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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何可歌

作者:林涧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不等程月英做出反应,书与花俱到了手中。


    沁人香气好似撩人的手,从鼻息进,却挠痒进心头,不轻不重地令人恍惚。


    偏双头莲支在眼前,她情不自禁偏头去看这“狐狸面”。


    “你……到底是……”程月英问。


    然而耳边人声嘈杂,偏这刚才还对她百般接近的狐狸,此刻才真正展露他的狡黠——虽面朝向程月英,却一手挥舞着,双脚渐向后撤。


    他双唇张合,程月英盯紧嘴型,勉强猜测。


    “狐狸面”说的是——来找我。


    “不,等等!”程月英想伸手拉住他,此刻手上的所有物件都成了束缚,使她只能呼喊:“我们究竟在哪见过?”


    可那人只一笑,便彻底转头,融化在人群中。


    扰人的狐鬼终于消失,程月英被留在原地。


    她心急迈步,追着尚未完全消失的莲香,一手这时探过来,拉住了她。


    “月娘,你要到何处去?”


    原本慌慌要钻入人群的女郎就此止步,她回头,正对上少年担忧的眼,去而复返的袁少焱看到她手中清荷,笑说:“何处有卖这个的?我竟未见。”


    程月英如梦初醒,一个根本不知何方神圣,仅或许是她亲信的人,便足以令她方寸大乱。


    她收拢心神,抬手将双头莲递给袁少焱。


    “只是图个寓意好,随意买来的。”她只字不提方才的“狐狸面”,又为避免他起疑,学着赵嘉音那般,主动挽上袁少焱,催道:“花灯赢来了,去找个好地方放?”


    动作间她仰头去看袁少焱,明眸中仿佛映出另一个他出来。


    少年原本垂眼看她,骤然对上视线,他眼睫微抖,耳尖也跟着越发红。


    “都好。”他稀里糊涂地便答应下来,抓握莲花的指尖悄悄抓挠,“月娘今夜,和平日不甚相似。”


    他心里狂跳不止,也未注意程月英将手中的书册悄悄塞入怀中。


    月英抱好花灯,见他这般模样。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两人挽在一处的臂弯。


    脑中又莫名想起萧禅与赵嘉音,随即便被自己荒唐的猜想吓了一跳,连连摇头。


    这动静引来袁少焱侧目,便见月英将手搁在颈处,眉心微蹙。


    “是有哪处不好?”他问。


    程月英整整交领,只笑着道:“没什么打紧的,只是这身衣裳有些小了,穿着难免磨得慌。”


    袁少焱眉毛一挑,不快道:“回去定要好好教训观鹤一顿,自作主张一通,平白让月娘受累。”


    “这便速速放了河灯回去。”


    他言罢带着月英向河边挤。


    程月英伴在他身后半步,静静望着少年的背影。


    或许,袁少焱并未像他表现的那般喜欢她。


    他不在乎她独自面对袁家算得上交恶的萧家女,未曾过问她因何提前离开了诗会。


    但……至少此刻他仍旧愿与她携手放灯不是么?


    不管是真心也好,少年意气也罢。


    她低低呼出口气,将心底那点不快掩下,只当是自己多心。


    只有那张狐狸面具,尚在她心头挥之不去,若是程家人未死绝呢?


    再想起闺房中袁昭的举动,她便又忍不住有几分心悸。


    思绪间,她已站在开阔处。


    河上刮来数道清风,绕过她鬓边几缕碎发,发间坠着的金钏坠子也许方才人群拥挤,将它挂在发间,终于不再聒噪作响。


    顺流而下的河灯,不计其数,托载不知谁的愿望,飘摇着、浮沉着,朝或远或近的终点去了。


    程月英挑了人少些的地方,将她那一眼相中的花灯置入河道。


    她双手合十。


    不求七娘降巧,但求此生平安。


    惟愿如此而已。


    她睁开眼,近在眼前的便是少年的眼。


    “月娘许了什么愿?”


    她本应照实说,话到嘴边,不知道是夜风扰人心,还是少年的注视太过炙热,她恍若梦呓:“我许愿——”


    “与君相守。”


    也许是未敢许下的愿望,又或者是同样小心翼翼的试探。


    未曾想,少年闻言定在原地,良久才梦醒般起身,将女郎揽入怀中,他的声音染了欢喜:“我在月娘心中原来这般重要。”


    “我原以为只有我一人期盼着及冠,盼着将你娶做妻。”他一旦高兴,那娇缠劲儿便涌上来,拉着月英的手道:“我总月娘、月娘地唤你,你却从未像对夫郎那般叫我。”


    “月娘——”


    程月英无措地抓着他身前的一片衣料,任何疑虑在这般热切的期盼中都化为乌有。


    他当然爱她,十数年来都是。


    终究脸皮薄,她自他臂膀笼罩中挣出,嗔道:“到时自然要改口,急什么?”


    月英作势往回走,袁少焱连忙追上,“月娘等我。”他没听到想听的,一副不肯放弃的模样,“既然这个不行,那我想听月娘唱歌。”


    “上回我可听见月娘自个在谢芳居唱,我也想听月娘对我唱。”说着他轻晃两人交握的手,“行吗?”


    少年眼角微垂,耷拉着脑袋,满眼希冀。


    倒不是什么难实现的要求。


    月英点了头,等两人走出知春里,人也少了,她便道:“若我唱得不好,你可不许笑。”


    袁少焱只巴巴望她,连连点头。


    踏着夜露,她缓缓启唇。


    唱道: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她唱了两句,忽而闭了嘴不再言语。


    “月娘?”


    程月英忽而抬眼,眸中满是忧愁:“你邀我夜游,不过要讨我欢喜。”


    “可对那王家女郎,你又抱了什么主意?”


    袁少焱一刻也不曾犹豫,“月娘放心,等寻到她家亲族,便遣人将她送回去。”


    程月英笑了,“如此便好。”


    她没再说什么,只悄然将袍中的书册又藏了藏。


    *


    程月英回了谢芳居,一眼看见院中摆的巧蛛匣子。


    观鹤扭捏走上来刚要解释,月英先扯开自己衣领,露出其上勒出红痕:“瞧你干的好事。”


    “去弄水来,我要沐浴。”


    观鹤应声去了,程月英便去瞧那匣子,不是她的东西。


    照影收拾过床榻,这会儿才出来,见她摆弄那匣子,解释道:“王家女郎送来的,说是逮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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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程月英便没再问,进屋教照影替她更衣。


    只等浴桶盛满水,她总算能将自己沉进去缓解疲惫。


    月英闭着眼,观鹤立在一旁替她梳发,乌发顺着直垂至地上,氤氲水汽下,似谁人手下墨画。


    观鹤撅着嘴巴,没好气道:“真是气人,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把那惹了女郎生气的闹事精安排在咱们隔壁院。”


    “这下好了,往后日日怕都要见面,晦气!”


    照影本来拦着她,观鹤却似倒豆子一般和盘托出,此刻一边挑着烛芯,一边悄悄瞪她一眼。


    没眼力见,没瞧见女郎乏得慌,偏要这时候说。


    好在程月英仍闭着眼,闻言似乎也无甚反应。


    待梳洗好,将屋里细细收拾干净,观鹤还想再说什么,被照影扯出去。


    女郎披了衣袍,终于拿出一直藏着的书册来。


    还未等她翻找,便听见外面两人的对话。


    一道愤愤的声音说着:“为何不准我说,难道不应当催女郎去找郎君说这事?”


    这是观鹤。


    另一道声音压得低些、且渐渐远去,道:“吵吵吵,聒噪死人了,什么时候说不行?没大没小。”


    恐怕是照影扯着观鹤离远了。


    这下终于清静,她这才注意,“狐狸面”给她的是本《幼言》。


    也无多奇特处,只是故时,阿父教给她读的启蒙书便是这本。


    她细细抚过书页,不由自主翻至其中一页欲读。


    这页却恰好夹了字条。


    她却面露疑色,迟疑着将纸条抖出。


    ——确实是夹了两张字条,不是错看。


    分明是……只夹了萧家女郎给的。


    她映着烛光展开两张字条,眉皱得更紧。


    一个写着:胭脂巷;另一个则是——七月十四、未时。


    语焉不详。


    她看罢,捻着两张字条犹豫片刻,引来烛火将其烧尽。


    究竟是妙善还是那狐狸?


    她搓磨着手中手册背脊,最后只将这书暂且放置枕下。


    就此吹熄了烛,攀上塌间昏然睡去。


    也不知睡到几时,忽有些哭声在耳边挥之不去,程月英默染睁了眼,盯着床顶花纹,脑中还犯糊涂。


    她整个人裹在被褥里,照影白日晒过这被,温暖柔软,她缓慢地眨了几下眼,又欲睡去。


    猛烈的敲击声却自房门骤然响起,直钻得人头疼。


    一个姑娘的声音在哭喊:“女郎!求您帮帮忙,主子发了热,我到别院去都被拦下。”


    “求你发发善心,派个说得上话的人去。”


    月英听得糊涂,复披了衣袍,将门打开,便见照影虚拉着一个人,见她出来愧疚似的低了头。


    程月英只看着那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人,道:“说清楚些,你是哪个?可是照顾王家女郎的?”


    这姑娘当即视月英如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月英衣角,“我是彩瑛,正是照看王家女郎的。”


    程月英瞥一眼彩瑛,恐怕她今日才侍奉一天,那女郎便发了急症,正是六神无主,才跑到她这来。


    月英瞧着她,徐徐道:“你不知我厌恶王家女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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