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唐看着这一幕,并没有立马冲上去。
他知道,山郎原本并不想把事情做绝,但是,黎父带着一群人步步紧逼,他为了保护怀有身孕的黎贞,只好放出底牌了。
“第一,黎少爷在的时候,如意堂成立了暗道,而我是暗道的主管人,第一本协议书上写着,倘若黎少爷出了什么事,如意堂明道与暗道合并,皆由我来接管。”
“当然,我并不是整个黎家股权的继承人,只是明面上管理明道与暗道,提到这,就要说到第二份协议了。”
“第二,黎少爷一旦出事,如意堂的股权与名下的财产,都将转移到阿贞的名下。”
“留给你们的,只有一家小公司,一年几十万盈利。我推测,黎少爷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就做好准备了吧。”
黎父还算镇定,那个女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查看协议上的内容了,她不可置信的看了好几遍,最终竟愚蠢的将协议撕毁。
看这,黎贞笑了笑,“阿姨,你慢慢撕吧,山郎给你的是个复印件,您若是撕不够,等我回去,再多打印几份,您也知道,按有真实公章和手印的合同,才是真正生效的。”
黎老爷子没办法,毕竟,先前黎木将他架空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东西都转移到了自己名下。
那女人彻底慌了神,赶忙靠在黎老爷子身边,“您快想想办法啊,难道,难道您希望这个倒插门的外人,和一个伤风败俗的丫头继承了黎家的一切吗?”
不知为何,再次看到这女人,黎父竟有股莫名的厌恶,仿佛这女人来黎家,只是为了贪图黎家的财产。他长叹口气,“事已至此,我能有什么办法?黎家所有产业,写的都是黎木的名字,他既然写了财产转让书,在法律上,黎贞就是合法继承人,连我这个老爷子来了都不好使。”
两人没再跟这群人周旋了,见他们短期间内掀不起什么风浪,带着黎贞就走。
在离开之前,他还不忘留下一些话,“我是阿贞的男人,按照规矩,我应该叫您一声爸,没有谁一开始就想把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我不在的这期间,黎家内外都是暗道的人,在没有让黎少爷恢复正常之前,你们最好别有下一步举动。”
山郎的话,恭顺中带着一丝威胁,他最后的目光,可给黎父看愣了。
不是说山郎就是一个没父没母的小混混吗?为什么这两天接触下来,感觉他并不普通呢?
程唐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到他的一刹那,山郎惊讶,“你这么快就从海岛回来了?”
看着山郎那不可思议又躲闪的眼神,程唐赶忙将他按住,质问道:“出了这样的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可别跟我说你是觉得阴司台任务重,这个理由,我不接受。”
山郎愧疚的挠了挠头,在他面前,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我这不也是想着,先前一直被人帮着,现在好不容易有点实力了……”
程唐只说是兄弟的话,以后不要再这样了,随后便让他带着自己去找黎木。
也是经过这次,他知道了,原来不是所有的有钱人都住别墅,就比如黎木,他喜欢住小房子,他平常还喜欢自己买菜做饭,跟邻里相处的很融洽。
说白了,他喜欢穷人那种快乐,从细碎生活中觅得的快乐,所以就一边当少爷,一边又假扮穷人住进破旧的小区房。
当然,他名下也有几间别墅,只是很少过去,现在那些别墅,包括这个小房子,都成了黎贞的私产。
黎贞心里五味杂陈,“先前我跟哥心里,都有一道过不去的坎,通过这件事,我发现自己以前大错特错,仿佛从来没了解过他,这间小房子,与他另外一个人生,都是我在半年前才发现的。”
“相比于做大少爷,他更喜欢做个普通小老百姓。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烦恼,哥时常失眠,每天都在盘算着利润,还要跟古玩界那些老家伙勾心斗角。”
黎贞说的这些话可能是发自内心的,但是,程唐不太认同,可能是从小穷到大的缘故吧,自始至终他都不认为,有钱人究竟有着怎样的烦恼。
无非就是得不到亲情。
但是亲情在巨额资产面前,不算什么,这世间也有许多又没钱又没有太多亲情的人,比如他程唐,从小父母双亡,穷困潦倒。
当然,这话程唐并没有当着黎贞的面说出来。
他跟着两人上了楼,看到了病殃殃的黎木。
这房子还真不大,一室一厅算起来能有个七十多平,屋内空间狭窄,狭窄的空间里还摆放着各种古董。
宋羽白忍不住锐评着:“大多数古董本来就招阴招邪,也多亏黎木是黎家的继承人,在道法界上颇有造诣,不然这些东西整天围着他,他早就疯了。”
说着,他忍不住将一面古铜镜给翻过去,“尤其是这个,死人陪葬的镜子怎么能正对着门呢?吸取阳光就算了,每天都在吸着人气。”
黎贞暗暗摇头,“不对啊,哥从如意堂拿回去的古董,都已经用灵气浸泡过,不会再有怨气了,为什么这些古董看起来都如此怪异?”
程唐思存片刻,将屋子打量一通,又坐在黎木的身前,回答道:“推测来看,能真正镇住这些古董的是黎木自己。古董这东西通灵,只要黎木的状态好,不被邪恶吞噬,它们就不会展现出邪灵。黎木出事了,这些古董成了加剧他中邪的因素,黎少爷应该很喜欢这些东西,不然也不会将它们放在家里了,我们轻拿轻放,先将这些东西放到纸箱里,用符纸压上吧。”
说着,山郎与宋羽白已经开始照做了。
桌面上,赫然摆放着精神分裂症的检查报告书,程唐将那份检查报告拿起,仔细看了一通,随后又将目光看向黎木。
他的眼眸深邃,不怎么眨眼睛,也从不开口说话,没有任何疯癫的举动。
肯定不是精神疾病。
程唐将他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一来,没有看到任何被鬼缠身的迹象,二来,没有中毒或中邪的迹象,乍一看,的确没有任何问题,真是奇了怪了。
“黎木,黎木,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程唐嘟囔着:“不应该啊,为什么他没有中邪,附近阴气还这么重?这附近应该有鬼吧?只是白天显现不出来。”
程唐敢笃定,这鬼并不是让黎木变傻的主要因素,这鬼八成是被这些古董玉器招来的。
山郎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道:“他像是失忆了,问他什么都不说。这两天可算不闹了,前两天,他一早上起来就发疯,穿着个大裤衩就要往楼下跑,唐城的天气越来越冷了,再说,他穿成这样出去多丢人啊?”
“我的力气你们都是知道的,万万没想到,人疯起来力气会加倍放大,这哥疯了之后,就像打了鸡血那样,威猛十足,我这个力气,才勉强将他按住,为了不让他发疯,无奈,只能将他绑起来了。”
提到失忆两个字,恍惚之间,程唐将黎木看成了赵月亮。
他或许有思路了,只是在新人的身上,看到旧人的影子,他依旧觉着痛心疾首。他沉默片刻,说道:“我们都忽略了一个方向,蛊。先前在沙漠里,哥也是被下了蛊之后才失去的记忆,我们距离营寨太远,目前,只能找毒药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