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聊得正欢的时候,村委会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沈长林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子寒气。
“都别喝了!”
他声音嘶哑,带着一股压不住的火气。
屋里的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咋了?谁惹你生气了?”沈军站起来问道。
沈长林一屁股坐在长凳上,端起一碗酒就灌了下去,然后重重地把碗砸在桌上。
“走走走,都跟我去大队部接人去!”
“接人?接什么人?”
“上面下放了一群人下来,**说,说咱们村现在日子好过了,有能力接收,就硬塞给咱们村了!”
沈长林气得直拍大腿,满脸的晦气。
下放?
王卫国端着酒碗的手顿了一下。
他皱起眉头,仔细在脑海里搜索。
前世这个时候,他早就不在沈家村生活了,对于村里发生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这件事,他毫无印象。
“**,净给咱们找麻烦!”
“就是,那些都是些什么人啊,放到咱们村,不是祸害人吗?”
屋里的其他人也纷纷骂了起来,个个义愤填膺。
王卫国没说话,默默地喝完了碗里的酒。
一行人也顾不上喝酒了,套上牛车,在沈长林的催促下,朝着公社大队部的方向赶去。
冬日的北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到了大队部,院子里已经站着七八个人,一个个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脸上满是灰败和麻木。
旁边还放着几个破旧的行李卷。
王卫国的目光扫过人群,忽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的视线,死死地盯住了人群中的一个年轻人。
那人虽然穿着破旧的棉袄,头发也有些凌乱,但身姿却站得笔挺,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属于这里的锐利和警惕。
周华!
王卫国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竟然是他前世的战友,周华!
周华的爷爷,不就是长白山军区那位老**吗?
就是李青山当初拼了命也要把铁皮石斛送去的那
位。
以周家的背景周华怎么可能会被下放?
王卫国脑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这不对劲。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下放。
难道……是来执行什么特殊任务?
王卫国的目光又落在了周华身边。
那里还站着一个男人
大队**拿着一份皱巴巴的名册对着沈长林念叨。
“长林啊人都交给你了一共八个这是名册你看着安排吧。”
沈长林接过名册粗略地扫了一眼。
王卫国凑过去目光精准地找到了那两个名字。
周华。
郑兵。
他不动声色将这两个名字牢牢记在心里。
他没有点破也没有上前相认。
现在情况不明他不能轻举妄动。
“行了都上车吧!”
沈长林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指了指牛车。
那群人默默地拿起自己的行李一个个爬上了牛车挤在一起。
牛车晃晃悠悠地往沈家村赶。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得可怕。
村里跟着来的人看着这些“新人”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在这个年代被下放的基本都被定性为资本家、**分子、思想有问题的人。
在朴素的村民眼里这些人就是“四害”是社会的毒瘤人人都恨不得踩上一脚再吐口唾沫。
回到村里沈长林直接把牛车赶到了村尾。
这里有一排破旧的牛棚早就废弃了里面堆满了杂草和牛粪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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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脏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以后你们就住这儿!”
沈长林指着牛棚语气冰冷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自己收拾想活命就勤快点!”
说完他骂骂咧咧地让人去仓库称了些最差的粗粮像打发要饭的一样扔在了牛棚门口的地上。
“这是你们这个月的口粮省着点吃干活才有饭吃不干活就等着饿死吧!”
沈长林说完便带着一肚子火气领着王卫国等人
回了村。
路上,谁都没说话,牛车走得慢,每个人的心都跟灌了铅似的沉。
回到村里,这事儿就像一阵风,瞬间刮遍了沈家村的每一个角落。
大年初一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家家户户的门都关不严实了,三三两两的人聚在墙根下,对着村尾牛棚的方向指指点点,唾沫星子横飞。
“凭什么啊?连山公社十三个大队,就往咱们村塞人?
“知青也是咱们村最多,现在又来一帮‘牛鬼蛇神’,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就是,存心不让咱们过个好年!
骂声越来越响,村里的**味儿越来越浓。
这年,是彻底过不下去了。
村里几个脾气火爆的后生,以沈长林的堂弟沈红星为首,一天到晚嚷嚷着要去大队部讨个说法。
沈红星人高马大,嗓门也亮,在村里年轻人里头很有号召力。
他觉得沈家村吃了大亏,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人是上面硬塞下来的,退是退不回去了。
去闹,无非是想从大队部那里抠点好处出来,弥补一下村里的损失。
大年初三,沈红星终于按捺不住,领着二十多个壮劳力,浩浩荡荡地杀向了公社大队部。
王卫国也被沈军拉着,混在人群里。
他不想去,但这种时候,不合群就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