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轩长得眉清目秀,五官非常柔和,脸上完全是一副听话又乖巧的神情。他面带笑容地站起身,朝着周围举止得体地鞠了一躬,亲热地喊道:“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婶婶、爷爷奶奶们中午好,我叫秦望轩,今天能见到各位长辈,我非常高兴......”
砰的一声,秦苍业手中的茶杯重重地落在了桌面上,茶水溅出,冰冷的声音在会场里响起:“高兴?今天对于你来说,是个可以这么高兴的好日子?”
秦望轩一怔,先是用委屈又惊慌的眼神看了秦伟术一眼,然后才望向秦苍业,可怜兮兮地说道:“对不起,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想让气氛活跃一下,让阿姨也高兴。”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允许你叫我哥了吗?”秦苍业语气冷漠,说出去的话也咄咄逼人,丝毫不给秦望轩留一点面子。
苏以偌觉得有些奇怪,今天秦苍业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他好像要故意拱火似的,从进来开始就没说过一句和气的话。她微微侧头瞧了瞧别人,发现大家脸上要么是紧张要么是尴尬,没有一个人脸上有惊讶,就好像在他们的认知里,秦苍业就该是如此一个飞扬跋扈的人一样。
主桌那边,秦建宁正事不关己地喝着茶,秦伟术的脸色在秦苍业开口时就阴沉了下去,而秦望轩就那么直愣愣地站着,既害怕又委屈,还有几分隐藏在眉宇间的不满。
秦苍业看着手中转动的茶杯,连眼都没抬,语气平静地说出了三个字:“滚出去。”
秦望轩惊讶地看向秦苍业,不再掩饰脸上的不满,正要豁出去与秦苍业争执时,秦伟术猛地拍响了桌子,瞪着秦苍业怒道:“秦苍业,你当我死了吗?!简直目无尊长,恣意妄为!你是不是忘了,秦家现在,还是我说了算?”
骂完,他看向秦望轩,语气缓和了许多:“望轩,坐下。”
秦苍业依旧看着手里的茶杯,完全没有理会秦伟术的半个字,待秦望轩坐下后,还跟无事发生一般,朝着众人说道:“开席吧,一会儿吃饱了,再让大家看场好戏。”
秦伟术被秦苍业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气得都想掀桌子了,秦望轩立刻乖乖地喊了几声爷爷,才把他的火气压了下去。
秦苍业完全不理会那两人,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着饭菜。他偶尔抬头,视线穿过人头攒动的圆桌,与坐在边缘处的苏以偌目光相接。只是一瞬间,他便挪开了眼神,只需要一瞬间,他便从那带着深深关切的温柔眼眸中,获得了足够的安定心神的力量。
这顿饭,苏以偌吃得十分紧张又十分难受。她没吃多少便放下了筷子,边喝着茶水边时不时地偷看秦苍业。
主桌的氛围让她光看着就觉得窒息,她不敢想象,秦苍业究竟是在一种怎样压抑的环境下长大的。在她看来,秦苍业今天的不断拱火不是因为他嚣张跋扈,而是另有目的,他一定准备在今天做些什么,这让苏以偌愈加的担心和不安。
半个小时后,秦苍业便放下了筷子,他的一个动作,便让会场里的咀嚼声迅速消失,会场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前来参加纪念会的人都不是为了吃这一顿素食的,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秦苍业喝了口茶,缓缓开口:“刚才我爷爷说,我母亲没能力给我们秦家多诞几个子嗣,的确,的确是没有能力。”
他嘲讽地笑了笑,站了起来,像是演讲似的穿行在了来客当中,“我记得我说过很多次我母亲的故事,我的母亲李如因曾是北江大学的才女,虽然见多识广但思想仍然非常传统。她与我父亲相识于北江大学,两人从相恋到成婚都一直相敬如宾。婚后,我母亲也说过要多养育子女,给秦家开枝散叶,但可惜的是,母亲最终也只有我一个孩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为什么会这样呢?这其中的原因,我似乎还从来没跟大家说过。”
他停下了脚步,站在了会场中央,深吸了口气后,从一位侍从手里拿过了遥控器,打开了大厅正中央的投影。
白色的幕布缓缓落下,盖住了那幅肖像照片上李如因那张笑容明媚的脸。秦苍业眼眶微微泛红,视线似乎穿越回了二十多年前,看到了一场无法抗衡的灾难正在将她的母亲扯进深渊。
“不知道各位长辈还记不记得我母亲生前的音容笑貌呢?”秦苍业的声音,悲伤又凄凉,“也许还有人没见过我母亲生前的样子吧?那就,先看看吧,我母亲生前的影像。”
投影被打开,一段画面模糊的老视频出现在了幕布上。
画面晃动,出现了北江大学的校园。一群群身穿学士服的少男少女们,带着兴奋的笑容朝着视频的拍摄者挥手,时间太久远了,但即使是失真的画面和不时闪烁的噪点也挡不住那些年轻人们蓬勃的朝气。
“毕业快乐!毕业快乐!”
大家互相庆祝着,最终晃动的画面定格在了人群中央的一位温婉漂亮的女孩儿身上。焦距被拉近,女孩儿的侧脸铺满了整个画面,然后画面终于不再晃动了。
女孩儿走动,画面也跟着稳稳平移,就好像是情人温柔的凝视,舍不得偏离半分。直到女孩儿终于发现了拍摄者,在微微诧异之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建宁,毕业快乐!”
主桌上,背对着幕布的秦建宁瞬间泪流满面。
“建宁来,来照合照呀,”女孩儿挥动着手。
画面微微晃动,摄像机被交到了别人手中,年轻的秦建宁出现在画面中,奔向了那个漂亮的女孩儿。
苏以偌垂下了头,眼眶发烫,没忍住滚落了几滴眼泪。当她想伸手去找抽纸的时候,几张纸巾被递到了她的面前。看着那熟悉的手掌,她惊讶抬头,对上了秦苍业有些哀伤的眼眸。
她连忙接过纸巾,装作生疏地小声说道:“谢谢秦先生。”
秦苍业将眼神在苏以偌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后,无声地走开了。
苏以偌擦干了眼泪,继续看着正在播放的视频,在视频里看到了旁边的两位老教授的身影。两位老教授眼眶发红,见苏以偌望过来,其中一位朝她微微颔首,小声说道:“如因是个好孩子,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孩子。”
虽然没有见过秦苍业的母亲,但苏以偌已经在脑海中补全了对李如因的认知。那是一个温柔、恬静、善良、漂亮又聪慧的女人,秦苍业身上所有美好的品质,几乎都来源于她。苏以偌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么一个完美的人,到底是怎么被秦家折磨到香消玉损的地步的。
她认真地看着视频里李如因被轰轰烈烈娶进秦家的过程,以及李如因在秦家生活的点点滴滴。那被拼接的视频里,没有一幕是李如因被欺辱或压迫画面,但苏以偌注意到了,李如因的面容越来越消瘦,脸上那温婉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消失不见,每一个捕捉到她的画面里,都是她逃避的惊慌又疲惫的眼神。
视频跳跃得很快,苏以偌没有见到李如因孕期的画面,但看到了秦苍业的诞生,当那个可爱的孩子被抱到秦建宁和秦伟术面前时,苏以偌在兴奋地两人背后,看到了无人搭理的李如因双眼无神、面如死灰的虚影。
那样欢声笑语的画面,让苏以偌感到了窒息。
她不忍再看,将眼神挪向主桌,发现秦伟术根本没去看身后放着的视频,而是在与秦望轩低声说着什么,两人脸上挂着的笑,让苏以偌心生厌恶。
这时,苏以偌才发现,会场里的其他人也大多都在低声聊天,只有少数几个把注意力放在了幕布上。
看着前方秦苍业孤单站立的背影,看着他专注地平视前方的模样,苏以偌心疼极了。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看过许多遍的视频即将走到尾声时,一声暴喝突然在会场里响起。所有人都吓得一震,连秦伟术都变了脸色,转身看向了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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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暴喝,来自于视频中的秦伟术。他抓住了还在月子里的李如因的胳膊,拖着她把她扔出了卧室,扔到了楼梯口,吼道:“哭!成天除了哭就知道哭!再哭给我滚出去!”
李如因蓬头垢面,身形消瘦,趴在地上哭泣不止,颤抖不已。
秦伟术看得烦躁了起来,直接上前一脚踹在了李如因身上。李如因惊叫一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在了一楼地板上。她蜷缩着身子痛苦地呻吟,鲜血从她身下溢出,染红了她的裤子,染红了大片的地毯。
镜头被无限放大,最终停在了那片血红上。
会场里的人,脸上几乎都是震惊。以前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一段视频,从来没看到过秦苍业拿出秦伟术家暴李如因的铁证。
事实上在不少人心中,都认可了秦伟术家暴秦家女眷的传言,但没有证据,说也不敢对秦伟术指指点点。
而此时,在铁证面前,曾经有所忌惮的人也鼓起了勇气。首先站起来的,是坐在苏以偌身侧的,李如因生前的恩师。
“秦董事长!麻烦你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因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虐待致死的?!”
秦伟术神色僵硬,脸色冰冷,他没理会那位和他差不多年纪的老教授,而是将锋利的目光投射在了秦苍业身上,厉声问道:“谁拍的视频?你哪儿来的视频?!”
秦苍业突然笑了,笑声之中,充满了嘲讽。他捂住了眼睛,笑出了瘆人的疯癫,笑得弯下了腰。
秦伟术的脸色在这笑声中越来越难看。
终于,秦苍业不笑了,他直起身,没有理会秦伟术的问话,而是转过身来,对着众人说道:“刚才就想告诉大家的,为什么我的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孩子?就是因为这一次,因为某个禽兽的施暴,我母亲产后大出血,九死一生才保住性命,但永远地失去了生育能力。而现在,这禽兽却为了炫耀秦家的私生子,诋毁我母亲的声誉!大家说说,这禽兽,到底可恨不可恨?”
“秦苍业!”秦伟术掀飞了身前的碗盘,愤怒地站了起来,吼道:“我是的你爷爷!我是秦家的家主!”
他苍老又嘶哑的吼声几乎掀翻屋顶,他那布满老年斑的手气得颤抖不停。
贴身老仆老闫立刻走了过来,扶住了他,小声劝慰道:“老爷,切莫动怒,”然后看向秦苍业,恭敬说道:“小少爷,请您说话注意分寸。”
“这里没有狗出声的份!”秦苍业怒喝一声,看向秦伟术,毫不退让地质问道:“逼死我的母亲,你有什么资格当我的爷爷?你又有什么资格,当秦家的家主?!”
“你,你......”秦伟术气得晃动了几下,倒在座位上,老闫立刻拿出了速效救心丸。
秦苍业仍然不理会,看向几位秦家旁支的老者,问道:“各位叔祖父,大家觉得呢?秦伟术还有没有资格做秦家之主?”
几位老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推举出的年龄最大、亲缘最近的那位开了口。
“这个,这个......”他吞吞吐吐,小心谨慎,“这些事儿都过去很多年了,若是公布出去还是丢的我们秦家的脸面,我看你们就各退一步,”他看向秦伟术,“大哥呢你就道个歉,给我们苍业一个交待,反正以后公司也要交给苍业的不是吗?”然后又看向秦苍业,“苍业你也莫追究了,逝者已逝,再闹下去叫外人看我们秦家的笑话了。”
这两头逢源的说辞颇得秦家亲友的满意,可苏以偌却听得心里冒起了火。一个明媚女孩本该灿烂的一生,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算了?
苏以偌看向秦苍业,心里不免担忧:我都这么生气了,他还能忍得住吗?
可秦苍业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苏以偌放下心来,想看接下来他会如何应对的时候,听到了秦望轩激动的声音:“爷爷,刚才那视频,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