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对方没有反应，何瑶只能又小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顺带将他抬起来的胳膊给按下去，“别急。”
顾凌眨了眨眼，放下手，瞬间已经恢复成原来温和谦恭的模样，点头：“我听姐姐的。”
何瑶给顾凌比了一个安心的手势，对着围上来的那些举着巨大针管的物业工作人员表示：“等等！——”
高主任挥手示意其他人继续：“……别想拖延时间！”
何瑶：“即便你们移植了我的大脑，能培育出一个状元，但是，之后呢？”
高主任：“之后？你的大脑可以被重复使用，造福千千万万家庭。”
何瑶望着那女性工作人员的尸体：“可听上去，并不能说明这个手术不存在风险。”
何瑶用的是肯定句，高主任却没有直接反驳，只双眸微眯，警惕：“……你想说什么？”
何瑶摊手：“我只是觉得，你们的教育思路有问题。只为了得到一个高分，却换掉原本的大脑，有什么意义？”
高主任嗤笑，没等他回复，新进来的物业员工就晃着手中李先生夫妇签好的购房合同，抢答：“有了状元的身份，孩子可以念好大学，选好专业，找好工作，可太有用了！”
“可是之后，通过手段获得不属于自己能力的地位与荣誉后，他又能如何立足？”
工作人员：“走一步看一步嘛……”
何瑶：“你看，你们还是没有很好的提升真正的教育质量的方法。所以，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而是来加入你们、改变你们的，我们可以根据维果斯基的最近发展区理论，制定合适的学习方案……”
虽然这个理论年代久远，但这是在华国考教师资格证必背的基础理论之一。
何瑶滔滔不绝，包括金市在内，普通的物业工作人员们都听得一愣一愣的，纷纷停下逼近的动作。
还有几个，甚至掏出了手机记录。
对知识那叫一个如饥似渴。
高主任：“咳咳。”
那些普通的物业工作人员这才回过神来，又齐齐冲过去。
可何瑶已经趁着忽悠他们愣神的间隙，拿出手机，点开无限学院app，快速翻找。
右手将冲在最前面的金市双手反剪，在app中个人属性的右上角，孤注一掷：“作为一名专业的教育者，我对你们小区的教育质量十分怀疑。因担心你们的行为影响小区学生的成绩，我要向你发起‘决斗’”
高主任脚步一顿。
办公室里，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无机质的电子音响起：【挑战成立。】
何瑶轻轻舒了一口气。
教师行为守则里有提到，无限学院里也可以进行决斗。
这个“也”字就很精妙，这意味着在其他地方，应该也可以进行决斗。
何瑶还记得，虽然杨兜兜和她决斗的时候她没有见到杨兜兜，但维纳斯发布决斗任务的时候，她可是看到维纳斯使用手机的动作。
所以何瑶打开app，就是为了查找并使用决斗机会。
好在，她找到了使用决斗的位置，并发现，这么坑爹的功能一天只能免费使用一次。
高主任狠狠地剜了何瑶一眼，咬牙切齿：“行！——如果你输了，那你可要乖乖地躺在我们的手术台上。”
“好。”何瑶应允，转身踮脚，拍了拍顾凌的肩膀，在他耳畔小声叮嘱两句，随着高主任往物业的深处走去。
顾凌定定的看着何瑶的背影，勾起的唇角渐渐平直。
抬手，拂了拂何瑶刚才碰过的地方。
一片潮湿。
明明已经怕得不成样子。
还说——
“顾凌同学，老师一会儿就回来，你保护好自己啊。”
愚蠢的人类。
何瑶和高主任走了大概五分钟，终于抵达了地下最深处的房间。
这一路上，何瑶虽然精神紧绷，但也有了更多的安全时间，也仔细观察了高主任。
高主任的大褂上别了工牌，上面写着他的之位和名字：【主任：高舒】
高舒=高数，金市=进士。
好家伙，谐音梗算是被他们玩明白了。
门口。
高舒人如其名，十分恶劣，低头在自己的手机上一通操作：“你既然敢挑战我，就要承担惹怒我的后果！这次决斗，作为状元小区物业主任，我用100分选择‘乱斗模式’！”
他刚说完，一股怪力将两人吸了进去，等何瑶睁开眼，便已经进入一个一望无际的空间中。
漆黑的背景里，漫天的试卷如同雪花一般，凌乱飞舞，却没有坠地。
虚空之中，一行字浮现，解释了“乱斗模式”的规则：
1.所有试题均经过改编，不存在原题，保证公平；
2.参赛人员可以使用能使用的一切能力、道具；
3.可以通过回答特殊试卷上的问题得到本场专属的能力、道具。
4.“乱斗模式”限时30分钟；
5.一题一分，积分高者获胜；
6.生死自负。
接着：【3,2,1——开始！】
两支笔落入两人手中。
高舒随手捞起一张距离自己最近的试卷，在虚空之中，写写算算。
何瑶也伸出手，可是在指尖碰到试卷的那一刻，试卷上印刷的内容却如同逃出笼子的鸟儿，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地从纸上飞出，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面逃窜。
高舒轻笑一声，偏头看着何瑶，咧开嘴，露出血红的牙齿。
何瑶似乎能看见，那牙齿缝隙里，丝丝缕缕的血肉。
“你居然第一抽就抽到‘飞卷’了啊。”高数意味深长，“而我，抽到一道高数题。”
“飞卷”上的内容会自己飞走，看不到题，又如何做题？
更何况，她抽到的这张卷子，并非华文内容，而是一连串英文。
英文字母本就单调，齐齐跑路乱窜，更是让人猜都毫无头绪、无从下手。
即便抽到“飞卷”这样特殊的试卷，又有什么意义？
高舒不再多想，转眼，已经写到最后一个公式。
高舒算完，抓过试卷，在答题区域写上，【概率为……】
【选手何瑶积分+1.】
“你已经写出了答案拿到了道具？”高舒惊诧。
“是。”
虽然字母乱跑，但是，何瑶还是在第一眼就已经锁定了它们原本的位置并且记了下来。
Cutrunningwaterwithasword,itwillfasterflow;Drinkwodrownyoursorrow,itwillheaviergrow.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诗人之一李白的代表作中的一句。
她写下答案，手中便多了一把泛着紫光的唐刀，附赠说明:
【答出飞卷奖励：鄣刀。备注：一次性道具，可销毁一张试卷，仅可在本场景内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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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够锋利，流转之间，森然寒气飘荡。
高舒并没有恼怒，亦没有焦躁。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只一分，影响不了我的胜利。”
他写下最后的答案，只是拿着笔的手关节已然泛白。
高舒的目光在何瑶的鄣刀上多留了几秒，与何瑶擦身而过，走了几步，又捞起新的试卷。
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不规律地动了动。
何瑶余光隐约看到，高舒好像又拿到了一张高数试卷。
目前1:1平局，她也需要加快动作。
可刚转身，一张试卷便擦着她的指尖飘过。
只要接触，便视同于认领了这道题，需要完成它。
何瑶很清楚，原本她的身侧，并没有这样一张“天外来卷”。
周围其他试卷依然在原先的位置游荡，唯有这一张这么凑巧又那么突兀。
但她只能选择作答。
算是一道常识题，得出答案不难。
【在一条带子上取一点，从这点开始涂色，不翻过边缘一直涂下去，而带子上的颜色却涂了两面。这条带子是____？】
是神奇的莫比乌斯带。
何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没有急着作答。
在这样的场景里“天外飞来”的卷子，不可能简单。
她将这张试卷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看了个遍，总算在左下角非常不起眼的位置，发现了一行小字：
【试卷类型：以身实践。】
什么数学题还需要特意标注为“以身实践”？
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答题倒计时：5、4、3——】
正常的人体，如何能满足莫比乌斯带的奇诡？
除非，那时候的身体，已经不能被称为人。
何瑶敛眉，咬住用来答题的中性笔，双手持刀挥下——
面前的试卷一分为二，飘扬空中，化为齑粉。
而她手中的鄣刀却也化作点点星光，荡漾在空中。
脱险的何瑶从容地从高舒身边离开。
高舒：“你运气好才拿到这么个一次性道具，就这么用掉了？真是做事冲动的年轻人。”
何瑶只当没听见这老登逼逼。
危急关头，当然是什么方便用就用什么。
旧的用了，新的再来。
虽然目前比分2:1，她暂时落后，但主打就是一个心态好。
高舒见口头激将无用，还是动了动胸口的物业主任名牌。
有声音响起：【叮咚，自由答题时间结束，接下来，是必答题环节哦~】
周遭试卷一扫而空，两人面前，各多了一沓簇新的试题。
何瑶看向高舒。
高舒并没有掩饰：“规则里没有禁止参赛人员使用能使用的一切能力、道具。是的，这确实不公平——但这个世界里，实力为王。只要能赢……”
不必说磁场世界，现实世界也是如此。
有钱有资源的早早接触各种新奇的知识和资源，而普通人从出生起，几乎就被绑定在偏远的家乡。
如果不是何瑶足够刻苦，运气也足够好，也许，她可能很早就死在某个不知名的雨天或者雪夜。
何瑶承认：“你说的没错。”
所以，她只能更努力地去得到每一次胜利，不能退后也不能迟疑。
何瑶把手覆在面前的试卷上。
试卷在接触到何瑶手指的那一刻，忽然张开血盆大口，将何瑶半个身子都几乎吞了进去！