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狐狸的家里，程唐才彻底明白，为什么小狐狸需要冥币。
四尾狐妖的家，说好听点是家，实际上只是一个稍微大点的山洞，洞口还有一个不太结实的门。
她的亲人也不是她真正的亲人，是这些年遇到的朋友。
“大神仙，您也看到喽，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
“这四只小狐狸是我捡到的，您看，这只脸上有疤的小狐狸，之前险些被人扒了皮。还有这只最小的……”
说着，她将包裹中的食物递到小家伙们面前，小家伙吃的津津有味。
“至于这位阿婆，她已经死了好久，当初是快要投胎的，但是被鬼差查出阳寿没过完，无奈，又回到鬼城，过后，记忆逐渐缺失，每天都在鬼城旁走来走去的。”
“不巧的是，居住在这边的鬼，要缴纳一系列费用，所以每年三亿冥币的基础花销……”
原来如此。
孟子川听到这，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他并不嫌弃这里环境简陋。
“我说这条路怎么会如此熟悉，原来山的另一面就是阴间了。”
“程唐，你还记得吗？你跟慕映云第一次碰面，就是在那个鬼城。”
原来如此，程唐不禁感叹，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这世上还有许多跟我一样流落在外，为谋生而打拼的妖族，我们一般不会去打扰人类的生活。有的妖像人一样正常工作，也有的像我一样，穿梭在神鬼两界。”
“会收集好多魂魄，放在魂瓶里，燃烧成灰，把魂瓶打开，将里面的灰焚成香，伴着入睡，能梦见这人生前的种种过往。”
“不同意义的人生，会标上不同的价格，买魂瓶的人鬼神，都很喜欢收藏故事。有些作家写出很好的作品，正是因为买了我的魂瓶。”
按照小狐妖所说，她做这行还做的蛮有兴趣。
“这样一来，地府那边收不到死人的魂魄，该怎么交代？”程唐发出了内心的疑问。
小狐妖惊讶的瞅了他一眼，没想到一个大神仙，会问这种低级问题。
孟子川解释着：“她这种魂瓶中的魂魄，是取三魂七魄中的某一魂，不影响鬼差收魂，也不影响去投胎，只不过被取某一魂的鬼到了地府，会更加痴傻一些罢了。”
原来如此。
探明了小狐妖的身世，简单寒暄过后。该说正事了。
“这些年你流落在外，可知妖族的一些大事？”
程唐问。
孟子川与祁欢支着耳朵听。
他们这是将询问的机会让给程唐了。
小狐妖想了想。
“想不起来，妖族的大事可太多了，一时半会说不完。”
“但是我认识他……嗯应该叫孟子川，这样一来，或许，我明白你们想知道什么了。”
话音才落，孟子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那样，紧紧的攥住小狐妖的手。
狐妖小脸一红，将手抽回。
“喂！我虽然不主动伤人，但也有本领的，好吧？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祁欢给孟子川一个眼神，示意他礼貌一些，不用着急。
随后，他开口：“那……”
很明显，祁欢犯了难。
说了这么久话，还不知四尾狐妖叫什么。
“我叫祁月儿。”这位狐妖很明显看出了祁欢的窘迫，率先回答。
祁欢听到这的时候，眉心一紧。
他这微妙的表情，只被程唐看到了。
兴许，这祁月儿是祁欢的一个故人，同名同姓，在过去那个时代认识罢了。
“好，月儿姑娘，你方才那番话是何意？你是说，认识子川兄，并知道有关天山派的事？”
果然，祁欢开口，总能问到事情关键处。
小狐狸点头。
“二十几年前，我去天山派偷灵草，呃……是为了长自己的修为，当然，你们也不会追究这个事的，对吧？”
孟子川点头。
祁月儿继续说。
“当时，后院有个容貌俊俏的男人，跟子川兄长得有七分相似，他衣着朴素，从言行举止来看，不同于等闲之辈，应该是天山派的某位师尊，再不济，也是大弟子级别的。”
“他抱着个婴儿，将婴儿放在竹筐里，让竹筐顺着河流往下走，嘴里还嘟囔着，让孩子不再参与到神鬼两界的事，彻底成为一个凡人。”
祁月儿说着，特地将目光看向孟子川，孟子川又想拽住她的衣袖好好问问，但这一举动被祁欢拦了下来。
“妖族的记忆力是相当好的，我直接进入你的记忆，看看当时的画面，可以吗？”
孟子川祈求般的语气。
天山派有这门秘法。
之前孟子川和子封师尊只是通过秘法，就看到了程唐经历的事。
祁月儿连连摇头。
“我好不容易才修炼成今天这样，你一个天山派大弟子，用灵法踏入我的记忆，过后，我灵识受损，岂不是变成疯子傻子了？你听我讲完，会知道一切真相的，如你所愿。”
说着，孟子川低下头：“对不起，为刚才的话表示抱歉，但此事，对我至关重要。”
祁月儿表示理解，随后从口袋中翻找几分钟，随后，掏出个魂瓶。
“这是重要东西，也是一个人留在世间的最后执念，这么多年我都没卖，我卖魂瓶，只卖没有执念的。”
“继续说，当时，我被你父亲发现了，他并没有揭穿我，还让我带走了灵草，但是有条件，要帮他把记忆封存在魂瓶里，嗯……兴许是考虑到你会回来，寻找有关于他的记忆吧。”
“这魂瓶至今，也算是物归原主，夜晚入梦再看，真相水落石出。”
按照小狐狸所说，她原本想将这魂瓶放在天山派门口，但又怕被歹人捡去。
这些年，天山派的门卫把守严格，并不是她这四尾狐妖能潜入的。很难撞见孟子川。
她也不知道孟子川是在哪工作。
孟子川想要接那魂瓶，停在空中的手顿了顿，一直不肯接过。
还是祁欢替他接过。
“取过魂魄之后，你父亲拔剑自刎，当时，我还想，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想不开，不过，人各有命，想到这，第一反应就是远离这里，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但天山派后院的河流水流太急，我怕你出问题，就一路跟随，快到下游的时候，隐约感受到一群妖族的妖在一里地外守着，他们都是修为千年的，味道很重，甚至，压下了我身上的味道。”
这也是为什么，小狐妖没露馅。
“很明显，他们已经包围天山派，目标就是你父亲或者你，当时，考虑到会有人找上你父亲，于是用妖法让部分河水逆流，让你顺着流回去，期间还特地确保过，下游的妖不会发现，唉，当时，你能被天山派的人发现最好，发现不了，只能说命该如此喽。”
程唐惊讶。
原来这小狐妖当初救了孟子川一命。
过后的事情，不用她说，程唐也能推测出了个大概。
被逆流回去的孟子川的确被子封师尊捡到，天山派使出很大力气才将妖族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