月月再见，明天上学就能见到啦。”
“哦那好吧，”乐宝有些失落，趴在纪溪的肩上和卫曦月挥手告别，“月月再见！明天我给你带蓝莓布丁吃！”
卫曦月站在老师身边，迟疑了一会，才朝她挥了挥手。
……
晚上，纪溪把下午的事告诉程诺。
“那个小孩不是亲生的吗？”程诺坐在沙发上，歪头把樱桃核吐在纪溪手心。
纪溪又给她喂了一颗，“不是，卫家夫妻结婚十几年都生不出小孩，去医院查也没查出来问题。夫妻俩死心了，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结果第二年他老婆就怀上了，去年刚生。”
两个小孩相差不大，卫家也不是说养不起，但领养的总归比不上亲生的，外面现在已经有风言风语在传他们要把小姑娘送走。
程诺听得直皱眉，“当初既然决定要养，难道就没考虑过这种情况吗？不说把她当亲生的对待，给她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长到成年都不行吗？怪不得十几年都生不出小孩。”
见她这样义愤填膺，纪溪低头碰了下她，“别气别气，大家背后都在骂他们不干人事呢，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乐乐倒是挺喜欢那个小姑娘的，估计到时候她会求着我姐收养那个小孩。”
许知秋很宠孩子，家里多张嘴对她来说不是事，要是乐宝喜欢得紧，许知秋可能真会把卫曦月养到成年。
要是品行端正，给点资源也不是不行。
纪录片的解说声缓缓传来，楼上03正陪乐宝在和许知秋视频，窗外已经有雪花飘落，室内却温暖如春。
程诺半靠在纪溪怀里，拿起她的左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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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转她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良久，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挺喜欢小孩的？”
“嗯？”纪溪把果盘放到茶几上，圈住她的腰，脑袋搭在她的肩上，“还行啊，抱起来软软的，逗一下就叫唤，跟小玩具似的哈哈……”
眼睫颤动，程诺抿着唇，轻声道：“那——”
话还没说出口，纪溪便捂住她的嘴巴，呼吸落在耳畔带来一阵酥麻，嗓音轻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真不要。之前说的话不是哄你的，我只想和你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孩子什么的我不在乎，我家那边我也处理好了，你别又背着我钻牛角尖。”
温热的掌心覆在唇上，也压下了程诺心中尚未成型的犹疑和计划。
程诺睫羽低垂，反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那枚被体温暖热的戒指，低声道：“我是想先调养着，或许过几年身体好了，我们也能有一个家。”
“我们已经有一个家了啊。”
纪溪将她圈得更紧了些，侧脸贴着她的鬓角，声音放得极低，“宝宝，你不要总想着给我什么，只要你健健康康地待在我身边，我就很满足了。我是喜欢小孩，但这种喜欢就和对小猫小狗的一样，如果你非要给我一个小孩，那咱们就去养只小狗吧。”
程诺彻底安下心来，她拉下纪溪的手，眉眼舒展，“算了吧，动物的寿命太短了，会难过的。”
纪溪蹭蹭她的脸，轻笑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怎么这么难搞？对了，你喜不喜欢小孩啊？”
在纪溪看来，程诺介意孩子这件事完全是想要了解她的立场，但她一直都没问过程诺是不是真心想要一个属于她们的小孩。
闻言程诺没有直接回答，握住她的手亲了亲，像之前一样，模糊其辞，
“喜欢你呀……”
窗外雪花无声飘落，室内春光融融，纪录片的声音成了模糊的背景音，窝在沙发上的两人交颈缠绵。
……
四天后，许知秋回国。
从幼儿园接走乐宝后，许知秋给纪溪发了条信息，让她晚上带着程诺回老宅吃饭，姥姥有事要宣布。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程诺不紧张了。
小情侣什么也没准备，一下班就跑过去等着开饭。
今晚只有她们几人，舅舅舅妈出国旅游了，表哥表嫂都在上班，双子倒是想过来蹭饭，但由于她们私自报名参加恋综，耽误了高三的复习计划，被罚在家里补习。
吃饭的时候，程诺能够明显感觉到许知秋对她的态度变化，大概是看在她照顾乐宝的情分上吧。
晚饭过后，纪景盛把两人叫到书房。
“我找人算过了，腊月十三是个好日子，订婚的日子可以安排在这天。你们这段时间风头太盛，订婚就不要张扬了，自家人办个酒席庆祝一下就行，结婚怎么安排随你们自己。”
纪景盛顿了顿，目光扫过程诺，“你怎么看？”
程诺坐直了腰，“我都可以，听您的……姥姥。”
程诺这声“姥姥”叫得轻，但书房里的两人都听得清楚，纪溪有些紧张地看向纪景盛，后者哼了一声，算是应下。
纪溪吐出一口浊气，当着纪景盛的面就把程诺抱起来转了一圈，紧接着又翻过桌子，抱住纪景盛亲了一口！
“姥姥我爱你！你到时候记得给我老婆点好东西哦，我今天都没找你要改口费呢！”
纪景盛眉头皱得死紧，一巴掌拍开她，使劲抹着脸，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