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病美人
1978年7月,盛夏的太阳火辣地照在西南边陲这块广袤的土地上。
今天正逢白沙公社的赶集日,十里八村的村民汇聚在此,少民同胞与汉族同胞对半开,喧嚣声不绝于耳。
人来人往中,十八岁的小知青林簌站在路边吃肉包子。
蒸得软乎蓬松的白面,咬一口,油汪汪的葱花肉馅儿汁水四溢,吞下去满口都是余香。
太太太好吃了,林簌穿进书后,还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想三两口就吞下肚,又觉得吃完就没了,便细细咀嚼。
正吃着,察觉有道明亮的目光投向她,林簌抬起头看过去,对方是个身姿高挺的男子,拎着一个军用行李包,经过时扫了她一眼。
林簌匆匆一瞥,对方长得还挺帅。
但再帅也不能跟她的肉包子相比,林簌低头又咬了一口。
吃完包子,林簌打算去供销社里买些东西。
供销社里人头攒动,货架上摆着各种商品,她掏出皱巴巴的钞票,买了半斤红糖、一块肥皂,还有卫生纸等日用品,把它们装进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出来时,手里还拿着根白色的冰棍,慢慢舔着去往粮站,与红星农场七分场的同志会合。
粮站宽敞的营业大厅里忙碌一片,交稻谷、玉米、黄豆的人员大排长龙。
门口,英挺的男人拎着行李包,看了眼里面的情况。对面停着的一辆吉普车旁,有个穿海魂衫的年轻人朝他挥手:“老大,这边。”
“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从京城盼回来了。”许耀东咧着一口大白牙打招呼。
周云祁迈着长腿过去,拉开车子后备箱的门,见里面放着一个行李包以及塑料桶、搪瓷脸盆等物,他归置了一下,将自己的行李放了进去。
许耀东又笑着问:“老大,带什么特产了?”
周云祁从裤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递给他。
“大前门也算啊?也行。”许耀东接到手中,抖了一下,“就还剩几根了,都给我得了呗。”
周云祁没多言。
“来一根儿?”许耀东问。
见他没应声,许耀东便自己点了根烟:“你走的时候带红塔山,回来时带大前门,那三条红塔山在京城转手出去能翻几番?”
周云祁口吻十分平淡:“三条烟够倒什么?送人情都不够。”
“你是看不上,但你有搞烟的路子啊,下回我回京探亲,你帮我弄多几条,我倒出去。”
周云祁瞥他:“不怕被抓?”
“几条烟还不好消化啊?你只要给我弄到货就成。”许耀东看着他淡漠的神色,不死心地道,“怎么说咱都是从京里来的,虽然我不是大院出身,但好歹也跟你在农场结下了革命般的友情……”
许耀东像个话唠,叨个没完,后来转移话题,低声问:“你父亲的事怎么样了?”
周云祁语气依旧很淡:“在走流程。”
“那就好,平反后让老领导关照关照你,至少把你弄回京,嘿嘿,再捎上我。”
周云祁却扯了一下嘴角:“回什么京,在这儿不是挺好?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看起来是不错,你一手把我们分场带得有模有样,但怎么说也还是京里好啊,你留在这儿是大材小用。”
短暂的沉默后,周云祁问:“车上行李谁的?”
许耀东想起了什么:“忘跟你说了,今天六分场调了一个女知青去我们场,那姑娘也是京城的,我记得以前跟你提过,估计你也没在意。”
“她是两年前过来的,今年才18岁,来了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生病,被他们场里称为病美人,模样是挺好看,白白净净柔柔弱弱的。刚才我见到了,那身子骨儿,也不知道他们家怎么会舍得把她送过来,在京读两年书挺到高考恢复不就行了么?现在他们场嫌她累赘,踢皮球一样踢到了我们场。”
“……”周云祁抬眸,“叫什么?”
“林簌,簌簌落叶的簌,怪有意思的名字。”
周云祁眉心微蹙,离京前,他去某机械厂家属院看望一个长辈,听闻家属院也有个林姓女知青跟他在同一个农场。
“她人呢?”
“买东西去了,估计快回了,还有,也得等等会计。”
周云祁嗯了声:“我去集市看看。”
转过身,却险些撞到一个人。
林簌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抬眼看着对方,惊讶发现他就是刚才看她吃肉包子的男人。
有一说一,他的模样确实突出。
个子高挺,穿着件白衬衫,袖子挽起,下摆扎进深色裤子的皮带中,因为身材很好,衫衬裤子撑起来格外有范儿。他的眉骨挺清晰,面部线条流畅,肤色也偏白,不像是干农活的……就是眉眼沾染了几分冷峻,仿佛不好亲近。
周云祁清亮的目光看去,女孩手里的包子换成了冰棍,咬了一口,正在嚼着冰碴,她睁着双乌黑大眼睛望过来,朝他笑了笑:“不好意思。”
许耀东凑过来:“小林,东西买好啦。”
“嗯,东哥。”林簌应道。
“来来来,这位就是我们七分场的周场长,也是京城人,以后咱们仨可都是老乡了啊。”
周云祁收收眼眸,朝她点了一下头,这才道:“我去去就来。”
嚼碎的冰碴融化后,林簌口腔清凉一片,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疑惑地问:“东哥,他也是京城人?”
“是咱们京城的能人,不光是七分场场长,也是农场糖厂的厂长,刚从京里探亲回来。”
“这么厉害……”林簌不由惊讶,毕竟他看起来也不算大,最多二十四五。
但其实也不必大惊小怪,整个云省知青人数最多的时候有将近十三万,有的知青能力出众,便可能提拔成为管理人员,有技术专长的知青也可能做医生、老师、会计等。
许耀东道:“那可不,糖厂经他改革扩建,提升了生产效率,效益也提高不少,要不然这辆车也轮不到我们蹭坐。”
“嗯嗯。”林簌不住点头。
按一般农场配置,总农场才会配吉普车,分农场只有拖拉机,再往下是生产队,队里不配置交通工具。此外糖厂也配了辆吉普,不过蔗糖有榨季,年底甘蔗才成熟,11月至次年5月是生产周期,非生产周期糖厂的工作少,他才有空回京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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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簌乖乖问许耀东:“那场长全名是?”
“周云祁,你可以叫他场长,也可以叫他周哥,我一般叫他老大。”
“哦,哪个云祁?”
“白云的云,祁连山的祁。”
林簌喃喃道:“周云祁,这名儿还挺有水平的。”
“怎么说?”
“好像有句诗叫云之祁祁,或雨于渊。”
许耀东愣了一下,笑道:“哟,还是个懂诗词的才女。”
“不是,”林簌笑了笑,“我只是印象中记得有这句。”
现实里,林簌也才18岁,是大一新生,因为一场意外穿了过来。等退了高烧,恢复元气,才知道这是一本年代文中的世界,书中女主是六分场的一个沪市女知青,马上会被大学录取,并且回城收拾极品。
原主作为女知青的同事,出现的画面不多,偶尔有描写都是提一嘴她生病的事。
林簌觉得如果自己回了城,也得面对那对极品母女。父亲去世后,继母让继姐顶了本属于原主的岗位,并把她弄下了乡,她们母女在京城吃香喝辣,她却在这里吃咸菜,喝稀饭,啃窝窝头。
但有一说一,就原主这副病弱身子,报复的事先不要想,活下去要紧。林簌穿过来时,原主正好高烧不退,生命垂危,高考都没赶上。大家都以为她这次悬了,不想她顽强活了下来。
休养了几天,林簌问六分场的场长能不能转走,场长得知七分场最近走了几个知青,便把林簌这个烫手山芋调了过去。之后她是死是活,六分场都不再担责。林簌这才坐着六分场的拖拉机,来到公社,见到了许耀东等人。
她想好了,无论无何,也要苟到来年春天。
明年回城政策就下来了。
等了一会儿,周云祁回来,说道:“我们先上车,会计还在供销社,马上过来。”
他直接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又吩咐许耀东:“我行李袋中有包酥糖,你拿出来吧。”
许耀东坐在后座,探身去后备箱翻找,随后拿出一包京城特产酥糖,抓了几个给林簌:“来尝尝,你也有日子没吃过这种糖果了吧。”
林簌点点头,接过糖:“谢谢场长,谢谢东哥。”
“你回京探过亲了么?”许耀东问。
“没有,两年才有一次探亲机会,我又经常请假,就没有探亲假。”
许耀东又问:“老大你吃不吃?”
周云祁坐在驾驶座位,窗户打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搭在窗口,说道:“不吃,一个长辈非要塞给我的。”
许耀东给会计留了几颗糖,再把它放回了行李袋。坐下来后才说:“对了老大,小林之前说你的名字来源于一首诗,叫什么来着?”他看向林簌。
林簌道:“云之祁祁,或雨于渊。哪位诗人写的我忘了。”
话音刚落,周云祁明显一顿,侧头看向后座的林簌,眼神中透露几分锐利。
林簌接到这犀利眼神,心中一怔,暗忖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很快,男人收回了眼神,低道:“王安石的。”
看着他绷紧的侧脸,林簌含着酥糖,咽了咽:“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