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天地寂静。
祟气、声音、开合的嘴,顷刻间化为灰烬。
耳朵、心脏、他的血肉又重新长出。
“行悟啊。”
行悟抬头,眼前是参天的菩提树,下面站着一个老和尚,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明明是一张陌生的脸,却给行悟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好像他便是自己最为亲近的长辈。
老和尚抬手,一片花瓣缓缓落下。
行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伸手接住。
“你切记。”
“眼观善,眼观恶。善恶相生。”
“口道是,口道非。莫道是非。”
“心成佛,心成魔——”
花瓣落入湖面,涟漪荡起,从心上洗涤而过。
老和尚的笑声从悠悠风里传来。
“……四大皆空。”
……
“哦?”山顶的老人忽然睁眼,数道画面在眼中依次闪过。
“这些是……”
剑影散乱,李应九率先拔剑,天权的身影后一步而至,七道身影交织,飒如踏星。
寒光过,清气列,心域彻底铺开。
“——凌云剑宗,鸣心惊剑。”
奉生长老翻身而起,缠绕在“心”上的祟气忽然被剥成五条丝线,汇入他掌心。
“——万法门,五行归元。”
幻境中的男人在触碰到“心”时,神识翩然而出,压在灵台之中的清气随掌风而至。
“——凌霄诀,定心清神。”
少女两手分错,柱子像是被两股力拉扯,“轰然”从中裂开。
“——蕴天诀,怀中日月。”
眼睛中的画面定格在虚空。
行悟低头,花瓣静静躺在手心。
他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像是刚出生的婴儿,轻松、未染尘埃。
双眼自然闭上,手掌合十,一滴清泪从他眼角滴落,坠入无边虚空,佛光浸染,周围的祟气逐渐消逝。
“——珈蓝寺,万般皆空。”
话音刚落,山下灵光轰鸣,冲波朝四面狠狠荡开。
——涅槃境,破!
老人口中猛然吐出鲜血,后撤几步,稳住身形。
指尖连着的线顷刻断裂,远处的李应九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手中的剑瞬间飞出。
一剑开天光!
“双玉护法啊,”老人低低地笑起来,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祟气被一扫而空,“我们今天可真是开了眼界。”
双玉擦去嘴角的血,“什么意思?”
“三十二仙座的传承,两百年难见一个。”
“今日,我们却见了五种。”
她抬头,祟气自脚下包裹而起。
“……这难道不是开眼界吗?”
一把剑横空而至,老人咧嘴一笑,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
剑鸣嗡嗡,再度回到李应九手中。
天权的身影后一步抵达,他望向两个人消失的地方,眉毛蹙起。
“……又晚了一步。”
***
天地是一片宁静,荀南烟似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她重重跌落到地上,迅速用手支起身,抬头看见了踉跄几步落在前面的文仲景。
他从未像此刻一般狼狈过,头发散乱,衣衫上破了好几处。
荀南烟看见他身形不稳,下意识就要往过去,“文仲景!”
一只手拦在了她的身前,又有几个人拉住她的胳膊,使劲往后面拽。
“那是渡劫期的雷劫,拦住她!”
她听见旁边有人大喊。
再次抬眼,便看见了往上空聚集的雷云。
眼前的视野迅速颤动变化,结界落在眼前,荀南烟双腿一软,失去意识。
……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压迫感裹来,窸窣声隐在感知不到的暗处,似有虫鼠轻掠过。
好难受。
睡梦中的荀南烟双眼紧闭,眉毛微蹙,周遭的气息冰冷阴湿,让她浑身寒毛直立。
不自主地蜷缩成一团,好似这样就能隔离让人不适的气息。
看不见的气流凝在前方,蜷缩着的身体下意识往过去凑近了些。
暖和,舒服,和原先的气息不一样。
身体些微舒展开来,呼吸逐渐加深,略带贪婪地吸入这种气息。
一只手落在了她的头上,手掌宽厚,似乎轻轻一合,就能包住她的头。
荀南烟下意识贴近几分,惬意地翻身。
她听见了一声轻笑,像初春桃花轻绽枝头,在空旷的寂寥中摇曳。
“……嘘,别吵。”她听见了细微的声音说。
温暖的气息越聚越多,逐渐围拢在她的身边。
——好舒服。
荀南烟咂咂嘴,身体更加放松。
温暖的触感从眉心传来。
寂静中忽然荡起回声。
“今……以吾等……”
“唯愿……”
在说什么?
荀南烟下意识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房顶的上梁。
她一愣,意识回笼,头晕的感觉逐渐褪却,睡眼朦胧地坐起身。
屋内的装潢陌生至极,朴素雅致,除去她以外再无他人。
荀南烟伸腿下榻,旁边的屏风上挂着件衣服,她认出来是自己的外袍,抬手取下披上。
“吱呀——”推开房门,光线倾泻进来。
荀南烟抬手挡了下光,略微适应后再度看过去。
房屋错落有致,廊亭相连,从空处向远望去,能看见高耸入云的尖塔,上面挂着一座沉重的铜钟。
院外洒扫的女修注意到这边,手中的动作一顿,笑道,“道友醒了?”
荀南烟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服饰,是剑宗弟子。
“这里是哪?”
对方回答:“剑宗驻地。”
零碎的画面从荀南烟脑海中闪过。血瘤、柱子……文仲景!
“文仲景呢!”急促的声音脱口而出。
“文长老吗?”
“文仲景他人呢?他怎么样了?”荀南烟语气愈发急促。
“文长老没能突破……诶,道友!”
女修的声音消失在身后,荀南烟又随便抓了个人询问,在得知文仲景所在地后便朝着那边一路狂奔。
刚到门口,就看见有个男修从里面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盆子,荀南瞥了眼,里面是摇晃的血水。
她大脑顷刻间变得空白,衣摆一拎就要冲进门。
“站住。”
两个剑宗修士拦住了她,“你是什么人?”
“文仲景可在里面?”荀南烟厉声询问。
两个人目光犹豫,似乎在思考她是什么人。
“让她进来。”
熟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荀南烟眼睛一亮,从两个修士旁边擦肩而过,“医仙!”
“嗯。”榻边的天素生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手搭在悬出榻边的腕上。
荀南烟上前,走到榻边。
他还没有醒来,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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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紧闭,脸色比往日看上去还要惨白。
“文……我师尊他,怎么样了……”
天素生收手,轻哼一声,“差点啊,神仙难救。”
“算他运气好,还知道拿灵力护下自己的心脉。”
心中的巨石落地,荀南烟松了一口气。
“行了,人你也看过了,可以走了。”
“我……”荀南烟卡了下,“……我就留这。”
天素生不解回头,“你留着干嘛?”
上下打量她几下,又招手,“来来来,我看下你情况怎么样。”
荀南烟伸出手,天素生手搭在她腕上,一道灵息探入,沿着经脉顺走。
“挺不错啊,体内真气充沛,比正常人还正常。”天素生起身,“那你就守着吧。”
“那边有碗药,要是他醒了,记得喂一下。”天素生打了个哈欠,“从药王谷赶过来,三天没合眼,我得去打会儿坐。”
“对了,记得让他别乱动,经脉伤的太重。”
“医仙辛苦。”荀南烟诚恳道。
“呵,”天素生意有所指地开口,“我平生最恨不听话的病人。”
荀南烟在榻边斜身坐下。
睡着的人没了往日的笑意,像是静谧的雪,头发丝乱散在脸颊边。
荀南烟看着他,身心这才松懈下来。
想了想,她伸手帮文仲景捋了下头发,又握住他伸在外面的手,送进被子里。
……
文仲景醒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的手边。
手一动,就摸上了荀南烟的脸。
脸色微怔,正要起身,胸口一重,剧烈的疼痛传来,闷哼一声,被迫躺回去。
荀南烟被动作惊醒,侧头便对上了文仲景的眼睛。
“……你醒了?”
她直起身,“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文仲景看了她半晌,有些无力地张张嘴,又摇摇头。
“你下次……别这样了。”荀南烟艰难开口。
她是真的有点怕。
文仲景脸颊动了动,似乎是想笑,“……我说了,会尽力活着的。”
荀南烟抓着他的手,低下头,“幸好剑宗来得及时……”
文仲景忽然抬手,摸上荀南烟的脸。
“你做什么?”
“看你哭没哭……”
手下没摸到湿润,文仲景轻笑一声,“看来是没哭。”
“我也不是爱哭的人啊。”荀南烟忍不住吐槽。
她没本来还想再贫两句,对上文仲景含笑的眼眸后吞下想说的话,改口道:“哦对了,药。”
荀南烟起身取了碗,药已经凉了,她舀了一勺,递到文仲景嘴边。
文仲景乖乖张嘴。
这一幕实在是似曾相识,荀南烟忽然想起,她当初第一次遇见文仲景的时候,对方上来就给她喂药来着。
当时她怎么想的来着?
脑海里忽然就冒出了一个词。
——性转“潘金莲”。
荀南烟:“……”
她的手一抖,药液从文仲景嘴角溢出,顺着他脖子流下。
“你在想什么?”文仲景察觉到了她的分心。
“在想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上来就是一碗药。”荀南烟没敢对上他的目光。
文仲景目光下移,看着被子上的药渍,“……我当初,手没抖。”
荀南烟:“……”
她又舀了一勺,往文仲景嘴里直接一怼。
“……喝你的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