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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

作者:观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徐褚仁不得不承认,赵小果比他想象中更加坚强。


    第二天起来就又开始活蹦乱跳了,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甚至,她都没和春桃提及此事。


    春桃是来送馒头的,赵小果最爱吃三婶做的面食了,春桃帮她把馒头放好,手指了指屋里。


    “快十天了,他还不走吗?”


    赵小果嘴馋等不了吃饭时辰,拿起热乎乎的馒头撕馒头皮吃。“他啊,不知道。”


    春桃:“我总觉得不放心,要不然早点让他走吧。”


    如果前几天,赵小果大概会同意,但经历了昨晚,想着家里有个男人总是安全些,何况,对方刚给她一个值钱玉环,她哪能拿了钱就撵人,那不是相当于过河拆桥。


    “等他想走时候再走呗,没事的,你放心吧。”


    春桃欲言又止,但她了解赵小果,因着从小没爹的关系,村里人没少背地里笑话她,还有人不要脸舞到赵小果面前,被她按着揍了一顿。可小姑娘哪里能打的过身高力壮的同龄男娃,最后两败俱伤。


    儿时经历导致赵小果性子格外倔强,就算春桃劝也没用的,所以她叹了口气坐在一旁陪赵小果晒菜干。


    “就这些吗?”


    才一篮子菜,晒不出多少菜干。赵小果不大好意思的笑:“哎呀,我家里就我自己,根本吃不了多少的,对了,你等着,我去把东西给你装好。”


    村里人拿鸡蛋来算卦是常事,因此赵小果每隔一段时间便积攒出一坛子,她自己吃不了多少,拎着筐进屋,把床底下的鸡蛋坛子拿出来,一颗颗小心翼翼的往筐里捡。


    以前也是这样,春桃总送东西来,她也无以为报,便将鸡蛋分出去一大半给他们吃。不过这次,赵小果多留了一些,毕竟家里有个伤病,得每日吃鸡蛋补一补。


    刚把篮子交给春桃,院子外边有人唤道:“哎呀,小神婆你在家啊,太好了。”


    是个年长的妇人,身材比村里人都胖不少,一身细布衣裳,头上还插着两根银簪子,一看就是富户人家出身。


    也确实如此,来人叫李二娘,是村里李员外的夫人,这李员外祖上就有钱,一代代传下来,到了李员外这一代就不太行了,因此将城里的宅院卖了,回老家颐养天年。


    也不知道是有钱人的毛病还是李家确实没钱了,见其他村民拿鸡蛋算卦,她也揣俩鸡蛋过来,这也便罢了,算完了还偷一个回去。


    因此看见李二娘,赵小果不爱搭理,故意继续晒菜干就当没听见她讲话。


    那李二娘见过世面脸皮也厚,凑上来笑嘻嘻道:“小神婆啊,麻烦你给我算上一算。”


    即使门窗关着,屋外的动静也难逃徐褚仁的耳朵,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就算他不想听也不成。


    他听见赵小果脆生生的道:“你怎么拿两个鸡蛋啊,你不知道心诚则灵吗?”


    李二娘明知故问:“我看别人都拿两个鸡蛋啊,再说了,只要我心诚,哪怕空着手,老天爷也不会怪罪我。”


    真是个能扯的。


    赵小果觉得自己不能退让,否则就是助长这种人的气焰。“李二娘啊。”


    李二娘脸垮了下去。


    “李夫人。”


    李二娘又眉开眼笑。


    赵小果双手合十语重心长:“所谓积德行善,就是尽自己绵薄之力,而之所以收取卦金,也是老天爷的意思,看卜卦之人心意,是否真诚。若是家徒四壁,他就算拿一棵青菜来也是可的,但若是家境富足故意不施,唉……”


    她话没说完,还长长的叹了口气。


    李二娘被吊起胃口:“小神婆,你倒是说啊。”


    赵小果反问:“李夫人喜欢被人骗和愚弄吗?”


    李二娘下意识的回:“自然不行!”


    他们家那口子年轻时候背着她藏私房钱还出去喝花酒,每次她问他做什么去,他都说去查账。纸包不住火,时间久了她有所察觉,气的她拿着一把菜刀就冲去花楼,直接揪着耳朵给人拽回来。


    说完这句话,李二娘明白过来赵小果什么意思了,笑容讪讪,但还想再争取。“你就算一卦呗,我真诚心,这可是今早刚下的鸡蛋,还热乎,不信你摸。”


    赵小果摇摇头,一旁的春桃看的直乐。故弄玄虚的模样,还真有点那个意思。


    “我说了不算,要——”她指了指头顶,意思是老天爷说了才算。


    “否则算出来的卦不准。”


    这番话将李二娘唬住了,她讪讪道:“那我今日先不算了,改日再来。”


    人走后赵小果和春桃偷笑,屋里的徐褚仁摇头。


    贪财的姑娘。


    ……


    夜半,徐褚仁睡不着出来院子里坐着,睡了一觉起来的赵小果打着哈欠过来。


    “又睡不着?”


    徐褚仁未作声,赵小果便转身走了。谁料过了一会她折返回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坛子。


    “我娘自己酿的酒,一般人我可不给他喝。”


    打开坛子浓烈的酒香袭来,赵小果倒半碗时候抬头问他:“你酒量如何?”


    问一嘴是怕将人灌醉,只是助眠而已。见徐褚仁微微颔首,赵小果想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肯定从小就品佳酿,酒量一定很不错。


    倒完酒,徐褚仁问她不喝吗?赵小果说不喝。


    徐褚仁端着酒沉默片刻。


    这些日子以来,每次吃饭都是赵小果先吃,徐褚仁才动筷子。他身份不同素来也谨慎,否则也没命活到今日。


    盯着浑浊的黄酒,徐褚仁理智告诉他立刻放下,随便找了理由推脱。可对上那双真诚的眼眸,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满满一碗烈酒喝完,徐褚仁脸不红心不跳,笔直路线回到自己床榻。


    确实酒量不错嘛,跟在后头的赵小果想。


    然后就见他一头栽倒。


    “哎哎,你没脱鞋就睡觉啦。”


    ……


    日头横在半空中,徐褚仁缓缓睁眼,捂着宿醉后涨疼的脑袋,身体发钝缓慢起身。


    “你醒啦,没想到你酒量这么一般,来,醒酒汤,你喝完就舒服了,我娘每次酩酊大醉后我都给她煮这么一碗。”


    清汤寡水,里面飘着两根绿色菜叶子,虽徐褚仁半信半疑,但还是喝了。


    也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醒酒汤确实管用,头疼缓解不少,至少可以让徐褚仁面无表情的坐起来。


    “错过朝食时辰了,直接吃午饭吧,昨日春桃给送的大馒头,我再炒个菜,家里腌制的酱菜还有不少,拿出来吃一些。”


    她插着腰,站在徐褚仁床边絮絮说着话,好半响都没看见徐褚仁动,便问他怎么不穿衣服。


    明明夏季晌午热的厉害,为了不让人发现他还特意关着窗户,她站一会便满头大汗了,他竟然还用被子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算了,你快穿衣服洗漱,我去做饭马上就能好。”


    待她走了,徐褚仁才将遮在腰部的被子取下来,无奈的揉了揉额角。


    吃饭时,赵小果忍不住说道::“看我对你多好,炒了四个鸡蛋呢!”


    炒鸡蛋得下重油,否则不香还粘锅。盘子里的鸡蛋金黄璀璨,点缀着翠绿的小葱,看起来就格外有食欲。


    徐褚仁不置可否。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徐褚仁认定赵小果是个贪财、爱吹嘘、头脑简单之人,那些所谓的卜卦,也都是招摇撞骗罢了。


    这样的人格外好拿捏。


    饭还没吃完,外面有人找。赵小果手脚麻利的将前面窗户关好,门也虚掩上。


    “大丫,是你啊。”


    叫大丫的女子正是前些日子出嫁二丫的姐姐,只比赵小果大五岁,但看起来像是差了一辈似的。面如菜色不说,身上的衣服也缝缝补补。但她手里竟然攥了一枚铜钱,说什么也要给赵小果,让她帮忙卜卦,看看二丫在婆家过的如何。


    “大丫,不如你去找赵先生,他在城里做账房先生,也会写字儿,让他帮你写一封信给二丫,就能知道她过的怎么样了。”


    送走大丫回到屋里,徐褚仁已经吃完饭了。他不动声色的打量赵小果,意外她没收那人钱。


    她不是,最爱财的财迷吗?


    “徐公子,你会写字吗?瞧我问的什么话,你肯定会识文断句,可惜,我没有什么人可以寄信,否则一定让你帮我写封信。”


    俩人吃饭简单,要收拾的碗筷也不多。刚吃完饭就容易犯困,赵小果打算回屋睡一会。


    刚迈进房里,便发现桌子上有东西,凑近了一看,竟然是碳灰。


    坐在后窗边的徐褚仁一直留意这边动向,余光瞥见她朝他看过来,他脊背似乎都直了一些。


    “我说徐公子,你怎么乱往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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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画呢?多不好清理啊。”


    嘴里抱怨的赵小果拿过抹布,打算将桌子擦干净,可她品出几分不对来,绕过桌子来到正对门口方向,眼睛登时绽放出光彩。


    “不对,这是字!徐公子,你写了三个字对不对?”


    书中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徐褚仁感同身受,她心思转变太快。


    赵小果乐不可支:“虽然我不认识字,但能看出来你写的很好!徐公子,你写的什么呀?”


    “你猜。”徐褚仁声音淡淡。


    赵小果轻哼一声,觉得对方是在小小的报复她。这可难不倒她,三个字,三个字……


    “我名字?!”


    小姑娘眼眸灿若繁星,神采奕奕。“三个字一定就是我的名字,是‘赵小果’!”


    没想到她脑子反应这么快,徐褚仁颔首,坐实了她的猜测。


    赵小果舍不得擦掉,围着桌子左右转,从各个角度观赏。“我娘说,我没出生时候名字就起好了,我爹读过书有文采,说是让我叫赵繁,意思是如大树茂密繁盛。但我娘觉得名字不好,琢磨来琢磨去,取了小果。”


    “果,就是果实的意思,寓意我长大以后凡事都会有始有终,开花结果。”


    “可哪能想到我爹走了再也没回来,我娘说后悔没叫赵繁了,说不定我爹就不走了。”


    她似乎只是为了说这些话,并不是等徐褚仁的回应。


    当天夜里,徐褚仁坐在院子里时,听见一阵喜鹊鸣叫声。他侧耳听了一会,又是和刚才一样节奏的鸣叫。


    一刻钟后。


    “主子,你怎么样?”


    见到徐褚仁好好的站在这,乌云和立冬热泪盈眶。


    “吩咐你们办的事情如何了?”


    立冬哭的稀里哗啦,乌云还算能控制情绪,即刻禀告道:“按照主子吩咐已经联络京城,但……但没有回音。”


    “再等等。”徐褚仁揉着眉心,“樊城如何了?”


    樊城便是本朝边疆,曾是活着的定安侯驻守之地。


    “已经被朝廷的人全面接管了,接手的人是当朝贤妃亲哥哥。”


    “贤妃?我以为会是皇后的人。”


    乌云皱眉:“想要除掉世代忠良不容易,这是一盘大棋,寻常人根本下不了,只能出自宫里。而和侯爷有仇的皇后便成了第一嫌疑人,但没想到竟然是贤妃。”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波涌诡谲,暗藏杀机。


    立冬不哭了,打量徐褚仁,见他清瘦不少不由得心疼主子。“主子同我们一起走吧,留在这等穷乡僻壤不好养身体。”


    乌云横了立冬一眼,主子做的决定就是正确的,哪里容得他质疑?


    不过就事论事,乌云将搜集来的关于赵小果的事情和盘托出,知己知彼方是王道。


    “……后来刚出月子,赵小果的爹就借口回京城走了,一去不复返,她娘备受打击,整日里精神恍惚喝酒续命,每日清醒半个时辰,赵小果就是靠着这半个时辰习得立命根本,后来她娘死了,她就成了村里的小神婆。”


    关于她人生过往十几年残缺部分,被乌云和立冬调查的一清二楚,赤裸裸摆放在徐褚仁面前,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乡野小神婆赵小果。


    那个爱笑的姑娘,犹如山野林间石头缝隙里长出来的野花,竟然有着如此过去。


    徐褚仁情绪复杂,好半响才屏去杂念,吩咐他们再探再报。


    回去后他坐在床边看着对面熟睡的姑娘许久。


    ……


    十里八村就赵小果一个小神婆,不说旁的,光说她算的准这一项,便已经扬名了。


    只要不下雨,几乎每日都有人来找她算事。


    刚过晌午,李二娘又来了,不等赵小果说话,忙把一个玉镯子推了过去,说是卦金。


    赵小果看了一眼觉得能换点钱就高兴的给她算。


    谁成想第二天,李二娘又来了,这次说是要拿回玉镯子。


    “我哪里知道那是我夫家的传家宝啊!当家的说了价值最少一百两!小神婆,你行行好,我给你钱,你把镯子换给我,成不?”


    说完掏出来一个银锭子,赵小果没要对方的五两银子,说给一把铜板就成,随后就进屋取镯子去了。


    谁成想李二娘把玉镯拿到手后大喊:“你把我镯子摔坏了!我的传家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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