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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九霄大殿

作者:鹿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扶月落地站稳,及腰玄发和纷飞的衣袂也回归原位。她跟同样落地站稳的凤溪相对而视,从他幽暗冰冷的黑眸中读出了如释重负。


    还好还好,他们赶上了。


    扶月迈步走向众仙林立的九霄大殿,抬眼略看了看大殿中的诸位仙家,视线在黎山老母停留身上一会儿,意味悠长笑道:“连老母都来了啊。”


    黎山老母与扶月同辈,资历颇深,一般不掺和寻常事情。她能卖情面过来,说明要商议的事情不小。


    黎山老母默默往后退了退,噤口不言。


    “手上拿的什么东西?”扶月扬起下巴,看似漫不经心地对瘟神道,“拿过来给我看看。”


    瘟神是低阶仙,平日里鲜少有机会能与上神搭上话,更别提跟六界共主扶月说话了。


    他忙将冒着金光的神谕双手奉上。


    “原来是神谕。”扶月接过瘟神递来的神谕,快速看了眼上面的文字,眉心下意识皱起:“凡人不比我们神仙逍遥,他们要经历生老病死、轮回苦厄,日子已经够苦了的,何必再给他们增添额外的苦难呢?”


    仙帝束手站着,神情有些局促不安,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扶月。


    南极大帝冷笑一声,高声反驳扶月:“是凡人自己犯错在先,有何值得同情的?”


    南极大帝还特意抬出父神举例:“父神在时,也曾亲自对凡界降下神罚,造成死伤无数,没人跳出来说这样不对过。”他给扶月扣上一个不敬父神的帽子,“难道您要越过父神去?”


    南极大帝今日的态度,与之前去天上天找扶月说情时判若两人。相比数日前,他的头发白了不少,可见丧子之痛的确让他悲痛欲绝。


    扶月不愿与一个刚失去孩子的人当众起争执。她今日来的是仙界,要见的是仙帝,自然也要同仙帝说话。


    “父神……”只要一提到这两个字,扶月的眸光就会不由自主变得柔和,“父神陨落前,特意将我唤到跟前,不顾自己气息奄奄,慈心叮嘱我,做六界共主与做一界帝王一样,不能一味心慈手软,需得恩威并施。”


    她自嘲笑道:“我到现在也没学会怎样恩威并施。我有愧于父神,他高看我了。那么仙帝,”话到此处,锋芒一转,扶月目光灼灼地望着仙帝,“你是否学会恩威并施了?”


    仙帝被扶月盯得惭愧。


    他心里其实也知道,今日这道神谕下得没道理——一人之错,不应当牵连到其他凡人。他只是觉得南极大帝失子啼哭的样子忒可怜,实在不忍说出拒绝的话……


    “敝人惭愧。”仙帝不敢直视扶月的眼睛,只后背冒汗道,“实在惭愧。”


    见仙帝低头服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南极大帝心中大为不快。他刚打算开口代仙帝说两句,当众杀一杀扶月的面子,扶月的徒弟、那个叫凤溪的年轻人却突然开口对满殿仙家道:“劳烦诸君暂退,师尊要与仙帝和大帝商议事情。”


    六界都知道,凤溪的话便相当于扶月的话。一众神仙不敢迟疑,匆匆退出九霄大殿。


    偌大的殿宇中,只剩扶月、凤溪、仙帝、南极大帝四人。


    有些话,扶月这才方便说出口。


    “仙帝,其实很多时候,我不愿插手你们各界事。”扶月带着两份自嘲笑意道,“我这个六界共主的身份烦人,若管多了,你们会厌烦,背地里不晓得要怎么骂我多管闲事。可六界表面安稳,内里混乱,必须有一方强大的、中立的力量在其中平衡左右,才能让六界维持表面的平静。“她冲仙帝叹气,“所以,纵然会惹得你们厌烦,有些事,我也不能不管。”


    闻听此言,仙帝只觉后背的汗水更多了——扶月这明显是在敲打他:“不敢不敢。”仙帝连忙摆手,“我们仙界对您,还是敬重的。”顿一顿,又打补丁似的缀上一句,“对凤溪神君亦同样看重。”


    扶月不置可否,凤溪倒是看了仙帝一眼。


    “南极大帝。”扶月转向南极大帝,语气明显变得更加凌厉:“凤溪遣散众人,是为了给你留面子,至于留的什么面子,你心中有数,我心中也有数。”


    南极大帝背在身后的手猛地扣紧,心里也猛地一沉——难道,天上天知道宇儿的死因了?却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嘴硬道:“有什么话还是明说比较好。”


    扶月这人听劝,南极大帝让她有话明说,那她就有话明说:“你为了世子死去后的声名,竟颠倒黑白,把世子调戏凡界女子不成反被刺杀的事情,说成是那凡界女子求赐福不得恼羞成怒。”扶月丝毫不掩饰她话里话外的嘲讽和愠火,“如此行径,委实不算光明磊落。”


    她沉声质问南极大帝:“我没有当众说出来,难道还不算是给大帝留面子吗?”


    仙帝又吃了一惊,“怎么回事?”他问南极大帝,“你不是说连宇那孩子是无辜的吗?”


    南极大帝也是从大风大雨里过来的,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本领。纵然扶月说的是事实,他也能神色如常辩驳:“有无证据?”


    最先到现场的是南极大帝那边的人,一切证据早已被他们抹去。除了凤溪问话的那只林中鸟,扶月还真拿不出其他有力的佐证。


    她下意识偏头看向身边的凤溪。没等她给眼神示意,凤溪已从容开口:“大帝以为,师尊会不讲证据信口胡说?”


    他不慌不忙掀起眼帘,长睫覆盖的黑眸中流露矜重,语调沉稳而清冷:“天上天是最看重证据的地方,大帝与其在这里强辩,倒不如赶紧想想,该如何处理后续事宜,堵住六界悠悠之口。”


    看着凤溪面不改色说出这段威胁话语,扶月背过身摸了摸鼻子——好小子,连三十六计都用上了,好一招兵不厌诈。她转正头颅,换上六界共主端庄稳重的姿态,跟凤溪一起面不改色盯着南极大帝。


    南极大帝试图从扶月和凤溪师徒俩的脸上找到一丝松动和闪躲,可惜找来找去都没有。他不禁扣紧牙冠,暗暗愠恼:看来,他们手里真有证据。


    天上天总是如此,明明人手只有十几个,可偏偏什么事都难瞒过他们的眼睛。


    失子之痛让南极大帝有些癫狂了,他口不择言道:“若不是你们师徒俩在冥帝的生辰宴上让我儿当众下不来台,他怎会到凡界散心,又怎会命丧凡人之手!”他红着眼睛,声音颤抖道,“如今你们怎么好意思来指责我,又凭什么对降下神罚的事情指手画脚?”


    仙帝提醒南极大帝:“说话注意分寸!”


    听了南极大帝的话,扶月倒不生气,只是想笑——这也能赖到她和凤溪头上啊。


    “我们是有错。”她忍住笑意道。


    “是。”凤溪立即附和。


    这下轮到南极大帝诧异了——他们师徒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一个突然这么干脆的承认自己有错,另一个还出言附和。


    “我不该施法,让连宇世子在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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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生辰宴上胡言乱语,说出那些不中听的烂话。”扶月气定神闲道。


    “是的师尊。”凤溪眼神寒冷如冰,“您也不该施法,让连宇世子色欲熏心,意图对凡界女子行不轨之事。”


    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扶月和凤溪师徒俩一唱一和,看似自责,实则说的全是反话。


    就差明说连宇世子是咎由自取了。


    仙帝装听不懂。他忙抬头,去看穹顶的龙纹,口中还念念有词:“呀,有点掉漆了,改日得着人修补……”


    南极大帝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满心想着驳斥回去,可偏生头脑发蒙,一时想不出该如何驳斥。


    本就安静的九霄大殿显得愈发安静了。


    末了,还是扶月出声打破了这份安静:“大帝,念在你失去了唯一的孩子,今日我便不再多说什么。”她提醒他,“回去后,你将那位无辜的凡界姑娘放出寒冰水牢,抹去记忆,还她自由。”


    南极大帝而今恨天恨地,满脑子都是为儿子报仇雪恨,压根听不进扶月的话。“不可能!”他嘴硬道,“凭什么你说放人便要放人。”


    仙帝也失去过孩子,他能理解南极大帝的痛苦。但能理解归能理解,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南极大帝口无遮拦,继续冒犯扶月。


    南极大帝是仙界的人,他得罪扶月,就是仙界得罪扶月。


    作为亲眼见证扶月成长历程的人之一,仙帝深知,扶月这人……得罪不得。


    他正打算拿出仙帝的威严,强压南极大帝住口,九霄大殿门前却又突然传来一道沉稳男声:“凭什么?凭她是父神钦定的六界共主。”


    扶月逆着光回头,诧异喊出了那人的名字:“胥辰大帝?”


    听到胥辰大帝的名字,凤溪盖在宽袖下的指头动了动,眉头下意识锁紧。


    仙帝苦恼按揉眉心——得,偷跑去告状的回来了。


    胥辰迈着稳健的步伐从门口走来,一袭洁白长袍迎风摆动,衬得他身姿伟岸,气度不凡。


    南极大帝嘲讽一笑:“我倒是忘了,你与扶月曾经交好,自然向着她说话。”


    “此言差矣。”胥辰大帝在扶月身侧停步,望着南极大帝,语调缓慢道:“我只为公允公道说话。”


    殿宇空荡,穹顶高悬,两位仙帝的肱股之臣互相望着对方,一个咬牙切齿,一个淡然自若,大有针锋相对之势。


    仙帝连忙出面调停:“好了好了,扶月娘娘在此,你们都少说些话罢。”


    作为仙界的掌权者,仙帝的术法造诣其实并不深,眼下殿中几人都能打得过他。他最出色的,其实是绝佳的调停能力,极为擅长平衡各方关系。


    在仙帝的劝说下,胥辰大帝先行离开,说要到北海去寻什么东西。


    南极大帝也不再嘴硬,同意将那凡界的女子从寒冰水牢里放出来,让她回家与父母团聚。


    扶月怕南极大帝阳奉阴违,表面上答应了,暗地里却又使手段,所以,她决定到寒冰水牢走一趟,亲自送那位姑娘归家。


    而且,她有话想问那位姑娘。


    临去寒冰水牢前,扶月将手中一直拿着的神谕还给仙帝,并留给他一句话:“是否降下神罚,由你自己决断,我只拦这一次。”


    与凤溪离开九霄大殿时,扶月回头看了一眼,仙帝手持发着金光的神谕,怔怔立在殿中写有“无为而无不为”几个字的金匾下,脸上表情异常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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