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轶有些话要单独与盈袖说,“你这大贪官离远一点,我要吩咐遗嘱了。”
“呵,我这就派人去搜,”邢慷力证自己是行动派,喊着侍卫的名字让他赶紧去静岳台搜查证据。
邢慷走远了,郑轶看他晃悠悠的背影变了神色,“盈袖,你得跟他走。”
“为何?他杀人不眨眼,青扇和画屏几个时辰前被他……”盈袖想起二人死状仍觉凄惨。
“盈袖,我刺杀太常寺少卿一举必不得善终。”郑轶握住盈袖颤抖的肩膀让她仔细听着,“宏朝新皇弑父登基,镇国侯府与邢慷皆有从龙之功,新皇出身低微,原本要继位的是当朝摄政王。
新皇对外宣称先帝因病情严重驾崩,生前手写诏书传他继位,先帝的亲手笔迹使朝中文武信服,摄政王咬牙臣服,暗中策反了邢慷。
新皇唯镇国侯府与邢慷可信,给他们的权柄无人能及,邢慷暗中又有摄政王撑腰,年纪轻轻就上任正四品,权势滔天。
新皇上位后寻求传闻中的长生不老仙术,特立祥瑞署,命邢慷为吉祥使在民间搜寻线索。邢慷便借此机会收受贿赂中饱私囊,世间珍宝全部流入他手中。更招揽奇人异术吸引眼球蒙蔽新皇,台主将你看做下一棵摇钱树,邢慷是你及笄前离开静岳台的唯一机会!”
盈袖睁着圆圆的琉璃眼睛还未从长串的话中反应过来,“吉祥使……”
郑轶将盈袖轻轻搂入怀中,头放在她肩上,仇怨地贴耳细说:“盈袖,你不该在那里,漾花谷中有你的家。”
盈袖从未与郑轶如此亲昵,郑轶平日里威风凛凛,傲骨铮铮,不曾在她面前柔软。她犹豫着回抱住郑轶,学着大人哄孩子般轻轻抚摸郑轶的后背,“漾花谷是什么地方?”
“那时你还小,住在漾花谷的寨子中,寨子里全是你这般神仙模样的人。谷中多花草,寨民以制香和养虫蝶为业。
你五岁那年钻进运送花草的篓子跑到了二十里外的集市上,正是那一天军队闯进了漾花谷强掳寨民,寨民世世代代隐居不问世事,仍未防住怀璧其罪。寨民们为了不被利用纷纷咽下化蝶蛊,在军队押送的过程中化蝶飞回漾花谷,从此那里只有蝴蝶。”
郑轶说起一段如烟往事,听起来如梦境一般,“你与那名出谷的花匠侥幸逃过一劫,花匠带着你回谷时远远看见漾花谷大火吞噬蝶群,心中愤懑,伤心过度,一口鲜血喷出从此只剩半条命吊着。
那一年郑公府因科举舞弊案被抄了家,流放途中我重病缠身,她用秘法救我一命,因无处可去便跟着我到了仙阳城。她在仙阳城里开了间花铺,日子稳定下来就想着报仇,查来查去毫无头绪,心中郁结过甚,身体每况愈下,终于有一天你不见了,她彻底撑不住油尽灯枯。
我在静岳台听见风声说楼里进了新人,亲眼瞧见才发现是你,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自知时日无多,将你托付给我,自此了无音讯。
进静岳台之前你有姓氏,姓花,漾花谷中的人都姓花。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大家都叫她花姑。”
“花姑……呜呜呜……”盈袖记忆里有个戴着帷帽的身影,教她种花制香,她一直以为那是个梦。
盈袖知道这段往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梦中的仙女竟然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她刚刚知晓,二人却已经阴阳相隔!
“我不知道她说的化蝶是真的还是隐晦说法,毕竟人变成蝴蝶太过离奇。她失踪之后我动用当时能用的所有关系去找,想她可能回到了漾花谷,人们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个地方。也许只有谷中的人才能循着香草的痕迹找回去,她应该回家了吧。”
郑轶松开盈袖为她抹去脸上的泪痕,“我也要变成蝴蝶飞回我的家了,盈袖,一定要离开那地方。花姑从前的铺子转送给上门为她熬药的郎中之女,花铺改成了汤饼铺子,云吞面和百合面味道最好。可惜夏天要过去了,来不及吃上一碗槐叶冷陶消暑。”
郑轶跟盈袖告别,像姐姐,像母亲,“你马上要成人了,静岳台给你锦衣华裳也要你变成物件装点别人,出了静岳台模样是自己的,嘴和肚皮是自己的,两条腿是叉开还是朝前走自己想一想。
你是有根的,和你说从前是想你应该知道,复仇还是好好过往后的日子自己也想想。”
盈袖嚎啕大哭,突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竟背负血海深仇,郑轶让她想一想,她却不知从何处开始想。她在静岳台中长大,吞香阁里有她想要的一切,台主不遗余力地培养,台中姊姊妹妹也都对她疼爱有加。
跟着邢慷走?去哪呢?
能离开仙阳城自然是好的,可是出了仙阳城去哪呢?要跟着一个逆贼走吗?
她抓着轶娘的袖子不停摇头,头上的绒球轻微晃动,琉璃眼中的大颗泪珠不断涌出掉落,“轶娘,不要变成蝴蝶飞走好不好?”
盈袖哭红了眼,软糯糯的哀求让人心疼不已,郑轶捏着她的脸蛋掐了掐,“静岳台是座不倒的樊笼,让我此生在笼子里活着不如赐我一杯鸩酒。
盈袖,我希望你能放下仇恨,去吃汤饼,茶点果子,胡饼烧肉,日日饱暖。莫学我与花姑都没了活下去的心气儿。”
盈袖点头不是,摇头不是,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扑进郑轶怀里抽抽搭搭。
“轶娘~轶娘~”盈袖小声呼唤,郑轶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抚顺了小猫的白发抬手将她劈晕。
“郉乐卿,我吃饱了!”
邢慷听见里头人叫,摇摇头走回去,“铁娘子,我一来你就使唤我,不是叫我帮你脱身就是让我帮你带好酒好菜,你倒好,拿剑捅我还让出力工。本官办事好处可不能少!”
桃花眼笑得眯成一条缝,邢慷还想谈条件,郑轶却是将盈袖抱起塞进他怀中,邢慷赶忙接着怕人从手上掉下去。
“少废话,明日午时街头问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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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
“断头酒要什么,竹叶青还是女儿红?”
“你一个大贪官怎的这般抠搜,青梅竹马的情分多来几碗又如何?”
邢慷喊来洞云收了食盒,他用幂蓠给盈袖遮盖好了面容抱回马车。怀中人轻若无骨,真好似那长毛的狮子猫,浑身都是毛没几两肉。
“真是个麻烦。”
邢慷将人放到榻上摆正,从案几上拿个果子坐到案几隔开的另外一边撑着头啃,从榻边的小柜子里拿出《珍宝集》又翻一遍,在红衣美人的画像上打了一个叉。
洞云:“主家,今天歇在静岳台还是城主府安排的谒舍?”
邢慷考虑城主府来往都有人盯着,隔墙有耳,静岳台中人员密集成分复杂,方便掩饰行动。他的形象也不是多爱谈正事,眠花宿柳,一掷千金为红颜才是正事。
身边还有个静岳台未来台柱子,邢慷略感头疼,将《珍宝集》翻到盈袖那一页,心中发愁:静岳台主不会放人走。
“主家?”
邢慷陷在自己的思考中忽略了洞云的问题,洞云又问一遍邢慷才说留宿静岳台。
“青霜回来了吗?”
青霜是暗卫,来仙阳城之前就被邢慷派出去采购,要买的东西不能在仙阳城买。青霜扮作商人去了一趟旁的县城才买到邢慷要的东西,一路护送回来精疲力尽,报过信就钻进客栈睡沉了。
邢慷知道人回来了就行,到静岳台门前抱着盈袖下马车,少有出门走动的静岳台主已经站在门口恭候。
暗色宽衣,淡紫色里衣叠穿,三千青丝熨帖地垂着不曾修饰,一面幅巾将脸遮住一半露出鼻梁和暗红色唇。琉璃昏光下台主像一尊菩萨像,仪容秀整,风韵清高,盈盈风骨,俊爽脱俗。
静岳台台主殷覜领着吞花阁的管事丫头恭华上前行礼,“见过吉祥使,有劳您将吞花阁主送回。”
靠近了看此人又是一番模样,细长的眼睛似开又好似闭着,五官无一不精致,漆黑乌发衬着桃花玉面白如凝脂,眼尾微微上挑,长睫半垂,俊俏又慈悲的长相。
“不妨事,本官也要回来歇息。”
“恭华,快将小猫抱回去。”殷覜说话柔柔的,侧头时轮廓流畅,鼻梁的弧度无可挑剔,上挑的眼角笑意隐约,因着这点若有若无的笑意菩萨像总算有了些许生气。
恭华将盈袖抱走,邢慷与殷覜相对而立,殷覜发出邀约,“吉祥使可有空用一盏薄茶?”
“喝茶有什么意思,台主有酒吗?”
“头两年藏的雪醅酒,一直未有机会品尝,如今定去了辛辣,甘醇可口。想来这酒也等有缘人,吉祥使请。”
殷覜侧身让出路,邢慷摇着扇子步入花场。龟公负责引路,殷覜跟在邢慷侧后方往自己的住处隐月阁。
龟公打开门一头黑白的兽影扑了出来,邢慷不躲不避,洞云挡至他身前拔刀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