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塔。
无人看守,无人居住,似乎已经废弃。
夜色浓重,悄然无声。永恒之塔附近长满杂草和破败的枯枝残叶,幽媓紧张兮兮地,推开了厚重的大门。
黑暗的走廊显露眼前。那石阶一路盘旋延伸,尽头隐藏在黑暗中。空气里弥漫着潮湿腐朽的气息。
……这是什么鬼地方?
幽媓稳了稳心神,踏上石阶,有老鼠从脚下窸窣爬过,她踩着这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旋梯向上爬,空旷的廊道里回荡着她的呼吸声。
最后,她来到塔顶。
有道木门,朽烂不堪,蛛网密布,但幽媓仿佛看到有光亮从门缝透出。她小心翼翼推开那扇门——
再然后,她猛地僵住了。
……
屋子里有人。
他沉默地站在窗前,银发逶迤,背脊挺直,似乎要与这清冷月色融为一体,角落里孤独的一豆灯火,照亮他的侧脸,寂寞而又温和。
竟然是青胤?!
听到响动,他皱起眉,回头望去。
……
幽媓十分尴尬,讪讪道:“好巧啊。”
他凝望着她,神情淡漠,眸光却如夜空般静谧深邃。
“咳,先说好,我不是来找你的,”她故意不看他,声音扭捏道,“我是来找书看的,罗泱和我说……”
他打断她,温声道:“过来。”
说着还伸出了手。
……算了,给他个台阶下吧。
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走上前来,他眉目不动,却在接触到她的手之后忽然用力,将她拢到怀里。
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熟悉,令人心安。她先是僵住,然后忽然放松下来。这段时间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她埋在他胸前,贴着他的心跳。
烛光跳动,将两人相拥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岁月静好。
幽媓合上双眼,耳畔他薄唇翕动,像是欲言又止。
过了很久以后,他终于说:“对不起。”
幽媓的心软下来,低声道:“嗯。”
“还在生气么?”
她闷闷道:“有点。”
他的手微微用力,她听见他的叹息。
“以前我不想牵连你,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她不明所以,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来到窗边。此刻,月色万顷,整座苍梧城都在闪烁耀眼灯火,星星点点地汇成一片璀璨耀眼的银河。幽媓被远方灯影吸引,屏住了呼吸。
他从背后牵着她的手,指向遥远的北方。
“从这里往北三千里,有一座开满红莲的山谷,名叫颐丹河谷,六年前,我在那里打败了蒙秦。”
“怎么忽然说这个?”她抬头,疑惑道。
他笑了:“我在给你讲我的故事。”
……
七年前,先王相楚猝然长逝,十二岁的太子继位,扶桑内部暗流涌动,各路权贵分庭抗衡。
扶桑王年少,不能服众,导致王权旁落,群臣推举相胥为摄政王。相胥以狠辣的手腕□□超纲,却因此得罪了以林间地亲王樊离为首的南方权贵。相胥主和,樊离主战,二者于朝堂上明争暗斗,渐渐势同水火。
而此时,北地虎视眈眈的波达,终于也按捺不住了。
一年后,扶桑王青胤前往边境检巡,突然遭到南下的波达铁骑的攻击,率领这支军队的正是荆棘之王,蒙秦。
于扶桑而言,蒙秦这个名字令人闻风丧胆,更如同梦魇一样贯穿了先王相楚的大半生。
……
更早之前,北地各部落混居,战乱频发。后来,奚人出身的蒙秦统一了北方二十四部族,建立了强大的波达王朝。他以赫赫战功和雷霆手腕被誉为大荒的“荆棘之王”。
波达人凶猛强悍,蒙秦曾多次南下进犯扶桑,先王相楚为此北伐过,却都无果而返。
根源不在强敌,而在内乱。
“各路诸侯各怀鬼胎,不肯统一对外,攘外必先安内,可扶桑国祚千年,各方势力盘根错杂,想要清算,谈何容易?”
蒙秦大概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在得知相楚的死讯后,他几乎立刻发起了行动。他安插奸细打探新王的行踪,而后率领部队南下,准备生擒扶桑王。
彼时,相胥在朝中坐镇。青胤轻车简装,身边只带了少数亲卫和几个随从,谁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遭遇埋伏。
幽媓听得胆战心惊:“你被蒙秦抓住了?”
青胤笑道:“不算,但也只差一点。”
所幸,青胤巡检之处有座城池,以固若金汤闻名,再加上亲卫们的誓死保护,这才没有被攻陷,他立刻传信给各方诸侯和远在王城的相胥求援。
蒙秦大军压境围攻金汤城,却久攻不下。他知道援军很快就会赶来,便不再僵持,而是率领部众沿河谷长驱直入,在扶桑境内烧杀抢掠。
……
“我当时很愤怒,因为我明知道他在屠戮我的子民,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我至今不敢回想。”
又过了几日,援军终于来了。
最先赶到的是三川河的两位诸侯洛南和彭弥,然后则是相胥和樊离。大家聚在一起,商量计策。樊离主战,相胥则极力反对,称兵力不够,应先护送王上回城。
大敌当前,两党当着青胤的面,吵的不可开交。
“你们到底在犹豫什么?!波达人都已经骑到你头上了!你们看不到吗?!难道要任他们欺凌践踏吗?!”樊离怒道。
相胥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住口!你知不知道波达有多少人?!如此草率行事,你会害死王上!”
剑拔弩张,一片混乱。
坐在尽头的青胤忍无可忍:“在座有谁愿意出战?”
鸦雀无声。权贵们面面相觑,半晌,只有零星几个站了出来说愿意去对抗波达。
青胤问相胥:“我们现在有多少兵力?”
“算上还在路上的涟水河,大概能到对方三分之一。”
“足够了,孤会亲自领军出战。”
群臣哗然。此起彼伏的反对声中,相胥第一个反驳:“不可!你是扶桑王,又有病在身,如何能与蒙秦对战?!”
樊离冷笑道:“摄政王,王上都已经发话了,你还是不要管得太多了吧?”
“住口!蒙秦手下兵强马壮,我们拿什么去跟他们硬碰硬?简直是在找死!!”
“所以我们要避其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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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胤边说着,边展开舆图,指着上面名曰颐丹河谷的地方,“樊离,你带人将蒙秦引诱至此,孤和王叔在山顶伏击,趁蒙秦渡河时,将他们一举击溃!”
“你不能去!”相胥怒道,“万一……”
“我不能放任他们屠戮百姓。”
青胤站起来,面对神色各异的诸侯们。
“诸位!孤自知病弱病弱,助长了波达气焰,而今劲敌当头,孤为扶桑之王,当为扶桑出战,绝不退缩!请诸君随我铸京观于敌前,让后世皆知,犯我天威者,尽如此辈!”
群臣默然。
片刻后,忽然有人举起右手,高声呼道——
“吾王万岁!!”
一呼百应。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冲动?”他问道。
“我不觉得这是冲动,”幽媓思忖道,“蒙秦这一战,不仅是为了羞辱你,更是为了打探扶桑虚实,如果我们忍气吞声避敌不战,他势必会得寸进尺,今后,边境就再无安宁之日了。”
他笑道:“聪明的姑娘,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这一仗不仅要打,还要打得漂亮。”
……
灼热的空气炙烤着大地,蒙秦和部下口干舌燥,他们拖着劫掠来的财物,沿沙漠走了很久,才远远看见一片河谷。
这一路并没有遇到阻碍,波达人放松了警惕,指挥官策马到蒙秦身边:“可汗,前方有河谷,我们可以在此休整。”
蒙秦口焦舌燥,便说:“传令下去,渡河。”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骑策马疾驰而来:“报——”
只见那人翻身下马,到蒙秦跟前:“可汗!前方发现一小队敌军,他们往河谷深处逃了!”
蒙秦锁眉:“河谷以西是什么地方?”
“回可汗,是涟水河,”指挥官道,“他们很可能是扶桑王派去向涟水河诸侯求援的人。”
蒙秦眯起双眼:“追。”
“可汗,此处地势狭隘,会不会……”
“无妨,扶桑王年幼,何况他们形如散沙,短期内根本无法集结兵力与我们抗衡,”蒙秦胸有成竹,“我们就跟着这队人马去涟水河,把那里荡平!”
“是!”
就这样,波达军队进入了地势狭隘的河谷,这里开满了夺目的红莲,有人心里犯嘀咕:红莲,那可是不祥之兆……
但一路的所向披靡让他们放松了警惕,波达军队渡河时阵型散乱,完全没有设防,蒙秦骑马渡河时,忽然听到一侧山峰上响起震耳的号角声——
他瞿然一震,猛地抬头。
两侧峰头忽然涌出无数银甲骑兵,呐喊着俯冲下来。蒙秦一眼就看到了那金甲银发的扶桑王,他骑在麒麟神骏上,从山顶俯视着他。
蒙秦头上渗出冷汗:“回撤!”
指挥官骑马大喊:“保持阵型——不要乱——”
然而为时已晚,号角声在山谷里回荡,震耳欲聋,天空阴云密布,狂风大作,从高处俯冲下来的扶桑骑兵们如同天神下凡,势不可挡,瞬间就从左右翼切断了波达军队。
与此同时,涟水河诸侯的部队也出现在了河谷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