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药水什么的,凤溪倒不需要。
他的眼睛之所以还有点泛红,主要是因为早上在温泉池底部下潜太久,不小心被池水灼烧到了。
睡两夜觉就能恢复。
太玄幻境遍种梅兰竹菊四君子。扶月和凤溪所处的这条小道两侧种的是兰花,香味清雅香甜,引来不少蝴蝶盘旋其间。
凤溪无心赏花观蝶。他凝视扶月端庄秀丽的面容,眼尾微微上挑,眸光微动道:“师尊不解释下早上发生的事情吗?”
“啊?”扶月被凤溪这句话问懵了——怎么轮到她来解释了?不该凤溪向她解释吗?
凤溪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将扶月的懵懂诧异尽数收入眼中。
坊间有言,太玄幻境的温泉水可以疗愈伤口、增加修为。为了试一试传言真伪,凤溪今天特意早起,在山脚下几十眼温泉中随意挑了一眼泡进去。
传言果然不假,他浸泡在温泉水中,觉得灵力格外充沛,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为更好吸收温泉水中的能量,他特化出应龙真身,收拢翅膀盘踞池底,闭上眼睛调整气息。
扶月就是在这个时候跳进他所在的温泉池子里的。
也是奇怪了,山脚下的温泉有几十汪,扶月偏偏挑中了他所在的那一汪。
他被水声惊醒,睁开眼,正看见扶月丰润的胴体浮在他头顶的温泉水中,藕荷色肚兜上的绣花纹样隐约可见。
他知道,若他此时浮上水面或露出身形,以扶月的性子,会干脆利落穿上衣服转身遁走,然后十天半个月都不敢主动和他说话。
那样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是以,他蹑头蹑尾盘好龙身,默默往温泉池底沉了沉,连个水泡也不敢吐。
没曾想,还是被扶月发现了,那招御水术搅得他脑仁疼。
扶月也没出乎他的意料,果真穿上衣服匆匆遁走,接着从早上到现在都没主动找他。
就连他从她居住的客房门前路过,她都耷拉着眼皮,不敢抬眼看他。
若是在以前,不管错在扶月还是在他,凤溪都会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争取事情早点翻篇。
但近来他颇恼扶月,是以,这次他不仅不打算承认错误,还打算先发制人,引导扶月知错识错认错。
“师尊是讲理之人,应该知道凡事皆分先来后到。”凤溪面沉如水望着扶月,下颚线条紧绷,“我先到山脚下,浸入温泉休养生息;师尊而后才到,且并未施法探查周围气息,便自作主张踏入温泉水中……”他眨动睫毛,微泛红意的眼底闪过一瞬玩味,“所以师尊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扶月怔怔听着凤溪这番关于先来后到的理论,头脑晕得厉害,连酒坛子上落了只蝴蝶都没察觉。
“所以……”扶月指了指自己,“今早的事情错在我?”
凤溪扬唇颔首:“自然。”
扶月脸色一怔:她怎么觉得,凤溪说的好像……好像有点道理啊。
的确是凤溪在前、她在后。真归结起来,是她搅扰了凤溪泡温泉……
落在酒坛子上的蝴蝶伸出口器,贪婪吸取坛口处沾染的酒水,一对翅膀越扇越慢,似乎醉了。
凤溪看了眼偷酒喝的蝴蝶,又抬眸看了看发呆的扶月,桃花眼里流露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缓和脸色,宽慰扶月:“其实师尊不必太过在意。一则,早上的事情并无外人看见。二则,我那时已化作应龙,是兽体而非人形。”他注视扶月,眼神诚恳温驯,“妖兽和灵宠,其实没什么区别。”
扶月总算发现了偷酒喝的蝴蝶。她轻轻扇动手指,赶跑那只蝴蝶,眸中再度浮现思索之色:凤溪这些话,好像……也很有道理啊。
哪片湖海里没有虾兵蟹将和龙王龟丞相?脱光了衣服泅水的人也不见少。
更何况,今早她和凤溪都穿着衣裳……咳,虽说、虽说穿得是少了些,可到底也没有坦诚相见,所以她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左不过稍稍转换思维,一件尴尬的事情便可以变得无足轻重。扶月提起手中的酒坛子,冲凤溪晃了晃,挑眉笑道:“喝点?”
触及扶月柔软的眼波,凤溪知道,早上的事情已经翻篇了。闻到酒坛中溢出的淡淡酒气,凤溪摇头拒绝:“师尊忘了,我不饮酒。”
凤溪来到天上天五十多年,扶月从没看他喝过酒。她抬步往客房的方向走,边走边问凤溪:“那……你是酒量太好,不屑同我们这种几杯就醉的人喝。还是酒量实在浅,沾杯就醉,怕被我们笑话才不喝的?”
凤溪跟在扶月身后,踩着她的影子往前走:“都不是。”
扶月愈发好奇了:“那是什么?”
凤溪没有回答。
午后漫长,一高一矮两道影子被日光拉长,投在鹅卵石小道上,印出两团清晰的暗影,偶尔与路边花草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像是幅流动的水墨画。
但很快,扶月还是知道了凤溪为什么从不饮酒。
那是在两日后的深夜,青檀为他们师徒举办的践行夜宴之上。
自从扶月接过镇守天上天的重任,身上便好似多了一重枷锁,她从不敢离开天上天太久——她是平衡六界的那根柱子,若柱子长久不在,六界难免不稳。
凤溪体内的妖毒已经除去,她的身体也修养康健,是时候返回天上天继续当柱子了。
青檀夫妻俩知道扶月和凤溪要回去,特意在园中设花月宴,邀请几位相熟的仙友作伴,一起为他们践行。
扶月和凤溪准时赴宴。
青檀着一身颜色鲜艳的桃粉色广袖天衣,看见扶月和凤溪过来,忙伸手招呼他们:“扶月扶月,你来坐我旁边,我们许久没一起喝酒了。”
安排完扶月的位置,她又热情地安排凤溪的座位:“凤溪小神君,你坐我夫君旁边罢,正好你们都是滴酒不沾之人,可以交流下饮茶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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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随主便。扶月挨着青檀坐下,凤溪也在扶月的右手边落座,师徒俩组成一堵墙,生生把人家夫妻俩隔开了。
扶月和青檀凑近说话,凤溪和风轻痕坐姿端正大眼瞪小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办花月宴的园子不大,景致却好。周围有竹林掩映,园子里还有奇花盛开,只是香气太过馥郁浓重,闻多了会觉得头晕脑胀。
青檀今晚兴致颇高。她端着酒盏挨个向客人敬酒,敬完一圈酒,又吆喝大家行酒令,走来走去忙忙碌碌,发间银步摇发出的碰撞声便没停过。
扶月支肘托腮,含笑看青檀若蝴蝶穿梭席间,一时间有些恍惚,似回到了青檀还没出嫁的时光。
她记得,青檀性格虽然和婉柔善,但却是最爱热闹的。仙界凡有宴席,她都是席间最欢腾的那人,时常喝得酩酊大醉,还得扶月将她背回月宫。
扶月到今日也搞不明白,那样爱热闹的青檀,为何会嫁给一板一眼没滋没味的风轻痕,又为何愿意同他搬到这人烟罕至的太玄幻境来呢?
酒过三巡,客人们都东倒西歪回洞府去了,风轻痕也回房间更换衣物。扶月压低声音,小声向青檀问出了这个问题。
青檀捏起酒盏,抵在鼻子下面轻嗅酒香:“因为爱啊。”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苦涩,她闭眼饮下这杯酒,再睁开眼时,眼底已是一片绵绵情意,“因为爱他,所以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爱?
扶月蹙起眉头,心底忍不住想冷笑。
她这辈子,统共听两个人说过爱她:李润乾说爱她,结果跟季月圆生了孩子;胥辰说爱她,结果是想吸干她的灵气复活秀萝。
爱能让一位光风霁月的古神变成阴暗诡谲的堕神,还能让一个曾经爱笑爱闹的出色医仙离世隐居……可见爱不是好东西。
当然,扶月也知道,她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她遇人不淑,不代表青檀遇人不淑,风轻痕和青檀之间还是有真爱存在的。
扶月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恰好此时吹来一阵风,撩开了青檀遮挡严实的衣袖。扶月定睛瞧了瞧她的胳膊,忙一把抓起来,快速堆起衣袖惊讶道:“咦?上次的伤痕怎么还在?”
青檀胳膊上那道浅紫色疤痕仍在,形状如匍匐的藤蔓,从手腕一直蔓延至手肘。
凤溪不知道扶月为何发出惊呼,下意识转头看她。见扶月拽着青檀的胳膊不撒手,还卷起她的衣袖露出肌肤,他忙转正头颅,故作镇定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凤溪倒的这杯茶是仙仆刚送来的,他抵在唇边闻了闻,茶水甜丝丝,还带着股果香,似乎是果茶……可,又有股若有若无的酒气。
可能是从扶月那边飘散过来的罢。
他先浅啜一口尝尝味道——不错,甜中带苦,味道挺独特。
喉结上下滑动,凤溪大口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