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
江序说完准备离开，苏眠喊住了他。
“你跟我说这么多……”苏眠上前两步，仰头望进江序那双清冷的眼眸里，他声音有些颤抖，“你想要什么？”
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江序眼中难得的出现一丝诧异。
半晌，他轻笑一声，“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用这些要挟，强迫你跟我在一起？”江序敛起了笑，眼神冰冷的看着苏眠，“我不是那种人，强迫来的感情我不稀罕。”
“我什么都不要，我也不会说出去。”
说罢江序离开了。
苏眠站在原地轻轻呼出口气。
江序是正人君子，是他把人往坏处想了。
苏眠上二楼发现书房的灯亮着。
原来是晏雪谙提前回来了。
“你回来了？”苏眠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提前处理完，就回来了。”晏雪谙坐在书桌前，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苏眠闻言走了过去，晏雪谙身侧没有多余的椅子，他就乖乖站在晏雪谙身前，晏雪谙抬手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道：“今天在赵教授家里吃饭了？”
“嗯，赵教授今天请了江……”差点把江序的名字说出来，苏眠忙换了个称呼，“请了位朋友来协助我们上课，晚上就一起在他家里吃饭了。”
“嗯。”晏雪谙拿起桌上一个本子，“周四下午你请两个小时假，去试镜电影男三号，如果试镜成功，等你课程结束也差不多到电影开机时间。”
苏眠接过本子，只扫了一眼就惊住。
“乔森导演？居然是乔森导演的新电影！”
这可是《幸运航班》的导演！
别说男三号，让他在里面跑龙套他都愿意！
“你的师姐乔妍，乔森的亲妹妹，想在这部电影里客串个龙套角色都被乔森以不适合为由拒绝了，所以……”晏雪谙眉眼温和，语气却是严肃的，“我也不能保证你能拿到这个角色。”
苏眠吸了一口凉气。
国家一级演员、辛洲克里斯学院艺术学教授来洛城给他授课，他和大导演乔森的亲妹妹每天一起上课……
苏眠都觉得自己牛逼！
晏雪谙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我一定会努力争取的！”苏眠双手抱着剧本放在胸口，浅色杏眼里亮晶晶的，晏雪谙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温柔道，“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争取到。”
在苏眠眼睛里的光黯下来的时候，晏雪谙又道：“去换身衣服来客厅找我，趁我今天有时间，教你一些试镜技巧。”
“好！”苏眠眼中又有了生机。
从安排他去上表演课开始，晏雪谙已经为他安排好一切，就像很多年前，他按照晏雪谙的学习计划表从倒数逆袭前十。
他不需要质疑，只用照做就好。
苏眠快速的洗了个澡穿着睡袍下楼，晏雪谙看到他眉头一拧，“头发也不吹干？”
“没事，我头发短。”苏眠说着伸手在自己脑袋上随便抓了抓，“一会儿就干了。”
“去拿吹风机。”晏雪谙道。
“不用，我没事……”
“去拿吹风机。”晏雪谙重复，语气稍微重了一些。
苏眠闭了嘴，老实的上楼拿了吹风机下来，晏雪谙坐在沙发上翻着剧本，随手指了指墙角的插座，“吹干再过来。”
苏眠：“……”
他以为晏雪谙让他拿吹风机是要帮他吹，没想到是监视他吹。
苏眠开了吹风机冷热交替胡乱的吹了会儿，头发短确实很快就吹干了。
“吹干了。”苏眠道。
晏雪谙抬眼看了他一眼，“过来吧。”
“先大致看一下剧本。”晏雪谙将剧本递给他，顺手帮他捋了捋被吹风机吹得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告诉我，男三号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电影名叫《城市之光》，都市悬疑片，苏眠一目十行快速过了一遍剧本，这段时间高强度的学习让他阅读和总结能力都有了质的飞跃，看完后他说道：“一起恶性连环杀人案件转到Z市刑侦支队，案件的种种疑点指向Z市一位德高望重的企业家，但又拿不出实证，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从嫌疑人的某位情/人那里得知这个企业家喜欢长相清纯的男生。”
“刑侦支队一位资质平平刚考进来的年轻资料员，也就是电影中的男三号，他的相貌完美符合嫌弃人的口味，单位要求他协助刑侦支队长调查。”
“这起恶性案件已经让十多人丧命，如果再不抓紧时间让坏人绳之以法，将会有更多人丧命，他接受了组织的任务，并表示必要的时候愿意以身为饵，但他曾因为貌美遭遇过侵/犯，对男性生理性厌恶。”
苏眠原本是坐在沙发上看剧本，看着看着就没骨头似的滑到地毯上去了，房间内空调温度适宜，地毯厚实而温暖，他懒得动索性就坐地毯上了。
晏雪谙坐他身侧的沙发上，要看晏雪谙只能仰着头，他望着晏雪谙总结道：“这个角色最难演的一点，就是他必须克制住自己的厌恶去接近嫌疑人。”
不愧是超绝建模脸！
哪怕是这种迷之角度都好看。
“分析得很好。”
晏雪谙两条腿交叠，垂眼望着坐没坐相靠在自己脚边的人，“但嘴上说和实际行动是两回事。”
“现在，把我当成那个企业家……”晏雪谙手指勾起苏眠的下巴，倾身朝他压过来，那双黑沉的眼眸深深望进他的眼睛里，压迫感陡然而至，“你要如何接近我？”
须臾，晏雪谙松开他的下巴，压迫感也随之消失。
“现在开始吧。”
苏眠放下剧本。
说实话，晏雪谙这样的人来演大腹便便的企业家，很割裂，因为面对这样的晏雪谙，他好像根本演不出抗拒，整个人都像往上贴……
“你觉得你演得好吗？”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眠如梦初醒般滑下来坐在地毯上。
果然用这种心态演戏不行，演员的信念感不能是浮于表面的。
苏眠在心里胡思乱想，晏雪谙大概以为他在思考，给了他一点提示。
“厌男，又不得不接近，这是怎样一种心态？”
“是眼神在勾/引，身体每个毛孔恨不得远离……”苏眠换了一种演法，他这次没有爬起来，他就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边沿，脑袋轻轻放在晏雪谙腿上，而后抬眼望向晏雪谙，晏雪谙话戛然而止。
几秒后晏雪谙才重新开口，语速缓慢，嗓音低沉，“这种演法，也未必不可。”
“身体靠近，而眼神冰冷。”苏眠仰着头，修长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晏雪谙手指在那截脖颈上摩挲着，“不过这种冰冷可以让观众看到，不能让剧里的人看到。”
苏眠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
“紧张？”晏雪谙将人抱起来，手拍了拍他的脊背似是安慰，但下一秒不知道做了什么苏眠整个人软倒在他身上，“紧张就对了。”
“但这里的紧张你得演出两重含义，企业家面前是青涩引起的紧张，观众面前则是厌恶引起的紧张。”晏雪谙又将他抱起来，让他的脸对着后方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所以这个时候你不要让企业家看到你的脸，只让观众看到你眼睛里的冷漠。”
表演结束，晏雪谙出戏了，苏眠还久久出不了戏。
晏雪谙问他：“脸怎么这么红？热吗？”
苏眠手臂还勾在晏雪谙脖子上，情绪到现在还没平复，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
从前晏雪谙手把手教他弹琴，现在手把手教他演戏，这种手把手带来的后劲太大了。
“起来吧，我调下温度。”
晏雪谙拍了他一下，苏眠这才反应过来火速从晏雪谙腿上下去，脸颊和耳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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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却久久退不下去。
晏雪谙调低了两度空调，随口问道：“你跟别人拍亲密戏也会这么容易害羞吗？”
“还好……”这种问题让他怎么回答？他总不能承认他容易害羞，显得他很没经验似的，他用手背给自己降着温，说道，“可能是拍的戏太少了，多拍点就会好点。”
“亲密戏对演情绪爆发有帮助，但我不建议你拍多这一类戏。”晏雪谙严肃道。
苏眠明白。
拍这种戏容易火，但免不了会扯上一些桃/色绯闻。
“晏雪谙，你也会帮别人这样试戏吗？”苏眠看似随意的开口。
晏雪谙道：“我没有帮别人试过戏。”
“这么说我是第一个？”苏眠眉眼间的欣喜藏都藏不住，如果他有尾巴相信已经翘到天上去了，但他还不满足，继续问，“晏雪谙，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晏雪谙以前就对他很好，分开多年回来依旧对他好，开了工作室就给他送资源，在他拒绝后询问了原因，而后又根据他的原因请了赵教授给他授课，在他能力得到提升后给他推荐了合适的剧本和试镜，让他免费住在自己家里……甚至不要他的任何回报。
他知道晏雪谙对他好。
但他从没问过晏雪谙为什么对他好？
“我对自己的弟弟好，有问题吗？”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苏眠唇动了动，声音很小，“只是……弟弟吗？”
晏雪谙没有听清，回头问道：“什么？”
自始至终，晏雪谙都是用那种宽和温柔的眼神看着他。
他之前不明白这种眼神。
现在好像明白了。
这不就是长辈看小辈的眼神？
如同一盆冷水盖头浇下，苏眠脸颊和耳朵的红都褪去了，他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没什么，我回房间休息了。”
晏雪谙之前就在赵教授他们面前说过把他当弟弟，只是他一直选择性忽视这句话而已。
成年人之间不存在无条件的爱。
只有长辈和他疼爱的小辈之间才会存在。
他早该明白的。
周四下午苏眠请假去试镜。
结果不如人意。
他没能拿到角色。
并不是他表现得不好，实际上他通过了初选，但有一位演员表现更好，形象更适配角色，试镜官协商后当场敲定了那位演员饰演《城市之光》男三号。
所有通过初选的人都失去了最后竞争的机会。
苏眠回来后对晏雪谙说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他试镜没有通过，第二件事是他准备搬回去了。
晏雪谙对第一件事的反应不大。
大概在预料之中。
对第二件事反应却很大，“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搬回去？”
“没发生什么事。”苏眠摇摇头，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语气平淡的说着，“只是觉得这段时间太麻烦你了。”
“跟我你说什么麻不麻烦？我要嫌你麻烦就不会让你住我这了。”晏雪谙极不赞成他的做法，丢出事实道，“搬回去你上课不方便。”
苏眠早就想好了借口：“没关系，我开车过来就好。”
很显然他这个理由没有说服晏雪谙，晏雪谙蹙眉看了他一会儿，“是因为试镜没有成功？觉得辜负了我的期望？怕我责怪你？”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乔森导演选角的眼光素来奇怪到常人无法理解，影帝会被他拒绝，素人会被他选上，任何人去试镜他的电影被淘汰都正常，拿不到这个角色不代表你不行，等下次机会就好，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你。”
“嗯。”苏眠的反应很平淡，“我还是想搬回去。”
“我再住两天，等周末休息了就搬走。”
说完这几句话苏眠转身上楼。
擦肩而过的时候被晏雪谙握住手臂。
“到底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