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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作者:镜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没事吧。”一道清冷又温柔的声音飘入商姝耳中,周身被一阵好闻的白苔香包裹。


    刹那间,她的心仿佛被电流击中般猛然收紧,却又在下一秒毫无章法的骤然释放,耳膜震颤,周遭的喧嚣霎时湮没殆尽,唯剩两颗心脏的狂跳。


    商姝挣扎着从那个怀抱中逃脱,酒精的余韵让她站不稳,有些脱力地倚在墙上,抬眼的瞬间,终于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眸。


    相见怎能不相识?


    她的声音,她的面庞,她的眉眼,她的每一寸肌肤,夜夜入梦。


    商姝终于确认,眼前人就是她消失了三年,日思夜想的顾绥。


    “不好意思小姐,今天是商总包场,刚才听您说姓商才误让您进来,现在麻烦请您离开。”顾绥身旁跟着的经理挂着职业假笑对商知意一行人说道。


    商知意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想起旁边的人带自己来时说认识酒吧的老板,便又来了气势:“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认识你们老板,你信不信……”


    “我就是老板,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在这里说。”顾绥盯着商知意沉声开口,温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意。


    商知意登时面红耳赤,狠狠的剜了旁边的千金一眼。


    富家千金哪受过这等委屈,又生怕离开之后没有好果子吃,便连忙开口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绯色的老板明明是陈姐!”


    “陈嘉是我下属,酒吧是我的,很难理解吗?”顾绥再次开口,声音已然冷若冰霜。


    “请这几位出去,以后也不再欢迎,绯色不需要闹事的客人。”


    “还有,告诉陈嘉,再随便让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她就不用留在这了。”


    一旁的经理连连称是,赶着一群面色铁青的人消失在了二人的视野里。


    处理完麻烦,顾绥回过头看向倚在墙上的商姝,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她径直跑向洗手间。


    商姝忍耐到了极限,抱着洗手台吐了起来,她酒量向来很好,平时今晚几倍的量她都可以面不改色的饮尽,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从真心话后便昏沉虚浮,见到顾绥后更是止不住的翻江倒海。


    顾绥快步跟上,为她拨开长发,轻轻拍着她的背。


    “别碰我。”商姝吐的昏天黑地,好不容易有机会喘口气,便厉声对顾绥开口。


    顾绥也不和她作对,便不再碰她,回身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先擦擦吧。”


    商姝双手撑着台面,眼眶里噙着泪,分不清是吐导致的还是因为别的,她避开顾绥递来的纸巾,伸手抹了抹唇兀自向外走去。


    “商姝。”商姝浑身虚浮,晃悠悠的走不快,顾绥三两步就追上了她的步伐,挡在她的身前唤她。


    商姝死死咬着下唇,尝试绕开眼前人,却屡试屡败,她气极了,索性站定吐出几个字:“好狗不挡道。”


    顾绥秀眉微拧,立在原地没有让开,见她又险些摔倒,终是伸出手将她扶稳,如墨的发尾浅浅扫过商姝的腕,顾绥注意到了那若隐若现的刺青。


    “啪!”


    今晚的第二个,商姝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赏人耳光了,胸闷的有些难以呼吸,她急促地喘着气,声音夹杂着一丝哭腔:


    “顾绥,你混蛋。”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这么狠心,留她一个人在爱城。


    为什么在她剖白了自己的所有隐秘后,却将她赤裸裸的丢下。


    又为什么一声不吭地消失了三年,现在却像没事人一样站在她的面前。


    整整四年的感情,到底算什么……


    商姝多想一一质问她,可真的站在她面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头痛欲裂,她感觉整个人仿佛又来到了崩溃边缘。


    “商总!”宋兰也面带焦急的出现在走廊上,像是找了商姝许久,怎料刚来就撞见了气氛诡异的一幕,她快步上前扶住商姝,将手中的外套替她披在肩上。


    商姝再也不愿看顾绥一眼,因为每看一眼她就更心碎一分,她机械地吐出两个字:“回家。”


    “好。”宋兰也看了眼顾绥,微微点头示意,随后搀扶着商姝消失在走廊尽头。


    顾绥伫立在原地良久,脸上的火辣昭示着她们不太体面的久别重逢,她抬起手抚上面颊,扯出一丝苦笑。


    她的确是个混蛋。


    *


    商姝闭着眼坐在车上,眉头依旧紧锁。


    宋兰也以为她喝多了酒身体不适,便递上提前准备的解酒药:“商总,解酒药。”


    “不用。”商姝闻言浅浅睁开眼,说完又重新闭上眼恢复了刚才的模样。


    宋兰也见状也不再多言,她了解总裁的性子,她对许多事情都有着不可动摇的执拗。


    没用多久,车就开回了颐景湾,商姝的酒意也消了大半。


    “明天放你一天假,一会让司机送你回家。”商姝站在别墅门前,对着宋兰也说道。


    明天,至少今晚,她需要一个完全无人打扰的独处空间。


    “好,谢谢商总,您好好休息。”宋兰也不和她假客套,说完利落的上了车。


    管家站在别墅外,适时的为商姝开门。


    “明天早餐不用叫我了。”商姝边脱掉高跟鞋边说着。


    随后走到楼梯前又补了一句:“如果我没下来,午餐也不用准备了。”


    管家恭敬地一一应下。


    商姝回到卧室,习惯性来到宽大的酒柜前想再次买醉,可刚吐过的胃却在身体里挣扎抗议,她思索再三后还是决定放弃,走进浴室给浴缸放起了水。


    商姝闭着眼浸泡在温热的水中,心绪渐渐平息,周遭如同静止,只剩下水的波动还有自身平稳的呼吸,方才的一切好像一场梦,可掌心的余痛又提醒着她,顾绥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不禁回想起刚被分手的日子,那段时间她过的浑浑噩噩,一度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她想解脱,可被发现的次数多了,她眼看着管家锁起了一切刀具,于是她又另辟蹊径,趁着洗澡躺进浴缸,只不过是把头也浸在水里的那种,多少次差点就这样一了百了,如今想来依旧可悲又可笑。


    思绪被突然传来的手机铃声打断,商姝太过专注,吓得一激灵差点滑躺在浴缸,她看了看来电人,心有余悸的接起了电话。


    “商大小姐今晚又威风啦?”电话那头传来清脆的调笑声。


    商姝闻言弯了弯唇角:“林三小姐过奖了,您的消息也是一如既往的灵通。”


    林家和商家是世交,林琅是长房一支的三小姐,因跟头两个姐姐的年纪差的远,所以跟商姝这个发小反倒更亲近些。


    同样,林琅也是商姝在澳城豪门圈子里为数不多的真心好友,商姝从小受惯了继母继妹的排挤,还好有林琅这个开心果带她偷跑去林家,告诉她那里是她的避风港,临出国的时候也属她哭的最伤心。


    林琅在听筒另一端咯咯的笑着:“你是不知道,刚才商伯伯在我家正吃着晚饭,商知意闯进来梨花带雨的哭了一通,差点把我林家大门哭倒了,你说她好歹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个样?”


    商姝笑了笑不置可否,听着林琅叽叽喳喳的闲聊,思绪再次变得飘忽,不自觉地飘回和顾绥重逢的场景。


    “商大小姐,您到底有没有在听啊?”半晌,见良久没人回应的林琅拔高了音量。


    “抱歉……我……”


    商姝踌躇了片刻,终是忍不住和盘托出:“林琅,我刚……遇到顾绥了。”


    对面先是沉默了几秒,随后爆发了一声惊叫:“你说谁?!”


    商姝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


    给林琅讲完来龙去脉,浴缸里的水也有些凉了,商姝将手机调成外放,慢吞吞的从浴缸爬出来。


    “你在这边都快找疯了,她倒有闲情逸致在你身边开个酒吧。”林琅在对面暗戳戳的讥讽,她知道商姝被这段感情伤得多深。


    商姝甚至没敢透露自己在爱城的情况更糟,毕竟当初自以为调整好状态,却在落地澳城当天,还是被林琅一眼察出了她的异常。


    “不过绯色都开了三年了,你一次都没碰到过她,是你足够不巧,还是她刻意避着你啊?”


    林琅向来直来直去,如今话说到这个份上,商姝想装听不懂都难,心尖那丝似有若无的重逢之喜,顷刻间化为乌有。


    是啊,自己多年寻人无果,想必也是顾家刻意回避,毕竟在澳城,老钱顾家数代一手遮天,想隐藏顾绥的行踪,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你放心吧,我都明白。”商姝看了看镜中自己略显苍白的脸,将刚才滑落在地的面膜丢进垃圾桶。


    “商姝。”林琅似是想起什么,在电话另一端严肃的唤她的名字。


    “嗯?”


    “别忘了明天我大姐的生日宴。”


    商姝愣在原地不敢吭声,她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逢搅得脑子一团乱,都忘了还有这档子事。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好,那明天见。”


    挂掉电话,商姝一头扎进床上,却忽然又想到还没备礼,虽是世交却也总不好空着手去,于是她思来想去来到楼上挑选起来。


    颐景湾别墅共有三层,而几乎整个三楼都为商姝的收藏所用,画廊、藏书阁、古董室,最大的一间就是珠宝室,除去拍卖所得的珍品,还有许多商姝本人的作品和手稿。


    打开房间的灯,璀璨的珠宝在照耀下流光溢彩,商姝来到亲设的作品前细细端详,因太入神不慎撞倒了摞起的手稿箱,她无奈一张张拾起,却看见了许多被自己尘封在最底层的,爱城时的手稿。


    商姝颤抖着手拾起一张,那是她在最后一年,想给顾绥的生日惊喜。


    可惜。


    她甚至没给自己机会把手稿画完。


    纸张微微泛黄,边缘在几经辗转下折角卷起,稍显生硬的弧度,有些凌乱的线条,不大对称的主石位置标记,彰显着尚且稚嫩的技艺。


    商姝轻柔的将折角揭开抚平,角落的一行小字几乎快要被磨蹭的看不清楚。


    “皮囊之下,我们灵魂共舞。”


    顾绥的笔迹很美,轻盈飘逸的笔锋中透着不易察觉的坚韧沉稳。


    商姝怔怔的望着,泪又控制不住的滑落。


    这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呢?


    她毫无头绪,印象中,自己从未给顾绥看过这份手稿。


    还有这句话……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回想在一起的四年时光里,顾绥似乎很少直白的向她示爱,她一度认为是顾绥作为哲学博士的缘故,思考和见解都别有深度,不屑于这种肤浅的表达。


    可……不重要了。


    现在想这一切都已经毫无意义。


    商姝吸了吸鼻子,伸手抚去泪痕,快速挑选好礼物后慌乱的逃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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