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尾,气象局播报名为“丹娜丝”的热带风暴级台风将在傍晚入境禾城。
天空阴沉压抑,从早上开始连续不断降雨,外头阳台水花四溅。
宋漪计划着去哪个城市躲躲雨,奈何咖啡店的定制桌椅送出,她得去收货。
刚坐进车里,送货师傅来了电话,“你好,桌椅送到了,给你放外头?”
“我马上过去开门,拜托你等一下。”
对方犹犹豫豫说下大雨了,他们赶着去送下一单。
宋漪说愿意加钱,那头含含糊糊应下。
开出车库,雨声的确变大许多,砸在前车玻璃上恍如激烈鼓点。
她下意识踩住刹车,手有些抖。
后头还有好几辆车等着出闸门,滴滴声响了好几下。
宋漪回神,深呼吸一下将车开出去。
道路上开始出现积水,车胎驶过留下一圈又一圈涟漪,黑沉沉的天空模糊眼前视线。
车子基本都开着双闪,慢悠悠划过。
宋漪握紧方向盘,尽量心无旁骛地往六栀街去,平常十多分的车程今天开了将近半小时。
搬运师傅果然还是没等她,包得完整的桌椅堆在咖啡店门口,一半浸泡在雨水里。
再好的木头也经不住长时间泡水,宋漪来不及犹豫,打开店门搬桌椅。
这一批原材料用得极好,每张桌子都沉甸甸,椅子还好说,桌子极其难挪动。
宋漪没撑伞,才搬一张桌子进去,全身上下已经被雨水打湿。
四肢酸疼,急促的雨滴砸下来,她力竭,恨不得就地摆烂。
心里有好几秒的酸涩,宋漪开始反省,何必大费周章吃这种苦。
如果她想,明天就可以出现在飞机上,去奥地利去比利时去南极看企鹅,都比现在来得舒服。
然而很快,宋漪扯住桌子,咬牙继续。
托住第三张桌子时,桌沿另一边被一双同样带有美甲的手抬起。
徐娜丽骂得很难听,“他爹的傻逼,真缺德!”
宋漪眼睛一热,心中委屈愈加放大,“你怎么来了?”
两人发力将桌子往里抬。
徐娜丽一边喘气一边解释:“工厂里的送货车都被台风困在外地回不来,仓库里堆不下,这两天的货运只能找零时工。我问师傅有没有给你搬进屋里,他跟我说是个女的接电话不想帮,我再打电话就打不通了!”
放下桌子,徐娜丽擦一把脸上的雨水,又往屋外走,“我只能赶紧过来,真是对不起你,这批货要是泡烂我回头再补你。”
宋漪说行。
两人将桌子挪进屋里全身已经湿透,宋漪看着徐娜丽忽然笑起来,紧接着眼泪就出来了。
徐娜丽骂句脏话,推推她手,“这么多东西,我要是不来你难道想一个人搬?”
宋漪擦把眼泪,点头说是的。
她格外理智,“脚踏七彩祥云的人只出现在电视剧里好吗,人生百分之九十的苦难都要自己扛过的,咬咬牙,把牙咬碎就过去了。”
徐娜丽也笑得眼睛通红,说宋漪和自己真像。
她摊摊手,说:“那我现在不就成你脚踏七彩祥云的英雄?”
“真是便宜你了。”
两人哈哈大笑,喘口气去检查桌椅有没有问题。
好在桌椅质量过硬,都是实打实的好木头,泡水时间不长基本没什么事。
徐娜丽心中过意不去,“等台风天一过,我给你送一批摆件过来,刚好搭配你咖啡店的风格,算作歉礼。”
“那就先谢谢了。”
“你快回去吧,洗个澡喝杯姜茶驱驱寒,别感冒。”徐娜丽说。
“你先走,我锁门。”
宋漪送走徐娜丽,才发现放在吧台的手机积攒数十通电话。
下雨天,很多人都来问她怎么样。
宋漪粗略扫了眼,她浑身粘腻还冷飕飕的,准备回家再回复消息。
开着车刚拐出六栀街,一道撑伞的身影出现,他行色匆匆,捕捉到宋漪的车子后似乎松口气。
雨水交加,宋漪没看到他这副样子,她踩下刹车,探出头,“陈淮舟大雨天你干嘛去?”
他见到驾驶位上湿漉漉的人,皱眉,“我开车。”
车停在路边,陈淮舟用伞隔绝漫天的雨,护着她走到副驾驶,等关上门,他再绕到驾驶位。
车里开启热空调,两边车窗攀升起白雾,外头的雨滴有些模糊。
宋漪扯过纸巾擦拭头发,看他神情紧绷,问他:“你刚刚是要去哪里吗?”
他嗯了声,车子在便利店前停下,他撑伞进去买姜茶,回来时手里还多一杯热开水。
宋漪接过道谢,她笑嘻嘻拿纸巾去擦他肩上的水珠。
陈淮舟腾出手抓住冰凉的手掌,听她打喷嚏,他拉着宋漪的手搭在纸杯上,抿唇,“不用管我。”
宋漪有些累,一杯热水下肚觉得好多了,靠在椅背上有些昏昏沉沉。
不知道司机陈是不是一直没松油门,刚到睡着的临界点,车子驶入君听的地下停车场。
手机消息一直没停,宋漪进电梯回消息。
她忽然抬头问他:“你怎么给我打了三个电话?”
陈淮舟握着雨伞的手收紧,他停顿一会儿,答:“我……想拜托你买姜茶。”
电话打进来,宋漪没再追问,手机放到耳边喊哥,“我没事,你能不能不要小题大做……暂时没打雷,我又不是小孩子,谁要听你唱摇篮曲?”
走到玄关,宋漪挂掉电话,换下鞋子去洗澡。
从浴室出来,姜茶递到她眼前。
宋漪道谢,喝完还是觉得昏昏沉沉,她挥手说要去睡觉。
陈淮舟将碗放到一边追,建议她将半干的头发吹到完全干。
宋漪拖鞋窝进床里,有气无力要求:“你给我吹。”
陈淮舟叹了一声,问吹风机在哪里。
刚认识的时候他不好意思用她洗浴间,没想到现在还是踏入了她的领域。
她刚洗过澡,里头还有浓郁的香氛味道,氤氲水汽随着门开疯狂流动,小部分带着她的味道,清清凉凉落在他皮肤上。
女生的洗浴间很大,有专门堆放瓶瓶罐罐的空间,陈淮舟在抽屉里找到吹风机。
再回到她房间门口,瞥见床里的人,陈淮舟耳根发烫,他敲敲门,“我……能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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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漪嗯了声,顺从地翻身,将头发留给他,“发尾要用冷风吹卷。”
陈淮舟曲腿蹲下来,“好。”
嗡嗡声响起,他将她柔顺弯曲的头发托在手掌,小心翼翼动作。
她好像睡着了,一手枕在耳下,睫毛长长的,偶尔颤动一下,脸颊上有小小绒毛,呼吸均匀。
好漂亮,童话里的睡美人也不过如此。
陈淮舟动作更轻一些
头发吹得干燥,宋漪翻身正对他,她睁开眼,皱着眉头哭诉,“我手好酸,我睡不着,可是我好累。”
平日见不到她这副样子,虚弱时被身边人宠出来的娇蛮尽显,她顺理成章将手臂塞到陈淮舟掌心。
“我今天搬了好多好多桌椅,你能想象那些座椅多重吗,我真的特别难受,帮帮我。”
白皙的肌肤触感柔软紧致,陈淮舟愣神,又听到她再度催促。
刚刚那句话,他听得于心不忍。
酸胀的肌肉被适当的力道揉捏,宋漪感觉好多了,半梦半醒间身体发冷,她翻身用脑袋抵住散发热量的物体。
“……”
陈淮舟垂眸,她蜷曲在被子里整个身体都靠向他,冰凉额头不住蹭过他的手臂,鼻尖压得变形,像在闻他的味道。
她有些低烧。
“宋漪,我去给你拿药。”
这回是真睡着了,她不理会他的话,固执地抱着他的手臂汲取温度,眉头因为难受而皱起。
陈淮舟下定决心将手臂抽出。
外头雨势更强,陈淮舟拿药和温水进来,宋漪的整个身体都窝进被子里,只剩几缕头发露在外面。
睡梦中,她又回到新西兰的暴雨天。
眼前的人鲜血横流,车祸之后已经不省人事。
她吓得连声音都颤抖,呼喊着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陈淮舟轻手轻脚掀开被子,她满头大汗,双手紧紧握在胸口,闭着眼却哗啦哗啦流眼泪,嘴里不断呢喃着什么。
是在道歉,他胸口一紧。
看到她心碎哭泣,陈淮舟也莫名染上灰蒙蒙的悲伤。
宋漪平静不下来,有什么东西拉着她不断往下拽,她深陷在暴雨中,无法自救。
忽然,耳边一道声音盖过叫嚣的大雨,“没关系,宋漪,没关系……”
特别好听的声音,温柔缱绻。
“没关系。”
陈淮舟安抚睡梦中的人,他心甘情愿将胳膊递过去,很快就被宋漪用两只手紧紧抓住。
她似乎好多了,不再哭泣,嘴角渐渐勾出笑容。
雨过天晴,陈淮舟轻声说:“宋漪,张嘴。”
温水入口,她依然缠着陈淮舟的手臂。
记得她之前说过,他适合做阿贝贝,这话在今天得到验证,她生病时尤其依赖他的手臂,他的体温。
依赖。
好美好的词语。
陈淮舟垂眸,她睡着时,他对她的喜欢都从眼睛里跑出来,心里砰砰然。
想亲吻宋漪额头又怕这样乘人之危太过轻浮,最后,他曲起手指,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这样就好,他不敢再多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