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相信什么？
何瑶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这条短信的下文。
余光一扫，姜姌也低头看着手机。
察觉到何瑶的目光，姜姌也关上偷偷看着的手机屏幕。
咬了咬下唇，在号角声的掩盖下，她附在何瑶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我们要尽快离开。”
这是一句模棱两可的非常安全的话。
尽快离开既符合她们现在的处境，同时，“尽快”两字又跟姆特刚才介绍的“知识点”吻合。
即便被听到，也不会引起过多的怀疑。
但也正是这句话，何瑶确定：
她的学生姜姌也收到了内容相似的短信；
这也就意味着，姜姌不是发消息的人；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或者一群未知的存在，能够掌握她们的具体行踪。
号角声停止，何瑶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如梦方醒的剩下的五个人已经分成两组站好。
一组三人，一组两人，各自占了何瑶和姜姌左右两边的位置，自然形成三足鼎立的状态。
显然，这两组也没有邀请何瑶和姜姌加入的意思。
也很合理。
她们五个人都是被关在“牢房”里被迫直播的受害者，而何瑶和姜姌这两个有点能力却又没有被关进“牢房”反而直接进入“幸运号”的家伙，天然地就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两人组中个头高一点的女生目光冷冷，口气不善：“喂，你们叫什么？”
姜姌虽然同情他们的遭遇，但她可不会将同情和现状混为一谈。
对方不友好，她自然也不会给对方好脸色，扬了扬下巴：“怎么，你家长辈没教你，问别人名字前要自报家门吗？”
高个儿女生扬手就想冲上来，却被旁边的矮一点的女生拦住。
矮个儿女生温柔笑笑，这个笑容牵动她脸上颇为鲜红的伤疤，她疼得皱了皱柳叶眉，却还是温声解释：“不好意思，我朋友她最近受了太多折磨，所以脾气不太好，请你们见谅。”
姜姌原本紧绷着的肩膀略微松了松。
何瑶默不作声，看向那矮个儿女生。
“我们确实应该先自我介绍。”矮个儿女生苦笑强调，“在这里，我们就介绍自己的常用名吧。我叫红玉，我朋友叫鬼兰。”
她开了个头，又看向另一边那组。
那组的三人有点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场的意思，但可能看余下四人没动，也不好立刻动身。
她们只死死盯着众人所在的巨大的休息室……的浮空屏幕。
屏幕上，有她们几个人的被偷拍的头像。
头像上面100万积分，头像下面，还有空白的位置记录她们在“幸运号”上可以获得的个人积分。
还有，“幸运号”的简易的内部结构图。
投屏的最下面，依次放着八部应该供她们联络使用的手机。
牵牛、蓝雪、长春三人先上前，飞快挑了三部新手机。
三人已经拍下了结构图，还对着结构图三个瞪着眼，似乎想要通过记忆力，把这简易内部结构图刻到dna里。
红玉无奈：“你们也介绍介绍自己。”
那三人倒是给红玉几分薄面，在红玉她的“介绍”的引导下，从左到右依次说了自己的“名字”：
“牵牛”“蓝雪”“长春”。
全是花的名字。
应该是她们在直播时使用的化名。
也能理解。
所以，何瑶清了清嗓子：“我叫江户川摩斯。”
五个人，连同姜姌，都齐齐看向何瑶。
那表情，虽然有细微的差异，但何瑶还是能从这六张完全不一样的脸上读出同一句话：
【你当我们是傻X吗？】
何瑶理直气壮地与她们对视。
怎么，就许她们用假名，还不允许她用了？
她不仅要用。
何瑶揽住姜姌，介绍：“这是我妹‘以摸涛’江户川费雪。我们是受了委托，来调查这里具体情况的私家侦探。”
鬼兰：“‘以摸涛’又是什么？”
红玉：“……霓虹语‘妹妹’的意思。”
这半吊子日语配上一个几十年前过气作品主角名的搭配，实在太不走心了吧！
但不是所有人都在意名字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牵牛打断了她们的“寒暄”：“我可不想跟你们废话，我要先去找‘彩蛋’！”
蓝雪、长春急急跟上：“我们一起！”
三个人顺着这空旷休息室内置的向上的台阶，抢先占据高层位置。
鬼兰也想动身，却被红玉拽住小指。
红玉微笑看向何瑶她们：“鬼兰家这几年发了大财，我家也有点底子，我们都对积分没有那么大的兴趣，所以你们先选吧。”
姜姌假笑回呛：“看不起谁呢？以为我们缺那点积分？”
何瑶：……
她学生不缺，但是她缺，她很缺啊！
但话不能说，更不能相信就那个搞着“吸血买卖”的所谓的母公司能那么大方，真给出100万以上的积分奖励。
所以，何瑶勉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却还是先拿了两台手机，自己一台，给了姜姌一台。
“我们不缺积分，但我们接受的委托就内容是要调查这里。她们选择了上面一层，那么我们就先去调查下面那一层。”
红玉没有异议，和鬼兰两个人取走剩下两台手机。
叮咚。
投屏的内容刷新，她们得到的新手机也收到新的内容：
【积分更新！】
牵牛和蓝雪头像下面各自多了10万积分，其他人头像下面还是0。
红玉、鬼兰没什么反应。
姜姌和何瑶也继续前进。
没走两步。
叮咚。
投屏内容再次刷新，手机又有消息提示。
积分再次更新。
牵牛的头像下面多了30万，目前40万；蓝雪头像多了10万，目前20万；连长春的头像下面也多了10万。
鬼兰眼神闪躲，红玉依旧稳如泰山。
何瑶与姜姌低头看了一眼，继续并肩而行。
走了三步，姜姌和何瑶还没走出着休息大厅，熟悉的场景复现。
牵牛她们三个人的积分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鬼兰看着牵牛头像下面的“50万”积分的字样，惊呼：“这也太快了！她们是去了积分印刷厂吗？！”
姜姌偷偷翻了个白眼：“没……”
何瑶碰了碰她的手，摇了摇头。
姜姌止住话头，乖乖地跟着何瑶往下面走。
手机不断地传来震动。
何瑶和姜姌都默契地没有再去看。
她们走到楼梯口，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何瑶回头，鬼兰讪笑：“啊，哈哈，我、我们觉得待在这里也怪无聊的，所以想要走一走。”
红玉：“鬼兰确实活泼好动。”
何瑶干脆拉着姜姌，让出选择权：“那你们先？”
“算你们识相。”鬼兰说着，当仁不让，选择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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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跟在她身后，对何瑶和姜姌：“谢谢。”
这下，上面有人，下面也有一队。
姜姌不在乎那积分，但她不喜欢跟在别人身后探索的感觉，一跺脚，有些不高兴：“喏，现在去哪儿？”
何瑶先观察了四周。上行和下行的楼梯都没有“彩蛋”出现。
按照那些直播间受众的特点看，他们可不喜欢平常的画面，由此推断，这里有隐藏摄像头的概率不高。
但保险起见，何瑶在自己伪装起来的帆布包中摸索片刻，偷偷用剪刀刺破了手指。
背对着姜姌，借着拨弄刘海的姿势，将血珠抹在眼上。
轻微晕眩后，她看到周围的代码——没有直播，却有惊喜。
她略过那向上和向下的楼梯，径直走向平台处的墙壁。
屈指敲了敲，声音颇为清脆。
何瑶了然，仰头观察了这处墙壁与头顶的接缝，又张开双臂，在这面墙上摸索。
“你怀疑这后面还有空间？不对啊，”姜姌低头看了眼自己拿到的新手机，她也拍了照，她记得，“这一层只标注了我们一开始抵达的休息室。”
“你也说了，‘只标注’。”何瑶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已经摸索到了竖直的一片凸起，大概就是这扇暗门的位置。
用力向里、向外推拉，这个门板似乎也只是晃了晃。
姜姌上前，试着横向推拉，门板也只是轻微地动了动。
大概这不是正门，而是在改造过程中起隔断作用而加上的板子。
“你先往后。”
姜姌依言照做。
何瑶自己也跟着后退了一段距离，原地做了简单的拉伸，轻轻起。
姜姌已经意识到对方的打算：“再找找别的入口，你怎么可能踢碎这个啊……”
何瑶回头：“相信老……嗯，相信我。”
她轻轻跃起，一个回旋踢。
木板破了一个洞。
何瑶低头看了眼那“幸运号”上拿到的手机：
还好，没有关于她的消息提示。
看来在这里破坏一点无关紧要的东西应该不罚钱，也不罚积分。
何瑶心头的巨石总算落了地。
姜姌闭上因为吃惊而长大的嘴，看向何瑶的目光带了点崇敬的意味。
她摸过这个隔断，并不脆弱——她觉得，跟她家保险屋的材质可能差不多。
超强的破坏力，冷静的分析能力……
怎么说，肯定是学院收到了她的求救短信！这肯定是无限学院派来救她的援兵！
这身手，会不会是新来的体育老师？！
哇哦好飒！
何瑶这边毫无心理负担地又踹崩周围的木板，生生在这个隔断的位置，踹出可供两人行走的一扇“门”。
回头，就看见姜姌双手托腮，两眼冒星。
何瑶伸出左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姜姌立刻腾出双手，紧紧握住何瑶的左手：“老……”
“咳咳。”
看来姜姌已经推断出她的身份，但现在她们的人设可是侦探姐妹花。
所以何瑶赶紧打断对方：“老妹啊，咋啦？”
姜姌正情绪上头，那汹涌的感情根本没有被这蹩脚的东北大碴子味儿影响。
但是，她也领会了对方的意思，深情：“姐，我要加入你的class！”
她的班级里要有新面孔了？
何瑶也很激动，回握住姜姌，频繁点头。
“——‘姐’？”
被何瑶踹开的那个隔间里，男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