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帝自罚下界的第十天夜里,扶月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用心钻研一本从书堆里扒拉出的古籍,试图从中找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正找得头昏脑胀之际,书房外响起“笃笃”敲门声,凤溪的声音继而响起:“师尊,魔帝夫妻求见。”
魔帝夫妻俩?扶月从古籍中抬起头:他们来天上天作甚?
扶月快速藏好桌上的古籍,并抽出一张宣纸佯装写字。确保不露痕迹后,她施法打开反锁的门,对凤溪道:“请他们进来罢。”
魔帝夫妻俩入夜来访,为的是魔界二当家魑天獒的事情。
魔帝道,魑天獒虽是魔界元老,但这些年,他仗着自己的身份资历,越来越目中无人,做事情也越来越过分,魔界不少人曾上奏,央求魔帝出手惩治他。
魔帝顾念旧情,一忍再忍。近几年,他有点忍到头了。正好扶月让冥界的风使送了箴言帖和口信,他便以此为契机,累罪并处,革了魑天獒的职位,重新给了他一个虚职,让他回穷奇兽的巢穴所在地养老了。
魔帝说话时,扶月一直在运笔写字。等到魔帝把话说完,扶月稍稍提起衣袖,防止它沾上墨水:“只有这一件事吗?”她头也不抬道。
魔帝摸了摸鼻子,与夫人对视一眼后,干巴巴道:“还有一事,思来想去,得禀告您。”
狼毫笔在宣纸上缓慢游走,一个“乐”字只剩一笔:“说罢。”扶月气定神闲道。
魔帝深吸一口气:“蚀骨兽,丢了。”
“呲。”是纸张破裂的声音。
凤溪抬眼去看——唔,乐字的最后一笔终究还是没写上。
扶月就知道,能让魔帝夫妻俩入夜一同前来的,一定不是如何处置魑天獒这样的小事。
她也没想到,竟是蚀骨兽走失这种泼天大事。
“是不是看我日子过得太悠闲了,想给我找点事情做打发时间?”扶月握紧狼毫笔,之前的气定神闲荡然无存,“那可是蚀骨兽啊!”墨汁一滴滴溅落在书桌上,她心里发慌道,“差点将六界搅个天翻地覆的蚀骨兽!”
以兽为名,可见蚀骨兽不是开化明智之物,而是难以驯服的兽类。
蚀骨兽生活在魔界,不化形时,身躯不过幼年犬类大小,浑身肉嘟嘟的,模样可爱,人畜无害;可一旦受到刺激化形,蚀骨兽便会模样巨变,身躯恍若高山,浑身遍布剧毒液体,凡是它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哀鸿遍野。
当年,扶月受父神委派,前去收服化形的蚀骨兽。她辗转数地,与蚀骨兽鏖战两个月,几乎丢了半条命,才终于将它收服。
其中艰辛,如今想来仍觉后怕。
为了避免蚀骨兽再次化形作乱,父神和扶月一起将它送回了魔界,并在它的栖息地设下重重结界,防止它再次跑出去,也防止外人闯入惊扰到它。父神还给魔帝留了话,请他严加看管蚀骨兽,切莫再让它受刺激化形。
就是这样难以收服的巨兽,魔帝如今来同她说走丢了,扶月怎能不着急?
到现在她后背还有收服蚀骨兽时留下的伤疤呢。
见一向淡然自若的扶月娘娘都露出慌乱神色,魔帝心里愈发虚得慌。他恐扶月会责怪他看管不力,忙补充道:“也不见得就是跑界外去了,可能……可能躲在结界里睡着了。”他底气不足道,“我回去再着人仔细寻找,有消息第一时间给您回话。”
扶月的脑仁跳着疼。
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
责怪无用,慌乱也无用,还是提前做好最坏打算,思索如何应对罢。
留魔帝夫妻俩吃了一盏松雪茶,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扶月才亲自送他们离开天上天。
再回到书房,凤溪正在收拾书桌上的墨水,匀称的身形被摇曳烛光拉长许多,脸颊的棱角也愈发明显。
扶月心里暗暗打鼓:凤溪会不会……看到她藏在暗格里的古籍?
转念一想,凤溪听话守规矩,应该不会随便翻她书桌上的东西。
“魔帝夫妻俩走了?”凤溪擦拭干净书桌上的污渍,抬头问扶月。
“走了。”扶月坐回书桌前的软椅上,苦恼按揉眉心:“竟连未化形的蚀骨兽都看管不住……真恼人。”
许是觉得书房里太灰暗,看书会伤眼睛,凤溪找来一只火折子,把扶月没有点燃的烛火都一一点亮。
“会不会……”书房慢慢变得明亮,凤溪的眉眼也愈发清晰:“蚀骨兽是魔帝夫妻俩故意放走的,想趁着仙帝不在惹些事端?”
扶月松开按揉眉心的手,语气笃定道:“不会。魔帝夫妻俩年轻时的确不大安生,可自生了孩子后,心境便变得颇为平和,不会做出这种添乱的事情。”她问凤溪:“你有没有见过魔界帝姬?”
点燃最后一支蜡烛,凤溪吹灭火折子,在烛光下缓慢摇头:“不曾见过。”
扶月隔着摇曳烛火看向凤溪:“我也没见过。听闻魔界帝姬娇俏美丽,头脑聪慧,又乖巧懂事,在魔界很得人心。”
说到这里,扶月停顿一下,非常客观地点评道:“连宇世子给她提鞋都不配。”
说完这话,扶月又觉得不太合适。她问凤溪:“讲死人的坏话会不会不好。”
凤溪平静掀起眼帘:“不会,我习惯了。”
扶月斜眼瞅他。
“那……莫非是魑天獒放走的蚀骨兽?”凤溪沉声分析,“他咽不下被罚的怨气,又知道打不过师尊,所以想借俊奇兽之手搅乱六界秩序,让师尊烦心费力。”
扶月觉得凤溪分析的不无道理:“这件事情得谨慎些。”她叮嘱凤溪:“你先把手头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专心寻找蚀骨兽,一旦发现它的踪迹,即刻通报我。”
凤溪颔首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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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扶月面上浮现忧虑之色:“千万千万不能让蚀骨兽化形,收服它……实在是太辛苦了。”
后背上当年收服蚀骨兽留下的伤疤开始隐隐作痛,扶月想到当初尸横遍野的哀鸿景象,眉间忧虑之色更甚。
凤溪敏锐捕捉到扶月变化的情绪,他想,是不是师尊后背的伤疤又开始疼了?
对于扶月收服蚀骨兽身受重伤的事情,凤溪有所耳闻。
所有和扶月有关的事情,凤溪都有所耳闻。
这一夜,扶月没有睡好。
上半夜,她担心逃出结界的蚀骨兽会化形伤人。
若是在仙界妖界这些地方化形还好,这几界都有大能之士驻守,还能抵挡一会儿。若是蚀骨兽跑到凡界化形,那对凡界的生灵来说,是一场莫大浩劫。
下半夜,扶月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可刚闭上眼,噩梦便接踵而至。
她一会儿是周琯,一会儿是扶月。
是周琯时,化形的蚀骨兽在追逐她,毒汁肆意喷溅,她拼命逃跑,边跑边向李润乾求救。眼看着就要跑到李润乾身旁了,他却打横抱起季月圆,两人跑得比兔子还快,徒留她被蚀骨兽吞噬,“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响彻大地。
是扶月的时候就简单多了,她手拿一把长刀,冲蚀骨兽砍啊砍啊砍个没完。
就这样跑了一夜,砍了一夜,东方天明时,扶月憔悴地从床上爬起来,整个人如幽魂一般,了无生气。
她头一回觉得睡觉比醒着还累。
凤溪出去探查蚀骨兽的下落了,不在宫中。扶月魂不附体地吃完早饭,打算漱个口,就回书房继续翻阅那本古籍,争取早日查出她想到的东西。
君岚来通报的一件事情却打乱了她的计划:“主母娘娘,胥辰大帝在外求见。”
扶月昨晚做的梦乱七八糟的,特别是涉及凡界的那一段,尤其让她心烦。
虽说她之前下过决心,不把凡界的情缘和仙界的情分搅合到一起,可当真实践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
扶月不想见胥辰大帝。
君岚却道:“他说是给您送东西来的,请您务必一见。”
既是来送东西,扶月也不好不见。
她对着小圆镜练习平淡笑容,屏退所有杂念,让君岚招待胥辰大帝在百花园的凉亭中等她。
百花园不大,就在扶月的寝殿后方,园子里没种什么奇花异草,都是六界再寻常不过的花草,眼下要数从人间带回来的万寿菊开的最好。
扶月收拾好心情过去时,胥辰正坐在百花园唯一的凉亭中喝茶,背影的确像极了李润乾。
见到扶月,胥辰从随身空间拿出一样东西,“送给你。”
扶月在他对面坐下,“什么?”
待看清胥辰拿出来的东西,扶月没忍住惊呼出声:“浮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