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的反应大得出乎意料。
她和萧南衣被挡在了外面,两人面面相觑,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屋里有回应,倒是孟东推门出来了。
他板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冷冰冰道:“五爷让你们两个……现在就去医庐门口跪着。”
“我们?”萧南衣立马跳了起来,瞠目结舌地指着自己,“这是谢枕月做的错事,关我什么事?凭什么要我去跪?”
孟东只冷冷丢下一句:“这是五爷的意思。”他只负责将话带到,至于要不要遵从,他不管。
“五叔还好吗?”谢枕月关切地问道,孟东就像没听到似的,脸上表情纹丝不动。
不领情就算了,她也懒得再演,谢枕月转身就往外走。眼下歪打正着,萧嵘和萧凌风都围着萧淮,正是她脱身的好时机。手头银钱虽然不多,但机不可失。
下跪?谁爱跪谁跪,反正她不跪!想到此行一去,立马就能逃离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她的脚步便越来越快。
“根本不关我的事!凭什么谢枕月做的事要算到我头上?”
她才走出没多远,身后突然响起萧南衣的怒吼声,回头一看,只见两名护卫模样的人,一左一右架着她,快速朝她走来,一名少年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后头。
此人名唤九川,跟孟东一样,是萧淮身边寸步不离的护卫。只不过这人出了名的一根筋,萧淮说的话,他必定一丝不苟,严格执行。
谢枕月被他看过来的眼神吓了一跳,慌忙开口:“我自己走!”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一排巨大的灯笼悬在头顶,照得医庐门口一片通明。
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跪在台阶下,显得格外扎眼。
进进出出的人流无不侧目,好奇与探究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来回扫视,甚至有好事者指指点点,上前问上两句:“何至于此,你们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直到有眼尖的人认出九川是萧淮身旁的近卫,人群霎时一哄而散。不过隔不了多大一会,新的人流又慢慢聚拢,周而复始。
萧南衣羞愤欲死,只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我就知道碰上你准没好事!”
“又不是我让你跪的。”这次会牵连萧南衣她确实没料到,只是她不去怪萧淮,反倒怪起了自己是什么道理?
跪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膝盖处已经开始不适,甚至有向下蔓延的趋势。不到一个时辰,谢枕月痛得扭来扭去,换了无数姿势。她借着换姿势的空隙,站起身抖了抖僵硬的腿脚又慢慢跪了回去。
九川的眉头已经拧在了一起:“不许投机取巧,说好的两个时辰就是两个时辰!”
“那我多跪一会,补足时辰总可以吧?”她实在没办法一动不动跪四个小时,那腿还要不要了。
“倒也不是不行,”九川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但你得比她多跪一炷香。”
“好!”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跟萧淮沾边的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两人就这么并排跪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直到夜深人静。
萧南衣已经走了,谢枕月也终于熬到了规定时间,她勉强撑起身子,揉着刺痛的膝盖,一瘸一拐地往回挪。
“啊——!”九川伸了个懒腰,眼角湿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跟在她身后,含糊不清地提醒,“明日也是一样,两个时辰哦。”
谢枕月僵硬地站在原地。萧嵘一晚上没出现,显然是默许了萧淮对她的处罚。她拖着又累又疼的身躯,回到空荡荡的房间,抬头望了望渐渐泛白的夜空,不由得哀嚎一声,“哐当”一下翻倒在了床上。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今晚这么一耽搁,彻底来不及了!
第二天,谢枕月拖着酸胀不止的双腿,走到萧南衣身旁,默默跪下。
白日的医庐更加热闹喧嚣,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烈阳高悬,谢枕月光洁的额角、鼻间,沁出细密晶莹的汗珠。身上飘逸的薄衫也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她后背。
萧凌风费尽心思才揽了个跑腿的活,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他甚至注意到她因缺水微微起皮的唇瓣。
“枕月!”他急奔上前替她遮挡刺目的阳光,“你先起来,我们边走边说。”
萧南衣看了一眼来人,又默默低下了头。大约不会有人是专为她而来的。
“凌风公子,别为难我。”九川的语气听起来比跪着的人还委屈三分。
“五叔只说跪足两个时辰,没规定中间不能休息,”萧凌风知道他的脾性,拉了谢枕月就走,“我们就到药堂取药,马上回来!”
九川愣了一下,挠了挠头,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谢枕月双腿早已麻木,被萧凌风猛地一拉,一时站立不稳,踉跄着冲下台阶,先是“砰”地撞上一堵结实的肉墙,接着膝下一软,竟直直跪倒在两名路人跟前。
“你怎么走路的?”金玉笙胸口被撞的得生疼,见是个姑娘,硬生生将破口而出的高音压下去三分,谁知……他撇了撇嘴,“倒也不用行此大礼!”
“你没事吧?”李谦慌忙将人扶起来。
萧凌风比自己摔了还难受:“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他低头替她拍掉灰尘,“伤哪了,我看看?”
简直雪上加霜,谢枕月已经无力吐槽,捂着膝盖,忍痛道:“没事。”总不能在大街上撩起裙子看伤吧!
她缓缓直起身子,才看见那两路人还站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凶神恶煞;另一个瘦瘦高高,却含胸驼背,身形猥琐。
两人待看清她的脸,俱是一怔。“原来是凌风公子。”那瘦高个的反应过来,立马将脸笑成了一朵花。
谢枕月已经见怪不怪,随口道了句“对不住,”便绕过两人。
萧凌风面带愧色:“都怪我。”
“已经没事了,”谢枕月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双腿,腿上的疼痛便缓解了许多。想到那两人衣衫上醒目的大字,忍不住回头问道,“刚才那两人是什么人?”
萧凌风跟着回头瞥了一眼:“看穿着是走镖的。山谷里做这种营生的比比皆是。”怎么连这些也不记得了吗?
有了刚才的意外,他这下不敢再冒失了,配合着她的步子走得一步三顿,“只不过他们认得我,我却不认识他们。”
“看不出来,凌风公子赫赫有名!”谢枕月稍稍加快脚步,压低声音问,“五叔还在生气吗?”
萧凌风苦笑着看她:“你不知道,昨晚……”
“怎么样了?”她迫不及待地追问。
“五叔到现在还吐个不停,吃什么吐什么,喝口水也吐。”萧凌风长长叹气,无奈道,“连大伯都没开口替你求情……”
谢枕月“啊”了一声,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她连忙低头,再晚一会这嘴角就要压不住了,缓了好一会才道,“可他自己不就是大夫吗?”
“这种心病……五叔要是能轻易克服,他也不会如此厌恶这类活物了?”
见她的目光在街边小摊的绢花上多停留了片刻,萧凌风立即道:“喜欢就买吧,我那还有些碎银。”
“不必了,”谢枕月垂下眼帘,这些精致的玩意,她要来有什么用,又不能换钱。
萧凌风还从没这么窘迫过:“你要是缺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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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是……别有用途,我可以找五叔求个情。”
“真的不用了!”让萧淮得知还得了,她心里确实没憋什么好事。
两人说话间已踏进一家药堂。药房掌柜一见萧凌风便笑着迎了上来。
谢枕月心不在焉地盘算着,去哪里还能再搞点钱,不知不觉退到门口台阶下。这附近清一色的全是药铺,她眼下所处的这家,门口挂着几个烫金的大字“萧氏药铺”。
萧凌风跟掌柜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忽然齐刷刷地朝她看来。
“你就是谢枕月?”老掌柜听到这个名字似乎很激动,嘴唇蠕动,一把胡子抖得乱七八糟。
“怎么了?”不会还惹了什么她不知道的祸事吧?她心惊胆战地望向萧凌风,无声地询问。
老掌柜自觉失态,干笑了两声:“听闻便是你烧毁了药楼,老头子我还以为你有三头六臂,没成想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萧凌风轻咳一声打断:“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老掌柜只是一时感慨,随口这么一说,被萧凌风这么一提醒,转而问道:“鲛珠要一并取走吗?”
萧凌风道:“五叔没说,下次再来取吧。”
原来是老黄历,谢枕月悬着的心又放下,越发觉得这个地方是不能再留了,指不定还有什么惊喜等着她呢!
这时伙计捧来一个扁长的木盒。
谢枕月好奇道:“是什么药,这么大费周章,还要你亲自来取?”
两人告别老掌柜出门,萧凌风才神神秘秘低声道:“百年人参,可遇不可求。”
“百年人参啊!”谢枕月的视线就没离开过这盒子,“这东西要是拿去卖能卖多少钱?”
她之前有萧嵘纵着,也是花钱不眨眼的主,如今……自己那玉佩确实不顶什么用。萧凌风一见她这样就想笑,故意神神秘秘地将盖子掀开一条缝,又快速合拢。
“这能看见什么?”谢枕月瞪圆了双眼,也没看清里面的东西。
萧凌风本就是故意逗她,这盒中还有内匣,当然什么也看不到,他忍不住大笑:“这是五叔花重金为霍子渊寻来的,千金不换。”
“又是霍子渊!这人救过他的命不成?”她要是没记错,上次那弟子闯祸就是摔碎了鲛珠。
“真让你说中了,”萧凌风正色道,“霍子渊原本是一名乞儿,只因路过时多瞧了两眼血衣楼的人,便被他们打断了腿扔进寒潭中取乐。”
“五叔那时候也被他们抓去,他本就体弱,多亏了霍公子怜他体弱,不时将他背在背上,才捡回一条命。尽管如此,五叔还是落下了严重的暗疾。”
“那霍子渊岂不是伤得更严重?”
“当然,他每年都要来一趟医庐,不过今年之后大约不用了,”萧凌风提到此事,语气轻快了不少,“两味药竟同时寻到了……”
“是鲛珠吗?”谢枕月问这话时,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
“正是,这药拖了无数关系,寻了近十年才在海外寻到。”
“那岂不是很值钱?”
“岂可用金银衡量,”萧凌风望着谢枕月摇头失笑,看来她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谢枕月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她好像找到快速发家致富的方法了!可是……萧淮的朋友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天时地利人和,死道友不死贫道,何况还是个陌生人。自己头顶上还悬着一把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落下来了,她哪有资格同情别人。
谢枕月只犹豫了几息,就下定了决心。如果一切顺利,她再不用掰着手指算花销,明天就能带上鲛珠,踏上崭新的美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