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想起韩景妍之前的话,笑道:“所以唯物主义者,我们现在在哪儿?”
也许是连续两次奇诡的经历都发生在不到一刻钟内,韩景妍之前那种有些奇怪的冲动褪去许多:
“拜托,我当然还是很唯物的好吧。你们大胤应该没有什么妖魔鬼怪、玄幻修真之类的吧?这在绿江武学城可是要错频罚榜的。”
“……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卸载手机里的绿江App。”
话虽如此,苏清却很清楚韩景妍的插科打诨,不过是和自己一样,想缓解这凝重的氛围。
两人身前的楼在这个时代高得有些不真实,层数虽不多,每层却很高,走进去很容易让人感受到其规制之恢弘,从而理解为什么历代君王和教徒总是致力于建造宏大的塑像和宫殿,以潜移默化地,使芸芸众生不自觉地在这些堂皇的造物面前生出崇拜之心。
但此刻,这座楼阁中没有宫人,没有信众,只有穿堂的风声,和檐下清脆的风铃声,被风一起揉碎送进殿中。
殿中甚至有花香,有拂拭得干净明亮的珠珞,就是没有人。
“要是再放点小纸条什么的,那简直就是一个规则怪谈了。”
探索完外面那些园林花草后一无所获的韩景妍走进殿中,不由打了个寒噤。
“规则怪谈?那是什么?”
苏清穿越得比韩景妍早很多,她所在的年代,这种恐怖故事类型还并未流行。
“呃,就是……”
韩景妍简单地介绍了几句,一边小心翼翼地探索这座楼阁的高如宫殿的第一层。
“听起来有些吓人,”苏清笑道,“不过这里就已经够吓人了。”
就算并没看过规则怪谈,她也看过电视剧里充满危险机关的禁地,虽然觉得以大胤的科技应该还没遥遥领先到造出那种小说、电视里自动飞箭、飞刀、飞各种奇怪东西的机关,但谨慎些总没错。
上楼的阶梯被一扇门锁上,两人在一层找了许久,没找到钥匙,倒是找到一扇与地板同色的暗门。
小心翼翼地打开暗门,又从一楼香案上拿了盏香油灯放下去,两人方才一步步拾阶而下。
下面没有想象中的幽暗景象,反而燃着长明灯,挂着黯淡的夜明珠。
暗室的中央,是一方池塘,周围生长着几茎杂草,杂草间却是绢纱扎的珠花,池中亭亭的则是几枝铜制的荷叶荷花,绚烂相映。
“有一种要被灭口的感觉。”韩景妍看着这些华丽的装饰感叹。
苏清:……倒也不必这么实诚。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这方池塘,仿佛那个湖泊的缩小版。
那种鬼使神差的感觉仿佛又一次笼罩了韩景妍。
她拾起岸边珠花上供奉的一串珍珠,缓慢地探下去。
池塘很浅,而且十分干净,应该是活水,但这汪小小的活水水面却平静如镜鉴。
只是一瞬,高楼、草坪、街道、路灯等等景象光怪陆离地出现在湖底,恍若海市蜃楼。
水面反射的光映得她的脸微白,看起来颇为诡异。
她面无表情,但不知怎么的,苏清感觉她能从这冷漠的表情中看出她的狂喜来。
韩景妍将那些珠花上的璎珞、碧玺取下来,扔进水中。
悄无声息地吞没。
韩景妍竟欢欣若狂地伸了手往水下探去。
苏清反应过来她精神状态不对,一把拉住她肩膀:“你疯了!”
她当然也看到了那池中映出的现代景象,正因如此,这里才更加诡异。
就在这一瞬间,池中的景象仿佛云散烟消,化为乌有,只留下清澈的、平静的水面。
韩景妍愣了片刻,匍在岸边徒劳地一次次舀起那些再产生不出任何变化的清水,脸上满是惊愕。
“你清醒一点。”
苏清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韩景妍转身冷冷道:
“你其实根本就不想回去,是吗?”
苏清蹙眉,她从未听过韩景妍声音这样冷过,正想辩驳,却听得韩景妍继续道:
“你似乎从来没有为回去的事做过准备。如果你已打算留在这里,大可不必敷衍我。”
她甚至可以往更阴暗的方向想,比如苏清并非如她自己所说,是从乌有市穿越而来,相反,她就是这里的“当地人”。
苏清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克制一下情绪,别胡思乱想。你现在不太对劲——”
“我需要克制什么!”
韩景妍一急,竟已两眶有泪。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举目无亲,过去的、熟悉的世界早已与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仿佛连同定义她的一切坐标,都已湮灭于时间的洪流之外。
孤独与悲伤曾经在夜晚里如潮水般涌来,如同此刻。
又并非如潮水般涌来,而是如同空气,无孔不入地填进她的每一次呼吸。
苏清一时语塞。她知韩景妍急着回家,且状态又不太对,回去的希望骤然化作梦幻泡影,一时难以接受,于是强自平复了下心情,劝解道:
“你觉得是我故意留你、利用你,故意拖延不让你回去?你有没有想过,你过去就一定是原来的时空?即使是一样的时空,回去的方式——管它什么虫洞也好、异空间也好——就一定安全?你就算冲动,也不至于莽撞成这样。”
见韩景妍虽处于奇怪的迷醉状态,还能勉强听进去她的话,若有所思,甚至露出一点“大脑过载”的卡壳神情,苏清长舒一口气,想趁热打铁将她带离这个离奇的地方,却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这间空旷的密室响起:
“谁在那里?”
两人同时警惕起来,握紧手中武器,凝神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方才两人没有注意到的墙角,此时竟像是突然出现一般,兀自显露出一个暗道。
一人款款从暗道中走出。
韩景妍一愣,来人也是一怔。
片刻后,那人行礼道:
“参见太子殿下。见过韩御医。”
因苏清在,韩景妍没有先回话,苏清倒是饶有兴趣地看了这个莲冠锦裙的女道士一眼:“你如何知道是我?”
“殿下气度不凡,不敢不识。”
“这是诳语,可惜我想听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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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
“贫道想,知道这处地方的,除了秦左庶子与韩御医,大概就是殿下了。”
“你就是季秋兰?”
“是。”
“我们说话不必太拘谨。”苏清摆手道。
两人说完,韩景妍方才如蒙大赦地跑过去,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呀?”
苏清心想,她这个时候倒没有刚才那奇奇怪怪的样子了,不觉一哂。
季秋兰没有直接回话:“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出去再说。”
两人跟上她走在暗道里走着。
“这是什么?山里的地下隧道?”韩景妍好奇道。
“不,这是仙家法术。”
见季秋兰一本正经地说出这话,韩景妍明白季秋兰大抵并不知晓穿越的事,只把这里当作某种“神迹”,只好把许多想问的事咽了下去。
疾行数百步后,眼前光明大盛,豁然开朗。
瑞露香腾,画烛流光,羽盖、幢幡密布殿堂之中。殿中有几人洒扫,角落里陈设着绛绡衣、芙蓉冠,彩绣灿烂,金碧交加,显然是一座规格极高的道殿。
此时没什么设坛修醮的活动,季秋兰引两人从一旁走了,在殿外一间小耳房关上门说话。
“实在是对不住,这里是紫微宫,方才殿下与韩景妍所在之处是蕊珠宫,蕊珠宫中种有醉仙桃、阿芙蓉、博落回、天仙子诸花,地宫里又熏有沉光、精祇、明庭、返魂诸香,能使人迷醉,我不敢让二位在那里久留,因此只能直接带二位暂离蕊珠宫。”
“她方才是因为蕊珠宫里的草药和浓香才举止奇怪?”苏清问道。前段时间她累到感冒,到现在还有鼻炎,闻不到什么。
“当时好像是闻到一股闷闷的香味。”韩景妍喃喃。
她这段时间本就超负荷工作,昨天又连夜过来,还在蕊珠宫外面的园圃里探查了许久,吸进去的量不知比苏清高多少。
“我还以为是我被夺舍了,原来是中毒呀。”她作恍然大悟状。
苏清:……你有这样的好心态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季秋兰闻言道:“我马上给你熬点药,你好好躺这里休息一下罢。”
瓦瓮里传来清苦微甘的药味,季秋兰一遍煎药,一遍娓娓道来:“这也是无奈之举,家师漱玉道人发现这里与西岗的‘仙道’之后,为了防止一些可能的灾祸波及人间,只能与几位师姑师伯花十数年时间,募集工众,合力修筑了蕊珠、紫微二宫掩盖‘仙道’缩地成寸的能力。道宫需要时常有人洒扫,为了不让洒扫的人发现,只能用道门秘香让洒扫的道人陷入半迷醉之中,觉得一切合理。”
之后再在紫微宫给他们服用解药,加上只让他们在殿外围洒扫,最核心的区域还是交给道观自己人,没有人觉得奇怪,反而觉得紫微宫神异非常。
苏清了然,这“仙道”大抵就是宫中那位仙姑漱玉道人用以掩盖“穿越”的说法,而迷香加上韩景妍自己急于回去的心理暗示,也足以让她失常。
“那么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苏清淡淡看着季秋兰。
没记错的话,此刻的她本该在京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